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東的眼微微有些複雜,“葆四啊,難為你了。”


    我還是笑,像小時候一樣,“不難為!我現在多好,陸二看我這樣也可以安心養病了!”夏文東點點頭示意我多吃飯,中途小聲的問我還著急要去多倫多嗎,我抿著嘴角沒接茬兒,著急,怎麽不著急,偷摸的不停的打聽各種渠道,總想著,以一種空降的方式


    出現在他麵前,可惜,無濟於事。


    一頓飯吃完,我把袋子遞給夏叔叔,告訴他這是我二舅給沈明雅配的藥。其實,就沈明雅的病情程度,我二舅都很驚訝,因為太重了,所以他的藥在反複的試,生怕給沈明雅給吃壞了,我也想不通,站在先生上的角度上看,沈明雅的病絕不是


    空穴來風,家族遺傳有,更多的,是她後期觸碰一些邪門歪道的禍患。她自己心裏也清楚,所以拒絕了肝移植,不動刀能熬幾年,動刀就是破氣,興許手術台都下不來,她也沒有給自己種生基,廣做善事,就是為了消除孽障,在她自己看來


    這是亡羊補牢,在我的角度看,則是覺得她能活著,是倚靠著某種東西的幫助,否則這口氣,早就頂不住了。


    夏文東沒推辭,接過袋子還替沈明雅道了謝,我準備送他上車,剛起身,就聽到夏叔叔嘴裏呼出,“哎!小心!”


    怔了一下,隻感覺背後被人一撞,有液體淋腿,劈啪破碎聲響,轉頭,身後的服務生更是滿臉驚嚇,“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有端住咖啡!客人您沒事兒吧!”


    “我沒事。”


    我一臉淡定的說著,夏叔叔卻是很緊張的看向我的腿,“咖啡燙到了吧!”


    服務生也紅了眼,“我送您去醫院吧,醫藥費我負責,是我工作的……”


    “沒事,這是涼咖啡。”


    我敷衍的說著,就不應該穿白色褲子,咖啡漬太清楚了!


    “這都冒熱氣了!”


    夏叔叔有醫生的本能,蹲身看向我的小腿,“肯定得燙傷,我看下……”


    “真沒事!”


    我急的縮著自己的腿,褲子卻被夏叔叔挽起,直看著他的雙眼睜大,:“葆四,你……”


    抬眼,他很驚悚的看向我,“這小腿怎麽搞的,全是針眼?!”


    我嗬嗬的笑笑,“我自己玩的……爸,我……”


    “你不知道疼嗎!啊?!”


    他急了,指了我被咖啡燙紅的腿肚子,“起泡了!沒感覺嗎!”


    我臉上的笑容有些僵滯,“沒事……真的……”


    它木了很久了,哪裏還會有疼的感覺啊。


    夏文東嚇壞了,根本就不讓我廢話,拿出他副院長的魄力帶著我就直奔信雅醫院,先包紮,再檢查,電生理檢查,超聲檢查,診斷結果很快得出,腓總神經損傷。


    我沒想到這還真是個事兒,好在大夫說我這個情況不需要手術,定期去做理療就可以了,心裏呼出口氣,看著夏文東開口,“爸,你看,我就說沒事兒……”


    “你這叫沒事兒嗎!”


    夏文東怒了,“腿都紮成篩子了你和我說沒事兒?!”


    我鳥悄的在那站著,低眉順眼的不敢言語,大夫在旁邊小聲的提醒,“夏副院長,令千金這個……”


    “你和她說說這個病的嚴重性!”夏文東一記眼刀過去,鏡片都是寒光,那醫生立馬點頭,“薛小姐,不是,陸太太,您這個現在還好隻是小腿肌肉麻痹,針灸這個東西可絕對不能再亂試了,否則發展下去


    就是小腿肌肉萎縮,畸形,甚至需要截肢……”


    我聽的臉都綠了,斜了夏文東一眼,甭跟我說截肢,光一個畸形就夠我喝一壺了!


    “聽到了?”


    “嗯。”


    我老實的點頭,“我都說不會在做了。”


    夏文東板著臉看我,“理療每個星期來做三次,一三五,能不能忘。”


    “我……”


    “截肢。”


    “不能!”


    夏文東沒在多言,扯住我的手看了那醫生盯著我點就帶我離開了醫院,那氣氛很怪,他特別生氣,一路走到停車場,才手一鬆的看向我,“陳醫生就是拿你腿練的手?”


    “確切的說……是我逼他的……”


    “你還笑!”


    夏文東在路燈下的臉滿是匪夷,“葆四啊!你多大了啊!二十六了,星星和月月都一歲多了啊,你就為孩子考慮考慮你也不能……”


    我垂下眼,:“我就是為孩子考慮的。”


    “你……”


    夏文東再說不出話來。我用力的吸了口氣,唇角牽著,眼睛有些發酸,“我這算什麽啊,陸二那病曆有多厚啊,他為了做了那麽多的事兒,我死都報答不了他,爸,以前都是他護著我,你就讓我


    為他做點事兒吧,咱別上綱上線的行嗎,我……”


    他抱住了我。


    少頃,手在我的背後輕輕的拍了兩下,聲音沉沉的透著一絲沙啞,“葆四啊,你讓我說什麽啊,我是心疼你啊。”我扯著嘴角,聞著他身上淡淡的煙味兒笑著,“爸,這事兒你千萬別跟陸二說,也別和我媽還有二舅他們說,很小的事情,現在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陸二能好,別的


    ,都不是事兒了。”


    他沒在說話,這晚的月亮好似特別的亮,我側臉的時候,發現夏文東抱著我的身影特別的長,我多幸福啊,有這麽多愛我的父親。夏文東回去後,我的生活好似還是回歸了原樣,不同的,隻是我每個星期都會去信雅給腿做做理療,想到山上那老爺子的話,給自己紮殘疾這一說,還真不是鬧著玩兒的


    。


    萬幸的是,走路看不出來,反正我現在也不穿裙子,誰也不能閑著沒事兒摟我的褲腿看。


    日子過得轟烈而又悄然,轟烈的是新聞,悄然的則是心態,我真覺得自己正一點一點的回歸原點,不管內心怎麽樣,至少外表,在熟悉的人麵前永遠都是笑意盎然。


    當然,有些人必須例外,比如說,孫菲。我真沒想到她會來找我,自從我跟著雷叔算是半隻腳踏進這個圈子後,所發生的大事小事就算是再不在意也會聽到一二,其中就有這個孫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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