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溫正齊不肯承認這個噩耗,便更大聲地告訴他:“溫大人,這是真的!宮中的人都來張榜昭告天下了!”


    “是啊 !說雲燁品行不端,不配此位呢!


    “據說他在宮中還挨了板子呢,定然是因為他好男風,所以才激怒了皇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嘰嘰喳喳地吵著,溫正齊騎在馬上,隻覺得天昏地暗,頭都要炸了。


    一個身穿溫家服飾的家丁費力地越過人群跑了過來,倉皇地道:“老爺,太子被廢了!剛才送信兒的人去了家中,恰好您出來了,夫人讓小人來尋您的!”


    溫正齊眼前一花,險些從馬上跌下去。


    來傳信兒的人是他府中人,所說的自然不會是假話!


    他讓雲燁進宮去指證那夜千丞和楚凰歌,沒想到皇上卻趁機廢了雲燁的太子之位!皇上這也太狠心了!


    “霖兒呢?他可回來了?”


    溫正齊擔心自己的兒子,擔心他會受到牽連。


    那人搖了搖頭,道:“少爺送了太子,不,大皇子回府了,大皇子在宮中挨了打,不過少爺並沒有被牽連。”


    溫正齊這才放了心,臉色一沉,扭頭拍馬道:“回府!”


    更重要的事情發生了,他自然也顧不得京都報社這邊了,更何況,京都報社的那份聖旨,可不是偽造的。


    帶刀侍衛們嘩啦啦地撤去,跟在溫正齊的馬後麵,很有秩序地回了溫家。


    林安平收起聖旨,看著溫正齊的背影咂舌道:“這溫大人,如今竟然能隨意調兵了,當真是可怕。”


    趙峰抱著胳膊冷笑了一聲,意味深長地道:“這些可不是府兵,是他從戰場上帶下來的。 他上了一次戰場,竟然真的不交出統兵虎符擁兵自重了,怪不得他回京以後,皇上連該給的賞賜都沒給。”


    他出身極好,是堂堂尚書之子,從前趙尚書也拜托兵部的人帶他去見識見識,因而趙峰知道,府兵和上過戰場的兵將,是大有不同的。


    上過戰場的兵將,眼神狠厲,身上帶著一股死氣,那股狠勁兒,是尋常人所不具備的。


    方才來圍堵報社的那群人,身上也帶著一股狠勁兒,仿佛隻要溫正齊下了命令,前麵就是刀山火海,他們也照闖不誤!


    “不過,敬王妃當真是有先見之明,知道日後定然有人來找麻煩,特意讓先生們進宮求了一道聖旨來庇護,今日終於派上用場了!”


    過年的時候,西山書院的老先生們進宮請雲景軒給新擴建的院子和藏書閣題字,順便求了一道聖旨。


    “你以為皇上隻是看在先生們的麵子上嗎?他也想用報社為他造勢,為他除掉眼中釘!”


    杜蘅搖了搖頭,道:“如今報社名聲已經大了,皇上自然也看出了我們的能力。今日他幫了我們一把,日後若是他瞧不上哪個官員,隻需要讓人傳信兒過來,咱們就得照辦。”


    到時候,報社就得按照雲景軒的要求,到處宣揚此人到底有多麽不好,配合宮中,把此人擼下去。


    “如此說來,皇上可真是老奸巨猾,不過杜兄,你也不錯,皇上的心思這麽隱秘,都被你猜透了!”


    林安平佩服地看著杜蘅,眼中滿是崇拜。


    杜蘅搖了搖頭,轉身回了報社。


    趙峰跟上他,低聲道:“杜兄,恭喜。”


    杜蘅輕輕地勾了勾唇:“我也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還能等到這一日。”


    當初若不是敬王妃的阻攔,恐怕他真的要去和雲燁拚命了。敵強他弱,若是沒有敬王妃,他杜蘅的墳頭草都要兩丈高了吧?怎麽可能看到雲燁被廢了這一日?


    “杜兄,那幾篇文章可都是你寫的,今日太子被廢這篇,依舊交給你寫,也算是告慰伯父在天之靈了。”


    趙峰鄭重地拍了拍杜蘅的肩膀,歎了口氣道。


    “這隻是個開始而已,敬王妃說了,好看的戲還在後頭呢。”


    杜蘅唇角勾起一絲冷笑來,眸中卻滿是期待。


    前幾日,凰歌就讓人傳信兒過來,說他的仇很快就能報了,過不了很多日子,雲燁就會自己把自己作死,這太子之位被廢除,怕隻是第一步吧?


    “這太子都被廢了,還能有什麽好戲?”


    趙峰和林安平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地問:“難不成,他要聯合溫家造反?”


    實在不是他們聰明,是這跡象太過明顯了。


    皇後被廢,太子被廢,擁兵自重的溫家肯定心中不服,勢必要和雲燁一起搞事情的。


    杜蘅皺眉想了想,眼中忽而露出一絲興奮來,他欣賞地看著趙峰和林安平:“我倒是沒想到這一層,老趙,老林,你們的腦瓜子轉的也太快了。”


    “不過,若是他們真的起兵,那百姓們是不是要受苦了?”


    趙峰笑了笑,忽而又皺起了眉。


    “你想多了,咱們都能猜到的事情,宮中必然也早就做了準備了,且等著吧,不會出什麽大事的。”


    杜蘅笑了笑,心中忽然鬆快了起來。


    即便真的出了什麽大事,也還有敬王敬王妃呢,他們不會坐視不理的!


    這邊,溫正齊調轉馬頭,說是回府,卻還是對雲燁和溫丁霖放心不下,竟然帶著眾侍衛趕到了太子府。


    “父親!”


    見了溫正齊,溫丁霖頓時眼神複雜:“殿下被廢了太子之位,還被打了三十大板,現在發起了高熱,正昏迷不醒呢。”


    溫正齊看見雲燁臀傷腿上的血淋淋的傷勢,頓時一陣心疼:“這皇上也太不顧父子之情!可給殿下請了大夫了?”


    “已經讓人去宮中請太醫了 ,不過諸位太醫都推說有事,不肯來。”


    說起這個,溫丁霖也很是生氣:“宮中的這些太醫也太會捧高踩低了,大皇子隻不過是被廢了太子之位, 這些狗東西們就都不肯上門了!”


    “宮中的人素來如此。”


    溫正齊冷冷一笑,摘下了腰間的腰牌,遞給了一邊的下人:“快去濟世堂給太子請個大夫來,記住,要錢大夫。”


    錢大夫名聲在外,是整個京城都知道的。


    溫丁霖想了想,這錢大夫好像很熟悉的樣子,可他究竟在哪裏聽過,一時之間也想不清楚了。


    雲燁聽見溫正齊的聲音,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看見舅父和表兄都在,頓時潸然淚下:“舅父……”


    “舅父都知道了。”


    溫正齊也是熱淚盈眶,雲燁是他妹妹的唯一一個兒子,如今妹妹被廢,燁兒也淪落到這種地步,雲景軒對他們溫家,也太殘酷了!


    “舅父,父皇他完全不念夫妻之情父子之情!他已經接連廢了母後和我,下一個 要對付的,就是溫家啊!”


    雲燁想到自己的遭遇,想到了雲景軒的無情,氣的直錘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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