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這個宋修竹,跟寧子初他們進帝京城的時候從那個攔下他們的將士手裏的畫像看到的人的長相完全不一樣。


    不過,一想到宋修竹工於製作人皮麵具和易容,寧子初便暫且打消了懷疑。


    寧子初走近了兩步,端詳了一圈兒,卻也未能從宋修竹的臉上看出來一點兒破綻。


    “果然是工於易容!”寧子初不由得感歎了一聲。


    “那是!”原本正與夏侯淵對視的宋修竹在聽到寧子初的這麽一聲嘀咕,幾乎是下意識地便回了這麽一句。


    “……”寧子初聽到宋修竹這麽不謙虛的話,先是一愣,然後再眯著眸子看向他,“宋修竹,你現在可是朝廷的通緝犯,你跑到寧府來做什麽?!”


    “我是來找夏侯少卿的。”被寧子初這麽一問,宋修竹又猛地想起來了來意,便又看向夏侯淵。


    “找我?找我做什麽?想讓我把你送到監獄離去?”夏侯淵是納悶兒了,倒是從未聽過有朝廷的通緝犯主動找上大理寺的人的。


    “坐下聊?”宋修竹倒是一點兒也不客氣,臉上也沒有那種通緝犯見到官府之人的慌張。


    也是,他都敢主動找上門來了,又怎麽會慌張。


    寧子初和夏侯淵對視了一眼,倒是想看看這個宋修竹想玩什麽把戲。


    等坐下之後,夏侯淵便問道,“你是怎麽知道我在寧府的?”


    “夏侯大人在帝京可是名噪一時,想要知道少卿大人現下住在哪兒,那不是易於反掌嗎?”宋修竹反問了一句。


    什麽‘名噪一時’,一聽就肯定不是什麽好的傳言。


    “你殺了人還敢往本官麵前湊,膽子倒是大得很。”夏侯淵看著坐在對麵怡然自得的宋修竹,微微抬了抬下巴,眯了眯眼睛。


    “我沒殺人。”宋修竹等了許久都沒有給自己倒水,便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正欲喝水的時候,就聽見夏侯淵說了這麽一句話,宋修竹握著茶杯的手一緊。


    宋修竹皺著眉頭,直直地迎上夏侯淵的眼神,他咬了咬牙齒。


    聽罷,寧子初和夏侯淵又對視了一眼。


    “你沒殺人?你忘了嗎?知府衙門可是找到了關鍵的證據,足以證明你殺死了自己的妻子,且手段異常殘忍!”夏侯淵的語氣強硬了幾分,“無緣無故殺死自己的枕邊人,你還想抵賴?”


    “無稽之談!別說是殺人了,我宋修竹壓根兒就未曾成婚,又去哪兒殺什麽妻子?!”宋修竹真的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他的話就像是一顆石子,擲入了平靜的湖麵之中,瞬間蕩起了圈圈漣漪。


    “你沒有妻子?”夏侯淵頓時皺眉,看著宋修竹的表情,確實不大像是撒謊的模樣。可若是他所說是真的,那這個案子豈不是……一開始就搞錯了?


    可是,羅玉書那兒分明是找到了鐵證,證明就是宋修竹殺妻,甚至,就連一開始自己經手這個案件的時候,宋修竹也並沒有否認過自己成婚了啊!


    夏侯淵又想起來了最關鍵的一點,羅玉書手上有這個宋修竹親手畫押的證詞,他也親口承認了就是自己殺了妻子,這一個證據總該不會是羅玉書捏造的吧!


    “那之前你為何親口承認就是自己殺了自己的妻子?!”夏侯淵現在也是被這宋修竹給說得滿腦子糊塗了。


    “鬼才知道啊,可能是中邪了吧!”宋修竹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像是有什麽話卡在喉嚨裏,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中邪?”寧子初仔細地留意這宋修竹表情的每一次變化,倒是也覺得這人的表情沒有半分的破綻,不像是在撒謊。


    不過,如果這人是真的在演戲的話,那這演技跟陳明修倒是有的一拚。


    宋修竹看著夏侯淵說道:“我早就聽說夏侯少年紀輕輕便卿斷案如神,且手下沒有過一樁冤案錯案……”


    “得了,別拍馬屁,會……咳。”要不是旁邊的寧子初及時地給了他一腳,或許他就直接把那一句‘會驕傲的’給說出來了,而且,還是當著一個通緝犯的麵兒。


    “行,畢竟要想讚美的話也不容易。”宋修竹掃了夏侯淵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要不是因為這宋修竹的事情,寧子初還真想給他豎一個大拇指了。


    “所以,我特意來找你,就是為了請你替我洗脫嫌疑。”宋修竹直接無視了夏侯淵因為自己方才的那一番話而黑了幾分的臉色,將自己的來意給說了出來。


    “洗脫嫌疑?你親口承認了罪行,又親手畫押,原本於明日就該斬首示眾,可你現在又多了個逃獄的罪名,這個罪名怕是洗脫不了。”一聽宋修竹的話,夏侯淵都覺得有些好笑了。


    殺人分屍加上逃獄,這個罪名,就算宋修竹長了十個腦袋,也根本不夠砍!


    “我若說承認罪名和親手畫押的都不是我,你們相信嗎?”宋修竹眼底的情緒有些混亂,“不對,是我……不是我……啊!”


    宋修竹的神色十分的複雜,他所說的話更是讓寧子初和夏侯淵都是一臉的懵圈。


    說著說著,他便用雙手揪著頭發,像是在強迫自己回憶一些什麽似的。


    看著宋修竹的模樣,兩人對視了一眼,問道:“所以,到底是你,還是不是你?”


    宋修竹的反應很奇怪,他一開始就說那人不是自己,可是說著說著就又說是自己,然後又改口了?


    而且他那糾結混亂的神色也確確實實不像是在撒謊。


    “不是我!又……是我。”宋修竹糾結了好一會兒,也說不出個定論來。


    宋修竹的這個反應也確實是在寧子初和夏侯淵的意料之外的,若是他真的想脫罪,那應該不會想是現在這樣在這件事情上糾結的。


    寧子初歪著腦袋仔細地回想了一輪方才宋修竹的話,忽然,她想起了宋修竹所說的一句話,她驀地抬起頭來,直愣愣地看著宋修竹,“你剛才說你中邪了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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