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她的話,樓陰司伸手將人摟緊了些,下顎正好抵著她的發頂,“你想說便說。”


    樓陰司的嗓音還是有些許低啞,這般抱著她也讓他有些心猿意馬,隻是,他能察覺到她說話時的情緒與往常不太一樣。所以,他還是抱著她了,慢慢地,也就適應了。


    明明是夏天,可是這房內因為有冰塊,所以也不顯得悶熱。


    “……在和夏侯胖子他們分開之後,青楓就追上來了。你知道的吧,我養了一隻鬼嬰,很可愛的鬼嬰。”寧子初的聲音很輕很輕,若是離遠了恐怕還聽不清她到底有沒有在說話。隻是,與她的音調相反的是,她摟在樓陰司腰間的手卻是緊了緊。


    樓陰司安靜地認真地聽著,等到寧子初時不時問他的時候,他才給出回應。


    其實,前麵她講的關於陰宅以及和夏侯淵他們分開之前的事情他都已經知道了,隻是,再聽她講一遍的時候,心髒依舊是像被蟲子啃噬著一般,微微地發疼。


    他恨,恨那個保護不了她的自己。


    “可是,鬼嬰死了。它本來可以不用死的,可是它看到青楓在我踩在地上,它衝了過來。我看著它被青楓撕碎了,魂飛魄散。”寧子初抓著樓陰司的衣裳,臉貼在他的胸膛,聲音也帶著些顫抖,“我、我不知道,我以為它可以跑的……”


    嗯,又是她以為。


    寧子初是徹底明白了,每一次她以為的事情,總是不會發生。


    她總是將事情想得太好,卻從來沒有想過那個‘萬一’的後果。


    樓陰司依舊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此刻她需要的就是聆聽,聽她將之前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


    “後來,我以為我要死了。唔……也確實算是死了吧,隻是沒想到,最後……生魂竟然出現了。”寧子初一直堅持自己所認為的,生魂是樓陰司的一部分,生魂救了自己,也就是樓陰司救了自己。


    竟然是生魂。


    “生魂說他不叫樓陰司,而是叫樓九。他不承認自己跟你是一個人,可是,在我心裏,你們就是一體的,本就應該……是一體的。”寧子初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將我的魂魄從身體裏剝離的,但是,樓陰司,生魂比以前強大了很多,他甚至鍛出了實體。”


    說著,寧子初的聲音也急促了一些。生魂的強大,會被樓陰司造成很大的威脅,更會對她織魂造成很大的困難。


    “更奇怪的是,他完全不害怕靈氣道蘊。若非最後師父和葉修驍出現,我恐怕也不能回來。”之前的事情向來也是瞞不住樓陰司的,所以寧子初才會說了出來。但是,被生魂帶走之後發生的事情,卻是鮮少人知道,所以寧子初也不打算告訴樓陰司,免得他擔憂。


    “樓陰司。”寧子初的聲音悶悶的。


    樓陰司輕輕應了一聲,“嗯?”


    “我們以後都要好好的,我要變得更加強大,保護好身邊的所有人,還有你。”寧子初兩隻手都縮到了她和樓陰司的胸膛之間,手指死死地拽著他胸前的衣裳,聲音帶著些哽咽。


    難得的,樓陰司沉默了許久,片刻之後,他才點了點頭,“好。”


    深夜。


    寧子初悶悶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直到最後,隻剩下輕輕的呼吸聲。


    抱著懷中縮成一團睡得極其不安穩的小丫頭,樓陰司怕她就這麽貼著自己胸膛睡久了呼吸不過來,便將人輕輕地抱上來了一些。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許是因為方才在他的懷中蹭來蹭去,所以這會兒她的頭發都有些亂了。他抬手將她的頭發撩至耳後,而後, 他微微低頭,在她額間落下一個輕吻。


    ……


    寧子初不知道自己做完是怎麽睡死過去的,她隻知道,她醒來的時候,樓陰司已經換好了衣裳。


    不同與往常的一身黑,今日的他難得的穿了另外一個色調的衣裳。


    今日的樓陰司,一襲合身的白袍套在身上,清冷頎長,恍若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與往日穿著黑袍的他相比,少了幾分凜冽與疏遠感,多了幾分柔和。


    寧子初幾乎要看呆了,一雙眼睛仿佛就掛在了樓陰司的身上,他走到桌子邊,她的視線便跟到桌子邊,他走到床榻邊,她的視線也跟著收回到了床榻邊。


    一早起來,樓陰司的心情似乎也算得上不錯,在看到寧子初一醒來注意力便落在了自己身上之後,他嘴角更是彎了彎,習慣性地伸出手去揉了揉寧子初的頭發,“好看嗎?”


    “好看。”寧子初幾乎是下意識地回話,等話脫口而出之後,她才發覺自己竟然又犯花癡了。她立即將眼神從樓陰司身上移開,然後掩飾尷尬一般咳嗽了一聲,“咳,跟平時也、沒啥不同。”


    “嗬。”樓陰氣輕笑了一聲,倒也沒有揭穿她的死鴨子嘴硬,還十分體貼地聊起了另外一個話題,“爺爺和夏侯淵的事情在帝京傳遍了,今日一早我讓囚風將爺爺送回了九王府去。九王府比東清宮安全。”


    昨日,因著夏侯淵一直在幫他們說話,所以夏侯淵被眾人看見了也不是什麽預料之外的事情。而寧老爺子雖然一直沒有開口,眾人當時的注意力也不在寧老爺子身上,但是,隻要那些人晚上回去回憶一下,肯定就能想起來一個寧木天。


    夏侯淵沒死就算了,連寧木天也沒死。


    這下,最震驚的不是帝京城那些看熱鬧的百姓,而是寧家那幾個一直以為終於鏟除了異幾的寧靖鋒一家子。


    相較於其他人的震驚,寧子初他們早就想到會有這麽一天了,所以情緒自然也不一樣。


    至於為什麽隻是送了爺爺回去,寧子初不用想也知道,夏侯淵和宋修竹知曉自己沒事兒,肯定憋著一堆問題呢,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走了?


    寧子初彈起來,摟住樓陰司的腰,習慣性地在他的胸膛蹭了蹭,而後才道了一句,“樓陰司,謝謝你!”


    樓陰司身子微微一顫,以前倒是沒覺著他的小初兒這般喜歡撒嬌。


    不過,轉念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他抬手將人從懷裏拉了出來,一本正經地跟她講一個道理,“我們昨日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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