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雲朵和趙森、趙燕發現不對勁的同時,竹林另一端也正有個渾身上下包裹在樹葉袍子裏的青年男子失望地收回落在猴子身後的期盼目光,神情充滿了頹喪。


    他身後,十來個同樣用樹葉遮蔽身體的男女也跟著露出失望地神情來,不知道是誰開頭,兩兩抱在一起低聲哭泣起來。


    “天神是不會騙我的,我們一定能夠找到天神賜福的使者帶領我們樹部落強壯富饒的!”領頭的那個青年男子見狀,強撐著竹子站直了身體,“總有一天,我們樹部落能夠成為這陸地上最強的部落!”


    咕——


    他的話音都還沒落下,腹部就發出雷鳴般的叫聲讓他鏗鏘的宣誓頓時顯得蒼白無力。


    “大巫,這話你都說了……”已經餓得趴在地上的一個男人掰著手指頭數了數,伸出一個巴掌來,“這麽多次下雪年,天神使者在哪?”


    “是啊大巫,你帶著我們走了這麽久,就剩下這些人還願意追隨你,要是再找不到天神使者,我……我就回去娶草部落的細草了。”


    “細草已經……”趴地上那男人又開始數手指頭,好半晌才伸出一個巴掌,又縮回了大拇指,“這麽多男人了,你去給她湊夠一巴掌嗎?”


    “你們能不能少說兩句省省力氣!我記得猛部落離這裏還有兩三天路程,小猴這麽快就回來一定是沒找到人。大巫,你說我們還能支撐三天嗎?怕是一天都難啊。”


    ……


    樹部落的大巫可不是雲朵這樣臨時被族人任命的那種,而是實打實的祖輩相傳,有真本事在身的那種。樹部落這一任的樹巫是在五年前接受前任大巫點化成為新大巫的。在樹部落傳承儀式中,新大巫都會得到一次神的啟示,上一任大巫得到的啟示是部落中的一種樹木能夠生出一種人人都需要的樹汁,可以用來換取不少的東西。族人是找到了那樹汁沒錯,但卻一點東西都沒換到。


    新樹巫得到的啟示是樹部落會遇到一位手執利器的天神使者,但需要樹部落的族人去尋找。於是從那天開始,樹巫就帶著部落族人開始漫長的遷徙尋找之路,這一走就是五年。每天一點點,五年他們也幾乎走遍了整個大陸上所有的部落,剛開始部落的族人們都還相信樹巫從天神那得到的啟示。


    可隨著樹部落原本的資源一點點減少,而前任樹巫所說的樹汁根本就沒人要,所謂的天神使者壓根也沒影。漸漸的,樹部落的人經受不住長途跋涉漫無目的的尋找,人心開始渙散,為了能夠生存下去,有人開始脫離樹部落加入別的部落,雖然剛開始會很辛苦,但好歹能夠安頓下來。


    大雪之前,跟隨樹巫的最後三十多人也有十多人寧願成為嘭部落最讓人看不起的下等人也不願跟著樹巫繼續行走在路上送死。大雪封山,樹巫帶著剩下的十三人在這處竹林裏暫時棲息,他們運氣不錯,沒遇到猛獸,還能有樹巫無意間救到的一隻小猴子幫他們。也多虧了小猴子帶他們掏了白蟻窩、鬆鼠窩、老鼠窩,十多人才在竹林裏活了下來。不過從四五天前,他們就什麽都食物都找不到了,一個個的就靠喝水過活,昨天有人已經開始時不時昏昏沉沉的再不找點吃的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偏偏,這些人都餓得渾身沒力氣,動兩步就癱軟在了地上,還怎麽去找食物。不得已,樹巫就和小猴連比帶劃了一番,讓小猴帶著他做了記號的竹葉出去碰碰運氣,這完全是閉上絕路沒辦法中想出來的昏招。


    沒想到的是樹部落命不該絕!小猴子雖然沒理解到樹巫讓他去猛部落求救的訊息,但還是大概知道了樹巫是要找同類。小猴子沒法說話告訴樹巫竹林外經過一片樹林就是小河,隻能帶著竹葉出去碰碰運氣。這一碰,不就碰到了趙林兄妹三個,它倒是把竹葉扔給了趙森,可惜的是跳舞給了瞎子看,趙森和趙燕壓根沒見著樹葉上指甲畫出來的鬼畫符,隻是對竹葉本身感興趣。


    樹巫和他的族人可不知道小猴子真的招來了救兵,此時此刻,麵對手中空無一物的小猴子,麵對或躺或趴奄奄一息的族人們,樹巫緩緩閉上了眼睛,身體無力地滑落在地上,以五體投地姿勢趴了下去,眼角淚水滴落在地上,隻聽得見他低低的呢喃,“偉大的天神啊!難道您真的給了我部落錯誤的啟示嗎?是我部落侍奉不力還是天神您其實是不存在的……”


    樹巫的語言是遊走各個部落後綜合而成的,聽起來音階要比普通族人豐富一些。嚴格來說,常年遊走在外的樹部落的發展才是現有的原始部落中最超前的。這個超前並不是生產力,而是他們已經產生了比較係統的語言和記事方法。隻可惜,若無意外的情況下樹部落最後的根本怕是要湮滅在這一場冬雪之後了。


    但是!意外是無所不在的。樹巫信仰的天神終於在他的懷疑下發力了!


    雲朵和趙森發現小猴的異常後顧不得繼續砍竹子,她讓兩個小的爬到竹林邊的樹木上等待趙林等人找來,她則是藝高人膽大,舉著她那把匕首沿著竹林中隱隱顯現出來的一條小路來到了另一端。還沒出竹林呢,就聽到有人在說著什麽。


    是人她就沒什麽好怕的。於是,她舉著她的刀一步跳了出去,“你們,是什麽人?”


    “……”


    後來更名雲巫的樹巫永遠都記得他見到偉大的雲朵女王那一刻,就在他對人生、對信仰失去最後的希望時,雲朵就那麽舉著一把黑乎乎的東西大叫著跳了出來。並且為了防止他們十多人有異動,雲朵還轉身揮刀,“呼啦”一聲,一顆小臂粗的樹木便被攔腰斬斷了!


    樹木吱嘎聲喚醒了被嚇呆的樹部落眾人,眾人腦海中隻剩下一個句子“天神使者會手執能夠破壞一切的利器現身”!這,不就是樹部落找了一巴掌年冷雪季節的天神使者嗎!!!


    大家同時放聲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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