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定被救了回來, 全是他年輕身體還沒有垮。


    饒是如此, 他也差不多去了半條命。


    在妃嬪的身上險些咽氣,這可是無法宣揚出口的醜事, 宮中嚴禁提及, 一幹人等一律幽禁。


    最慘的是淑妃,嚇得魂不附體, 被關起來後有些瘋癲癲的。


    宮中太後被幽禁,六宮之中唯一能做主的, 隻有皇後。


    瑟瑟讓人直接把趙定移到中宮來。


    如今趙定身體虛弱, 幾乎動彈不得, 躺在床上全靠身邊的宮女太監伺候,藥不離口。


    他嫌丟人,又急又氣之下, 反倒加劇了身體的症狀,說話都有些困難。


    “陛下,您別急, 有田神醫在,您一定會好轉的。”


    瑟瑟坐在床邊, 握著趙定的手,溫聲細語勸著。


    “皇後……”


    趙定吃力地說道:“朕……朕的消息不能……決不能外傳!”


    “陛下放心,臣妾知道, 隻是……”瑟瑟猶豫了一下, “臣妾久居後宮, 對前朝的事情有些不太了解, 陛下,這種時候,臣妾鬥膽請陛下準許臣妾僭越。”


    趙定知道,這是瑟瑟想要幫他穩定朝政。


    “可。”


    趙定說了幾個字,就覺著身體疲憊。


    “田神醫。”


    瑟瑟叫了那正在看藥方的田神醫過來。


    “陛下的身體,大約需要多久能恢複?”


    田神醫看了眼瑟瑟,再看了眼趙定,居然有一絲幸災樂禍在其中,隻是趙定全身心都沉浸在自己的心情之中,沒有發現。


    “回稟皇後娘娘,微臣看來,陛下許是要慢慢調理,大約半年可得成效。”


    田神醫慢吞吞道:“陛下先前在女色上有些不忌,略虧了身體。這次是把舊疾全部引發了出來。不能下重藥,隻能慢慢調理。”


    瑟瑟聞言,對趙定輕輕說道:“陛下,這半年的時間,您可要好好調養才行。萬不可操心又虧了身體。”


    瑟瑟體貼,沒有提起讓趙定丟臉的女色一事。他尷尬地回答:“朕知道了。”


    瑟瑟把幾個孩子挪到了東偏殿,把西偏殿騰出來,從前殿帶來的一切東西,都搬了進去。


    未批閱的奏折,大臣們的上書,還有重重朝廷上的公文,堆滿了西偏殿的案桌。


    趙定休息了兩三天,免了上朝,朝野上下已經有了一些聲音傳出來。


    隻是趙定的身體虛的連說話都累,根本無法起身去堅持一個早朝。


    “陛下,”田神醫給趙定施了針後,慢悠悠道,“臣有個方子,能幫陛下在短時間內恢複體力,堅持一個早朝許是沒有問題。”


    趴在榻上的趙定急切道:“既然有此方子,那就給朕用。”


    “陛下稍安勿躁,微臣還沒有說完。”田神醫道,“隻是這方子有些霸道,您用一次,許是要昏迷半日。”


    趙定猶豫了。


    他如今在中宮裏養病,除了禦前和中宮的人,誰都不知道他到底怎麽了。都以為皇帝是在中宮陪伴皇後太子。


    可是久不露麵,肯定會出問題。


    趙定一咬牙:“給朕用藥!”


    瑟瑟得知後,勸了勸趙定,可趙定不能讓一個帝王久久消失在人前。他必須要出現。


    瑟瑟也隻能眼含擔憂陪在趙定的身邊,看他用藥。


    第二天清晨,趙定與以往一樣去了早朝。


    他除了這幾日病中消瘦,眸光閃亮,倒是看不出太多的病容。


    喧鬧了幾日的朝野上下,終於隨著趙定的露麵而稍微平複了下來。


    趙定不能天天上朝,他借口小病,宣布兩到三天一朝。這個時間到不算長,都在朝臣們的接受範圍,再加上趙定的氣色不像是大病,也都認了下來這個時間。


    前朝趙定可以露麵,可是上書的折子,他沒有一點精力去看。


    所有的奏折公文全部都堆積在西偏殿,高高的快要堆成小山了。


    趙定心中著急。這裏頭不乏一些重要的奏折,不是能拖得起的。


    可他完全沒有精力去批閱。


    瑟瑟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陛下,臣妾鬥膽,念給您聽,如何?”


    趙定一想,倒是個法子。


    “就依照皇後之言。”


    西偏殿,趙定躺在矮榻上閉眸,田神醫在一側給他施針,瑟瑟帶著列兒,坐在一側捧著奏折,一字一字口齒清晰念著。


    “陛下,山西糧倉一事,您有決斷了麽?”瑟瑟手中捏著朱筆,輕聲問趙定。


    趙定閉著眼,他連奏折裏的具體內容都隻是聽了個模模糊糊,想要用心去思考,都覺著自己渾身疼得難受。


    “就……”他慢吞吞說了一個字,而後想不起來自己想要說什麽了,“皇後以為呢?”


    瑟瑟不急不慢,就著奏折上的問題,一一分辨。


    列兒坐在她的身側,聽得認認真真。


    趙定幾乎沒有聽進去幾句,他頭疼欲裂:“……就依照皇後之言。”


    “是。”


    瑟瑟溫溫順順應了,抬手朱筆落下,流暢地批閱了奏章。


    如今的奏折從前宮送到中宮,全部都落在了瑟瑟的手中。朝野上下的大事小事,全部都在她的眼裏過了一遍。


    西偏殿的內殿,趙定昏迷中,外殿,瑟瑟帶著列兒,給他講著一些朝中事情。


    列兒年幼,聽得懂的點點頭,聽不懂的,就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問瑟瑟。


    瑟瑟倒也耐得下心,一點點教著。


    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前殿已經習慣把所有的政務都交到皇後手中。


    所有人都以為,瑟瑟隻是代替趙定執筆,沒想到所有的政務,全部都是瑟瑟處理的。


    趙定一開始還憂心忡忡,花費了渾身力氣爬起來去看奏折,隻見瑟瑟的朱批處理的井井有條,饒是他用最挑剔的眼光來看,也找不到什麽大錯。


    帝後一體,皇後為了他敢冒著天下大不諱而紙筆朱批,這讓趙定很感動,索性放下心好好養病了。


    在中宮,每天有皇後太子,還有幾個孩子環繞,田神醫給他開的藥也有效,入秋之後,他就能慢慢恢複,出現在人前。


    隻是身體的後遺症問題還有很多,之前趙定用的藥太霸道,他會隨時昏迷。為了防止出現意外,趙定走哪兒都把瑟瑟和田神醫帶上。


    外邊朝臣們來議事時,從反感到習慣瑟瑟的陪同,也不過隻是一個多月的時間。


    等趙定身體不適,他甚至敢讓瑟瑟直接代替他參與議事。不等朝臣反對,瑟瑟自己就婉拒。


    “陛下,臣妾怎麽好幹預朝政,您還是忍一忍,與白大人他們把治水一事商議了再休息,可好?”


    隔著一麵屏風,瑟瑟在後麵勸著趙定。


    可趙定頭疼難忍,他再待下去,隻怕要在朝臣麵前失態了。


    “皇後怕什麽,你是皇後,是國母,朕身體不適,你是唯一一個能代替朕的人。”


    他疼得難受,扶額口吻也不太好了。


    “皇後,來幫幫朕。”


    瑟瑟猶豫了會兒,慢吞吞從屏風後走出,麵對幾個大臣有些赧然,還是先扶著趙定進去休息後,給他們致歉。


    “陛下近來身體稍有不適,本宮身為皇後,代替陛下責無旁貸,還請諸位大人勿要見怪。”


    這幾個大臣也是看著趙定頭疼難忍的模樣,病痛發作,誰也無法。


    而且代替的人不是什麽後妃,是正兒八經的皇後娘娘,一時間,他們倒也沒有什麽話說,索性把治水一事,也給瑟瑟講了一遍。


    瑟瑟聽得認真,問題也多,詳詳細細把所有的情況全部都了解了一遍,又和幾個大臣一點點推斷。


    等到朝臣散去,已經是月上枝頭了。


    趙定早就入睡了。


    瑟瑟捏了捏自己的肩膀,依稀覺著有些折騰自己。


    還是該找個人來分擔分擔才好。


    瑟瑟代替趙定處理了兩個多月的政務後,中秋將至。


    中秋之時,去歲是在太後的壽康宮舉辦家宴,今年太後幽禁,京中隻留了幾個未成年的小郡王,家宴到底該怎麽辦,也堆到了瑟瑟這裏來。


    “啟稟皇後娘娘,前殿送來奏折,說是定王殿下的請安折子。”


    瑟瑟打開一看,就笑了。


    定王問候了皇帝的身體,聽聞陛下偶有不適,太後身體也不好,他一個藩王,隻能借助中秋家宴前來給陛下請安了。


    折子上的日期是半個月前。


    折子送到的時候,定王的人馬,可能已經快到了京城。


    好一出先斬後奏。


    “鎮北王回來了麽?”


    瑟瑟問大宮女。


    “回稟皇後娘娘,鎮北王殿下在半個月前,收到娘娘您的消息後,就啟程前往京中了。”大宮女算了算,“許是快要到了。”


    瑟瑟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樣就對了。”


    瑟瑟假裝不知此事,繼續不急不慢安排這宮中的事宜。


    與去歲一樣,瑟瑟把家宴的地點,設在了太後的壽康宮。


    隻是太後見著瑟瑟就破口大罵,看不出半點有能好好過家宴的態度。


    如今天冷了,瑟瑟身上多穿了一件披風,她垂手站在太後麵前,態度倒是恭敬一如以往,隻是說出來的話,就沒有那麽溫順了。


    “太後,您如果不配合,想必就要見不到定王殿下了。”


    太後臉色一變:“你什麽意思?你想讓哀家活不到中秋?!”


    瑟瑟聞言,眉毛一挑:“太後娘娘這話說的真奇怪,太後幽禁壽康宮,如何得知中秋家宴時,定王會回京?”


    太後心跳一頓。


    “哀家,哀家也是想著定王孝順,會來看哀家罷了!”


    瑟瑟轉著手指上的指環,漫不經心道:“罷了,本宮不管太後是如何得知的,中秋家宴時,還請太後您老人家……多多配合。”


    太後臉色幾經變化,最終什麽也沒有說。


    瑟瑟也不在意。


    中秋即將到來,趙定身體還有些虛弱,聽聞家宴設在了太後的壽康宮,他不太愉快。


    隻是想到太後如今什麽也沒有,想必在家宴上也不敢造次,也就應了。


    中秋之夜,闔宮上下歡聚一堂,壽康宮燈火通明,除了壽康宮外,所有的宮殿都黑燈瞎火,融在夜色之中什麽也看不見。


    壽康宮裏,在主殿設了三處筵席。


    一處是太後,一處是帝後皇子,一處是妃嬪。


    殿內伎人正在翩翩起舞,角落裏的樂人奏響著編鍾,絲竹管笛配合著伽倻琵琶,是令人醉心的享受。


    趙定頭疼,免強忍著罷了。


    瑟瑟給年幼的小兜喂了一口炸圓子,笑得眉眼彎彎。其他妃嬪們聚在一起,私下低語,也算有伴。


    太後孤零零坐在主位。


    這原本是她一直以來的榮耀,可是如今心境不一樣了,太後如坐針氈。


    “馮嬤嬤……”


    太後扶著馮嬤嬤的手,低語:“哀家腿酸了,扶哀家去走走。”


    太後的位份並未廢除,在明麵上,她依舊是後宮最尊貴的太後。


    她仗著這一點小要求不會被帝後拒絕,提出來的很隨意。


    “太後娘娘稍等片刻。”瑟瑟笑吟吟給馮嬤嬤使了眼色。馮嬤嬤立即扶著太後又坐了回去。


    “太後娘娘,今夜還有一個驚喜在等您,您現在離席了,可就看不到了。”


    太後的臉色隨著瑟瑟的話變得陰晴不定。


    “皇後之意,哀家不懂。”


    瑟瑟笑吟吟側眸看去,燈火輝煌的壽康宮外,隱隱約約傳來一些聲音。


    “皇後,怎麽了?”趙定側身問瑟瑟。


    瑟瑟低語:“陛下有所不知,定王殿下今夜也要一起共度家宴。”


    “定王?!”趙定臉色一變,滿臉是震驚,“他擅自離開封地了?!”


    還沒有等到瑟瑟的回答,殿門被倉皇推開,一個小宮人連滾帶爬進來,一臉慌張。


    “啟稟陛下!皇後娘娘!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定王殿下率領兵馬,逼——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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