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什麽預言了?不不不,這可不是我的做法,瑪德萊納。”奧倫米拉搖了搖頭:“讓我想想我會怎麽說……啊,對,裏麵也包括了‘讓我想想怎麽說’,所以為了避免陷入


    無限自指的循環,稍微略過一點。我這個時候應該這麽說,‘我從來不會因為新的預言而行動,我隻是隨意的走動而已,我的命運促使一切生成’。就是這樣。”


    “從結果上來看,你就是為了預言而奔走。”瑪德萊納露出厭惡的神色:“我不是奧爾格·劉那個狂人,我不喜歡這種思辨性的話題。你最好說點有意義的東西。”


    奧倫米拉抿了一口酒,仔細品味了一下:“或許明天以後,就喝不到這種高級的味道了呢……”


    瑪德萊納有種不大好的預感:“你想要說什麽?別神神秘秘的。”


    “這座城市有危險了,你也有危險了,瑪德萊納。”奧倫米拉低語:“這個段落可能是為了補充設定,所以我特別服務,為你講解得詳細一點。”“先從你自己的危險開始說起好了。你沒有得到十足的信任,從來沒有,對吧?從十幾年前開始,你還是物控部主管的時候。”奧倫米拉低聲說道:“從你接受第一筆外快,


    幫助奧爾格·劉往這邊運送實驗動物和魔法材料的時候,你就沒法從這件事脫身了。再然後,是你當上經理時,那個宿主動物逃跑的事件……”瑪德萊納突然站了起來。她用一種潑婦的氣勢,衝到奧倫米拉麵前,惡狠狠的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你這個黑鬼!那幾個操作失誤的家夥……事前的兩天


    裏,你分別請過他們喝酒和嗑藥,對吧?酒吧的監控記錄,我手裏還有呢?”


    “嗯哼。”奧倫米拉點了點頭。


    就好像瑪德萊納不怎麽在意自己語氣不禮貌一樣,奧倫米拉也不在意自己是否會冒犯到瑪德萊納。


    這個女人不過是自以為自己站在優勢而已。


    隻需要給她一點點甜頭,她就會覺得“這家夥還有用,還不至於要舉報”,或者“舉報的代價太大,並不值得”。


    但奧倫米拉卻明白,這個女人自以為的底線根本不是她真正的底線。


    與這件事牽扯得越多,最後事情曝光的時候,她損失得也就越多。這個女人目光隻會停留在她已有的東西上。


    奧倫米拉知道,這個女人直到最後都沒有魚死網破的勇氣。很多年前開始就是這樣了。他設計了那個寄生物的失控,指點瑪德萊納去找當時最好的基因獵人追回宿主。那個時候,瑪德萊納其實已經六神無主了。她隻是按照了他的


    指示完成了任務。所以,瑪德萊納始終沒有注意到,他讓那個基因獵人知道了瑪德萊納的黑料。瑪德萊納也因此動用自己最後一點人脈,做出經濟陷阱,讓那個基因獵人破產,最終回到這


    裏。


    然後成為狩獵之神奧紹熙的素體。


    奧倫米拉知道,那個年輕的獵人就是狩獵之神奧紹熙最完美的素體。如果是那個獵人,奧紹熙的降神一定會成功。


    瑪德萊納也因此被北麵的社會所排斥。她不再想回到那裏。這樣也很好。大康采恩的地區經理,是加納科喬最有權勢的人之一。一個位高權重的經理,是有可能挖出隱藏著的約魯巴眾神的。所以,奧倫米拉讓瑪德萊納站在這個位


    置上。


    瑪德萊納不會對付他。奧倫米拉淡定的喝下了最後一口紅酒:“我隻是在警告你,對於這些事情,你的部下也不是一無所知。你在這個地區經理的位置上棧戀不去,會擋住他們的路。隻是工作了五六年的小員工,或許會幹脆放棄在這裏積累的一點資曆,想方設法的調到別的分部去,但是那些很多年前的老員工卻沒有這種勇氣。他們會聯合起來,想要針對你做出


    一點調查——而根據我所知道的故事,你前不久也露出了一點馬腳。”瑪德萊納臉色已經恢複如初。她有些氣悶的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霍爾德曼?對,我發現他不知道為什麽,開始調查寄生蟲的事情。我通過一點渠道,查到他過去在奧爾


    格·劉的實驗室裏幹過……”“您不用在我這裏強撐門麵,親愛的瑪德萊納。”奧倫米拉的手指叩擊桌子:“您隻不過是通過自己的合法權限,查詢了員工的工作履曆,並且得到了自己權限之內允許看的


    內容。”


    瑪德萊納臉色猙獰了片刻,才壓下自己的怒意:“奧爾格那個家夥想要對付我?”“您看,您也知道,自己不升職的事情,也讓上麵對你的印象不是很好。您確實無法通過正常渠道得到消息。”奧倫米拉繼續說道:“其實這件事您應該偷偷上理想國達爾文


    鬥犬的公務版麵。我其實在三十年前就知道了,奧爾格·劉現在已經死了。”


    “什麽……”瑪德萊納一陣錯誤:“他死了,那馬克亨納瑞·霍爾德曼到底是……”“他隻是在調查奧爾格·劉當年做過的事情。對,他恐怕也察覺到本地一些實驗動物後代的事情。隻不過他還沒有意識到這一層,現階段隻是單純在對比已經找到的一切人工物種而已。”奧倫米拉打開文件夾:“但是,你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就表現得有點反常了。而你的失態,卻被你的部下注意到了,他們去尋找了偵探,想要知道當年的事情


    。”


    瑪德萊納臉上露出一絲恐懼之色:“偵探……”


    “這個偵探,恰好是奧爾格·劉的致死因素。他是一個實驗動物,現在對所有與那場實驗有關的人心懷仇恨……”


    “這個時候我應該怎麽辦?”瑪德萊納看向奧倫米拉:“你的預言怎麽說?我們……”


    “不需要特別注意,這是命運的一部分。我隻是來警告你,你應該快點逃而已。”奧倫米拉語氣倒是沒有一絲緊張的意思。“逃?”瑪德萊納如同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一般,語氣之中有一種壓抑住的癲狂笑意:“你叫我逃?你叫我這個郇山集團加納科喬分部的經理逃跑?”她雙手重重拍在桌麵


    上:“別忘了,你也是推波助瀾的人,如果我那個怪物真的如此勢不可擋,你也別想逃!”


    “所以這就是我來的目的。”奧倫米拉聳了聳肩:“奧爾格·劉帶著‘南麵’的神秘投資找上你我的時候,我們事實上就是一根繩上的了。你如果出事了,對我多半也不好。”


    ——不過,我的願望一定會成功。


    瑪德萊納捂住了臉,然後揉了揉額頭,理順自己的頭發:“你說的那個怪物,現在在什麽地方?我要嚐試殺死他。”


    “辦不到的。他必然會活到終局。哪怕他現在極度疲勞,哪怕你能調用軍閥部隊的武力,他也注定會勝利。與他為敵沒有任何好處。”


    “不可能的。”瑪德萊納堅定的說道:“不存在殺不死的敵人……”


    “鬥犬部隊的庫房裏有很多殺不死的封印物。對,而且這一句是真的。”奧倫米拉如此說道。


    “放屁,你說的那個怪物如果真的那麽恐怖的話,那他就會先被鬥犬部隊關押!他……”


    瑪德萊納神色激烈,呼吸也有些紊亂。她先平複了自己的呼吸,然後才說道:“這也是無意義的?”


    奧倫米拉點了點頭。


    “因為‘這座城市的危險’?”“堪比戰爭的危險,瑪德萊納。”奧倫米拉站起來,走到窗戶邊緣:“你的危險,是因為你對自己的部下不是太好。而我的危險也是來自於此。我的計劃一定會成功,但是他


    們卻意識到了,他們不一定在‘計劃成功的預言’之內。”


    說到這裏,奧倫米拉低聲嘀咕道:“當然,也有可能是單純的遠離了主線劇情。”


    “你說什麽?”


    瑪德萊納沒聽清。


    “沒什麽。”奧倫米拉指了指窗外:“他們已經不滿我那保守的做法,打算用自己的行為確定命運未知的部分了。”


    天空之中,違反常理的出現了一道彩虹。


    瑪德萊納愣住了:“那是什麽?”


    “是神。”奧倫米拉含笑道:“抓緊逃命吧,瑪德萊納。”


    瑪德萊納感覺一雙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奧倫米拉在她後腦輕輕說道:“除了那一個特殊的主角之外,所有的角色,都注定要在一無所知當中邁向第一卷的結局。”


    “想方設法的逃命吧,不然的話,你就隻好在特等席上欣賞最為弱勢的眾神戰爭了。”


    彩虹的光是如此的美麗迷人,以至於瑪德萊納有好幾秒都移不開目光。


    然後,等她意識到辦公室大門開關動靜的時候,奧倫米拉已經消失了。


    …………………………………………………………


    在同一個瞬間,城市不同的角落裏,不同的人都看到了這一幕。菲捧著自己剛剛買到的地球特色飲料,笑眯眯的看著這一切。這種被低等文明稱作“恐怖襲擊”的東西,對她來說也是新鮮的體驗。她甚至在思考,等下要不要裝作被嚇到


    了,尖叫著與街上的人推來搡去。


    不過……


    “這是有預謀的。”菲透過一顆魔法衛星的事業,鎖定了城中幾乎同步發生的幾個宗教儀式現場。由於加納科喬是地上佛國,時刻沉浸在宗教氛圍之中,所以這些平素就存在的宗教儀式靈光並不顯眼。但是在這個時候,有了交互對象的儀式……或者說交互對象存在於必


    然世界的儀式,一下子就凸顯了出來。


    在黑幫的聚居地內,當地的原住民——這片土地上最後堅持傳統的約魯巴人們盤膝坐在地上,用貝殼、用熏香、用大麻將自己與神聯係在一起。


    他們的信仰,就是神的錨定物。而錨定得越是穩固,神就越是可以行使“不可能的事情”——行使“奇跡”。


    或許這個外星人,就是這座城市最後一個如此冷靜的智慧生物了。


    在城郊區域,出租車停了下來。司機急忙下車,額頭抵住地麵,虔誠的叩首。


    而米氫琳則開始後悔自己用掉了法師換備的準備道具——雖然京都純子不會打架,但是對付或然神,尤其是已經知道背景故事的或然神,還是比她強的。


    她惴惴不安的推醒了後座上打瞌睡的夏吾。


    夏吾睜著眼睛,木然的看著天上反常的彩虹。


    他什麽都沒有思考。他思考什麽的動力都沒有了。


    而就在距離他們幾公裏的地方,赫胥黎的表情也變得精彩起來了。


    “為什麽他們會突然出現……”


    警車軌跡突然扭了一下。那是尼亞加因為心中驚駭,而沒有握好方向盤。


    “這就是你說的,那些……神……”


    他的心神幾乎被彩虹所攝取。那種美感,讓他不由自主的懷疑,是不是那些罪惡都是潛伏在警察之中的惡魔所為,這樣美麗的神是否真的與那些罪惡有關?


    “不要心存僥幸……對抗自己想要依賴虛無的心,尼亞加!”赫胥黎咬緊牙關:“那可不是什麽對人類有益的東西!”或然神往往就是道德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道德”與“神”一樣,是不存在於世界的東西,是人類所想象出來的共有認知。這種支撐智人征服其他人科物種的超凡能力,


    在漫長的歲月之中創造了很多“並不實際存在於自然界”的東西,這些東西積累與混合。對於信徒來說,“神”就是“道德”。


    如果或然神願意被人感知,那麽人們就會覺得他們的一言一行無不蘊含美德——哪怕這種美德會導致人類的生命權被踐踏。這是他們的被動能力。


    盡管尼亞加仍舊在開車,但是速度卻不可避免的受到影響。哪怕他的理智告訴他,前往神父那裏是最安全的,他也會情不自禁的覺得,有神在,所以不用那樣害怕。


    “尼亞加,快一點!”赫胥黎道:“他現在是冒著被天基武器與軌道空降法師攻擊的風險現身。他不可能什麽都不做的……”


    仿佛是為了印證赫胥黎的話語,彩虹之上,一個神開口了“奧巴塔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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