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燙手小嘟嘟


    事實證明,感覺這東西是能騙人的。幸福,往往都是一時的。


    作為娘親,關靜萱對於嘟嘟的定位很是準確,是個能吃會睡的。但嘟嘟的能吃會睡,對於方謹言和關靜萱來說,簡直就是噩夢。能吃代表哭聲大,會睡卻不是在晚上。


    嘟嘟確實如關靜萱和關夫人所說,長相不俗,稍稍長開了之後,就看的很是明顯了。既像關靜萱,又像方謹言,究竟更像誰一些,關靜萱和方謹言前頭幾天還有心思、興趣研究,後頭也就不在意了,天天隻想著一件事:多睡會兒,再多睡會兒。


    雖然嘟嘟長的好看,又是阿萱替他辛苦懷胎生下的孩子,可是,方謹言卻著實不是太喜歡他。


    方謹言打了個哈欠,眼睛都快睜不開了,還有眼淚都在眼眶裏晃蕩,卻繼續奮筆疾書:“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個夜哭郎,路過君子念三遍,一覺睡到大天光。”桌子邊已然擺了厚厚的一疊紅紙,紙上寫的都是同一個內容。


    據默語打聽來的,隻要把這些紙貼滿四方城的大街小巷,嘟嘟就能睡個安穩覺了。本來這樣的事,花點銀子就能請人做得妥妥的。可默語還說,寫字的事必須由孩子的親爹娘來做。方謹言是舍不得讓關靜萱受累的,那麽就隻有辛苦他自己了。


    成親有孩子之前,方謹言根本不是這樣迷信的人,覺得就貼幾張紙,就能讓嘟嘟一覺睡到天亮,不打擾他與阿萱的休息。但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這也是死馬當活馬醫了。


    本來以為嘟嘟出生的時候那麽不順,就該是個乖巧的孩子,沒想到啊沒想到,嘟嘟這孩子,一到晚上就啼哭不止,女乃娘不管是抱還是哄都無濟於事。非要女乃娘給他送到關靜萱和方謹言身邊,他才能暫時不哭。


    對,隻是暫時。但凡你的注意力稍稍不在他身上,他就開始哭,一會兒大聲,一會兒小聲。大聲是他攢夠了力氣,小聲是他在攢力氣。


    方老爺聽說這事後,害怕孩子是不是生病了,第一時間就讓人請了好些大夫來。可是一眾大夫細細地給嘟嘟把了半天的脈,卻並未發現有任何不妥。其實大夫們也不過就是走個過場,這麽小的孩子,哪裏把得出什麽脈搏來。但大家看第一個把脈的大夫裝的有模有樣,隨便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就得了銀票,他們便也有樣學樣了。


    嘟嘟最先開始夜啼的時候,方謹言與關靜萱都以為是餓了或者是尿了,可一次兩次的都不是因為這個原因,關靜萱作為娘親,自然是緊張的,顧不得在坐月子要好好休養,也細細地檢查起嘟嘟的衣物來,總怕是衣服有什麽地方做的粗糙,膈到了皮膚細嫩的嘟嘟,才讓他夜不成寐。甚至連包在外頭的繈褓也一寸一寸摸過去,看看是不是有地方的棉絮沒有彈平整,膈著他的一身嫩肉了。


    可其實這種可能性也不是很大,因為嘟嘟的衣服,都是方老爺老早就備好了的,是專門請針線好的有經驗的婦人做的,布料也是精挑細選的。偶爾幾件舊衣裳,也是關靜萱聽說小孩子穿舊衣容易長大,特別讓娘去向別人討來的。


    兩人考慮的原因都不對,一天兩天,五天六天,都還好,可是半個月過去了,嘟嘟晚上醒過來的次數越來越多,最早是一兩次,後來發展成五六次,往往嘟嘟最後一次入睡之後,關靜萱和方謹言抬頭便能看見天邊的晨曦了。


    關靜萱本就是在月子中,雖然已經到了尾聲,可依舊疲憊不堪。方謹言最近與關靜萱對視,兩人都能看的出對方眼底的青黑之色。無奈之下,方謹言才讓默語去外頭打聽了一番,碰到這樣晝伏夜出的孩子,要怎麽處理為妙。然後才有了方謹言奮筆疾書的這一幕。


    方謹言又寫完幾張,回頭正想與關靜萱說些什麽,卻發現她已然靠著嘟嘟睡著了。看著繈褓中的嘟嘟,方謹言隻覺得鬱悶:這臭小子,晚上不睡直哭,白天倒是睡的好。將那些他親手寫的紅紙交給默語之後,方謹言眨了眨有些睜不開的眼睛,又再打了個哈欠,和衣而臥,睡在了房中的小塌上。


    事實證明,嘟嘟不是個好糊弄的,幾張紅紙顯然鎮不住他這個‘妖孽’。雖然紅紙是貼滿了四方城的大街小巷,小家夥該哭該鬧的,一點兒都沒少。方謹言倒是白浪費了那麽許多可以補眠的時間。


    方謹言心疼的不是自己,而是一天比一天更加憔悴臉尖的阿萱,原來關夫人還擔心,阿萱這懷嘟嘟時候長的肉,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消下去。現在看來,倒是關夫人當時多慮了,誰讓阿萱長的肉,誰就能讓這些肉消失,真是成也嘟嘟,敗也嘟嘟。


    依照方謹言的想法,這白天睡的多了,晚上自然就不想睡了。兒子還小,不會表達自己的意思,便隻能用哭來與爹娘溝通。所以,方謹言做了決定,白天不讓嘟嘟睡。晚上讓嘟嘟去和周公溝通。


    於是,前一天晚上基本沒有合眼的爹娘,在天亮了之後,便開始輪流‘騷擾’兒子。


    無奈,嘟嘟是個十分執拗的,他的所謂執拗,是哭起來就不停了,除非他自己願意停,這睡起來,居然也是吵不醒的,這可就頭疼了。若是晚上不哄他睡,他那大嗓門,一會兒聲音就能啞了。哪兒能讓他哭一晚上。於是,方謹言千辛萬苦想出的‘餿主意’陣亡。


    晚上沒有睡好的方謹言和關靜萱,白天都打不起精神來。這日夜顛倒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明明晚上睡的時間並不長,可是白天便是也睡了這麽久時間,可是到了晚上,兩人還是犯困的厲害,哪裏像嘟嘟那樣,哭的極其有精神。所以,兩人現在開始喜歡白天,討厭晚上了。


    不是沒有想過,讓琥珀、珍珠甚至默語輪流幫著哄嘟嘟。可是嘟嘟看似是個極聰明的孩子,還不到一個月的年紀就開始認人了。方謹言和關靜萱親自出手,還能讓嘟嘟睡個那麽一時半會兒的,若是旁人接手,那真是抱多久哭多久,一點兒也沒有想入睡的跡象了。不得已,兩人還是要親力親為。


    又到了一個晚上,關靜萱剛剛合上眼,還未熟睡,就被身邊突然驚醒啼哭的嘟嘟給吵醒了。眼睛還未完全睜開,關靜萱就下意識地伸手拍嘟嘟的胸口,算是安撫。平時裏,隻要嘟嘟一哭,關靜萱和方謹言其中一人便會起身抱著孩子在屋子裏走,一邊走動一邊晃蕩嘟嘟,哄睡了為止。今天,方謹言沒能馬上起身,因為衣裳被小塌的縫隙勾住了。被勾住之後,方謹言一個趴倒,又不知不覺睡了小一會兒。


    關靜萱等了會兒,沒等到方謹言的動靜,隻能溫柔地呢喃:“嘟嘟乖,娘親在呢,嘟嘟乖乖睡,娘親陪著你啊。”似是覺得自己的分量或許不大夠,關靜萱又接著說:“爹爹也在呢,爹爹和娘親都最愛嘟嘟,嘟嘟乖寶貝。”聽到嘟嘟的哭聲漸小,關靜萱又說了許多‘貼心’的話。方謹言掙紮著起了身,穿好衣裳,悄悄走到塌邊的時候,嘟嘟已經重新入睡。


    嘟嘟這點兒還算不錯,隻要睡著了,一時半會兒是不會醒的。至少不會被吵醒。“嘟嘟這是睡著了?今天怎麽這麽快,我還沒抱著他晃呢!”


    關靜萱此刻也清醒了一些,而後有些疑惑道:“該不會,他晚上一直不肯睡,是要我們與他說話,安慰他吧?”這真是一個大膽的猜測。


    關靜萱這話音一落,兩人都開始回憶起原來嘟嘟醒過來的時候,他們是如何對待他的,先是摸匹股,看看尿布濕沒濕,然後是關靜萱解衣襟,看看他是不是餓,如果都不是,則是方謹言抱著他晃悠,一邊晃悠,一邊哼小曲兒,雖然方謹言哼的調子十句經常九句不在正調上。


    “……”方謹言不大願意相信,這連舌頭都沒長直,牙齒也還看不見的臭小子,居然是要他們半夜不睡覺,對著他說話……


    “既然你這麽想,一會兒若是他再醒了,我們試試看吧。”反正都是死馬,愛怎麽醫就怎麽醫。


    這一夜,嘟嘟夜啼的次數並不多,因為關靜萱在他第二次醒過來之後,用‘好言好語’哄睡了他之後,又輕輕地和他說了一會兒話。本來晚上能醒五六次的嘟嘟,這晚上隻醒了三次。


    之後,便是從‘夜啼’到‘夜談’的轉換。不用來回走動,隻要在兒子耳邊適時地對他說說話,夫妻倆睡的時間,也慢慢地變長了起來,很快,嘟嘟就快滿一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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