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我的事要做,我要去工地,很鬼祟的去看我的大哥。


    他是泥工,就是給水泥配料,砌磚,抹灰的,因為是一隻胳膊,他幹的有些吃力,可我敢保證,他是幹的最認真的那個!


    我偷看了幾天,每次都不敢離的太近,總是想衝上去,卻又停止轉身,怕他發現我,很矛盾。


    為了不引人注目我還找保衛處的人弄了身迷彩服,人家一聽我是什麽助理特別客氣,也全權配合,一直還以為我是在那晃蕩建工的。


    安全帽對我來說有些大,不過也正好可以遮臉了,我在工人中穿行,繞著大哥的路線不遠不近的打量,偶爾有人會對我心生疑惑,但沒人上來多問。


    每個人都有自己活,或在腳手架上作業,或開著工程車來回運送,除了工作間歇的短暫休息,每個人都很忙,很枯燥的做著周而複始的活記。


    我喜歡在他們休息的間歇蹲到不遠處的一角,看著我哥抽煙,他也會跟旁邊的工友開玩笑,看他笑我就跟著傻笑。最讓我驚訝的是他養了一隻流浪狗,黑色的小土狗,休息時那狗會不知道從哪鑽出來在他的腿邊磨蹭,大哥喜歡,可是那個像是工頭的男人不樂意,一見到狗就一腳踹出


    去粗著嗓子罵,“滾!老往這裏跑什麽!”


    狗被踹的直哼哼的跑走他又看向我大哥,“家樹,跟你說多少遍了,工地不讓養狗!要養的話弄保衛處去,拴門口,在這瞎跑什麽!”


    跟大哥一個比較好的叫老三的就在旁邊應聲,“頭,那狗不是家樹養的,是自己跟他的,不賴他!”工頭抽著煙啐了口唾沫,“你不給它吃的它能跟?扯雞毛淡的,自己都要吃不上了還管畜生!家樹,我這是為了你好,要是出事兒了咋整,狗命是小,可鬧出別的你就麻煩


    了你!”


    大哥好脾氣的坐在那裏連連點頭,“我知道,就是它老亂跑,下回我拴住它。”


    ‘汪汪~汪汪~!’。


    那狗跑了一圈居然跑到我身前來了,我嚇了一跳,趕緊拉低自己的安全帽小聲的嗬斥著它,“走啊,別在我這叫,走啊~”


    汪汪~!汪汪汪!


    它不但不走,反而叫的更歡了,尾巴拚命的朝我搖晃著,我小心翼翼的朝著大哥的方向打量,果然發現他注意到我了,慌張的起身,腳步淩亂的就朝著工地反方向走。


    汪汪~汪汪汪!


    小黑狗還在無比歡騰的跟著我,我咬牙切齒,“別叫了,再叫我就給你放血辟邪……”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喂!你書包了落下了!”


    我腳步不敢停,仍舊走的飛快,直到後麵的人拉住我的胳膊,“你書包……”


    低著頭,我控製著情緒接過書包,“謝謝,謝謝……”


    他手上沒鬆,聲音透著疑惑,“是不是認識。”


    我低著頭在那搖晃,“不認識,不認識。”


    “四寶……是四寶嗎……”


    嘴當即就癟了下去,我還是不敢抬頭,扣著大半個安全帽站在那裏,身上微微的顫動,“不是我……”


    大哥慌了,一把摘下我的安全帽,黑黝黝的臉上滿是不可思議,“四寶,真的是你啊,你怎麽在這裏!”


    我哭著抬眼看向他,“我想你了,可我不敢喊你……”


    大哥的眼睛也紅了,“你,你……”


    我說不出話,伸出胳膊抱住他,“家裏人都很想你啊,大哥,你怎麽在這裏啊,你怎麽不回家看看啊。”


    工人很好奇的看向這邊,有人開始發開腔,“家樹!你認識啊,那人誰啊,在這晃蕩好幾天了都!”大哥也不說話,單隻胳膊摟緊我,嘴裏發出隱忍的哭聲,“四寶,哥沒臉回去看你們啊,哥混的不好,哥不想給家裏添麻煩……你到底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奶奶呢,奶奶


    她們好嗎。”


    我把臉埋在他的胸口,“姥姥,我姥姥走了,姥姥兩年前就走了……”


    “什麽!”


    大哥哥驚了,單手把住我的肩膀看我,“奶奶走了?”


    我淚眼模糊的點頭,“姥爺跟姥姥一起走的,他們倆的喪事都是一起辦的,姥姥說,她知道她走前兒看不到你了,她讓我跟你說,她永遠記得你的好,你是她的好孫子……”


    “奶奶……”


    大哥神情恍惚的腳下後退兩步,‘噗通’一聲雙膝跪地抱頭大哭,“我不孝啊,您老走的最後一程我沒去送送啊,爺爺奶奶!我不孝啊!”


    “家樹,這是咋的了?!”大哥的激動讓現場一片混亂,好幾個跟大哥相熟的工友上前攙扶詢問,可大哥就是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哭我也哭,感覺我們倆就像是被殘忍自然災害奪去家園的孩


    子,那種悲愴無力的心情隻有我們兩個能懂。沒辦法,工地還要正常作業,保安處怕鬧得大了驚動領導就把我和大哥暫時安置到了他們的一見休息室平靜情緒,我知道,這是沾了楊助理的光才能被特殊照顧,不,換


    句話說,是沾了陸沛的光。兩個小時後,我絮絮的把姥姥的病從頭到尾如何發展都說了一遍,好些年的事兒,可三言兩語就完事兒了,無非就一個重點,手術後癌細胞擴散了,姥姥看開了,很平靜


    的就走了。


    我沒說姥爺吃藥,就說姥爺是放不下姥姥,跟著一起去了,還學了一遍姥爺的遺囑,我最敬仰的那句,死亦同穴。


    大哥張著嘴大口的喘氣,聲音還滿是遺留的哭腔,“我爸媽沒幫著張羅爺爺奶奶的後事嗎。”


    “幫了。”


    我如實複述,“可大舅媽後來要占房子,我劈了一鐮刀出去。”看著大哥有些驚詫的眼,我語速仍舊平靜,“沒真劈她,隻是她鬧得太歡了,正好我二舅遇到點麻煩,她就要鬧,我受不了了,大哥,你別怪我,我沒辦法,我隻是想嚇唬


    嚇唬她。”還是那句話,大舅家的人,我隻在乎大哥,剩下大舅我都懶得看,我從不覺得我那鐮刀劈錯了,惡人自需惡人磨,後來的每一次大舅媽看見我不是大老遠就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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