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還沒說完,林越之的手機響了起來,看到來電顯示,他的眉頭狠狠一皺,沉著臉衝出辦公室。


    一月中旬的魔都很冷,空氣降到零度,呼出一口氣都是白色的。


    因為走得急,他的呼吸亂了,打開天台門的那一瞬,鼻尖全是白色。


    聽到熟悉的腳步聲,衛黎回頭,衝林越之露出小虎牙。


    “你來了啊越之。”她就像個沒事人似的衝林越之打招呼,接著又看向前方,整個人站在樓頂的邊緣,雖然身前有半人高的鐵欄杆,但依舊把人看得心驚膽戰,尤其是保安經理,接到通知後,第一時間趕到,然後通知林越之。


    “林總,要不要報警?”保安部長小聲問。


    “不用,你們都先離開。”林越之盯著那某纖細的背影道。


    清場後,他點上一根煙,一口一口抽了起來,煙草的氣味隨風而散,聞到味道的衛黎又回頭,歪著腦袋看著他,幽幽然說:“你抽煙的樣子一點都沒變呢。”


    林越之沒說話,自顧把煙抽完後碾滅,然後頭也不回轉身。


    “林越之!”衛黎突然大叫,“你再敢走一步試試!我現在就從這裏跳下去!”


    “好啊,你想跳就盡管跳,就像六年前,你想走就走一樣。”


    “你一直都沒問我六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林越之,你為什麽不問?難道你不想知道真相嗎?我這麽做,完全是因為愛你啊!越之,我們和好好不好?我們不吵架了可不可以?我們整整在一起六年,我了解你,我知道你還喜歡我……”


    “不,從你走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再也不喜歡你了。”


    “林越之!”見他又往前走了一步,衛黎不甘心到了極點,看他的眼神也突然變得瘋狂無比,直接把一隻腳跨過鐵欄杆,威脅道:“你再敢走一步試試看!我真的會跳下去!”


    林越之無聲一笑,繼續往前走,衛黎再也維持不了鎮定,雙手抓著欄杆,身體重心已經移到外側。


    “我真的跳了!”林越之沒有停下的打算,見他如此絕情,衛黎除了哭隻有哭,聲嘶力竭。


    他曾經喜歡過她,喜歡她的純真,那時的他以為她是這個世界上最簡單的人,可是他錯得離譜,她不是單純,而是隱藏的太好。


    可直到現在,他還感激她,當時父親續弦,他一氣之下跑到n京,是她陪他度過了人生最灰暗的日子,她就像他青春的記憶,承載了那段年少荒唐的歲月,看到她,他仿佛看到了少年時的自己。


    雖然他已不愛她,可是他依舊不想傷害她啊!


    可是為什麽她要這樣逼他呢?


    林越之突然心裏發毛,回頭冷冷看著她,問:“衛黎,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放了我?”


    “我不會放了你的!除非你死!”


    “好!”


    林越之想也不想快步走到樓頂邊緣,單手撐在欄杆上往上一躍,雙腳落在連十厘米都不到的邊緣盡頭。


    半隻腳在空中,風呼呼地吹,看得衛黎目瞪口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平靜的看著她,道:“衛黎,我們已經結束了,六年前就分手了,我早已經不愛你,我們不再是那時的自己,如果我死了你能放過我,好,我願意從這裏跳下去,但是請你記住,我不是為你而死。”


    “那……你是誰為而死?”


    “為了我所愛的女人。”


    “你為了她……願意死?林越之……你是不是瘋了啊?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林越之……你到底還想傷害我到什麽時候啊……”


    “我從來沒有想過傷害你。”


    “可是你現在就在傷害我!”


    “是你自己在傷害自己。六年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你胡說!我做的這一切都是因為愛你!”


    林越之緩緩搖了搖頭,忽然笑了一下。


    笑容有些悲涼有些淒慘,然後一字字緩緩說:“你從來就沒愛過我,因為你隻愛自己。”


    “我……不……你胡說……你在胡說!是你先對不起我!是你和錢宇……”


    “我和錢宇是好兄弟,可是你因為嫉妒他而背叛我,是你親手埋葬了我們的愛情啊衛黎!”


    “不……不……我這都是為了你好啊……”


    “是嗎?那你現在也是為了我好嗎?好啊,那我們一起死吧,就從這裏跳下去。但是就算到了陰曹地府,我也不會喜歡你,因為我們已經結束了!六年前就結束了!”


    林越之說著去拉衛黎的手,衛黎又驚恐又害怕,一把甩開。


    “你別碰我!”


    “不死了?”


    “我……”


    林越之的目光中流露出同情。


    她最愛的人永遠都是自己,他林越之什麽時候得到過她的愛?嗬嗬……


    深深看了她一眼,這次腳下沒有一點停留大跨步離開。


    “林越之,我好羨慕此刻被你愛上的那個女人。”


    她邊流淚邊說。


    “愛上我,是她的不幸。”走到門邊,林越之忽然停下腳步,衛靖靠著牆壁,靜靜的看著他。


    “林越之,你和我妹妹真的結束了嗎?”他問,林越之重重點頭,吐出一個是。


    “你……真的有喜歡的人了?”


    “是。”


    “我……能知道是誰嗎?”


    “林澈。”


    衛靖愣了下,目光變得不可思議。


    “你瘋了吧……?”


    “不,她是我這輩子最清醒的決定。”


    提到林澈,林越之的唇邊不由自主浮現著一抹笑,綿長而柔軟,就算那時和衛黎交往,他也不曾有過這樣的表情。


    衛靖見狀,深深吸了口氣,他的妹妹是真的輸了啊……


    “你走吧,”衛靖看向衛黎:“我保證她以後不會再出現在你麵前。”


    “……謝謝。”


    看了眼林越之走遠的背影,衛靖無奈歎氣,走到天台上。


    “哥……”


    “真的夠了。”他摸了摸她的頭,“我們回家吧。”


    “嗯……”


    看著妹妹嚎啕大哭,衛靖卻笑了。


    一切終於要回到正軌了。


    六年前在布魯塞爾培訓的他突然接到衛黎的電話,他怕她出事,連夜趕回過,錯過了jics的培訓,也失去了當同傳的資格,可是他不後悔,寧願在y國做一名默默無聞的鄉村老師,默默守護在她身邊。


    誰讓她是他唯一的妹妹呢?


    “別哭了傻丫頭,肚子餓不餓?回家給你下麵吃,嗯?”


    “哥……”除了哭還是哭,好恨自己為什麽六年前要如此瘋狂!


    “好吧好吧,盡情的哭吧,哭夠了,就忘了他吧。”衛靖把她摟在懷中,像安慰小孩般輕拍她的背。


    “可是我忘不了他……我……”


    “你還有我,還有我,不管發生什麽,哥一定會陪著你,哥會永遠守護你的……”


    衛靖從小又帥又溫柔,可衛黎卻長得黑黑,脾氣任性,很多人都說兩人不像兄妹,可不管別人怎麽說,衛靖就是把衛黎當親妹妹疼著,就算葬送了自己的事業也毫無怨言。


    “哥……哥……”


    “哥在這……”


    每次生氣,她都會衝衛靖發火大叫,可是他卻總是無限包容,他就像她的老媽子,她總是故意跟他唱反調,可是現在,她卻隻剩下他。


    隻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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