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跡部, 你認識那個人?”不二周助看著身旁表情有些奇怪的跡部景吾, 從剛剛那個人出聲後, 他就沒有移開過目光,像是在確認什麽……


    修長的手指點著眼角的淚痣, 跡部景吾說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大概吧。”


    認識?也談不上,不過一麵之緣。可要說不認識……


    跡部景吾的眼前不禁閃過了另一個紅發的少年, 赤司征十郎。


    兩年前的那場ih比賽他去看了, 除了震撼他想不到別的詞去形容。本來隻是抱著好奇心,想要看看那個一麵之緣的家夥到底有多強,才會令那個赤司家的繼承人如此忌憚,卻沒想到會看到那樣一場比賽。


    那時的跡部景吾也不過剛回日本,才拿下了冰帝網球部部長的位置,心裏滿懷對未來的自信,他還沒有遇到與他同齡的強者, 他的眼中隻有自己才是站在頂端的王者。或許站在家族角度來說,赤司征十郎的優秀他也勉強認同。


    直到看著那個少年在賽場上飛揚,身旁的隊友都已倒下, 隻有他, 好像不知道累,不知道放棄, 一次次的突圍, 一次次的跳躍, 一次次的投籃。


    太耀眼了!


    那是跡部景吾第一次做出不符合他美學的事,他在觀眾席上喊出了加油,直到喊完他才反應自己剛剛幹了多不可思議的事,像個粉絲一樣……實在是太不華麗了!


    周圍的加油聲震耳欲聾,而場上的他們根本聽不清,他悄悄鬆了口氣,看著周圍沒有人注意到,就假裝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繼續觀看比賽。


    仿佛是想起了當年自己的樣子,跡部景吾嘴邊也不禁浮現了笑意。


    後來的時光裏他遇見了宿命的對手,手塚國光,幸村精市,越前龍馬……每一個光環閃繞的強者身上似乎都有那個少年的影子,但跡部景吾再沒見過有誰的光芒能夠超越他。


    那場比賽的最後一擊,少年碎發飄揚貫穿全場的投籃,像是黑夜裏突然爆發的煙花,太過絢爛華麗,也在無意間點燃了他心中的火焰。


    無數次的比賽前,他都會想起那被他認定為最華麗的一擊,奪目的像是火源,吸引著人去靠近。連他也想要去靠近他,與之比肩。


    然後火源就消失了,毫無預兆,像他出現時那般突兀,消失的也令人措手不及。


    時光匆匆而逝,洗刷了過往,新的光芒漸漸取代了曾經的絢爛,就連他也在後來的忙碌中遺忘了,他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曾經的這些。


    直到那個人再次出現,跡部景吾才發現光芒刻下的痕跡是無法抹除的,所以他才會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認出,即使已過去了兩年。


    不過就是因為認出了,所以他才更不能確認,畢竟一個當年的中學籃球屆神話卻出現在網球集訓地,實在是太過無法理解。


    朝日奈千葉,兩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


    千葉對目光非常敏感,但隻要不是惡意的他一般都不會理會,所以即使感覺到了探究的目光,也毫不在意的跟著平等院鳳凰去了宿舍,根據他的要求,是獨自一人居住。


    簡單的收拾了下行李,雖然也沒什麽好收拾的,兩套換洗衣服和球拍就是他全部的東西,像是個隨時會走的旅人。


    千葉進了係統訓練室後就沒出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雖然有平等院鳳凰的認可,足以證明千葉的實力,但不管是教練們還是其他留在基地的少年,都沒見過千葉的實力,比起道聽途說,親眼見到的總是更為真實。


    更何況千葉的情況很特殊,他不會一直參與集訓,過兩天就會離開,隻有世界杯正式比賽的時候才會出場。這種要求在u-17前所未有,所以教練們更需要看到千葉是否擁有能令他們通過的實力。


    u-17集訓本就是為了給國家隊選出最優秀的人才,讓他們代表國家參加世界比賽,夢想是那些少年的代表詞,而國家要的是勝利。


    當一個人強到可以改變規則時,就沒有人會發出反對的聲音。你不能,隻是因為你不夠強!


    五號球場,乙方千葉vs鬼十次郎


    球場邊圍著很多人,不隻是初中生,u-17的正式隊員也全都到齊了,在另一邊的監控室裏,總教練三船入道也在看著監控。


    今天隻有這一場比賽,千葉的心裏明悟,這與其說是比賽,不如說是一場試煉。


    看著對麵被稱為地獄守門人的鬼十次郎他沒有一絲緊張,並不是小瞧對方,他不會低估任何對手,同樣的,也不會懼怕任何對手!


    鬼十次郎看著長相十分出色的少年,握緊了球拍,因為總是一臉嚴肅,再加上長的太過於凶惡老成,從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上沒人發現他有什麽變化,隻有唯一了解他的入江奏多注意到了。


    入江奏多沉思,鬼好像認識那個叫乙方千葉的人,但是對方看著鬼的樣子倒是沒什麽波瀾。


    入江奏多的洞察力非常強,不止如此,他的表演力也很強,很少有他看不穿的人,可是……看著那雙幽深的眸子,入江奏多低下頭,他看不穿那個人。


    鬼十次郎擁有一顆與他凶惡粗狂的外表毫不相符的柔軟心髒,善良溫暖,即使自己生活的並不好,從孤兒院出去後他也沒有忘記過曾經的孩子,經常會在節日時為那些孩子送去小禮物,看著孩子們的笑容他就無比滿足。


    偶爾的他也會回到自己曾出生的小鎮子,那個鎮子發展不夠繁榮,有很多人家都還拮據過日,他會去看看曾經幫過自己的鄰居們,還有那些一起玩鬧的小夥伴。


    他帶了很多糖果糕點給圍繞在身邊的孩子們,然後他就意外的發現了那個睡在橋底的小孩子,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明顯是被人們丟棄的不對稱鞋子,似乎因為太髒,身邊的孩子都不願靠近,躲在他身後時不時冒出頭好奇地看著。


    那個孩子太瘦小了,隻能從那張漂亮的臉蛋和黑長的頭發判斷應該是個女孩子。鬼十次郎的心髒有一瞬間的抽痛,這麽小的孩子也被拋棄了嗎……


    可他什麽也做不了,即使再憐惜那個孩子,他也不過是個還未成年的少年,他能做的隻是給那個孩子僅剩的幾顆糖果。


    後來他偶爾也會回去那個小鎮,可是再也沒見過那個孩子,問過其他人才發現沒人知道那個孩子的事,就連那個孩子的存在都很少有人知道,突然的出現,突然的消失。


    鬼十次郎隻能在心裏默默祈禱那個孩子沒有遇到什麽危險,平安幸福的活著。


    可是那樣小的孩子一個人又能怎麽活下去,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人發現……這成了他的心結,所以即使過去這麽多年,他也從沒忘記過那個孩子。


    不知道為什麽,當和千葉對視的那一刻,看著那雙黑色的眼眸,他恍惚間看到了橋底下那個看著他的孩子。


    回過神來他又覺得自己想多了,怎麽可能呢,當年瘦小的孩子和如今高大俊美的青年差太多了。


    千葉並不知道自己在鬼十次郎的心裏原來是那樣的,他當初剛剛來到這個世界,在那個小鎮裏賺取積分,因為不舍得把積分用在吃穿住上麵,所以就到處找地方睡,整個人的形象是不太好,不過他也不在乎,唯一注意的就是在河邊洗洗臉,畢竟那是用來吸引不懷好意的人的誘餌,所以他渾身上下幹淨的就隻有那張臉了。


    食物本來就珍貴,所以少年給他糖果時他沒有拒絕。這件事對他來說不過就是個小插曲,後來沒幾天他就去了千葉縣,有了後來的種種……所以即使認出了當年的那個善良少年,他也沒什麽特殊心情,甚至並沒打算說些什麽,不論他是否還記得他。


    勝利係統——不論是比賽、戰鬥、賭約,任何形式、任何對手,隻有獲得勝利才能得到積分活下去。


    所以從一開始他的這條路就注定是踏著萬人之身站到頂端,何必再去做些多餘的事。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拿下這場比賽的勝利!


    鬼十次郎顯然也是同樣的想法,當比賽開始的那一刻,他的心裏就不會有任何雜緒,全力以赴是對同為強者的尊重。


    球拍旋轉,鬼十次郎發球局。


    黃色的小球拋起,然後攜帶著強大氣壓的球拍重重撞擊,席卷起一陣氣流,僅僅是看著就能明白那一擊用了多大的力量。


    “哦呀,看來鬼對那個少年很看重呢,第一擊就用這麽大的力量,要是打壞了怎麽辦。”雖然這樣說著,入江奏多的臉上卻笑著沒有任何擔憂的樣子。


    越前龍雅聽到這話低聲笑了,卻沒有多說什麽。


    仿佛是為了印證入江奏多的話,千葉沒有能回擊這球,這球的力度比之前他遇到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強,球拍在和球接觸的那刻,力量從球拍傳回了他的手腕。


    ‘啪’球拍脫手而出,黃色的小球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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