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章敲好看。


    “但是我打它不掉血啊……”安正初繼續抗爭。


    “所以要練。”橫刀敲敲箱子, 板下臉,“手伸出來!還有,把你的匕首也拿出來。”


    安正初磨磨蹭蹭的, 覰著他態度堅決, 才不甘不願地伸出手來, 再將匕首握在手裏。


    橫刀無奈搖搖頭, 自己也拿出一把匕首,甩了個漂亮的花樣:“匕首是短兵器, 靈敏要求高, 殺傷力也高,對力度要求卻不高。你各項屬性都差, 隻能多試試各種武器,看看適合哪種。現在你罩著木箱, 雖說可以防禦,但動作幅度有限, 反倒可以專心練習命中。”


    安正初眨眨眼:“練習?”


    “當然。”橫刀沒好氣, “你是職業玩家,以後少不了打怪刷boss開荒, 現在還能罩個木頭箱子當護罩,難道以後靠吃高級丹藥、穿高級裝備扛著嗎?”這些他肯定會準備好,但肯定不會告訴這家夥, 所以, “當然得把身手練起來。”


    這是在替他……打算將來?安正初怔住。


    橫刀開始解說:“匕首有兩種握法, 正握跟反握。”他手上匕首反轉, 給他演示了一遍,“看清楚了嗎?”


    安正初恍然回神:“額——啊,看,看清楚了。”


    “專心點。”橫刀敲敲木箱。


    人在木箱子裏,敲擊木板的聲音可以說是驚雷。安正初忙收斂心神。


    橫刀看了他兩眼,透過小洞確認他正專心盯著自己,才接著往下說:“匕首有幾種攻擊方式,擊、刺、挑、帶……”


    ……


    講解並演示過,確認安正初耍得有模有樣了,橫刀才點頭:“好了,現在去吧。”


    安正初點頭,晃著木頭箱子慢騰騰走向前方的黑蜜蜂——誒,他剛才為什麽不取下箱子再練習?


    疑惑一閃而逝,黑蜜蜂近在眼前。


    “記住,弱點攻擊跟致命傷害。”橫刀緊跟在後頭,提醒道。


    “知道啦!”安正初悶悶的聲音傳來。


    話音一落,他的匕首就朝著前麵一隻蜜蜂的腦袋狠狠刺過去——


    -40


    【玩家濁酒一杯攻擊7級黑蜜蜂,引發同群落部分黑蜜蜂不滿,部分黑蜜蜂由被動攻擊轉為主動攻擊】


    “嗡嗡嗡——”


    安正初握緊匕首,緊張地看向四周飛速撲過來的蜜蜂。


    橫刀不自覺渾身肌肉繃緊,生怕自己做的木箱子不如預料般有用,讓他出點什麽意外。


    “篤篤篤——”


    一連串撞擊聲響起。


    被一群大如臉盆的蜜蜂撞到,頂著木箱子的安正初頓時東倒西歪:“哎喲哎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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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大群黑蜜蜂四處亂撞,有幾隻終歸還是撞對地方,攻擊到安正初露在外麵的手臂。


    但是,傷害果然很低!! 7級的黑蜜蜂打他的傷害,還不如6級的大刀螳螂。


    橫刀鬆了口氣,放鬆身體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練習。


    安正初後跌了兩步才堪堪站穩,因為他兩隻手都露在外麵,同時遭受攻擊,掉血頻率有點高。


    他急忙將空著的手縮進箱子裏,另一個手握緊匕首瞄著這些黑蜜蜂開始戳戳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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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了,擊中腦袋,掉血好高啊!


    這是7級怪,他竟然能打下這麽多血!安正初精神一振,刺起來更專注了。


    橫刀緊盯著他的血量,偶爾掃視一圈周圍的黑蜜蜂。除了這一圈被引過來的蜜蜂,遠處的蜜蜂依然安穩如初。這說明,濁酒一杯的引怪功能還是有一定的距離範圍的。


    嗯,那這麽練習就沒錯了。


    ……


    整個下午,安正初都在反複引怪刷怪,殺完一批再引一批,經驗慢慢漲起來,他也累得夠嗆。一直刷到精力值掉到35,橫刀確認他確實沒法再繼續,才發話停止。


    橫刀剛幫他取下木箱,抬眼一看,這家夥已經癱在草地上哼哧哼哧地直喘氣。


    “我的媽呀——呼——累死了——”


    橫刀忍不住勾唇,蹲下來:“很累?”


    累瘋了的安正初徹底忘記禮貌這回事,直接給他翻了個大白眼:“你說呢?”


    “累也沒辦法,一下午才升兩級,”橫刀搖頭歎息,“太慢了。本來以為明天上午就能離開這裏,現在看來,有點懸。”


    兩級還慢?!他十幾天才升了六級啊!好不容易喘勻氣的安正初瞪他:“明天?這也太趕了吧?”


    “會嗎?”橫刀摸摸下巴,“主要是你的身手太差,刺了這麽多蜜蜂才把準頭練上來,不然還能快一點。”


    準頭……安正初咋舌:“你這也太較真了吧?”這哪裏是在教他玩遊戲,這是把他當成戰士來操0練啊!


    橫刀挑眉:“你不想快點賺錢嗎?”


    安正初登時苦下臉:“行吧,練就練吧……”他仰天長歎,“說吧,接下來刷哪種?”他剛剛升到8級,打7級蜜蜂獲得的經驗已經減少很多了。


    “不急。”橫刀輕笑,“我們先吃個晚餐。”


    “噢——”安正初掙紮著爬起來,“我有包子——”


    橫刀擺手:“不吃包子,我們吃烤肉。”


    “誒?”安正初詫異,“哪裏來的肉?”


    “我這裏有之前打下的獵物。”橫刀邊說著,邊翻儲物袋,然後他提出一隻肥碩的、帶著血跡的灰兔子,“今晚就烤兔子吧。”放進儲物袋裏的食材食物能一直保持原樣,經常在野外刷怪的他都會把獵物留著。


    安正初砸吧砸吧嘴唇,厚著臉皮點頭。素不拉幾過了這麽多天,他也饞肉了。


    說幹就幹。橫刀拎出兩桶水,麻溜地給兔子褪毛剝皮切塊。


    這當口,安正初已經歇得差不多,見他專心處理食材,爬起來到周圍晃了一圈,撿了一堆枯枝落葉回來,再選塊草比較稀疏的地兒,大致拾掇了一遍,省得撩著草地,然後才點上篝火。


    橫刀用削下來的木簽子穿好兔肉,架上火篝開始烤,完了再翻出一瓶燒烤醬往兔肉上刷。


    安正初看著他動作,頗有幾分好奇:“沒想到你竟然會烤肉。”


    橫刀瞅他一眼:“我會烤肉很奇怪嗎?”


    安正初撓腮:“就是感覺不像……”


    橫刀無語:“你倒是說說我哪兒不像。”


    “你的武器衣服,還有用藥習慣。”身上是全屬性套裝,武器……雖然隻見他拿出來一會兒,但是他肯定那不是便宜貨,現在看到的鐵骨刀應該隻是橫刀的備用武器。


    橫刀看看自己:“藥是為了刷怪方便。你看我穿的還是15級的低級裝備。”


    “是哦,全屬性低級裝備。”安正初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不過既然提起來,他也好奇,“你幹嘛不穿符合等級的裝備?”看著不像缺錢的樣子,怎麽穿各屬性加一的低級裝備?


    橫刀輕咳,有點尷尬:“我這回在野外待太久,又遇上幾個boss,衣服就……”破了。“所以隻能翻舊裝備套著。”


    安正初:……


    “你……這回在野外待了多久?”久到全屬性衣服都破了,看情況還不是破了一套。


    “誒,到今天早上,大概不到四天吧。”


    安正初吞了吞口水:“不到四天?這四天都在不間斷的刷怪升級?”


    橫刀點頭:“當然。”


    也就是說,四天換了至少兩套衣服……安正初瞪著他:“……你練到49級花了多長時間?”


    橫刀想了想:“大概十來天吧。”


    安正初:……變.態!


    他的眼神如是說著。


    橫刀給兔子肉翻了個身,瞅了他一眼:“在心裏罵我?”


    安正初幹笑兩聲,急忙轉移話題:“你玩遊戲都這麽狠的嗎?”


    橫刀聳聳肩:“職業病,習慣了。”


    什麽職業會這麽凶殘?他對這時候的工種完全一抹黑,可不能再問下去,否則他定會露出破綻。安正初眼神一掃,看向開始冒油的兔肉:“……難不成烤肉也是職業病?”


    橫刀理所當然地點頭:“不然呢?這年頭,可不是誰都會野外燒烤的。”


    烤肉很少見?安正初動了動嘴唇,默默將疑問咽了回去。


    橫刀瞅了他兩眼,引著他開口:“怎麽?不好奇我是做什麽的?”


    安正初打了個哈哈:“你做什麽也不影響咱玩遊戲啊。”


    竟然不問下去。橫刀隱下失望,頓了頓,仿若不經意般道:“對了,我最近正好在休假,光玩遊戲也無聊。要不,我去你那裏,你帶我轉轉?”


    橫刀還在繼續:“你見過用自己樣子玩遊戲的嗎?你是不是傻掉了?”他簡直要被安正初打敗了。


    他這頗為激動的反應讓安正初也跟著擔心起來了:“不能用自己的樣子嗎?”是不是有什麽忌諱?還是……“是不是有什麽法規條例說不能用原貌?”


    “那倒不至於。”橫刀沒好氣地給他解釋,“遊戲裏多仇殺。雖然星域遼闊,但說不定哪天就在路上遇到你遊戲裏的仇家。有些人現實遊戲分不開,遇上了就容易出事。”至於出什麽事,不言而喻。


    全息網遊初初興起的時候,這種尋仇事件就層出不窮。慢慢的,除了生活玩家或特立獨行的小年輕,所有人都約定俗成般不用自己的樣子玩遊戲,即便不想改變太大,也會做些或多或少的調整。


    見過把自己弄醜的,就沒見過原樣就上來玩遊戲的。這家夥……


    “你真的有24歲嗎?”用自己的原貌的行為,實在是太……幼稚了!


    橫刀捏了捏眉心,開始擔心起這個小白癡的現實生活了。


    “隻是擔心這個嗎?”安正初對自己被鄙視年齡的話毫不介意,反而還鬆了口氣,“那就沒事。反正我也不出門。”


    橫刀一怔,蹙眉看著他:“什麽意思?”哪有人不出門的?就算是職業玩家,也總會有出門的時候。“即便你不出門,萬一在遊戲裏得罪了誰,被人拍照錄像什麽的,再到網絡上胡亂詆毀造謠一番,你的朋友親人看了會怎麽想?”


    安正初愣了愣,為他顯而易見的急切和關心。


    他抿了抿唇,苦笑了下,依然搖頭:“真沒事,別擔心,我用原貌沒有關係的。”隻要不是觸犯法規條例,他並不怕用原貌。


    在這個世界,沒有人認識他。他……沒有可去之處,沒有相識之人。


    他用原貌,隻是想證明……這個世界,還有他這麽一個人。


    橫刀原本還想斥責幾句,卻對上他帶著勉強的淺笑——他不明白濁酒一杯是為了什麽,但他已經不想再因此斥責他。此刻的安正初雖然臉上帶著淺淡微笑,卻仿佛像是……


    快要哭出來一般。


    橫刀心裏仿佛被什麽東西揪住一般,正想追問,安正初卻低頭看向懷裏吃完包子的李竹苓:“還要嗎?”


    李竹苓搖搖頭。


    安正初將剛才給他擦眼淚鼻涕的帕子疊起來,用幹淨的一麵給他擦幹淨手,再從桌上拿起一瓶果漿:“來,喝點果漿解解膩。”


    瓷瓶還不到巴掌大,小孩子也能拿得穩。


    李竹苓依言接過來,卻捧在手裏不喝,隻睜著紅腫的眼睛看他。


    安正初了然,輕聲道:“我們吃完就出發,好不好?”


    李竹苓這才抿了抿唇,低下頭就著瓶口開始啜飲。


    橫刀安靜地看著他倆動作,不忍心再度提起容貌之事。他掃了眼安正初手上捏著的半個包子,皺了皺眉:“你也快點吃。”


    安正初朝他笑了笑,低頭開始吃包子。


    ***


    吃過包子,安正初帶著小竹苓到後院洗手擦臉,橫刀跟著去把自己的衣服收了並換上。


    然後,三人才踏出竹屋,前往村長家。


    一路過去,安正初左手牽著李竹苓慢慢走,一邊給他們介紹:“這裏叫季源村,聽村長說,這裏四季鮮明,每一季的更迭,都從這裏開始,所以這裏從很久以前就被人稱為季源村。”


    橫刀走在他右手邊,不時轉頭看他。小竹苓畢竟還是孩子,聽了他的介紹,好奇地四處張望。


    安正初微微笑,指著村子的西北方向:“有條大河從北邊山裏出來,繞過咱村子往南下。大河很漂亮,水很清,這條河還在村北的山腳下匯聚了一個大大的湖泊。現在是夏季,湖邊現在開滿荷花,特別漂亮,晚點帶你們去看看?”


    李竹苓眼帶渴望地望了望那個方向,抿了抿唇,收回視線,歉意地朝他搖搖頭。


    安正初暗歎了口氣,撫了撫他的發頂:“沒事,總會有機會的,以後我們再去看。”


    橫刀掃了眼小孩兒頭上的npc字樣,淡淡地收回視線,繼續盯著安正初看。


    安正初被盯了這麽久,自然察覺到幾分。


    橫刀隻是在聽自己介紹。安正初這般在心裏告訴自己,但卻忍不住有些不自在。他側過頭,假裝繼續輕聲給李竹苓介紹:“這棵是杏樹,上麵的果子還小,再過十來天,就能吃了……”


    橫刀瞅了眼他有些發紅的耳朵尖,心裏有幾分歡喜。會不好意思就對了。


    村子不大,很快就到了村東頭的村長家。


    隔著籬笆門,能看到院子裏有位雙鬢斑白的老人家正彎著腰在喂雞。


    安正初牽著李竹苓走到籬笆門前,五指虛握,在小木門敲了敲:“張爺爺。”


    頭上頂著“村長張遇”半透明字體的村長抬起頭:“誒,是阿酒啊。”將手上抓的穀粒撒出去,拍拍手,走過來拉開木門,“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不是去林子裏挖野菜嗎?”


    因為牽著李竹苓,安正初隻是簡單地彎了彎腰權當行禮:“張爺爺,打擾了,我是遇到一些事情,想請您老人家幫個忙。”


    張遇掃了眼李竹苓,就直直看向存在感極強的橫刀身上,逮著他上上下下的打量。


    安正初忙朝他解釋:“張爺爺,這是我朋友,他叫橫刀。”然後他安撫般朝橫刀笑了笑,“這是我們村的村長,姓張。”他壓低聲音,“你跟我一起叫他張爺爺就好了。”


    這是把他算在自己人行列了嗎?橫刀失笑:“別緊張。”npc向來排外,他早已習以為常,像濁酒一杯這樣的才是少見的。轉回來,他朝張遇點點頭,“張村長,我、在下橫刀。”不卑不亢,甚至帶著些許疏離。


    安正初卻以為橫刀是不好意思套近乎。


    聽到橫刀是用華夏語見禮,又是安正初的朋友,張遇臉色好看了不少。


    安正初拍拍李竹苓的手:“竹苓,叫張爺爺。”


    李竹苓對上頗有幾分嚴肅的張遇,往安正初身後躲了躲,怯怯地道:“張爺爺。”


    這麽一輪下來,張遇臉上已經帶了幾分笑:“乖。”他把木門拉大,伸手引他們進屋,“走,進屋說話。”完了率先領路往裏走。


    安正初忙牽著小竹苓跟上去。橫刀走在最後。


    進了堂屋,幾人依序落座。


    安正初摸摸李竹苓的腦袋,將今日發生的事情從前到後大致說了一遍。再次聽到今日的經過,似懂非懂的李竹苓又開始抽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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