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帶來的貝類都是已經死了不少天的,雲朵沒興趣,倒是那大大小小起碼不下十顆的珍珠雲朵挺喜歡。洗幹淨打磨出來還是能做兩個珠串,就是不夠運城,做出來的珠串可能不太理想。


    不過回頭又想想,這可是天然無汙染的野生珍珠啊,要得到這些珍珠遠比後世所花的力氣多了太多。


    小貝殼雲朵也讓族裏人洗幹淨收撿好,帶回去給族裏的小孩子玩。這就是部落強盛的象征啊,別的部落都還在為小孩子的存活率擔憂掙紮,聯盟的孩子們已經開始尋思著玩玩具了。


    待得食物擺在小姑娘姐弟麵前,再次讓兩人麵麵相覷不知道該從何下手。無他,給姐弟倆準備的可是如今聯盟人習慣的碗筷,上過釉的黑瓷大碗裏盛著大半碗飯,上麵淋著拇指大的土豆燒五花肉,旁邊放著幾根小青菜,紅豔豔的紅燒肉、綠瑩瑩的炒青菜,再加上土豆的黃和米飯的白,盛裝在黑瓷大碗裏不僅是香味撲鼻,看起來也美輪美奐。


    “這是……能吃的?”


    大碗比姐弟倆的臉都大一圈,出門在外,聯盟的人表示他們在吃食上已經一切從簡了,大鍋飯菜雖然不如自家小炒精致,但管飽不是。


    對於姐弟倆的疑問,舒林嗤之以鼻,“我們大家都吃的這個,怎麽不能吃!”


    “哦。”姐弟倆點點頭,一個打算伸手去抓,另一個打算直接悶頭去啃。


    見狀舒林連忙叫停。


    “啊,你不是說這個能吃,為什麽又不讓我們吃?”直接埋頭去啃的是弟弟小海弟,他的嘴巴已經先咬到了一點湯汁,醬香鹹辣鮮的滋味已經在舌尖綻開,要是誰這時候說不給他吃了,他會撲上去咬人的。


    姐姐海妹就要斯文一些,連忙將手收了回來,但細心觀察的話可以發現她的手指在身上使勁蹭了蹭,剛起鍋的紅燒肉蓋澆飯可還是有些燙手的。


    舒林撓撓頭,不好意思地從放置碗筷的地方摸出來兩個木頭勺子,“喏,用這個吃飯,幹淨又不燙手。本來想讓你們用筷子的,不過估計你們還不太會拿,不過待會兒倒是可以學一學。


    聯盟的人都有一個簡單的心思,那就是雲朵認定的人肯定都是好人,雲朵讓照看的人那就得像照看自己家人一樣悉心照看。舒林現在的任務是照看姐弟兩個,自然就秉承了一貫的傳統,對姐弟倆關懷得無微不至。


    海妹聽了他的話本來還想說自己想試一試用所謂的“筷子”的,可看海弟拿著勺子從碗裏盛出一勺色彩美麗的食物放到口中,那眼睛立刻就享受地眯了起來,都沒怎麽咀嚼便咽了下去。然後立刻開始了第二口、第三口,轉眼飯碗的頂就下去了。


    海妹又看了看不遠處或是蹲、或是坐的聯盟族民們用筷子夾著一口菜、一口飯吃著,姿勢無比優雅,吃相說不出地美感。衡量之後覺著自己肯定是不會用那兩根叫筷子的東西吃飯,肚子又太餓了,不如先吃飽了再學。反正她已經決定了,以後她吃飯必須要用筷子,看起來一定也很厲害!


    姐弟倆的表現已經算好的了,舒林便沒再多關注兩人,而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外頭。附近閑逛的人已經見勢不對縮回了自己部落的攤子,遠處十來個手拿叉子武器、裸著上身的壯漢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


    “這裏是陶部落的攤位?”


    打頭的那人左右臉上各繪著白色的三道油彩,當然,他們肯定還沒有聯盟人這樣的本事能用褚石礦提煉出顏料來,都是用的部落所在地中一種植物的汁液曬幹後磨成粉的燃料。


    在他身後的那些人有的繪著兩道油彩、有的是一道,看來叉部落是以臉上油彩來區分身份地位的,倒是有些趣味。


    “你們想幹什麽?”雲朵和狼厲在攤位後的椅子上坐著沒動,袁全帶著族人迎了上去。


    遠處看著,身形單薄的袁全帶著十來人站在叉部落那些壯漢身前顯得十分細弱。吃飯的海邊姐弟倆都覺得飯菜不甚香甜了。


    “你們和陶部落看起來關係還挺好的,難道就這樣看著她們被叉部落欺負?”


    海妹放下了大碗和勺子,再美味的飯菜感覺也沒了心情品嚐。她對雲朵心懷好感,實在不忍心看他們被叉部落給趕走。可是為什麽早上她明明讓弟弟來通知陶部落的人躲著點了,他們卻一點都不在乎呢。


    看姐姐停下來,海弟即便是再喜歡吃手裏的飯菜,也隻得不舍地放了下來,嘟囔道:“我早上就叫他們躲著點了,他們就是不聽。”


    舒林覺著,大巫眼光就是好!別看這姐弟倆年紀小,可是心地純善啊。大巫常說,這世上大多數人心地都是純善的,但舒林覺得這大神山就是壞人的聚集地,這幾天接連看不少人都是心懷不軌的。瞧瞧這些耀武揚威的叉部落人,他們以為長得高長得壯就厲害了嗎?


    等著看吧,今晚袁全身後的可不全是五穀村的那些個弱雞們,而是聯盟裏學擒拿格鬥最出色的十個百夫長。此次聯盟來大神山的幾乎都是武力值在線的人,哪裏就需要擔心了!


    念及此,舒林歡快地擺擺手,塞給海妹和海弟一人一雙筷子,“吃飯,慢慢吃慢慢看,說不定還沒等你們學會用筷子,這幫自以為是的家夥就全倒下了。”


    海妹覺得舒林腦袋瓜可能有問題,看他教自己姐弟倆用筷子的時候能說會道的,雖然好多詞匯聽著模模糊糊有些不清楚,但很神奇的是心裏的擔憂竟然慢慢消失了。


    而外麵,也就是這兩句話的功夫又有了新的變化。


    在袁全承認了這處攤位是陶部落的之後,叉部落那畫著六道油彩的小頭領昂著頭,態度傲慢道:“聽說你們部落的那什麽陶器比海部落的貝殼好用?怎麽個好用法?”


    “我們的陶器經久耐用,容量可大可小,能耐高溫,外形還很美觀,做出來的食物也分外美味。這幾位是想來和我們陶部落交易的嗎?正好我們也在準備宵夜的粥品,朋友們可願意嚐上一碗?”袁全是個好學的人,做了五穀村村長以後特別愛往聯盟議事會跑,舒巫的每一句話和處理事情的每一種方法都被他給牢牢記住。


    雲朵懷孕那些日子更是借著讓雲朵吃點好的、新鮮的為借口讓媳婦接了雲朵去五穀村住上兩天,雲朵倒是吃上了新鮮的蔬菜水果和穀物,但也被袁全掏了不少的知識。


    好學好問的人雲朵很欣賞,更欣賞的是學了之後還能夠活學活用。本來氣勢洶洶的叉部落便因為袁全這不卑不亢的建議氣勢軟了幾分。


    而後袁全又三兩步退到陶部落做吃食的火爐邊上。為了體現陶器的用處,陶部落一來就壘了四口灶台,一口大的隨時熬著大骨頭湯,三口小的一般用來熬粥和燉肉。此時此刻,三口小灶就有兩口正熬煮著東西。


    袁全掀開第一個鍋蓋,皮蛋瘦肉粥的香味立刻便飄散在夜空中,讓衝淡了五花肉燒土豆的味道,淡淡的肉香中有著皮蛋的清香,構成了一種從未嗅到過的奇異香味兒。而且聞到這個香味兒,肚子裏自然而然就發出了咕咕的聲音,喉嚨裏好像長出一隻手,那手很想伸到散發這香味兒的陶罐中抓一把。


    不知不覺間,三道油彩就順著這香味兒站到了灶台前,眯著眼睛抽著鼻子一副享受的樣子,手裏頭看上去尖利的骨叉都垂了下來。他身後那些個叉部落的人也沒好到哪去。


    “用這種陶罐煨出來的白粥都軟糯可口營養豐富,軟糯可口的意思是可以不用牙齒咀嚼,直接就能吞咽下去,而且味道極好,不管是老人還是小孩都能輕鬆咽下。營養豐富的意思呢就是這粥吧因為軟糯,所以吃下去不傷喉嚨不傷脾胃,能夠讓身體更強壯,少生病。生病就是身子不舒服,會發燒咳嗽,會倒下死去,沒有族巫或醫者根本活不下來,部落裏一定要少生病。”


    袁全這方說得是入情入理,連說帶比劃更是具有感染人心的力量,叉部落的人聽得都很認真。見狀,袁全的興趣更濃厚了,他第一次知道原來語言真的比直接動手有效果。


    “皮蛋瘦肉粥,是用新鮮的雞胸肉剁碎,再加上牙部落秘法研製的皮蛋碎。口感清香,最重要的是能下火。‘下火’什麽意思知道嗎?”


    袁全說得很權威,叉部落的人有誌一同搖了搖頭,就連附近幾個交易會擺攤的部落也都跟著搖了搖頭,別說“下火”什麽意思他們不知道,就是剁碎、迷之、口感什麽的也都雲裏霧裏不知所雲。


    這下子,袁全心中優越感油然而生,感激地看了一眼雲朵後,昂首繼續解釋:“夏天曬多了太陽,或者吃多了大火烤製的食物,你就會覺得口舌幹燥,牙齒和舌尖疼痛,眼中的時候眼中充血、頭暈眼花。這就是‘上火’,是生病的一種。而皮蛋瘦肉粥鹹鮮味美、滋陰清熱,正好克製這些病症。”


    “這……這還能治病!”


    都說一鼓作氣、再而三、三而竭,雲朵都沒想到來勢凶猛的叉部落居然會被袁全給弄得士氣全無。你看現在,全都圍在袁全身邊跟小學生似的滿眼驚歎和崇拜之色。


    細看之後雲朵徹底放了心。你道這六道油彩為什麽這麽激動,叉部落的人可不都一副心焦上火的樣子嗎?好幾個嘴邊上燎泡都起了。可不是嘛,貝類用作鍋具,薄薄的一層和烤製有什麽區別。海部落和叉部落遠道而來不可能背著石器來,有海部落的貝類,這兩個部落肯定不會去猛部落租用石鍋來做飯。頓頓烤肉吃著,能不上火嗎?


    “呃,要不朋友你試上一碗?不用東西交換,就當我袁全交你一個朋友。”袁全被六道油彩給逼得退後一步。


    “朋友?”


    又一個不知道“朋友”什麽定義的人。袁全當然有責任為他解惑了,幹脆示意了陶部落那些原本準備打上一架的百夫長們就近找來了些石頭擺在地上,招呼叉部落的人團團圍坐在一起。然後用上過釉彩的小陶瓷碗盛裝了一碗粥,放了勺子送到六道油彩麵前,別的人就直接用了竹筒碗。


    一邊盛一邊解釋何為“朋友”,末了又繼續打一波廣告,“這陶罐這點最好,煮一鍋十幾二十碗,洗了米加了水之後隻要看著火,待會兒十多人的飯就出來了。像這樣加了皮蛋、瘦肉、蔬菜的米粥根本就不用另外做菜,方便又飽腹。”


    已經不用他多做廣告,但凡是聯盟出品,誰不是嚐一口就舍不得丟下。現在的叉部落,早上換過竹筒飯的那些人,都已經被聯盟的美食所征服。


    “首領,我們……”叉部落有人終於想起了來這裏的目的,為難地看著幾乎被舔幹淨的竹筒碗,試圖提醒首領。


    然而,狡詐的袁全掀開了第二個陶罐的蓋子,“哎呀,朋友你運氣可真是好。今兒我們族巫口味不太好,狼長老特地去給她找了蜂蜜,這兒還有一鍋蜂蜜銀耳甜湯,你再嚐一碗?”


    叉部落人手中的碗可不是海邊姐弟倆的那種超級大碗,而是雲朵讓黃土村那邊燒製的巴掌大飯碗,也就一二兩的分量。


    剛剛想起正事的六道油彩舔了舔唇邊殘餘的鹹粥,意猶未盡地把碗遞了過去,滿是橫肉的臉上展開一個和氣質極為不相符的諂媚笑容:“甜?是一種味道嗎?我試試。”


    可憐的蠻子,竟然連“甜”都不知道是什麽,那“酸”、“辣”肯定也都不知道。袁全一邊在心裏鄙視六道油彩,一邊笑盈盈地洗了碗給他盛了碗甜湯,“你現在吃的這個味道就是‘甜’,小孩子和女人愛這一口,男人嘛,嚐嚐也就算了。”


    袁全說得就跟他很嫌棄似的,而且那得意洋洋的樣子好似一年前吃到蜂蜜差點哭出來的漢子不是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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