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香縈繞在鼻尖,白棠的耳垂漸漸漫上了薄紅,他垂首,鼻頭浮出了一層細汗,那朵深紅的玫瑰依然靜靜地躺在蘇思遠的掌心,無聲卻囂張地彰顯著存在感。


    白棠覺得自己被挑釁了,他可是麵對雷劫都不帶怕的仙草,怎麽能畏畏縮縮被一朵玫瑰打敗呢。


    當然要、要找回場子啊!


    於是少年顫顫地伸出手,故作鎮定地拿起那朵玫瑰,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抬眸直直得看向麵前的男人,那雙眼眸裝滿了春日潺潺的流水,倒映出澄澈明亮的靈魂。


    “那麽……”少年學著蝸牛寶寶的樣子,把玫瑰別在耳後,他的發是墨似的黑,眉眼是桃瓣的粉,在寡淡的色彩中,跳出的是一簇瑰麗的紅,“那麽現在我是最漂亮的小妖怪了嗎?”


    蘇思遠定定地看著白棠,他的目光一瞬間無比柔和,那雙棕色的眼眸閃爍著細碎的柔光,他輕聲說:“是的。”


    “你一直都是最漂亮的小妖怪。”


    於是白棠又說不出話來了,他紅著臉不吭聲。


    係統猝不及防得被狗糧噎住,噎到半天憋不出話來。


    蘇思遠沒有打趣白棠的臉紅,他轉身走在櫃子前,又翻出了一個狹長的扁盒。


    蘇思遠拿起盒子走到白棠麵前,他伸出手撫去白棠發間的花瓣,“我怕你平常長發不方便,就給你準備了一條發帶。”


    他說著打開了盒子,露出了裏麵雪白的發帶,那是閃爍著水波般柔光的綢緞,綢緞的末尾繡了碧綠的花紋。


    那花紋的圖案和白棠袖口一模一樣。


    白棠驚喜地張大眼睛,他看看發帶,又看看蘇思遠,歡喜之意溢於言表。


    “我想如果單單是白色,會有些單調,就把你袖口上的紋路加了上去。”蘇思遠說完問道:“這個花紋是你的本體嗎?”


    白棠點點頭。


    “很好看。”蘇思遠的手指摩挲過發帶上的紋路,那個花紋是抽象精簡的紋路,碧綠的植株有著細細長長的葉子,葉尖卷成了好看的弧度,繁茂的卷葉勾勒出雍容的氣度,而紫色的電弧繚繞在根莖上,又顯出幾分縹緲仙氣。


    蘇思遠摩挲得太過細致,凝視的眼眸又太過專注,白棠看著蘇思遠仔細撫摸的手,竟然一時間有些腿軟。


    十分不爭氣的白棠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蘇思遠聽到白棠坐下的動靜,抬眸問道:“我能為你束發嗎?”雖然是一個問句,語氣卻是陳述的語氣。


    他拿起木梳,慢慢走向椅前的白棠,坐在椅子上白棠茫然地仰起頭,乖巧而懵懂地望著蘇思遠,和蘇思遠對視幾秒後,白棠點了點頭。


    梳個頭而已。


    涉世未深的小妖怪這樣想著。


    蘇思遠走到白棠的身後,雙手握住椅背,將椅子轉了一個方向,轉到穿衣鏡前。


    鏡中照出了深黑的扶手椅,白衣黑發的少年坐在椅上,他的黑發長至腳踝,那些柔順的黑發被男人輕飄飄地撩起,一縷發絲從指縫間漏了出來,保持著彎彎的弧度垂在少年的臉上。


    就像網格黑紗蒙住了小半張臉,讓那雙桃花眼多了一絲輕佻的豔。偏偏少年的眼眸還是茫茫然的澄澈。


    蘇思遠挪開了視線,他拿起木梳,特地避開了頭頂小綠苗的位置,輕柔地給白棠梳頭。


    微涼的黑發握在掌心,木梳順滑地從發間掠過,無數能量通過指尖接觸頭皮而漫延開來,白棠享受地眯起眼。


    “人類有一些話很有趣。”男人低沉而溫柔的聲音流淌在白棠的耳邊。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發齊眉。”


    “三梳兒孫滿地。”


    黑發被一縷一縷紮起,男人垂眸拿起了發帶,雪白的發帶垂在一束青絲上,蘇思遠的視線落在白棠的耳廓上,當覆蓋著的黑發被撩起時,那雪白的耳廓就暴露在蘇思遠的眼下。


    蘇思遠一隻手握住未紮好的頭發,另外一隻手拿著木梳,他微微俯身,湊在白棠的耳邊低聲道:


    “四梳相逢遇貴人,五梳翁娌和順,六梳夫妻相敬,七梳七姐下凡,八梳穿蓮道外遊,九梳九子樣樣有,十梳夫妻到白頭。”


    最後一縷黑發被收攏,蘇思遠用發帶綁好,再拿出木梳細細梳理著黑發,“——十梳夫妻到白頭。”


    他看到那晶瑩如玉的耳垂上染上了紅,於是嘴角噙著的笑意漸漸變深。


    男人兩隻手撐著扶手彎下腰來,下頜幾乎要觸到少年的左肩,從後麵看,就像是他把椅子上的少年完全攏入懷中。


    少年束發後稚氣也被削弱了幾分,沒有了臉側頭發的遮掩,如畫的眉目,清雋的輪廓完全凸顯了出來,讓人一時間有些不敢直視。


    在鏡子中,英俊而溫柔的男人垂眸輕聲問道:“感覺怎麽樣?”


    感覺自己被梳的不是頭,是少男心的白棠梗著脖子磕磕絆絆道:“還、還可以。”


    蘇思遠的眼睛彎了彎,“那我明天還幫你梳這個發型。”


    白棠:“……?!”


    你自作主張的樣子未免也太過熟練了吧!


    在白棠要反駁前,蘇思遠繼續含笑道:“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也早點睡。”他說完還伸出手摸了摸那株小綠苗,“你也要早點休息呀,這樣才能快快長大。”


    白棠和他的小綠苗:“……”


    第二天去上學時,白棠的新造型讓同學讚歎不已。青黛給自己打足了氣,上前道:“白棠同學,我想要畫一下你的樣子,可以嗎?”他說的小心翼翼,白棠不忍拒絕。


    “我需要一動不動嗎?”白棠問道。


    “不用。”青黛趕緊搖頭,“你就保持著平常的樣子,不需要太刻意。”


    白棠在正常上課,青黛會抓緊一切時間繪畫,他畫畫的方式很特別,不需要畫筆,隻需要將手指放在宣紙上,圖案就在他的指尖流淌而出。


    這是青黛的天賦能力,因為這種能力,青黛在上課時也能悄悄地繪畫,他把紙張放在抽屜裏,把一隻手藏在黑暗中繪畫,另外一隻手記筆記,擺出認真聽課的樣子。


    白棠一路看得歎為觀止。


    青黛不務正業了一整天,終於把這副畫畫完。


    畫上是白棠的側臉,青黛的筆觸細膩,細到好似能看到皮膚上的毛孔,明明暗暗的光影勾勒出白棠的麵部輪廓。白棠的骨相很難畫,青黛卻抓到了三分精髓。


    可惜隻有那三分精髓。


    隻有當麵見過白棠,才能知道他的鼻子有多美,高挺而秀氣,如果說他的眉眼如畫,那麽鼻子就可破畫,那種立體的美,那種震撼的衝擊感是單薄的畫所完全不能體現出來的。


    “沒畫好。”青黛蹙眉,凝視了畫許久道,“沒有畫出你十分之一的好看。”


    “不會呀,很好看的。”白棠真誠道,“如果你不要,就送給我吧。”白棠還沒有留過照片和畫像,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麵容被記錄,一時間新鮮感就上來了。


    青黛垂眸看著那副畫,手指在課桌底下動了動,他有些不舍。


    難怕隻畫出了十分之一的美,這張畫也太過好看了。那是凡人完全不能想象出來的驚心動魄的美,隻有大自然才能造就出來的美。


    “我可以拍一張照留念一下嗎?”青黛問道。


    得到允許後,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機,對著畫來了一張。拍完後青黛正準備收起手機,抬頭看到了白棠的側臉。


    彼時陽光大好,燦爛的日光在淺灰色的窗簾下湧動,穿透布料後,再灑到白棠身上的是無比柔和的,柔和到讓人想要落淚的日光。


    青黛鬼使神差般舉起手機,照下這一幕。他拍完後第一時間甚至不敢看成品,懷著一種近乎朝聖的心情,他顫顫地打開了圖冊,看到那張照片。


    腦海是一瞬間的空白。


    “我、我可以把你的照片和畫像發布在我的妖網賬號上嗎?我不會用於營利,我就是感覺……感覺自己創作了目前,不,是這輩子最好的作品!我想要發布出來。”


    白棠在放學前聽到青黛這樣問他。


    “你沒有成精許可證是怎麽擁有妖網賬號的?”白棠的關注點卻有些與眾不同。


    “我們種族都是畫師,所以向妖族申請了一個專門的賬號。我是青係這一代的繼承人,我擁有賬號的使用權。”青黛解釋道。


    妖族如果有些種族專門從事某一領域,並且在該領域有著較高聲望與地位,就可以種族的名義申請一個妖網賬號,這個賬號代表的不是單個個體,而是一個種族的榮耀。


    青黛就是青係一代最出色的繼承人。他現在每個月都會在賬號上發布一個作品,所有的人都可以在妖網上見證他的成長。


    那個賬號的名字叫“畫石妖”,它的粉絲數量是六千萬。


    在妖族總人數不過三億的字數中,這個粉絲數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數量。


    賬號上記錄著曆代繼承人的畫技從青澀到成熟的曆程。


    粉絲都知道,現在掌控賬號的是青係一脈的一位天賦能力極強的天才,對方除了發布作品的頻率低外,幾乎沒有缺點。


    因為那位繼承人盡善盡美又龜毛的毛病,所以每次作品發布的時間都是在月末。


    打開妖網的馬尚有突然想要看看大神的畫,於是點擊“畫石妖”的賬號,準備瀏覽過往的作品。


    “咦,這個月居然這麽早就發布新作品了?”馬尚有驚奇道,他點開了最新作品,先是看到了最前麵的文字。


    “第一次感到自己的筆力不夠,畫不出眼前所見十分之一的美好。”


    馬尚有撇嘴道:“嘖,謙虛太過就沒意思了。”他說著把頁麵往下拉,先是看到第一張圖片,那是一個人的側臉。


    馬尚有的嘴巴大大張開,“哇,這畫的也太好了吧,這個光影!這個毛孔!這個色彩!我死了!”他細細欣賞了三分鍾,“畫的真的太好了。”


    馬尚有一邊感慨著,一邊把頁麵往下拉,他看到了一張照片——


    手機從掌心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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