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這更夫慌慌張張地離開了之後,寧子初便有些猶豫不決了。


    看了看天色,她耽擱的時間也確實是太久了些,要是在到那古舊屋子裏去,興許一眨眼就天亮了!


    而她現在還不是非離的情況,心裏也確實一直在惦掛著,這倒是讓她十分糾結。


    “想什麽呢?”玄誠道長朝著那古舊屋子走了兩步,卻忽然發現寧子初杵在原地沒有跟上來,便轉身後麵對著她問道。


    寧子初沒有說話,慢慢地往前挪了一步之後,又沒再動了。


    讓她寧子初做選擇真的是一種折磨啊!


    她現在恨不得能學會什麽分身術,這樣,就不用像現在這樣一直糾結了。


    最主要的是,糾結也很浪費時間啊。


    “小道友?”見她隻是動了一動便又沒有了動作,玄誠道長這才走過去喊了一聲。


    “寧子初。”就在寧子初左右搖擺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熟悉地嗓音。


    寧子初頓時有了反應,她驚訝地瞪大了眸子轉過身去看著忽然出現在後麵的人,“葉修驍?你怎麽在這兒?你不是被鬼捉走了嗎?”


    “誰跟你說我被鬼捉走了?”葉修驍腳下的步伐一愣,這丫頭的這個結論是怎麽的出來的?


    不過,就這麽一眨眼的功夫,這丫頭旁邊怎麽多了一個老人?


    寧子初心裏這會兒無數隻神獸奔騰而過,所以她剛才的糾結和猶豫都是白費了?!


    沒好氣地給了葉修驍一個白眼,寧子初轉身就對著玄誠道長說道:“前輩,我現在還有點兒事兒,就先離開了,這屋子裏的邪祟就交給您老人家了!”


    “勞煩葉門主帶路了!”寧子初幾乎是咬著牙齒說道。


    葉修驍的眼角一跳,不知道為什麽,他下意識地便帶起了路來,“這邊。”


    “小道友!小道友!”玄誠道長看著兩人轉身就走了,頓時皺著眉頭喊道,“小丫頭!”


    “老前輩,就看你的了啊!”寧子初隔著大老遠地擺了擺手,然後便揪著葉修驍的衣擺,示意他快些走。


    “他是誰?你們看起來似乎還挺熟稔。”走了好長的一段距離,直到再也看不見玄誠道長之後,葉修驍才開口問道。


    寧子初心裏有事兒,所以也就隻是有一句每一句地回答葉修驍的問話,“哪裏熟了,就是剛剛認識的一個前輩。不過,也多虧了這個前輩,不然,我可能就被自己給坑死了。”


    被自己的天雷給劈死這樣的事情要是傳出去,她寧子初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聽著寧子初的話,須臾,葉修驍稍稍放緩了一些腳步,問道:“受傷了?”


    “你怎麽知道?”寧子初道,“沒事兒,就是小傷。人在江湖飄,哪兒能不挨刀啊!”


    這樣一句江湖氣息十足的話,讓葉修驍聽得一愣,“挨刀子?”


    “我就是打個比方。”寧子初擺了擺手,“就是一點兒小傷,不礙事兒。你快些帶我去見非離吧。”


    說到底,她現在最擔心的還是非離。


    ……


    隨著葉修驍走了好長一段路,這才終於到了一座極為隱蔽的、又極為尋常的院落裏。


    一路上,沒見著幾個人,到處是黑燈瞎火的。


    在葉修驍的帶領下,寧子初終於來到了院落裏的一間房間。


    相比與其他房間的黑燈瞎火,這房間倒是油燭明亮。


    從外頭看,裏頭的人影倒是不止兩三個。


    寧子初疑惑地上前去敲了敲門。


    “誰?”房間裏頭傳來了陌生的嗓音。


    “開門。”還未等寧子初說話,葉修驍便開口了。


    這話一落,原本緊逼地房門便‘吱呀’一聲打開了,那速度快得寧子初都要懷疑是不是一直有人就站在門閂的後麵,所以才會開門開得這麽迅速。


    “門主!”從房內走出來一個男人,畢恭畢敬地對著葉修驍行了個禮。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寧子初她總覺得這個男人在有意無意地瞟向自己。


    不過,這會兒她可管不了這麽多,她對著葉修驍做了一個進門的動作,然後便從那男人的身邊快步走了過去。


    葉修驍想要拉住她先跟她什麽的時候,寧子初就已經走了進去。


    “寧大小姐。”第一個發現寧子初的,並不是非郢,反而是站在一邊的安歌。


    “安歌?”看到安歌,寧子初忽然覺得有些不太好意思,要不是因為他這會兒忽然出現在這兒,寧子初怕是真的就一不小心忘記了這個人。


    也不知道安歌有沒有發現自己的窘迫,寧子初連忙問道,“安歌,你怎麽會在這兒?”


    “屬下一直在大小姐身邊,所以,隻是因為今晚情況有些特殊,所以便跟著到這兒來了。”安歌的話中藏著許多的信息量。


    不過,寧子初覺得這些事情還是得之後再問的好。


    她點了點頭,然後便走到床邊,“非郢,非離他……”


    視線落在床榻上的人的身上的時候,寧子初的話頓住了。


    她抿了抿唇,頓時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又或者說,她是直接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麽。


    床榻上的非離渾身是血,就連被他墊著的被褥上都是血。


    他的上半身是裸著的,腹部的位置被纏上了厚厚的紗布。紗布上也是一灘血,幾乎要讓人看不出來那紗布之前的白色。


    非離腹部的傷,是寧子初之前從陳明修和葉修驍的嘴裏聽到過的。


    但是……寧子初現在親眼看到了非離才知道,他們倆的話都太輕了。


    非離肩膀上的肉似乎是被人生生啃去了一大塊,幾乎能看到森森白骨,滾當的血液直到現在還不斷地往外流。


    除此之外,他的右臉……幾乎已經看不出來原樣!就像是被人活生生地扯下了一層皮,潰爛的肉就暴露在空氣之中,一直撕裂到眼眶下邊大約一截手指長度的位置。


    至於他的手,手指成一種詭異的姿態往外翻成了不下九十度。


    非離的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兒好地方。


    寧子初的鼻頭頓時酸了,她來之前,是真的有做好心理準備的,可是……在親眼看到非離的情況之後,她覺得自己之前做的一切準備都是徒勞無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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