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了防盜設定, 購買不足90%的會進入防盜章噢  她冷冷的聲音在狂風中清晰可聞, 順著風傳遍了整座九華山, 猶如銀瓶乍破寒冰驟裂。她身姿挺立不搖不晃, 場上數百人誰都不做一聲, 人人凝氣屏息側耳傾聽。


    年墨與謝三揚對看一眼, 眼中都有些退踞之色, 心下俱在想要不就這樣作罷。可忽然間,眼前有一抹黑影掠過,隻見一人被擲於場地中央,定睛看去那人渾身浴血,麵如土色, 他嘴巴張了張隻發出一絲痛苦的□□,明顯是活不成了。


    “妹妹要找的人我可是親自給你帶來了,要如何謝我啊。”不見人影先聞其聲, 隨著一聲嫵媚的輕笑飄過,眨眼間場上便立了位言笑晏晏,明眸善睞豐神綽約的女子。她身後跟著四人,俱是黑口黑麵,不光穿衣打扮, 就連模樣神情都別無二般, 瞧一眼就覺得詭異。


    秦紅藥粲然一笑, 纖細的腰肢輕扭, 啟唇道:“年掌門謝門主, 這申曉已在你們麵前, 就莫要再為難我們蕭掌門了。”


    被扔在地上的申曉張口欲喊,卻隻發出些許破碎聲,一口氣沒上來,嘴角又是湧出大股鮮血。待年墨瞧清了那女子的麵容,渾身巨震,眼中懼意與怒火一起噴出,他怒喝道:“蕭白玉,你竟與這魔教妖女黨同一派,究竟是何居心!”


    秦紅藥輕輕掃了他一眼,那雙眸明明生的風情萬種,卻又宛如一柄淬了毒的神兵利器,見者無不心驚膽寒,她依舊是笑著:“誰給你的膽子直呼她的名諱?”


    她話音輕柔,最後一字還未傳進耳中,又快又猛的一劍已突的當胸刺來,利刃破空的聲音仿佛鬼神的催命符。任誰也沒有看清她的動作,瞬間劍尖已到了年墨眼前,他甚至能在劍鋒上看見自己木愣的神色。


    利劍卻並未刺進自己胸口,年墨顫抖著抬眼,隻見蕭白玉站在自己身前,那柄氣勢如虹的長劍竟被她牢牢握住了劍刃,懸懸的停在自己眼前的半寸處。


    鮮紅的血液從那她指縫中溢出,淌下她不堪一握的手腕,靜靜流進了衣袖中。蕭白玉目光淩厲,她斜斜的睨視著秦紅藥,聲音已降到冰點:“夠了。”


    秦紅藥神色如常,她一寸寸抽出自己的劍,觸感艱澀,分明是在那人手上劃上了更深的劍痕。


    “既然我們蕭掌門說夠了,你那腦袋暫且先放在脖子上吧。”她瞥見不光是點蒼派長青門一眾人身如抖篩敢怒而不敢言,就連九華派中也有弟子神色有異,她滿意的低下頭,掏出手帕仔細擦拭著劍鋒上的血跡。


    蕭白玉染血的手指摸上腰間,唰的一聲抽出了殘月彎刀,環顧四周道:“我為家師服喪三月,本不應動兵刃,卻有賊人三番四次辱我九華派之名。若我一味忍讓,不僅害九華派無光,更是讓家師在地下不得安寧,還請諸位恕我違逆。”


    此言一出,九華派眾弟子人心大定,頓時長刀出鞘,將魔教妖女與她身後四人一齊圍了起來。秦紅藥卻不緊不慢擦拭著長劍,眼也不抬道:“我想走便走想留便留,你們這些人誰能攔我?”


    這並不是空話,金老爺子的五十壽辰天下英豪齊聚,她都能來去自如毫發無損,更別提不過是小小的九華派。她有些興致盎然的翹起唇角,這位蕭掌門比之前遇到的對手都有趣的多,不過幾句話便穩定了已經被她動搖的人心。


    彎刀劃破空氣,招式一出便是殺意彌漫,蕭白玉挺刀連刺,轉瞬便揮出八招。這一下兔起鶻落,迅捷無比,年墨不識她武功套路,卻在心底讚道,這幾招好生厲害,若是自己來接,怕是連一刀都擋不下。


    瞧見她如此厲害的武功招式,年墨已經完全信了蕭白玉,她招式這般出神入化,又何須動些下毒的心思。想到她還徒手為自己擋了殺招,當下便拔劍喊道:“蕭掌門,年墨來助你一臂之力。”


    一直沉默不語的四名黑衣人就勢便要拔劍,秦紅藥卻瞟了他們一眼,四人立時停了動作,袖手而站。她擋下一刀後順著刀劍相撞的力道輕身飄遠,舉劍便向年墨刺去,劍招迅猛而多變,竟是天王七劍的招式。


    天王七劍一旦施展開來,隻攻不守,直指對方破綻之處。年墨左右格擋,卻擋不住她快劍連刺,手腕登時中了一招,再握不住手中長劍,捂著手臂踉蹌了幾步,下一劍卻已經逼近了他的咽喉。


    一柄彎刀驀地橫於他身前,內勁鼓動將他震退了幾丈,脫離了那快劍連綿不斷的殺招。秦紅藥被這麽一阻,倒也不追,反手劍光更盛,長劍時撩時蕩,一招一式雖精妙絕倫,落在另一人眼底卻是熟悉萬分。


    蕭白玉心念還未到,手中的刀卻像有了意識般去接她的劍,一如在山洞中數百次的對練。不論那長劍刺向如何刁鑽的角度,冥河十刀都恰好接住,借力打力,在眾人眼裏都覺得兩人鬥了個不分上下。


    又一次刀劍交錯,秦紅藥身子壓的極近,視線被她輪廓分明的麵容占了個滿當,而她聲音極輕低柔:“妹妹對我這般冷漠,莫非已將山洞那幾日忘了罷?”


    刀劍交錯不過一瞬,話卻是一絲不漏的傳進耳中,兩人你來我往,拆招愈多步調愈是一致,不多時竟連吐納呼吸都重疊不分彼此。眼前劍光依舊淩厲迫人,卻與當日場景漸漸融合,那時並非意在傷人,而是抱有擊破巨石,同樣目的的默契無間。


    那時出招不急不躁,配合著對方你進我退,心思沉靜猶如春風拂麵。對招間已不記對方身份,隻沉浸在九華婆婆登峰造極的招數中,宛如一對刀劍中的知音。


    可誰料到轉眼間春意轉成了凜冽寒風,她使出這般卑劣的手段傷人嫁禍,甚至還一再逼迫自己拔刀毀了服喪的規矩。這時再聽她提起那幾日,早已忘卻兩人一同悟出招式的欣喜,隻剩陣陣驚寒湧入心中。


    下一劍便是要刺向腿間的環跳穴,此招本要側身斜刀,蕭白玉卻忽然上身不動下身不移,橫刀連斬出幾下險招,電石火光間襲向對方腰腹處。


    秦紅藥向後疾退,收劍格擋,這一擋便落了下乘,天王七劍有進無退,攻敵之不得不守,劍招方可連綿不絕傾瀉而出。她見自己已失了先機,當下雙足連踏,身子竄高了幾丈,悠悠的立於高空之上。


    “蕭掌門屢次在我手底救人,當真菩薩心腸,不知下次見麵時你還能再救幾個。”秦紅藥放聲而笑,身子在半空中輕巧的一個轉折,飄飄似輕雲,輕功之高竟是眨眼不見人影。眾人深知追不上,這才從兩人險象環生的對招間回過神,卻發現她帶來的那四名黑衣人不知何時也不見了蹤影。


    年墨上前幾步單膝跪地,抱拳道:“多謝蕭掌門出手相救,年墨受賊人挑撥衝撞了九華派,往後蕭掌門有何吩咐我定在所不辭。”


    他心下已極是服氣,蕭掌門非但不計前嫌,還數次救他於危難之間,足見九華派掌門遠負盛名並非是空穴來風。


    謝三揚也跟著拱了拱手,麵上神色不定,他笑嗬嗬的問道:“蕭掌門武功真乃絕世,敢問蕭掌門是否得了閻泣刀,才悟出這般精妙的刀法?”


    蕭白玉心下通明,無怪謝三揚會跟著年墨趟渾水,原來是來試探閻泣刀的虛實。她也不點破,隻淡淡回道:“尋到家師屍骨時並未見到閻泣刀,想必已被他人奪去。”


    說話間她掃了一眼地上的男子,那人早已斷氣多時,她轉首道:“年掌門不必客氣,這棄徒便交於點蒼派處置,我還要為家師誦經念佛,不送客了。”


    九華派弟子走出引他們二人下山,謝三揚回頭看了一眼,隻見蕭白玉轉身拂袖的身影。他仔細瞧了瞧她手中那柄殘月彎刀,又摸了摸自己腰間重金鍛造的長刀,麵色逐漸陰沉了下來。


    在傲海幫休養了幾日後,秦紅藥的手臂勉強能動彈了,而且傲海幫遠離中土,即便是聽說過她的名字也沒人認得她模樣,白日裏便大搖大擺的去海邊走走,竟沒惹出什麽麻煩。


    這天她也是強行拉著蕭白玉來到海邊,美名其曰病中散心,兩人沿著沙灘慢慢走著,眼前的海峽一望無際。秦紅藥一路在沙中提提踏踏的,看到好看的貝殼還會撿起來把玩一陣,玩夠了就往蕭白玉手中一塞,還不忘回頭眨了下眼:“送你的。”


    這禮物怕是她收過最樸實的了,也隻好她給一個就往海裏扔一個,一路挑挑揀揀手中還是空空的。秦紅藥忽然停下腳步,從衣袖中摸出一枚貝殼,已經用紅線穿了起來,吊在眼前看了看,滿意的偏過頭:“喏,這個送你,我很早就聽說中原有一種獨角貝,因為很稀有所以傳說能給人帶來幸運,我找了這幾天還真給找到了。”


    蕭白玉瞧著那貝殼,的確模樣新奇,彎彎的似是獨角的模樣,小巧玲瓏,她沒伸手去接,問道:“你這幾日天天往出跑就是在找這個?”


    秦紅藥吊著那枚小小的貝殼在兩人眼前晃了晃,笑道:“我們認識這麽久了,還沒交換過信物不是麽。”


    她神情明媚張揚,一顰一笑都明明白白的呈在臉上,蕭白玉這幾日已看多了她這副模樣,不見之前的陰暗狠厲,啖血間談笑風生。好像那一箭不是傷了她的肩膀,而是射穿了腦子讓她失了憶,看上去倒是認認真真的同自己交起朋友來。


    許是在這遠離江湖的大浪大潮邊,真的會讓人心情放鬆,蕭白玉不得不承認,這幾日的相處下來,自己鮮少能拒絕她的熱情。就比如現在,被她莫名拉倒海邊,還要交換什麽信物。


    “我身上沒什麽可換的,而且也沒什麽交換的必要。”蕭白玉心中打定了主意,等從她手中拿到解藥後,不管她如何巧舌如簧,都不能再靠近她一步。她有了隱隱的危機感,她還從未同任何人親近過,而這次顯然也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至於閻泣刀的下落,雖隻得知了師父留下的一句話,她大約也猜到了其中含義。當年師父同她說起過三位好友,她們四人各自專精琴棋書畫的一門,‘小白連浮三十杯,指尖浩氣響春雷’一句本是形容水墨大家徐渭,此人好酒好畫,將草書的跌宕起伏與水墨的酣暢淋漓融為一體,自成一絕,那此詩定是在意指師父那位專精繪畫一道的好友。


    想通這點,剩餘兩句知不知道已無甚所謂,那人手中就再沒有什麽能拿捏自己的把柄,日後相見再無需手下留情。


    秦紅藥卻不管她的拒絕,強行拉過她的手,紅線在她白皙纖細的手腕上繞了幾圈,死死打了個結,她左右看了看,心滿意足的道:”不是很好看麽,至於你的那份我不急,往後時間多得是。“


    蕭白玉不曾帶過什麽飾品,用紅線穿過的貝殼帶在手腕上倒也精致,想到這人不知找了多久才尋到這傳說中的幸運貝殼,她嘴角不知不覺的想要浮起抹笑意。可忽地心念一動,還沒流露出的欣悅就收了回去,她望著碧波粼粼的海麵不輕不重的說道:“你傷也差不多好了,明日便回洛陽吧。”


    秦紅藥看著她的目光從未落到自己臉上,似是在躲避什麽,笑容緩緩沉了下去,沉默了半晌後忽然說道:“好啊,讓淩崇備一艘船,我們去藏海島上拿了解藥就回洛陽。”


    她並非不會察言觀色,這幾日來借著受傷為由,已經讓蕭白玉放下了許多戒備。不再是之前的冷麵相對,許多時候都能瞥見她神情中一閃而過的柔軟,可眼下一提洛陽,又好像時光驟然倒退,回到了兩人爭鋒相對的時候。


    看來兩人的身份還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秦紅藥想了想,在無人看見的地方露出幾分笑,得意而陰險。


    蕭白玉聞言終於看了她一眼,對她口中的地點並不耳熟,秦紅藥轉頭又是笑靨如花,從善如流的解釋道:“解藥必須有一味九轉承氣花做藥引,藏海島並不遠,來回一日足矣,隻是位置隱蔽。”


    “好,明日便去。”蕭白玉舉步往回走,眼角掃到秦紅藥依然站在海邊,海風潮濕而猛烈,她的長裙被海風刮的緊裹在身上,露出肩上白色的繃帶,看上去脆弱又倔強,還是開口道:“回去吧,這裏風大。”


    秦紅藥勾起唇,走近照舊挽上了她的手臂,蕭白玉臉色是拒絕的,可她就像瞎了一樣。


    蕭白玉掙了掙手臂,非但沒有掙脫反而纏的更緊,她整個身子幾乎都貼了過來。手肘觸碰到她的身體,甚至摩擦到她的胸口,登時有些尷尬不能再動了。


    兩人就這麽半拖半拽的回了渡口,蕭白玉還是推開她去和淩崇說借船一事,淩崇本來很爽快的應了,可得知她們要去的地方是藏海島,臉色驀地就變了。


    “蕭掌門,藏海島可是去不得啊,那地方古怪的很,進去的人從來就沒有活著回來的,屍體都找不到。”


    秦紅藥一笑而過,遞了個放心的眼神給蕭白玉,胸有成竹道:“淩幫主放心,那地方我熟得很。”


    淩崇自然沒有忘記眼前的女子是怎樣以一柄長劍擋下來戰船的萬箭齊發,聽到她這般自信的放話出來,當下也不再多說,傳令下去讓手下備好小船在渡口待命。


    蕭白玉同沈垚交代了幾句,把她留在傲海幫,第二日就同秦紅藥上船前往藏海島。船艙中配了一台小木桌,桌上茶壺茶杯倒是應有盡有,她看著秦紅藥慢慢斟上兩杯茶,問道:“那島上是怎麽個古怪法?”


    秦紅藥眼也不抬,將一杯茶推到她麵前,自己拿了一杯品了一口道:“都上船了才問不覺得太晚了麽。”


    蕭白玉端起茶杯,不以為意:“你現在又打不過我。”


    秦紅藥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沒想到這人也是常常說出這般自負的話,驕傲的很啊。她放軟了聲音:“藏海島是修羅教的禁地,島上生了數種見所未見的毒花毒草,前教主發現這島後就在島上步下了奇門遁甲,將藏海島做為修羅教的研毒之地。閑雜人等上島隻會被困死在陣中,隻有我和教主可以隨意進出。”


    蕭白玉點頭,不再多言,說來也奇怪,明明這一行就能拿到解藥早點把這個女人甩掉,同她認識不過幾月麻煩就接踵不斷。心裏卻沒有多少輕鬆的感覺,她握著茶杯偏頭看向窗外的波濤拍打激起浪花陣陣,一如她心中起伏不定捉摸不透的煩悶。


    茶杯忽然重重的敲在木桌上,把她放空的目光震了回來,隻見秦紅藥雙手扶著木桌,臉色有點難看,小船被波浪一晃她的眉頭就皺緊了些。她大概猜到了些,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你暈船麽?”


    秦紅藥憋不出一個字,隻是黑著臉挪動了一下下巴,好像是在點頭。她自北漠長大,又一直在中原遊走,何曾接觸過大海汪洋,是個名副其實的旱鴨子。剛開始還沒什麽感覺,到了海麵上小船晃得實在厲害,幾乎把她的五髒六腑都晃出來了。


    蕭白玉失笑出聲,見過她意氣風發在眾人麵前猖獗狂妄的模樣,也見過她受傷後不急不忙鎮定自若的神態,還沒見過她這般尷尬的處境,原來她的弱點也如此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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