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一臉的內疚,“若君一開始醒了,看到你那是真高興啊,她不知道她孩子是死了的,坐月子時每天都把你抱在懷裏,就說要帶你回城,本來我是一天都憋不住的,我就


    想說那是我的孩子,可見若君那樣,我又不敢說,真怕她接受不了再出事兒了。


    好在啊,後來你姥說你命硬什麽的,給硬留下來了,若君這做完月子就回城了,她說等你一歲時再來接你,誰知道一走就好幾年,再回來,就帶著夏文東回來了……”


    我記得這茬兒,夏文東說過,我媽好像回去不久就抑鬱症了,變難看了,就是在這期間,才沾上美人身的。


    “等她再回來,就打定主意要帶你回去了,那次我就沒憋住,把這事兒給你媽說清楚了……”


    我驚了一下,“也就是說,我媽在我三四歲時知道的我不是她親生女兒?”


    二舅點頭,“她是在那個時候知道的,你姥也都跟她說了,說你是她的福星,她身邊得有個孩子,不然活不到老,若君最後也就認了。”


    “也就是說,我媽一開始不知道,後來知道了就瞞起我現在的爸了?”


    “或許吧。”


    二舅還是歎氣,“若君當時是說要瞞著夏文東的,說是不會告訴他孩子早就沒了的事情,應該是一直沒講。”我神經一鬆,這就說的通了啊,夏文東不知道,以為我和陸沛是亂的,所以他不停的阻止,我媽呢,也就是配合配合,後來見大勢已去自己心裏有數就不管了,這才算是


    正常打法吧。突然就想起一個很小的事兒,記得有一次徐婆子就韓霖他奶作妖的事兒上門找我姥姥,那時候徐婆子還沒入歪道,一直給人看肚子,看男看女還是看的比較厲害的,她當


    時還對著我來了一句,那意思是自己看了這麽多年的肚子,就沒看出若君肚子裏是個白虎入命的主兒……


    很多的小事在逐一推敲,還真是線索重生。


    我媽多年不回來,也不帶夏文東再來我家,甚至在她離婚後也不讓我和夏文東多加接觸……還有以前姥姥對夏文東的態度,說是禮貌,更多的是生分,事情就像是一直在明擺著,連我自己都質疑過,我是親生的嗎,可也僅僅就是吐槽而已,內心深處,到真的從


    來沒有去懷疑過。


    沒成想,真實的人生,也一樣充斥狗血。


    “四寶啊,其實這麽多年,我真的覺得最對不起的就是翠兒,她臨走前還在嘴裏念叨,說是想聽你叫她一聲媽,可我這邊卻又沒辦法……”


    “我明白。”


    我吸了下鼻子看向二舅,“我知道她的心願,已經給她完成了,我去上墳,就是去看她的,我出生時候的事兒,我自己也都知道。”


    “那……你恨你姥姥嗎,不,你奶奶……”


    我搖搖頭,“不恨,我姥,是我最愛的人。”二舅握緊我的手,含著淚的眼有些激動,“四寶啊,你讓我說什麽啊,這麽多年,我最期待的也是最怕的,就是這天,我怕你恨我們,恨我們一直讓你在村裏受委屈,我這


    ……”


    “在村裏,我也不算是受委屈。”


    哭的累了,一笑,眼皮都木,“我小時候的確淘氣,再說,姥姥也一直再告訴我,我是薛家人啊。”


    “你就是真真正正的薛家人!”二舅的語氣篤定,“別看,你姥在你小時候總是嚇唬你,說要剁你手指頭什麽的,她就是太在乎你了,她想你有出息,想我們薛家要再出大神先生,所以她怕你真的變壞了


    ,在她心裏,你就是咱們薛家的希望,你知道嗎!”


    我對著二舅的眼,心裏突然害怕了。


    是啊,我是薛家的長孫女兒,我是姥姥培養起來薛家唯一的領堂大神。


    每個逝去的長輩,都對我給予了厚望。


    那我,還要怎麽給二舅張嘴說出我的選擇?


    我有一堆的責任和使命感,我真的能徹底的放下一些東西嗎。


    “四寶,你想什麽呢。”


    我搖搖頭,嘴角笑了笑,“二舅,我還想問問我的名字,是一開始就是那個什麽舍三保四嗎,太姥說的……”


    “這個啊……”二舅也吸了下鼻子,“是保嗣,保住子嗣,保呢,你姥姥去問的你舅老爺,說是要加草字頭,因為你是木命,嗣,就是子嗣,若君坐月子,村裏人就來看孩子,問叫什麽名字,你太姥是在那幫著伺候的,她就說叫葆四!人家問,哪個四啊,你太姥張嘴就說,四五六的四,寺廟的四,子嗣的四,還說是葆四,這是第四個!村裏人也鬧不明白


    了,就說數字最簡單,就叫出去了,就這麽來的。”


    我心裏再次苦笑,這是我太姥的作風,這也是那老太太的可愛之處。


    這一夜注定無眠,我和二舅一直都在聊天,他說他原本以為,一直到他死,他名頭上也就僅僅還是我二舅,沒成想,卻在我二十四歲這一年,讓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我問他,既然小時候是為了保命,是為了安撫我現在這個媽的情緒才給我掉包的,那為什麽,碑仙兒的事兒已經告一段落了這事兒他還是憋著。二舅滿臉都是難言,“你姥姥說,能不讓你知道最好別知道,你叫若君一聲媽,終究是和姑姑不一樣,你本身已經沒在若君身邊長大了,跟她的情分也淺,要是再知道隻是


    姑姑,那更是親近不起來了。”


    我懂了,這就是陸沛嘴裏的重量吧,一聲媽,和一聲姑姑的差別。想起在城裏時與她的相處,的確是有一種使了大力氣卻沒有辦法靠近的感覺,她對我給她破解美人身無比的感激,但最常掛在嘴邊的也永遠都是那句,葆四,難怪你姥姥


    說你是我的福星啊……


    唉,我不願去想太多,薛若君與我姥姥來說,是女兒。


    我也是孫女兒,姥姥不想看任何一個薛家人有事,所以,才做此決定,都是為了一家人,她最在意的一家人啊。事情明朗了,在聊天二舅也就輕鬆了,我沒在故意的叫他爸,有些事,放在心裏就好,嘴上的一個稱謂,又算得了什麽,硬生生的去稱呼,別嘴,也沒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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