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寧子初咳嗽了兩聲,睫毛微微顫動著。好一會兒,才看清了蹲在自己麵前的男人。


    原本隻覺得像是掉入了冰窖一般冰冷的身子似乎是從看清眼前的男人的那一刻起便溫暖了許多。


    她知道,有人來救自己了,她不需要再回到那個讓她恐懼的地方了。


    在那個空空如也的暗室和那狹窄的通道裏,明明才不過是幾個時辰的時間,她卻總感覺已經過了一整輩子。


    之前幾次生死,她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恐懼過。或許是因為之前的好幾次,她都知道有人陪在自己的身邊,有人一直給她力量。


    可是這一次並非如此,她被綁在暗室裏,不知道自己到底被綁了多少天,有好幾次,絕望的情緒壓在心底沉甸甸的,像是一塊巨石,不僅搬不開,還幾乎要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樓陰司。”寧子初沙啞著嗓子喚了他一句,還帶著些許鼻音。


    樓陰司幾乎是立即就聽出來了她語氣的異樣,“沒事兒了。”


    聽得出來他的安慰很生硬,可他的聲音卻像是在敲擊著她的靈魂深處,讓她知道她還活著,她突然有了一種想落淚的衝動。


    或許是因為大難不死劫後餘生的喜悅,又或許是因為後怕,再或許隻是單純的想哭了。


    雖然寧子初成日將‘天不怕地不怕’掛在嘴邊,可她到底是個女孩兒。鬼魂邪祟她不怕,她更怕的卻是人。


    前世,她與鬼打交道比與人打交道要多得多。人心比鬼更可怕,這個道理師傅那老頭子很久之前便與她說過。可這一次是她第一次被一個人這麽恨和這麽對待過。


    “別怕。”在安慰人方麵,樓陰司也是無師自通的。


    聽著他的話,寧子初那原本抑製在眼眶裏的眼淚,就這樣肆無忌憚地流了出來,一顆一顆淚水吧嗒吧嗒地順著她的臉頰滑下。


    她的眼淚,讓樓陰司頓時愣住了。


    在他的記憶裏,寧子初一向是活波開朗的。即便是被之前那兩隻無頭鬼和雙臉鬼傷得渾身是傷,險些丟了性命。


    但是在見到他們的時候,她仍然在笑著,就好像身上的傷口都是假的。


    他怔忪了片刻,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些慌亂的將節骨分明的手指撫在她的臉頰上,想要替她擦去掉落的豆大的淚珠。


    可那淚珠落在他手指時,卻讓他覺得灼燙至極。


    他越擦,寧子初落下的眼淚便越多,他的心也就愈加的慌亂。


    “哪裏疼?手臂嗎?”他的眉頭微蹙,視線落在她那受傷甚重的手臂上。


    手臂被尖刀刺穿過,幾乎不能動彈,疼,也是自然的。


    可是他的安慰問話不僅沒有讓她停止落淚,更是讓她哇的一聲大哭起來,一頭紮進他的懷裏。


    樓陰司愣著,懷中人兒的身子還在微微顫抖著,他低頭,還能看到她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她的臉貼著他的胸膛,流淌的淚水逐漸浸濕了他胸前的衣裳。


    寧子初哭得這麽無助,恐懼,他還是第一次見。胸口忽然悶悶的,像是被什麽東西壓著一般。而胸前被汗水浸濕的部位,就像是被烈火灼燒著,熾烈難忍。


    等葉修驍兩手空空回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那個一向冷血陰狠的樓陰司,抬手輕柔地撫著懷中人兒的秀發,一句一句不厭其煩地重複道,“別怕,我在,沒事兒了,乖。”


    葉修驍幾乎要把下巴驚掉,臉上原本因為被陳安逃了而冷鷙的神色也在同一時刻出現了崩裂的痕跡。


    他站在不遠處,要能聽到寧子初不加以抑製的哭泣聲。對於一個尚未及笄的女孩兒來說,經曆了這樣的事情,確實會害怕,哭一場發泄發泄也是無可厚非的。


    這一刻的葉修驍,是不自覺雙標的,葉門的殺手中,比寧子初還小的女孩兒那可是數不勝數。可每次那些孩子欲哭時,他的臉色便會難看至極,甚至有的時候越哭他便越要加重懲罰。


    灼熱的眼淚根本止不住,也不可避免地流過臉上的傷口,更是澀得她臉上生疼。


    其實寧子初一開始能忍著的,可是一聽到樓陰司開口之後,也不知道怎麽地就忍不住了,甚至越哭越凶。


    許是哭累了,她的哭聲慢慢地變小,最後隻是肩膀微微地一抽一抽,小聲地啜泣著。


    她忽然覺得有些難為情,甚至有些懊悔起來,怎麽可以當著別人的麵哭成這幅鬼樣子呢!


    她緩緩地離開樓陰司的懷中,眼睛哭得跟兩隻核桃似的。


    “哪裏疼?”出乎意料的是,樓陰司看著她腫起的眼睛,並未如她所想一般嘲笑她。


    寧子初吸了吸鼻子,搖了搖小腦袋,“不疼了。”


    許是因為哭了一場,她的嗓音比之前還要更沙啞一些。


    她的耳畔還有些微紅,她本欲抬手擦掉臉上的淚痕,卻忽然發現自己的左手根本動不了,一動,便是劇烈的疼痛。


    她猛然想起來,之前在暗室之中,陳安曾經拿著尖刀直接刺穿了自己的胳膊。


    寧子初忽然有些慌了,這……手臂該不會是廢了吧!自己從此要變成獨臂道士!?翻版楊過大俠嗎?


    胡思亂想著,她鼻頭一酸,豆大的淚珠又湧了出來,在眼眶裏不住地打滾。


    樓陰司一看,頓時又急問道,“怎麽了?哪裏疼?”


    寧子初帶著哭腔道,“我的手斷了,獨臂道士,好醜的!”


    “……”樓陰司愣了一下,看向她的手臂,“沒斷。”


    “你騙我!別安慰我了!”寧子初現在滿腦子就是‘手斷了’,不管樓陰司說什麽,她都覺得他在騙人。


    “不騙你。”樓陰司有些無奈又有些哭笑不得,抬起手指擦了擦掛在她眼角的淚珠。


    怎麽以前他倒是沒有發現這個丫頭這麽愛哭呢?


    “真的?”她將信將疑地問道。


    樓陰司信誓旦旦,“真的。”


    除卻她寧子初,誰敢這樣質疑自己的話?


    看著樓陰司的模樣著實不像是撒謊,她這才抬起另一隻手臂胡亂擦了擦眼睛。


    誒?


    她身子的力氣仿佛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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