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會議比較重要, 就連不常在公司出現的飛宇董事長, 顧家大家長顧振海也親自出席了會議。


    作為總經理秘書,阮夏自然也不得不全程參與會議,雖然是坐在顧遠身邊, 但方靖宇的視線時不時落在她身上,溫潤平靜的眸底中蘊含的擔憂與苦澀太過明顯, 她無法漠視。


    或許是因為方靖宇時不時投來的視線,顧遠望向她的眼神也莫名地摻雜了些她讀不懂的東西, 他的眸心太過幽深不可測, 所有的情緒在他黑寂的眸底一掠而過,快得她來不及捕捉,每次與他的眼神交匯, 她都幾乎要被裏邊深不見底的墨色給吞噬掉。


    顧遠可以輕易讓她在他麵前無所遁形, 但若非他心甘情願地向她袒露他的心思,她卻無論如何也無法輕易讀懂他。


    就如此刻, 他的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專注, 但平靜幽深的眸底,她讀不出他的情緒。


    方才在辦公室時他那句似誓言的話將她平寂的心底掀起一番狂濤駭浪,那種滿心滿腹盈滿的感動幾乎讓她語不成句,她想,如果能就這麽陪著這樣一個男人一起慢慢變老, 直至生命盡頭,那該是多麽幸福的事?


    她問,顧遠, 你說我們能就這麽一直走下去嗎?如果有一天我們不得不分開時你會不會還記得曾經有這麽個既不乖巧也不溫柔的女人?


    他給她的答案是一個溫柔至極卻也狂野至極的深吻,那樣的吻,像是要將她拆吃入腹般,帶著掠奪的狠意,讓她浮躁不安的心跟著他強勢的掠奪在雲端間跌宕。


    “你還是不相信我!”激吻後,混著淩亂的呼吸,他在她唇邊低語。


    她隻是不相信自己的好運,這句話,她沒有告訴他。


    方靖宇時不時落在阮夏身上的視線以及顧遠細微的眸色變化,還有那份縈繞在兩人間若有似無的劍拔弩張的緊張,一絲不漏地落入了顧家大家長的眼中,望向阮夏的眼神也慢慢地帶了股淩厲。


    心思圍繞著顧遠打轉,不經意抬眸時與顧家大家長的視線撞上,他眸底的淩厲讓阮夏莫名地心驚,忍不住揣度他的眼神背後的含意。


    “阮秘書,一會麻煩將今天的會議材料整理好送到我辦公室。”


    會議剛結束,待開會的人都走得差不多時,顧振海便沉聲吩咐道,盡管已近古稀,聲音依然宏亮威嚴。


    原本正在低頭整理文件的顧遠與方靖宇不約而同地同時望向顧振海。


    顧遠眼底帶著探究,而方靖宇,似是帶著了然,嘴角也慢慢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譏諷。


    “董事長,阮秘書另有工作要處理,我另外安排人將材料給你送去。”顧遠率先開口。


    在公司裏,顧遠一向稱自己的祖父為董事長,自從他任飛宇的總經理之後,顧振海便幾乎沒再過問過工作上的事,更不曾在會後主動要求查看開會材料,董事長的名號之餘他隻是個稱呼而已。


    而今突然指明讓阮夏親自送材料過去,顧遠直覺顧振海這麽做的背後不簡單。


    “據說從不關心公司大事的顧董事長居然會親自出席會議不說,還要查看會議材料?顧董事長讓阮秘書親自送材料過去,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望著眼前他名義上的祖父,方靖宇淺笑著直言不諱。


    淩厲的目光淡淡地在兩人身上掃了一圈,而後慢慢落在阮夏身上,顧振海意有所指:“阮秘書,我的兩個孫子似乎都在擔心你?”


    阮夏心裏一驚,抬頭望向顧振海,正要開口,顧遠已先她一步開口:


    “董事長,你想多了。如果你執意要會議材料的話我一會讓人給你送過去,阮秘書的工作已另有安排。”


    “不用麻煩其他人了。”顧振海冷哼著起身往門外走去,邊走邊道,“阮秘書全程參與了這次會議,沒有人比她更熟悉這次會議的內容,遇到問題時我可以順道問她。”


    “我全程主持整個會議,相信我給你的答案更令你滿意。”顧遠在他身後淡淡說道。


    “總經理的工作不是向我傳達會議精神。阮秘書,半個小時後麻煩把材料送過來。”


    話音剛落,顧振海的身影便已消失在門口,不再給顧遠任何反對的機會。


    “顧遠如果你夠聰明就不要讓夏夏單獨麵對那隻老狐狸!”


    方靖宇朝顧遠說完便慢慢望向阮夏,“顧振海突然找你過去目的不單純,自己保重!”說著便頭往外麵走去。


    阮夏望了眼臉色略顯凝重的顧遠,輕笑:“幹嘛搞得那麽凝重,隻是給他送份材料過去而已。”


    抬眸望了她一眼,顧遠緩聲開口:“給他送完材料你就回來,別答應他什麽亂七八糟的條件。”


    自己的祖父是什麽樣的人他心裏清楚,會突然找阮夏過去目的絕對不單純,他或許是看出了什麽。


    有過二十多年前自己的父親與方麗琦的前車之鑒,他不以為顧振海在知道阮夏與他的關係之後會按兵不動。


    阮夏輕輕笑了笑:“怎麽,怕你爺爺給我開張支票然後叫我滾蛋?”


    顧遠望了她一眼:“如果他真的給了你一張巨額支票你會拿嗎?”


    阮夏側頭望向他,沉吟著開口:“如果數額巨大的話,可以考慮拿著它帶我兒子歸隱去,或者另外給他找個爹。”


    輕輕笑了笑,長手一伸,阮夏便被顧遠撈入懷中。


    “你這是在存心惹我生氣是不?”


    從身後抱著她,顧遠在她耳邊咬牙低語,像是懲罰她一般,每說一個字,顧遠便若有似無地在她敏感的耳垂邊輕輕咬了咬,惹來阮夏一陣戰栗。


    嘴嘟了嘟,阮夏不滿地抱怨:“也沒見你生氣啊。”還不是笑得如此可恨?


    邊說著邊轉過身,習慣性地環住他的脖子,偏頭望著他,仔細研讀他平淡不起波瀾的神色,良久,下結論:“顧遠,你什麽時候才會換副表情?為什麽自從我答應嫁給你之後就沒見你為我急過氣過?這讓我覺得你並不如你說的那般在乎我。”


    顧遠依然含笑不語,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阮夏心裏莫名有些不快,賭氣似的鬆開手:


    “顧遠我最恨你這種吃定了我的笑容,老是一副莫測高深讓人讀不懂的樣子,我討厭這種猜來猜去的戲碼,別以為我現在答應嫁給你我就不會離開了,你不在乎我大有在乎我的人在,大不了待會你爺爺甩給我一張支票時我卷鋪蓋走人,重新給我孩子找個爹。”


    說著便賭氣地轉身,還沒走出一步,身後似是一股疾風傳來,還來不及反應,阮夏便再度被顧遠撈入了懷中,輕輕一轉,人已被輕輕壓在會議桌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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