郝烈臉上有些無奈,明明隻有十五六歲的樣子,卻總擺出一副老成的架勢。


    “那你,總會煎藥吧?”


    唐珺歪著頭問:“是放在鍋裏一起煮嗎?”


    這不怪唐珺,她上輩子連飯都沒做過,更別提煎藥了。她唯一的愛好就是追肥皂劇,打遊戲,可能唱歌還有那麽一點天賦,可這些技能,根本派不上用場啊!


    郝烈似乎放棄了,他歎了口氣,說:“我說,你來煎。”


    唐珺打量了一圈屋子,隻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就這兩樣東西,已經將屋子整個個占滿了,哪還有煎藥的地方。


    “在哪煎藥?”


    郝烈看了她一眼,“我不知道。”


    唐珺:???“你逗我呐!”


    “你還想不想要玄石了?”


    唐珺一愣,他不說還好,一說唐珺就來氣了,她一巴掌拍到桌上,氣呼呼地說:“你還好意思說呢!你說的兩千玄石就能買完藥,你知道我花了多少玄石嗎?”


    “那個什麽鹿茗草就不止兩千了,還有那什麽夜明沙,分明就隻有南澈國才有,你說,你到底是什麽人?”


    郝烈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他垂下頭道:“抱歉,你買藥的玄石我都會雙倍還給你。”


    唐珺一噎,他這麽說,她反而不好接話了,“那行,你先把玄石給我,我想辦法給你煎藥。”


    “我現在沒有。”


    “什麽?”唐珺以為自己聽錯了,她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突然拔高音量:“這麽說你在耍我了?”


    郝烈依舊維持著打坐的姿勢,麵對唐珺的咆哮,他默然無語。


    過了片刻,他才嘶啞地說:“我說話算話,我現在沒有,但我一定會還給你的。”


    他說的真誠,讓唐珺都差點信了。


    但唐珺自己也還負債累累,若不是看在玄石的份上,她吃飽撐的才跑去給他抓藥呢。


    再說了,要是郝烈不能去參加比賽,李嬌媚她們勝算還大些呢。


    “我說你們這的人是不是都流行賒賬?萬一你哪天要是掛了,我找誰要錢去?”


    “你要如何才相信?”


    唐珺找板凳坐下來,狐疑地打量著他,看了半天,也沒有從他臉上發現端倪。


    她想了想,現在除了賒賬,她不能拿他怎麽樣,於是她道:“要我幫你也成,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


    她斟酌了一下,才緩緩說道:“你後麵比試的時候,要是遇上李嬌媚和孟大壯,不能下死手。”


    郝烈想也沒想,一口否決:“我不能答應你。”


    唐珺被他的話氣笑了,這人似乎還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呢?


    他這麽言辭拒絕,就不怕她甩袖子揍人?


    看出她的想法,郝烈冷冷道:“既然是比試,那就要全力以赴,若是技不如人,就趁早退出,你用這種卑劣的方式放他們贏了比賽,對他們而言也不見得是好事。”


    唐珺迷茫地看著他,這麽虛弱還能說出這麽長一段話,也真是難為他了。


    “你這孩子,這麽激動做什麽?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到時候,你遇上他們,若是他們輸了,你不能對他們下狠手,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嘛。”


    “我也沒想過讓你直接輸給他們,這樣贏了也勝之不武啊。”


    郝烈微微一怔,錯愕的看了她一眼,按照他的人生經驗而言,唐珺之前的話,無疑是在威脅他。


    此刻聽她解釋,他才知道,是自己誤會了她。


    “好,這個我可以答應你。”


    “這就對了,好啦,你在這乖乖等我,我去給你煎藥。”


    她說完,將桌上的藥材又收進了儲物袋,囑咐了郝烈,便往外麵走去。


    郝烈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欲言又止,而後眉心一皺,眼中浮出一抹痛苦之色。


    銷魂毒不是什麽劇毒,但拖的時間久了,也是會要人命的。


    唐珺揣著藥,飛快的往第二峰跑去,她除了北雲夜那裏,還真不知道上哪給他煎藥去。  北雲夜此刻,眼前漂浮著一根透明的羽毛,羽毛散發著微弱的幽光,周圍字符繚繞。羽毛的四周,裹著一層淡淡的光幕,字符想要衝出,但卻隻能在屏障中像無頭蒼


    蠅般亂撞。


    他雙手不斷結印,飛快的打出一道道繁雜的印記,不斷加強羽毛外的禁錮,在他的壓製下,那些字符竟緩緩安靜下來。


    沒一會,字符便退回了羽毛中,再無動靜。


    羽毛輕飄飄落到他手上,幽光不見,乍一看,就是一根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羽毛。


    他做完這一切之後,額頭已經見了汗。


    而外麵,卻想起一道異動,有人觸碰了門外的禁製。


    外麵的禁製是他親手設下的,除了唐珺,沒有人進的來。


    不知想到什麽,他忽而一笑,起身開門,走了出去。


    唐珺進了院子,左看右看,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以為北雲夜已經睡了,便沒有驚動他。


    她找了一間看似廚房的屋子,開門進去,潮濕的黴味撲麵而來,她揮了揮手,忍著不適走進去。


    裏麵鍋碗瓢盆幾乎全都有,隻不過,上麵都裹了一層灰,甚至還有蜘蛛網。


    她搗鼓了半天,來到土灶前的一口大鍋,借著月光將鍋裏擦了擦,然後將藥倒進去。


    接下來,她就犯愁了。


    沒火。


    她環視周圍,突然靈光一閃,將桌子凳子啥的拆了,丟進灶孔裏,又在角落裏翻找到一根潮濕的火折子,蹲在土灶麵前使勁吹。


    吹了半天,她腮幫子都疼了,也沒見半點火星子冒出來。


    北雲夜站在她身後,看她吹得那麽賣力,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笑聲響的突兀,將全神貫注的唐珺嚇了一大跳,手裏的火折子都差點飛出去。


    一轉身看到是北雲夜,她拍了拍胸脯,說道;“你嚇死我了,幹嘛不出聲啊。”


    “珺妹妹你這是在拆院子嗎?”


    “你別吵,我熬藥呢。”唐珺心裏著急,懶得理會他的調侃,又拿起火折子吹起來。


    “需要火嗎?”


    唐珺動作一滯,她怎麽忘記這家夥身上有火了,她連忙站來了,“要,你快給我點上。”


    北雲夜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月光映射在他眼中,簡易看到有光閃過,下意識覺得不妙。


    沒給她反應的時間,北雲夜手中一團火丟進了灶孔中,土灶裏哄的一下燃起熊熊烈火,將唐珺的臉烤的發燙。


    然後,她聞到了一股糊味。


    唐珺愣了一下,連忙上前一看,鍋裏的藥變成了一塊黑炭,土灶裏還燃著火光。


    她機械的轉過頭,木訥道:“北雲夜……”


    “嗯?”


    “我掐死你啊!!”


    唐珺猛地撲向北雲夜,抓著他的領子拚命搖晃:“我的藥啊!!我千辛萬苦買回來的藥,你就這樣給我燒了,你個混蛋!”


    “珺妹妹,你冷靜一下。”北雲夜憋笑,臉上卻是一臉嚴肅,“這藥煎出來,就是這樣的。”


    “呸,你當我傻那!誰家藥煎出來是這個鬼樣子的!”她都快哭了,她忙活了這麽久,亮閃閃的玄石就這麽變成了一鍋焦炭。


    越想越氣,因此搖的也更用力了。


    北雲夜被她的力道晃得退了一步,結果踩到她拆下來的凳子腿,猝不及防向後摔了下去。


    唐珺手裏還抓著他的領子,也跟著他一塊倒了下去。


    北雲夜一聲悶哼,臉上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天太黑,唐珺自然是沒有看清他的神色,倒是他那一聲帶著痛苦的低哼聽見了。


    她連忙從他身上爬起來,問道:“你怎麽樣啊?”


    北雲夜躺在地上,緩了緩,才慢悠悠的坐起來,笑道:“珺妹妹,你的胸何時變得這麽硬了。”


    唐珺怔了怔,連忙往懷裏一抹,摸出一個雞蛋,忽然一笑:


    “你看,連我這個蛋都看不下去了,你這是罪有應得。”


    北雲夜看見那顆蛋,目光一變,他歎了口氣:“這蛋你換個地方放著吧。”


    “我不。”唐珺瞪了他一眼,將蛋又揣進懷裏,起身拍了拍灰塵,再次來到那一鍋燒糊的藥麵前。


    頓時欲哭無淚。


    北雲夜站起來,好心說道:“這藥,還有挽救的餘地。”


    唐珺也沒指望他發善心,有氣無力地隨口問道:“怎麽救啊。”


    “你去找一碗水過來,攪拌一下即可。”


    “又想騙我,那和出來的還是藥嗎?那是屎吧!”


    北雲夜眉梢一挑,淡淡道:“珺妹妹就這樣信不過孤?”


    “信你才有鬼了。”


    “相信我,找一碗水來,這藥定能解郝烈身上的毒。”


    北雲夜收起了笑,一臉鄭重地看著她,臉上前所未有的誠懇。唐珺心裏也開始動搖,“真的可以?”


    “一定可以。”


    唐珺臉色遲疑,不過現在好像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她吸了口氣:“我相信你一次。”


    郝烈,你自求多福吧!


    唐珺說完,在旁邊找了一個有缺口的碗跑到院子裏打水。北雲夜目光落在那一鍋燒糊的藥上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拿出一顆白色的藥丸,輕輕捏碎,撒進鍋中。


    唐珺回來之後,按照他說的方法,將水倒進去,用棍子攪拌了一下。


    焦糊的鍋巴變成了黑乎乎的稀泥,若不是裏麵傳來的藥味,她真的會以為這是一鍋屎。  “好了,珺妹妹快去救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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