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果然很忙, 等到終於收工,已到了八點,這還是江燃趕著回家的結果。


    這還不能走,她一直到定好明日的菜色, 給後廚的夥計劃派了活計才得閑。而後又與袁雁聊了會,她才走出餐館,不遠處,齊瀲派來接她的司機已等在那裏了。


    她上了飛盤,經過半小時的高速飛行回到了莊園,這時齊瀲正在前廳坐著, 耳朵上塞了對耳機,看起來像是在等她。應該是在等她吧?畢竟往日裏齊瀲沒事是很少下樓的,樓上的書房相對來說更合齊瀲心意一些,而且也方便她處理機密要務。


    江燃走過去, 從後頭摟住了齊瀲的脖頸,撒嬌地蹭了蹭。齊瀲輕笑一聲, 把耳機摘了下來:“回來了?”


    江燃:“嗯。”她見四下無人,就在齊瀲耳朵上親了一口, 然後在齊瀲的抬頭中繞過沙發走到齊瀲身邊坐下。齊瀲摸了摸耳朵, 裝作若無其事的,拿起桌上的果盤給她:“江大廚師工作一天辛苦了, 吃點東西補補。”


    江燃嬌嗔一聲, 笑著接過去, 自然地喂了一塊給齊瀲, 齊瀲早有預料,張嘴咬住了。


    兩人坐在一起靜靜吃了會兒水果,江燃跟她說起今日後廚裏遇上的趣事,便少不得提到那隻鹿:“說起來,我今天處理了一隻大家夥呢,你猜猜看,那是個什麽?”


    齊瀲:“嗯……我猜猜。我想我能猜出來。”


    江燃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好勝心被激起來:“你又知道了?”


    齊瀲笑笑,清秀的麵龐落在江燃眼裏真是怎麽看怎麽好看:“猜中了有獎勵嗎?”


    還問她要起獎勵來了,這麽自信?江燃一點不輸陣地輕哼一聲:“當然有了。”她看著齊瀲,眼底露出一些狡猾來:“不過,要是猜對了有獎勵,那麽猜錯了就要有懲罰哦。”


    她其實並沒有想好獎勵是什麽,但是這不耽誤她立刻便想到要反過來要“懲罰”,懲罰個什麽呢?讓阿瀲今晚上不準咬被子咬枕頭嗎?


    她很喜歡聽阿瀲的聲音,尤其是前天的那個時候,可惜阿瀲不肯那樣,一有機會就咬被子,她把被子抽走阿瀲又會咬枕頭,實在不行還咬嘴唇,還咬破皮了,江燃沒法子,是隻能又給她把枕頭拿回來。現在有了機會,她自然要把握好,阿瀲可是個信守承諾的人呢。


    心中打著小算盤,江燃笑的愈發像隻偷雞的狐狸,她一點兒也不擔心“懲罰”不到齊瀲,世界上可用作食物的大家夥那麽多,齊瀲能一下子猜出來才怪呢。


    齊瀲不緊不慢地又確認了一遍:“什麽獎勵都可以嗎?”


    江燃不耐煩地去揪她的臉,手下的觸感柔軟如絲綢,令江燃流氓一般摸了好幾下,舒服地眯起眼來:“當然——同樣的,也什麽懲罰都可以哦。”


    “那我要再確定一下。”齊瀲順勢捉住了她的手,將她的手指放在鼻前輕嗅,像一隻懶洋洋的貓兒一般,又像是逗弄獵物的老虎,這樣嗅了一會兒,漆黑的眸子裏,有著令人心悸的專注:“是鹿吧。”


    她很確定。


    江燃正沉溺在她眼神中的認真裏,聽到這答案,立時驚醒:“你怎麽猜出來的”


    齊瀲不語,隻執起她的纖指輕嗅,而後像是不夠一樣,慢慢往下,秀氣鼻尖蹭過她的手臂,江燃看她這樣,心裏微微一動。


    “是麝香。”


    她學著齊瀲的樣子,將另一隻手嗅了嗅,而後露出來懊惱的神情。


    鹿有麝香,這種香味十分特別,確實如同標識一般。她碰了那隻鹿,手上不免沾上了點氣味,但是她早已洗淨了手,又工作了一天,哪裏知道齊瀲這都能聞出來?


    “麝香、鹿血。鹿血腥氣重,和一般的血比起來,要燥一些。”齊瀲眼中露出了懷念的神情:“以前有次,我大哥獵了頭鹿,故意地把血弄了一點在我身上,把我熏的反胃,自那以後我就記住了鹿血的氣味了。”那是很小的時候了,後來大哥去了聯邦,去了許多年,直到她把大哥換回去。


    江燃緊張起來:“這樣呢,你也會覺得不適嗎?”其實氣味真的很淡了,但是齊瀲五感比較敏感,江燃聽她一說,也有些擔心了。


    齊瀲搖搖頭:“生理上不會有不適,不過……”


    “不過什麽?”


    “我聞到了好多的飯菜香氣。燃燃,你去給他們做菜,我都沒有飯吃了。”女人委屈地抿著嘴唇,粉嫩的唇瓣因此有些發白,江燃看了心疼的不成。


    她去工作,自然不會半途回來的,想一想,除了早上那一頓,她今天是沒有有再給齊瀲做過飯。


    “我今日太忙……”


    “你前幾日也是這樣的。”齊瀲憋了很久了,自從江燃出去兼職,她就經常少一頓飯,當然不是莊園裏沒她的吃的,隻是,不是江燃做的,她就有些食不下咽。


    她想,也許自己的胃口已經被江燃養叼了。又或許,隻是因為吃飯時對麵少了那個總是笑著跟她論天談地的姑娘吧。


    江燃猛然驚醒:“我以後都給你做了午飯再走。”


    齊瀲搖頭:“那樣不新鮮。”


    江燃略一思索:“我到了飯點就做好飯菜讓人給你送回來,好嗎?”反正齊瀲這裏人手多,送個午飯還是很簡單的。


    她仔細看了看齊瀲,果然見這人好像比前幾日要瘦了,心中更是難受。


    她不在,齊瀲肯定沒好好吃飯。


    這個方案聽起來可行,可是……


    齊瀲小聲道:“那能不能讓他們把你一起捎回來呢?”


    江燃:“什麽?”她沒有聽清楚。


    齊瀲搖搖頭:“沒什麽,這樣就好。”她想她不能太自私了,燃燃既然選擇了去兼職,還那麽高興地跟她說起廚房裏的發生的事情,肯定是喜歡這份工作的,她不該隻顧著自己。齊瀲笑起來,她的眼中如同蓄了一池春日裏的湖水,滿載著波光。江燃盯著她的眼睛,觸及那裏麵的溫柔,臉頰發起燒來。


    “燃燃,獎勵呢?”齊瀲不忘跟江燃要彩頭。


    江燃:“……”


    她哪裏有想過什麽獎勵?她隻想著要如何“欺負”齊瀲了,如今卻偷雞不成還蝕了把米,現在哪裏拿得出什麽獎勵呐


    齊瀲:“燃燃?”她久等不見江燃回應,輕笑著又問了一聲,看起來,一點兒也不意外自己的勝利。


    江燃這時想到她先前誘導性地要獎勵的話語,心想恐怕那個時候齊瀲就猜出來了,遂悶悶道:“你欺負我,你分明一早就猜出來了,還來騙我要獎勵。”


    “我要獎勵是欺負你麽?”


    江燃用力點頭:“你就是欺負我!”


    “那……如果我猜錯了,你罰我的時候,也是欺負我了。”齊瀲仍然不緊不慢地,她的漆黑眸子裏好似起了霧靄,層層將江燃包裹進去。


    江燃啞然,齊瀲湊過去,柔軟的身子挨著了江燃,令江燃心神一蕩,又矮了一截。


    “燃燃,既然都是欺負。我贏了,我就要欺負你。”


    她一本正經地,說出來這麽無賴的話。


    江燃卻像被狠狠撓了一下,麵色愈發滾燙起來,她把頭轉過去,不去看那壞人的眼睛,蚊子般小聲道:“那你想要什麽獎勵嘛?”


    “我想要什麽,你都給嗎?”


    這人,得了便宜還這麽多廢話!江燃又把頭轉過來,恨不得咬她一口:“自然,自然得你說出來我才知道能不能給了。”


    其實現在齊瀲要什麽,她都是會給的,她想,她早已中了齊瀲的毒了。


    她心甘情願地中毒。


    齊瀲搖搖頭:“那我自己取好了。”她更湊近了一些,轉瞬就要親上去了,江燃這時卻想起一件事,慌張地抵住了她。


    “這裏是前廳……會有人過來的吧?”


    齊瀲一怔,拉起她就要上樓。江燃這時隻是慢慢跟著她走,走著走著,齊瀲步子一頓,忽然對她道:“你領著我上去吧。”


    江燃立刻就明白了,齊瀲著急了。


    嗬,女人。


    也不知道之前死倔著不肯接受幫助的那個齊瀲到哪裏去了。


    心中這樣想著,江燃偷笑一聲,還是將齊瀲拉到了房裏,齊瀲又想親她,又被她推開了:“我現在很醜。”


    她想起自己出門前化的妝,並且又想到了自己工作一天,身上不怎麽幹淨,沾染了好多氣味呢。


    “啊?”齊瀲不是很懂。


    她看著齊瀲委屈的神情,湊上去親了齊瀲一口,卻又不讓齊瀲碰她:“我出門前把自己化醜了,不然很容易被認出來的。”


    齊瀲立在那裏,無奈地道:“我又看不到。”說什麽醜不醜的,那些她不是很在乎。不過……齊瀲現在確實下不了嘴了。


    潔癖是有一點的。


    “可是你也不想親一嘴的化妝品吧?還有我身上都是廚房味道,我想洗一洗。”


    江燃很是堅持,齊瀲看不到不該成為她放飛自我的理由,況且麵對齊瀲,她總想把最好的自己展現出來。


    齊瀲被本來也有些下不了手了,江燃得以進了浴室,壞心眼的她,在進去之前還舔了齊瀲嘴唇一下。


    留下一個大傻子既心動又無奈地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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