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鴻博把文件夾合上:“事情是在急診室發生的,為什麽隻有幾個人的證言?”


    “因為其他人和這件事都沒有關係。”章副院長連忙解釋。


    “有沒有關係問過才知道。把當天晚上所有當班的醫生和護士叫過來,他們也是當事人。”


    聽到這話,副院長麵色一陣青一陣白,卻遲遲沒有動靜。


    但他帶來的兩個律師卻已經行動起來,當天在場的醫護都被帶進了會議室。


    羅薇薇也在其中。


    他們都被關照過,管好嘴,別亂說話,但羅薇薇好幾次找人事部反應情況,但她的話都沒有被記錄在案,而且還把她當成無關人員,就連參加聽證會的資格都沒有。


    幾個人看到韓鴻博都大吃一驚,表情神同步。


    “我隻想知道真相,你們隻要把當天晚上看到的事情說出來就可以了。”


    被帶進來的一行人聞言,紛紛麵麵相覷。


    今天說了不該說的,明天或許就會滾蛋走人。


    誰都不想拿自己的飯碗冒險。


    “這件事我一定會一查到底,病患相信我們醫院,所以才會來我們,病患死在了我們醫院,現在病患家屬隻是想要一個真相,如果我們連這點都做不到,今後我們拿什麽去麵對其他病患?”


    所以他不相信什麽調查報告,他要從這些醫生護士的嘴裏知道真相。


    一個完整的,沒有任何修飾的,不被人左右的真相,能告訴死者家屬的真相。


    “我先說。”可怕的沉默後,羅薇薇走上一步。


    她把自己的胸牌放到桌上。


    大不了不幹了!


    深吸口氣,娓娓道來:“那天晚上很忙,一連送過來十二個病人,醫護人手不夠,所有輪空的醫生全都取消休息被召回醫院,唐很甜醫生也是被臨時叫過來的,十一點的時候,有兩個交通事故的傷者被送到醫院,男性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就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但女性當時還活著,我當時看到唐醫生把女傷者推到了一號無菌搶救室,後來有個人在急診室裏大吵大鬧,還闖進了一號無菌搶救室,後來章主任來了,不知道說了什麽,唐很甜醫生隨後離開了搶救室。”


    “羅醫生!你別胡說八道!當時我根本不知道!”章勇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從椅子上彈起起來。


    “章主任,急診室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就算我們不知道無菌室裏麵具體發生了什麽,但我們都看到了你,你是在晚上十點五十分到的,在我們給你打了六個電話後的三個小時後到的。”羅薇薇豁出去了,都到了這一步,反正就算什麽都不說以後也不會有好果子吃了。


    “是嗎?”章勇突然冷笑一聲,陰沉沉的目光掃過自己科室裏麵的人,被他掃到的人紛紛低下頭。


    “有誰看到了?站出來。現在就給我站出來,我倒要看看誰敢在這裏胡說八道!”


    章勇的親大伯就是醫院的副院長,如果得罪他,不僅在這家醫院待不下去,其他醫院也不敢要人。


    一時間誰都不敢輕易站出來。


    現在得罪章勇,等於葬送自己的職業前途!


    “我。”


    可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冒了出來。


    唐很甜毫不猶豫往前走了一步:“我看到了。我可以為羅薇薇的話作證。”


    “嗬!你見過施害者自己給自己作證的嗎?唐很甜醫生,你的話沒有任何可信度,你還是省省吧。”


    章勇嘲諷一笑,仿若勝券在握。


    “是啊唐很甜,你現在這叫狗急亂跳牆,你為了業務不顧病人死活,明明是你自己業務水平不精,延誤了最佳治療時間才害死了病人,你這種人根本沒資格當醫生。”


    排在隊伍裏麵的李婉突然陰陽怪氣說。


    “看吧,群眾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章勇順著李婉的話說下去:“你平時是什麽樣子,大家都看在眼裏,我們急診室有你這樣的醫生,真是我急診室的恥辱!我作為急診室的科室主任,每天兢兢業業,為患者鞍前馬後任勞任怨,但你為了逃避責任竟然汙蔑我,唐很甜,你不僅沒有醫德醫心,你連一個普通人都不如!”


    唐很甜狠狠攥拳:“什麽是醫德醫心?我曾看到過一個醫生,為了救大出血的患者從自己身上抽了120的血,為了救一個雙目失明的孩子,捐出了自己眼角膜,一連做三天手術沒有下過手術台,為無子無女的癱瘓孤老送二十年藥,這就是我看到的醫德醫心,但是你呢?你最晚一個到醫院,最早一個下班,不到六個小時的上班時間裏,有四個小時是在李婉醫生的辦公室,晚上急call,你三個小時後才到!病人生死一線,肚子裏還有一個兩個月的孩子,我想救她,想救那孩子!可是你做了什麽?你讓我去處理擦傷,擦傷!你說你會安排其他醫生救那母子的!你說過的!所以我才走的!但是等我回去,看到是一具冰冷的屍體!這就是你說的醫德醫心鞍前馬後任勞任怨!”


    唐很甜幾乎是一字一頓說的,整個會議室安靜的可怕,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她身上。


    章勇漲紅臉,呼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好一會才終於找到聲音:“唐很甜!你別血口噴人!我什麽都不知道!更沒有承諾過什麽!那個人是你害死的!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再說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會有你說的那種醫生?捐眼角膜?嗬嗬!你去騙三歲小孩子都不會有人相信!”


    韓鴻博看著唐很甜的目光突然變的非常複雜。


    會議室裏隻有章勇的聲音。


    唐很甜看他的眼神變得可悲可憐。


    作為一名醫生,當生命在生死一線的時候,根本沒有時間考慮後果,救人是唯一的信念,不惜一切代價從死神手裏搶回生命,難道不是作為醫生該有的信仰嗎?


    一個人沒有了信仰,和行屍走肉有什麽區別?


    “她叫陳紅丹,耳東陳,紅色的紅,一片丹心的丹。”


    “我管她叫什麽名字!人都死了,名字叫什麽還重要嗎?現在是在說你的問題,唐很甜,你不要再轉移話題了!”


    “十一點二十二分……十一點二十二分……”


    章勇話音未落,突然有個細小的聲音非常不合時宜的響起來。


    那聲音帶著明顯的顫音,仿佛下一秒就會哭出來。


    “是十一點二十二分……十一點二十二分。”


    章勇回頭,看到是誰在說話時,眉頭狠狠一擰。


    是那個聲稱什麽都記不清的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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