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兩天,齊王府的宴會風風光光辦了起來。


    靠著吳蘭台瘋狂無底線的斂財能力,齊王府最近富得流油,一個沒有什麽名目的小小宴會,齊王府直接請來了京城最有名氣的三家戲班子,並十幾個粉頭娘子宴陪。


    齊王府請了端王,瑞王,寧王,還有尚未封爵的九皇子同聚一堂,把近日陛下賞給齊王府的玩意兒全部擺出來,說是給兄弟們欣賞,實際上就是炫耀。


    有了吳蘭台這個膽大包天的人攛掇,又有成側妃故意誤導,齊王還真把自己當儲君似的麵對自己兄弟,言辭間頗為不恭不敬,甚至明知寧王兄不愛花色,故意給他塞了個美人,看他笑話。


    寧王一貫不喜這些帶有胭脂色的事情,索性起身說去看花。


    尚且年紀小,聽不來齊王和端王瑞王那些彎彎繞繞的九皇子見狀,也趕緊起身跟著寧王一起出去。


    齊王設的主宴在蓮花湖畔,齊王與九皇子為了多繞一些時候,沿著蓮花湖的右側,打算轉一個大圈兒。


    “五哥,你說父皇真的會冊立七哥為儲君麽?”九皇子還有些稚氣的臉上滿是不開心。


    他生母妃位,與齊王生母貴妃早有齟齬,連帶著他年幼時沒少被齊王欺負。如今齊王勢大,他卻不得不低頭,少年人心氣,如何忍得下。


    這才出了齊王視線範圍,他就迫不及待問道。


    寧王並未正麵回答。


    順著蓮花湖往右,過了月門,是一片栽種的青竹,青竹上綁了不少名貴的綢緞,風一吹,倒是縹緲若仙境。


    看著那些綢緞,九皇子鼓起了腮幫子:“……七哥好生奢侈!”


    寧王背手看了一番,笑笑:“你七哥有錢。”


    九皇子就劈裏啪啦說道:“他的俸祿是定額,最多有父皇和貴妃給他的私房補貼,再如何,也不該超過這個數才是!可是五哥你看,七哥他的一應用度,早就不是這個規矩了!”


    寧王慢慢踱步,笑而不語。


    偌大的齊王府,可不止這一處奢靡的地方。走過二門,可見假山環抱,處處裝點著珍珠,湍湍流水中,更是扔了不少瑪瑙在其中,陽光一照,閃閃發光,亮得刺人眼睛。


    九皇子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他鼓著眼睛,滿是不可置信。


    寧王掀了掀袖子,彎腰隨手撈了一把,瑪瑙碰撞時發出了清脆悅耳的聲音,順著水波而起,晶瑩剔透。


    寧王的手掌寬大,纖長的手指一抖,掌心的瑪瑙叮鈴叮鈴落回了水中。他摩挲著指尖殘留的水漬,誇了句:“色澤明亮,線條清晰,不錯,是上品。”


    “五哥您還誇!”九皇子氣噎,他狠狠一跺腳,“您就是什麽也不操心!我去找三哥!”


    三皇子瑞王,與九皇子一母同胞,早幾年齊王還沒有長大的時候,他是朝堂呼聲最高的儲君。


    最咋咋呼呼的九皇子去找瑞王了,寧王靠著假山,轉了轉指上玉環,垂眸想著瑟瑟送來給他的那一封信。


    他想著想著,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


    這小女子,借了他這把刀,還敢讓他承這份情?


    心眼多的都快成空心了吧。


    有意思……


    “倒是難得見五弟笑得這麽輕鬆,有什麽趣事,說來給為兄聽聽?”


    瑞王來得很快。許是怕席間離人多了不好,九皇子去弄出來了瑞王,自己卻不敢再跑了,隻能苦著臉坐在席間,聽著齊王的吹噓。


    瑞王這個人,不論其他,單是表麵功夫,做的比齊王到家多了。親昵笑著錘了錘寧王的肩,一副好哥哥的模樣,半點看不出,在此之前他們長達半年未曾見過麵。


    寧王拱手,笑意微微收斂了些。


    “家中小貓調皮,頑劣又可愛,想起來就想笑。”


    瑞王不過客氣一句,倒也不是真的好奇,隨口誇了小貓,轉頭就帶著寧王說要好好逛一逛。


    他的逛,和九皇子的散步截然不同。瑞王左右打量著周圍環境,腳下默默轉了個方向。


    齊王府的院子很大,若是不常來,怕是在沒有小廝的帶領下會迷路。好在幾個王府的格局錯差不大,瑞王曾經也來過,心中模糊有了方向,一邊跟寧王話著家常,一邊朝著他想去的地方走。


    說是話家常,瑞王卻漫不經心提到了京中近來頗有名氣的吳蘭台,話頭再一轉,卻說起了齊王府的開支。


    作為兄長,他假意批評了齊王的奢靡,又狀似不經意道:“也不知道他從哪裏來的這麽多錢財,倒像是有些不正常……”


    瑞王收口收的也快,像是失言反應過來,隻他遞給了寧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寧王一臉常態,隨口附和:“三哥說的是。”


    瑞王試探了幾次,寧王都不接招,饒是他再主動,也沒有了心思。


    就這麽三繞兩繞,瑞王帶著寧王繞到了齊王書房附近。


    這裏把守的有侍衛,瑞王無法擅自闖進去,站在月門外,背著手沉甸甸看了一眼。


    正在這時,不遠處一個打扮華麗的女子眼尖,看見了瑞王,迎上來笑吟吟屈膝:“瑞王殿下,寧王殿下,妾身有禮了。”


    “成側妃。”


    瑞王也認得此人身份,頷了頷首:“急急匆匆的,這是作何?”


    成側妃手中還端著托盤,托盤上,是一方硯台。


    “妾身娘家新得了一方硯,我家殿下早就想要了,殿下這會兒在宴中,妾身早些拿來給他放這裏,也好叫殿下開心。”成側妃笑吟吟的,給瑞王寧王屈了屈膝,轉身往書房走。


    瑞王心中一動:“哦,本王也是愛硯之人,不若讓本王進去,欣賞一二?放心,本王絕不給五弟動壞。”


    成側妃遲疑了下,目光在寧王身上轉了一圈,落在瑞王身上後,想了想,還是應了。


    瑞王想要叫上寧王一起,而寧王興趣淡淡:“三哥去看吧,我對硯台不感興趣。”


    他拒絕了,瑞王還是拽著他往進去走,邊走邊低語:“我知你不喜,可五弟你總不能讓為兄跟小弟妹單獨相處吧?”


    寧王推辭不過,被強拽了進去。


    齊王的書房平日裏都鎖著,也就是成側妃這種受寵的側妃,又拿來了齊王想要的東西,守門的小廝才給開了門。雖開了門,可小廝就打開著門,側身候著。


    寧王一進去就坐下了,目不斜視,把玩著手中指環。成側妃給瑞王說著這方硯台,兩個人說著說著,瑞王手肘一曲,長幾上原本的硯台偏了偏,濺出幾滴墨,剛好落在成側妃的裙子上。


    成側妃無奈,隻得拜托瑞王與寧王稍後,她去一側的偏房更衣。


    瑞王客客氣氣應了,一扭頭,趁著外頭那守門的小廝不注意,手下微微翻動了起來。


    他翻了兩下,忽地想起什麽,抬眸直勾勾盯向寧王。


    寧王與他四目相對的時候,倒是坦蕩,微微頷首,側過頭去,又背對著他。擺明兒了不參合,也不告密。


    瑞王知道自己這個弟弟從來不參與這些事,心中對他還是信任,當務之急,自然是要趁機找點有用的東西才是,顧不得寧王了。


    反正一個寧王,就算反水……他也有的是法子。


    成側妃回來的很快,而更快的,是瑞王。


    一方硯台欣賞了不過一刻鍾,瑞王與寧王告別了成側妃。


    “五弟。”


    瑞王走著走著,腳步越來越慢,半響,站定後,對寧王說道:“你就給七弟說,為兄身體不適,就先走一步了。”


    寧王無所謂道:“是。”


    目送瑞王腳步匆匆離開,寧王摩挲著手上指環,嗤笑了聲。


    這場宴會,還真是……主賓盡歡,幾處滿意。


    等成側妃再次來董家院子的時候,帶來的消息讓瑟瑟微微一怔。


    什麽叫,拿到消息的不是寧王,而是瑞王?


    成側妃把有關那天的情況給瑟瑟大致複述了一遍後,瑟瑟扶額。


    她難得好心還個人情,寧王還不接招。


    罷了,瑞王也無所謂,或者說,如果是瑞王,就更好辦了。


    比起從來不參與這些事,還不被陛下看重的寧王,這個在齊王之前更受重視的瑞王,才是那個對齊王最有不甘心情緒的人。


    如此一來,她的安排就能輕鬆很多了。


    瑟瑟自讓成側妃去後院照顧她兒子,把玩著筆,慢悠悠寫下了一張帖子,等成側妃離開時,交給了她。


    “記得告訴齊王,我保證這封信裏的消息,他照著做,大有益處。”


    瑟瑟似笑非笑,眸中清冷的模樣,讓成側妃暗中給齊王捏了一把汗。


    然而她已經跟了瑟瑟,瑟瑟又能以主母的身份護住她兒子周全,日後她就是王府太妃,一個齊王……的確不重要了。


    “姑娘放心,妾身曉得怎麽做。”


    成側妃見了兒子,兒子被養的白白胖胖,悄悄問話時也知道,董姨姨對他很好,她這顆心,落到了實處。給瑟瑟辦起差事來,也盡心盡力。


    送走了成側妃,瑟瑟坐在案幾旁,筆尖沾了沾墨,在白淨的宣紙上,慢慢落下一個名字。


    趙姝兒,年十七,瑞王為了名聲,不敢接進府中的外室,如今有孕剛滿兩月。


    瑟瑟眸波一轉,又寫下一封信。


    既然上次那個人情沒有還出去,這次給他安排妥當,總要把他的人情抵消掉了才是。


    瑟瑟思及寧王這次淡然不參合的態度,猶豫了下,讓柳侍妾送信的同時,別回來了。


    她本想著給寧王送去一個幫忙的,沒料到,第二天柳侍妾就灰頭土臉的回來了,慢吞吞掏出一封信。


    “姑娘,寧王殿下……有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人間凶器小可憐(快穿)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無牙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無牙子並收藏人間凶器小可憐(快穿)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