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裏,雲景軒臉色陰沉似水:“蘇明安,去把太醫院院判請過來,還有,去庫房裏把今年進貢的雪頂都拿出來。”


    蘇明安恭敬地應了聲是,慢慢地退了出去。


    “瑄兒,你別急,先坐下。”


    雲景軒扶著雲瑄坐下來,安慰道:“如果那些茶葉裏真的有毒,朕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雲瑄隱忍著淚水地看著他,一雙眼睛被淚水衝刷過,如同剛下過大雨的天空一般清澈動人。多麽像他母親啊,當初他之所以寵愛楊貴妃,也是因為她有這麽一雙幹淨漂亮的眼睛,但是皇宮這個地方汙穢太多了,是他沒能照顧好她,讓那雙眼睛失去了它本來該有


    的神采。


    不多時,蘇明安已經辦妥了一切,把庫中剩餘的雪頂都拿了出來給太醫院院判分辨:


    “您瞧瞧,這些雪頂可有不妥?”


    院判仔細地接過來,細細地嗅了一遍,恭敬地拱手道:“皇上,這茶葉並無不妥當的地方。”


    雲景軒鬆了口氣,安撫雲瑄:“瑄兒,你有些大驚小怪了。”


    雲瑄一臉迷茫:“可是兒臣用了之後確實有些不適。”


    雲景軒安撫道:“這雪頂本是高山上采摘的,性冷,你若是不適,改日朕再讓他們給你尋江南的好茶。”


    雲瑄臉上有些苦澀:“多謝父皇。”


    蘇明安瞧著雲瑄的神色,忍不住開口道:“皇上,既然院判大人已經來了,不如把三皇子的那罐茶葉也檢查檢查吧,也省的讓院判大人白跑一趟。”


    對於蘇明安這個跟在自己身邊伺候多年的人的話,雲景軒總是會下意識地聽一聽:“也好。”


    雲瑄朝著蘇明安感激一笑,把手中茶罐遞給了他。


    蘇明安恭敬地接過來,“院判的人,您看看這罐茶葉,是不是與三皇子體質不符合?怎麽三皇子用了病情反倒加重了?”


    蘇明安這麽一說,那太醫也凝重了起來,認認真真地嗅了嗅,忽然像是發現獵物的獵狗般,在那罐茶葉裏仔細翻找了起來。


    雲景軒皺眉看著,卻見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皇上,三皇子這罐茶葉,確實有些不妥。”


    雲景軒心都沉了下去:“你盡管說便是。”


    那太醫捧著從其中挑出來的一些茶葉道:“皇上,這些東西,看著跟雪頂很像,但是並非雪頂,而是來自西域的一種毒草,叫做血鏽草。”


    雲景軒勃然大怒地站了起來:“血鏽草!又是血鏽草!”


    太醫不知道血鏽草這三個字到底意味著什麽,可看看旁邊坐在輪椅上行走不便的雲瑄,他似乎明白了什麽。


    “院判大人,您先下去吧。”


    蘇明安走過去,悄聲道。


    那太醫自然不敢再多留,悄然退了出去。


    雲景軒憤怒地在禦書房裏走來走去,如同一隻暴躁的困獸。


    “父皇,您不要如此生氣,那些東西沒有下在您的茶葉裏,兒臣就放心了。”


    坐在輪椅上的雲瑄有些失落地抱著那罐茶葉,澀聲道。


    那低沉的聲音讓雲景軒心中一痛,這孩子,匆匆忙忙地跑過來是為了自己,如今發現是有人故意害他,他擔心的卻還是自己。


    雲景軒走過去,深沉的眸子認真地看著雲瑄道:“瑄兒,你放心,父皇一定會找到那些幕後的人的。”


    “父皇還是不要查了。”


    雲瑄疲憊地合了合眼睛:“這茶葉從庫房裏拿出來,又送到兒臣的手中去,不知道經了多少人的手,細查下去,不一定找到真凶,反而會累及無辜。”


    雲景軒看著寧願自己受傷都不願傷害無辜的三兒子,不禁想到了當街殘害百姓還把人頭懸掛在街上的太子,心中又是一陣窩火。


    “這件事情必須查下去,但是朕會盡量不傷及無辜。”


    雲景軒重重地按著雲瑄的肩膀:“如果不查下去,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還真的當誰都可以隨便欺負朕的兒子了!”


    雲瑄苦澀地笑了一下,眼中卻有感動:“多謝父皇,兒臣知道了。”


    雲景軒心中已然有了決斷,雲瑄也不妨礙他思考,回了自己的院子。


    “主子,怎麽樣?”


    臨風遠遠地走了過來,緊張地問。


    雲瑄看著站在門口的凰歌,淺淺地笑了笑:“該說的都說了。”


    凰歌臉上露出一抹讚賞。


    她知道雲瑄的,雲瑄向來知道什麽時候該說什麽話,更該知道怎麽說,用什麽方法去說。


    “好了,既然都知道是什麽原因了,那以後就多加注意。”


    凰歌呼了口氣,笑著道:“你去準備一下,一會兒試著用放血的辦法幫你排毒。”


    雲瑄點了點頭,進內室去準備了,錢大夫有些緊張地看著凰歌:


    “現在放血治療真的可行嗎?畢竟三皇子的體質很弱……”


    “已經調理了一段時間了。”


    凰歌臉上露出一絲成竹在胸的笑容來,“就目前來看,隻憑借他體內的血液周轉是不行的,必須用各種辦法來輔助才行。”


    錢大夫動了動嘴唇,猶豫了一下還是道:“那老夫也在旁邊看著吧,如果有什麽不妥,也好及時發現。”


    實在不是他不放心凰歌,他是不放心雲瑄。


    雲瑄千金貴體,如今又特別受到皇上的關注,如果真的出了什麽問題,那他們就是幾百條命,也不夠砍!


    而且到時候,凰歌敬王妃的身份,也不一定好使了。


    錢大夫胡思亂想了一通,心情不安地跟著凰歌進入了內室。


    雲瑄已經準備好了,臉上帶著淡然的笑,讓人很舒服,也讓凰歌和錢大夫有些心疼。


    “準備開始吧。”


    凰歌直接動手,用銀針在重要的穴位刺血,引出一部分的毒血來。


    從雲瑄體內出來的血液,不像是流出來的,更像是被擠壓出來的,十分濃稠,流動性也不大。


    凰歌嘖嘖稱奇。她不由地想到了當初在華夏國的時候曾經做過的試驗,是用蛇毒和動物的血液做的,隻要一滴蛇毒,那些鮮活的血液就會變成黑紅色,也從液體變成半凝固的狀態,一般


    人中了那些蛇毒,渾身血液因子凝固不暢,人隻在頃刻之間便會死去。


    但是血鏽草卻不同,血鏽草到底是草本,毒性遠遠沒有蛇毒那麽強的,可常年積累的用下去,造成的後果卻是一樣的。


    當初她第一次為雲瑄診治的時候,雲瑄的血液也幾乎到了凝固的臨界點,如果不是七夜七星花和千年靈芝的功效,雲瑄此時怕也涼透了!


    “你盡管下手便是,我還能承受的住。”雲瑄以為凰歌出神是在擔心自己不能承受,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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