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說大不大, 說小也不小, 鬧得席家臉上無光,忠義侯府滿肚子窩火。


    兩頭受氣的,自然隻有鄧五了。


    他還在國子監就被席家小廝趕緊兒請了回去, 一路狂奔,抵達了席家, 席侍郎什麽風度麵子也不要了,對著鄧五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揍,揍得手疼了直接用拂塵揍, 隻把鄧五給打蒙了滿地滾著躲。


    鄧五還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小姨子好端端的生辰宴,怎麽把他叫過來劈頭蓋臉一頓打, 他媳婦鄧席氏也知道人在哪, 他娘也不見蹤影,跟著席侍郎一起打他的, 還有他一個小舅子。


    “嶽父!嶽父快別打了,到底發生了什麽,您要動手總該說明白吧!”


    鄧五硬生生挨了一頓,在席家下人麵前狠狠跌了麵子,心中也窩火,全憑著席家四品官員的身份, 他才勉強壓了下去火氣。


    “發生了什麽?”席侍郎氣得火冒三丈, “你問問你老娘, 她在我家做了什麽丟人現眼的事!我為官二十年, 第一次被人把臉皮子撕下來扔地上踩!”


    鄧五心中打鼓。莫不是他娘眼皮子淺,討要什麽東西了?


    可說到底親家關係,席侍郎還不至於為了這個,痛打他一頓啊?


    還是席夫人嫌棄鬧得一家子不得安靜,在旁看完了,才淡淡說道:“你娘偷到忠義侯府二房的姑娘身上去了。”


    鄧五眼神閃爍。


    “我娘偷竊,這不可能!”


    他嘴上說著不可能,心裏頭卻也嘀咕。


    他娘眼皮子淺,小拿小摸的事情沒少做。曾經在梨花村時,出去吃酒都能順手把人家家的肘子裝起來帶走,沒少給他臉上抹黑。


    這偷到人家貴族姑娘身上,鄧五一時犯了嘀咕,還真說不好是不是他娘做的。


    “怎麽不可能!底下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席侍郎暴躁指著鄧五,氣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你娘!就在後院假山那兒攔著人家忠義侯府的二姑娘,我家鏡娘也在!你娘先是誇了鏡娘身上的墜子好看,又誇了人二姑娘的墜子好看,要了墜子去欣賞了欣賞。未了差點沒有還回來!還是人家丫鬟提醒了,你娘才還了回去!”


    鄧五心中一涼。


    這還真是他娘會幹的事。


    養了多年的舊日習慣,在剛來京城時,勉強壓了回去,有了鄧席氏這個媳婦,她在京城也敢抖起來,把往日的壞毛病,重新帶了出來。


    “嶽父,這不隻是看了下麽,怎麽就說我娘行竊了?這個罪名太大了……”


    鄧五囁囁。


    “若隻是看了看倒也罷了。你知道什麽!”席侍郎想起來就臉上無光,火冒三丈,“你娘等人家都走了,跟著後麵撞了下人二姑娘,悄悄摸了那墜子去!還叫忠義侯府的下人給看了個清清楚楚!”


    “人家家的下人,誰個給你遮醜!當場就去請長輩了!”


    席侍郎一想到當時那些人的指指點點,他氣不打一處來,又撈起袖子,想揍鄧五。


    “嶽父!嶽父您別急!說不定裏麵有什麽誤會呢!”


    “誤會個屁!你娘自己都說了,那墜子是金子的,上麵鑲著寶石她覺著好看,就動手了!”


    鄧五還真沒法說了。


    他們鄉村出身,覺著最好的東西就是金子做的,沒見過別的,梨花村有錢人的女眷,能戴一對金耳環,那可是不得了的富貴人家。鄧老婆子一輩子,也就是在有了鄧席氏這個媳婦之後,才有了一對金耳環。


    對於鄧老婆子來說,金子做的,那就是最好的。


    難怪她誰都不偷不摸,就盯著唯一一個掛著金墜子的庶女下手了。


    說是庶女,忠義侯府養閨女都養的嬌,哪裏被這麽衝撞過,當時那姑娘就受了驚嚇,忠義侯夫人來了後就是一通哭。侯夫人才不管什麽卿家不親家的,態度強硬,直接派人去請來了官差把鄧老婆子押走了。


    席侍郎送走了人,席家小娘子才別別扭扭說,那姐夫的娘,私底下框走了她好些東西,她小姑娘臉皮薄,一直沒好意思說過。


    這讓席侍郎更動怒了。


    在他家的宴會上偷忠義侯府的二姑娘,之前還欺負他小閨女,這老虔婆,可真真兒是丟夠了人!


    鄧五苦苦哀求:“嶽父,我娘出生鄉野窮苦日子過慣了沒見過好的,一時好奇才會做下這種事情。您心有怨氣,晚輩知道,可我娘年紀也大了,您高抬貴手,饒了她吧。”


    “是我不饒她?是她自己不饒她!忠義侯是什麽人啊?他的侄女兒在我的家中受了委屈,你還想要我幫她保麵兒?鄧悟,虧你想得出啊!這是讓我去得罪忠義侯?你哪裏來得臉麵說這話!”


    席侍郎早就對這個所謂的女婿不滿了。再加上中秋的時候,他也知道了一耳朵,這個鄧悟當初在鄉下是有妻兒的,當初讓他閨女有了肚子,那是有預謀的騙婚!


    席侍郎為這個,氣得差點想要去鄧家把女兒帶回來,還是席夫人勸解,女兒已經嫁了過去,肚子都六個月了,大不了把那鄉下的原配解決了,總不能讓女兒帶著肚子回家吧。


    席侍郎開始被勸了下來,也忍了。這次小女兒的生辰,他叫了大女兒回來,也是為了看一看大女兒的情況。


    沒想到親家居然在他家中鬧出了這種丟人的醜事兒來!


    鄧席氏從出事後直接被反鎖在她未出嫁的閨房內,席侍郎把鄧五打了一頓出了出氣,這會兒當機立斷道:“你給我丫頭寫一份和離書,我們這就斷了這層關係!”


    鄧五這就慌了。


    “嶽父萬萬不可!我娘是愚笨了些,做了不好的事情,可這和我沒有關係!怎麽能讓我和娘子合離呢?”鄧五第一反應就是立即把鄧老婆子的事和他撕扯幹幹淨淨,決不能影響了他的姻親關係,想了想,又後補了一句,“嶽父,我娘不小心拿了人多少,我這就補回來,我們認罰行不行?”


    有一個行竊的娘,這對鄧五的仕途也有不小的影響,他絕對不能把這點影響牽扯到他的身上。


    席侍郎哪裏肯為了鄧五去得罪忠義侯府,派人把鄧五推搡了出去,一點女婿麵子都沒有給他留,直接關了大門。


    鄧老婆子在牢裏被恐嚇了一番,戰戰兢兢,過去做的偷雞摸狗的事兒一股腦兒都說出來了,嚇得眼淚鼻涕糊成一團,一聲一聲兒求著人放她出去,她親家是戶部侍郎。


    這會兒搬出戶部席侍郎的名頭來,隻會惹人嗤笑。一個偷盜罪被抓的老婦,是席侍郎的親家母,獄卒們都笑了,樂不可支講著鄧五鄧席氏中秋之夜的那一點子熱鬧事。


    忠義侯夫人帶著二姑娘敲了弨氏醫館的大門。


    瑟瑟親自起身相迎,朝侯夫人屈了屈膝。


    “侯夫人。”


    她笑語晏晏,與侯夫人挽著手進了,打量了一眼那穿著鵝黃衫裙子的尖臉小姑娘,含笑:“這可是受了驚嚇的二姑娘?”


    侯夫人握著瑟瑟的手,笑道:“可不是,這孩子沒見過這陣仗,嚇到了。”


    二姑娘長得文俊秀氣,抿著唇給瑟瑟行了個禮,細聲細氣:“錢姐姐。”


    二姑娘不過十二三歲,小了瑟瑟七八歲,人長得也小巧,看著乖巧。


    忠義侯夫人進了正堂坐下,笑吟吟對瑟瑟道:“我這侄女,從小規矩膽小甚少出門。她今兒去陪那小姐妹過生辰,我尋思著小姑娘愛亮俏的東西,剛好我外甥送來了一個小金墜子,適合她們娘,就給她配了些金首飾來一起,小姑娘家家墜著圖個好看亮眼,哪裏知道叫那眼皮子淺的老虔婆給搶了去。”


    瑟瑟笑道:“人沒事就行,二姑娘沒嚇到吧?”


    二姑娘絞著帕子搖搖頭:“沒有。”


    瑟瑟還是給二姑娘開了一方藥,溫柔叮囑她回去喝點安神湯,補一補。


    忠義侯夫人讓二姑娘去了院子給老夫人請安,打發走了她後,也順便抬手讓瑟瑟給她號脈。


    “席家今兒鬧得慌,起初我還不知道怎麽了,內中事情打聽了下,原來娘子是受了委屈的人。”忠義侯夫人感慨,“沒想到娘子倒是嫁錯了人,平白耽誤在了那麽一個家夥身上!”


    瑟瑟沒有說話,隻低頭笑了笑。


    “不過這下也算是好了,那老婆子在席家鬧出這種事,席家臉上無光,姓鄧的這個女婿怕是做到頭了,你也能守回來他了。”


    忠義侯夫人安慰。


    瑟瑟嘴角一翹。


    她要的,可從來不是鄧五回來。


    這話卻無法給忠義侯夫人說,她隻笑了笑,收了手給忠義侯夫人含蓄地點了點:“夫人往後可不能動怒了,該學會保護身體了。”


    侯夫人起初沒有反應過來,過了半會兒,她一臉呆滯。


    “娘子,我這是……”她顫著音,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瑟瑟頷首:“恭喜夫人,已經有一個月身孕了。”


    忠義侯夫人被這喜訊給砸暈了腦袋,什麽都想不起來了,等忠義侯親自上門來接,繃緊了神對瑟瑟謝了又謝。


    瑟瑟送走了忠義侯夫人,關上大門後,側眸眺望了一下賀牽風的院子。


    她隻提點了一番,鄧老婆子愛吃酒,愛金子,有小偷小摸的習慣,沒想到賀牽風就送給了她一份大禮。


    真是順心的讓她心裏舒服。


    瑟瑟想了想,去廚房做了一份膳食裝了食盒,提裙輕輕敲響了賀牽風院門。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人間凶器小可憐(快穿)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無牙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無牙子並收藏人間凶器小可憐(快穿)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