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葉梢……


    臉上的血跡已經全都清洗幹淨露出一道道細碎的傷口,他眉眼深沉,仿佛裏麵承載了千言萬語,可話到嘴邊,隻化作了一個吻。


    他將她的手放在唇邊,一點點的親吻,虔誠的樣子就像在膜拜。


    秦凡凡的眼睛一下子濕了,在某些東西掉下來之前,她別開臉。


    “凡凡,對不起。”


    這三個字裏包含了太多東西,他做的這些事何止是這三個字可以原諒的?可是千言萬語,最後他卻隻能說出一句“對不起”。


    他真的知道錯了,四年前他就不該和她分手,不該把她送走,不該讓她一個人在外漂泊!


    他做了最讓人難以原諒的事情,他知道事到如今讓秦凡凡一下子原諒他不可能,他可以等,他錯過了她四年,以後的十年二十年他都等,再也不放手,再也不讓她一人。


    他看著她倔強的側臉,心裏難受極了:“凡凡,你心裏還有我的對不對?要不然你怎麽會過來救我呢?你還喜歡我對嗎?你對我還有感覺,我能感覺到,給我一次機會,我們重新開始好嗎?這次我一定守你一輩子……”


    秦凡凡的眼淚一下子湧出眼眶,歉然無聲地落在枕頭上。


    “你……走……”她艱難的從喉嚨裏擠出兩個字。


    “凡凡……”


    這些話如果放在四年前,她一定能感動的一塌糊塗,但現在,她的心冷了,她不知道他們之間還有沒有未來,甚至她現在連在她父母麵前提起他的勇氣都沒有!


    一段注定不會受到祝福的感情,該何去何從?


    何去何從!?


    秦凡凡心亂如麻,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麽走。


    葉梢同樣也眼睛酸澀,他拉住秦凡凡的手:“凡凡,我不喜歡少君,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前,我隻喜歡你,隻愛你,隻認你一個,森哥的去世對我打擊太大了,我太怕了,我不怕死,但我真的怕你步菲姐的後塵,可我現在再也不想騙我自己了,我是那麽喜歡你,那麽愛你,你是那麽讓我著迷,生的時候我們在一起,死我們也一起死,不管去哪裏,我們都不分開,這輩子,我們生死相許。”


    從今以後,把自己的後背托福給她,他也一定誓死守護她!


    秦凡凡的心髒一顫,呼吸頓時變得有些急促。


    在那蒼茫大地之間,她沒有時間去考慮,全憑著本能行動,她眼裏隻有他,隻看得見他後背的危險,既是無條件的信任,也是生死交付。


    他的命,是她的。


    秦凡凡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番話,每一個字都浸潤了他的心頭血,滾燙無比。


    “凡凡,除了你,我不會再愛上任何人,我會重新追求你,讓你再一次愛上我。”


    葉梢站起來俯身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他恨不得剖開心口把心髒掏給她看,可她現在卻連多看他一眼都不想。


    門口傳來篤篤篤的敲門聲,楊依靠在門框上,微微斜著頭看著葉梢:“讓我和她談一談吧。”


    葉梢深深的看了眼秦凡凡,她還是倔強地看著窗外,至始至終都沒看他一眼。


    他默然點點頭,站起來往外麵走,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再一次回頭,她還是沒看他。


    秦凡凡怎麽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隻是在她麵前有太多不確定,她真的不敢再踏出這一步,他說他害怕,可事實上她比他更害怕,如果將來在麵對選擇的時候他還是選擇拋棄她,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撐過來……


    她一定會死的吧……


    想到這裏,她重重閉上眼睛,倔強的側臉微微顫抖,泄露了她此刻的情緒。


    楊關上門走到床邊坐下,雙腿交疊:“小凡凡,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不用裝了,現在這裏隻有你和我,想哭就哭吧。”


    她真的可以哭嗎?


    她用濕漉漉的眼睛看向楊。


    楊一改吊兒郎當,神色中有幾分溫柔,輕輕摸著她的額頭:“我在這裏,沒人會傷害你。”


    這一句話,讓秦凡凡的眼淚一下子湧出。


    楊難得沒有嬉皮笑臉,他腦子裏浮現出一幕模糊的畫麵,那是個雨天,一個小女孩站在大雨裏哭,雨聲蓋住了她的聲音,她不停的追著遠去的車子,直到她摔倒在泥水中。


    想到這裏,他的心髒猛的抽痛一下。


    這幅畫麵和第一次見到秦凡凡的場景重疊。


    這也正是他對秦凡凡心軟的原因。


    第一見到秦凡凡的時候,他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一幕。


    “小凡凡,如果你還喜歡他,就給他一次機會,如果真的沒感情了,就別再拖泥帶水,你是不是強大,不需要任何人來承認,更不需要他的認可,你就是你,我一手調教出來的人,絕對不比任何人差。”


    “你也不用急著下決定,人都已經在這裏了,你想清楚想明白,問問自己的心到底是怎麽想的。”


    “他……傷……”


    “大大小小傷口不少,但沒什麽大問題,如果你不去救他,恐怕他要交代在那裏了。”


    都能不要命的去救了,說不在乎騙鬼呢?


    楊點到為止,沒再說下去,有些事必須要當事人自己想通才行,旁邊的人再怎麽說也沒用。


    第二天她才知道她竟然是住在武警總院裏,秦爸秦媽對這家醫院很有好感,所以也沒想給她轉院。


    事情都已經到了這一步,就算轉院又能怎麽樣?


    她轉頭看向窗外,已經快中午,外麵陽光很好,她的病房位於特許一樓,昨晚葉梢走了以後就一直站在窗口守著她。


    “是不是想去外麵?”秦媽看她一直盯著窗口,安慰道:“等你身體好點媽推你出去曬曬太陽。”


    秦媽一大早帶了好幾個保溫飯盒過來,自家女兒喉嚨剛剛動過手術隻能吃流質,但楊能吃,現在秦媽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飯盒裏的吃的都是她親自下廚做的,就連秦爸都還沒這待遇。


    “阿姨,你這排骨怎麽能燒的這麽好吃啊?”楊瞥了眼失落的秦凡凡,故意岔開話題。


    “好吃你就多吃一點啊,你喜歡吃下次到家來我做多一點給你吃。”


    “好啊!阿姨,這個湯你煲得太地道了,米飯又鬆又軟,我好多年沒吃過這麽好吃的米飯了,我都想天天來蹭飯啦!”


    “來來來,你盡管來啊,阿姨給你做好吃的。”


    “謝謝阿姨!我真的好久沒吃那麽地道的中餐了。”


    楊對外的身份是商人,從小隨父母漂泊異鄉,這個秦媽已經知道了。


    “你這孩子就是嘴甜,就知道哄我,我做的東西肯定沒你媽媽好吃吧?”


    楊嘴角笑容僵了下:“阿姨,不瞞你說,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我現在隻有爺爺一個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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