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丞從溫泉中起身,微微濕了的頭發散落在那線條分明的後背,格外好看。


    “是對我有利,可對你,並沒有任何好處。”


    夜千丞語氣低沉,情緒似乎有些不高:“我體內的寒毒是受傷所致,寒氣早就入侵了五髒六腑,隻要我動用內力,便會使寒氣積累一分,積累到一定程度就會爆發。”


    他皺眉看著凰歌,忽然勾唇笑了笑:“這麽多年以來,我都在想方設法地把那寒氣排出去,可一切都是無用功。之前藥浴和針灸雖然有些效果,可也都是微乎其微。隻要我動用內力,便等於在自掘墳墓。”


    “到底是誰,對你下此毒手?”


    凰歌咬著下唇,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夜千丞。


    她有些想不明白。


    夜千丞武功這麽高強,到底有什麽人能如此傷他?


    “是一個仇人。”


    夜千丞眸光閃過一絲寒光,隨即暗沉了下去:“是一個知道我弱點的人。”


    凰歌不解地看著他,心中胡亂揣測著。


    弱點?夜千丞真的有弱點嗎?她不清楚,可她知道,這個無論是相貌還是武功都屬一流的男人,心中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事情。


    “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跟我說一說。”


    凰歌認真地看著他,語氣輕柔地道。


    夜千丞深邃的眸子盯著他看了半晌,終於笑了,卻沒有說話。


    凰歌繼續引誘他開口:“你告訴我一個秘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們等價交換,怎麽樣?”


    柔和的光落在凰歌臉上,打出一道溫柔的側影,凰歌眼神灼灼,眉目含笑地看著他。


    夜千丞的心也不禁柔軟了許多,情不自禁地答應了她:“好。”


    雖然他已經知道了這個小女人的許多秘密,可她既然提出了以秘密交換秘密,那他還是要滿足她一下不是?


    “我先來吧。”


    凰歌清了清嗓子,挑了一個夜千丞知道的來說:“我死過一次。”


    夜千丞微微頷首,挑眉瞧著他道:“這個我知道,已經不算秘密了。”


    凰歌險些沒有跳起來:“夜千丞,你不能耍賴!這就是我最大的秘密了!你之前用讀心術偷聽知道了,可它還是我的秘密啊!”


    凰歌生氣的時候,瞪眼氣憤地瞧著他,還有些嬰兒肥的臉頰都氣呼呼地鼓了起來,那樣子,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夜千丞眉目間溫柔的笑意便更多了一分,挑了一個秘密哄他道:“其實,按照雲墨國的時間算,我已經三十八歲了。”


    凰歌臉一黑,認認真真地盯著他的臉,看了許久:“可你的臉,最多隻有二十多歲吧?”


    夜千丞點了點頭,卻不多說什麽,隻輕笑著看他:“輪到你了。”


    凰歌大眼睛中閃過一絲懊惱。


    她是試圖從夜千丞嘴裏套出更多的信息來的,可這男人竟然絲毫不上當!


    凰歌眨巴了一下眼睛:“我當初是被一個殺手殺死的。”


    夜千丞沉靜的眸子盯著她看了很久,聲音溫柔地問:“疼嗎。”


    “當時很疼,現在已經不疼了。”


    凰歌深深地吸了口氣,又吐了出去,用手比了個手槍的形狀:“我們那個地方,有一種武器叫槍,我就是死在那個殺手的槍下。”


    說完,她朝自己胸口做了個開槍的姿勢:“一槍,子彈穿透了我的心髒,我就來到了這裏。”


    氣氛有些沉重, 凰歌苦笑了一聲道:“我在那個世界,擁有很多東西,我爸媽隻有我一個孩子,他們一定很傷心吧。”


    夜千丞坐到了她的身邊,握住了她的手。


    凰歌把眼中的酸澀咽了回去,強笑道:“到你了。”


    此時此刻,凰歌覺得,自己需要一壺酒。


    以前她不明白為什麽總有人借酒消愁,現在她明白了,某種特定的時刻,總是需要酒這個東西出現的。


    夜千丞薄涼的唇角勾了勾,道:“傷我的那個人,是我的親生父親。”


    凰歌吃了一驚,問:“為什麽?”


    “他帶了外室和私生子回來,我母親死於他的劍下,我受了重傷,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


    夜千丞眸中閃過一絲冷色:“我沒有一天不想著回去報仇,可現在,我回不去。”


    凰歌反握住了夜千丞的手,沉默了一會兒,問:“是因為體內的寒毒嗎?”


    夜千丞語氣有些苦澀:“是啊,若是這寒毒一直在,我便永遠都報不了仇。”


    這麽多年以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從那裂縫回去,為母親報仇,可依他現在的這力量,別說是報仇了,就是穿過那道裂縫,都可能會粉身碎骨。


    “沒關係,我會幫你的。”


    凰歌認真地看著夜千丞,安慰道:“我體內的內力,可是驅除你體內的寒氣,雖然有些慢,但是我認真修煉,一定可以的。”


    夜千丞抬眸看了她一眼,語氣有些抗拒:“不行,若是這些寒毒傷害到你怎麽辦?”


    他當初是想過用雙修的辦法來慢慢地清除體內的寒氣,可和凰歌在一起了這麽長的時間,他下不去手,也不忍心讓凰歌承受那樣的風險。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凰歌攤了攤手,聳肩對夜千丞道:“我覺得我有修煉的天賦!況且我現在隻是剛起步,你覺得那些寒毒傷害到我了嗎?”


    夜千丞眉頭一皺,輕輕地搖了搖頭。


    這個還真的沒有。


    “那不就得了?可能我體質特殊!”


    凰歌得意地笑了笑:“況且,我的第一縷真氣可是你給我的呢,我這不過是小小地回報你一下而已。”


    夜千丞皺眉看著她,眉宇之間依然有些猶豫。


    凰歌輕輕地靠在他的肩上,突然放緩了聲音:“你放心,若是有什麽不適,我會停下來的,畢竟,報仇重要,我的小命也很重要,我隻是量力而行。”


    突如其來的溫柔讓夜千丞緩緩地歎了口氣,他終於答應了下來:“好。”


    他本來是擔心她凡人之軀,無法承受那麽寒的內力,可想到那枚奇怪的九龍玉佩,夜千丞忽然覺得,自己可能把身邊的小女人想的太簡單了:“我們可以試試。”


    若是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他也一定會護她周全的。


    凰歌靠在他的肩膀上享受著這安靜的時光,溫泉內水光粼粼,波光反射到石壁上,映著旁邊的綠意盎然的花草,顯得如同仙境一般。


    “所以你真的是長生不老?”


    凰歌隨手拿起一縷夜千丞的頭發,緩緩地纏繞在指尖:“不然你為什麽這麽大的年紀還這麽年輕?”


    夜千丞看著自己烏黑的發在她那雪白如細蔥白的指間纏繞,心頭慢慢地爬上了一股癢癢的感覺。


    “我隻不過是比這些凡人活的更久一點。”


    凰歌抬頭,好奇地看著他:“更久是多久?等我老了滿頭白發,你會不會還是這麽年輕?”


    想到自己滿麵皺紋白發蒼蒼,身邊卻站了個一舉一動都能讓少女們驚聲尖叫的帥小夥的畫麵,凰歌忍不住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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