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中炸開驚雷, 恍若瞬間天地顛倒, 萬物頓止,浮生盡歇。蕭白玉眼中隻剩師父走近的身影,一步步跨過逾越十年的鴻溝,若非這陡然相見,她還未曾意識到十年竟是比她所經曆過的還要長久, 久過人這一輩子的向死而生。


    “玉兒,怎地隻顧傻站著, 過來。”樓嵐張開手臂,笑盈盈的看著自己徒兒, 那一身藏青色長衫一如往日。銘刻在心底的聲音再度響起,蕭白玉渾身一顫,想要上前又不敢挪步, 隻是怔怔的望著師父, 十年來反複想過的記憶如此鮮明,猶似昨日。


    十年前在九華山上,她尚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玉兒, 不論是白日中練刀過招, 亦或是日暮後散步嬉戲,師父都在她身後不遠不近的站著,見她回頭也是這般笑意, 招招手喚一聲, 玉兒, 過來。然後彎下腰替她擦淨額間汗意, 或將她奔跑間散亂的衣衫整齊。


    一如慈母般,無微不至的照料了她十八年。


    卻有一天猝然消失,讓她苦苦尋覓十年,輕靈的性子一夜間被肩上的擔子壓扁,或大或小的武林之事將她琢磨成一塊沉穩冰冷的美玉。十年間她走遍天涯海角,最終隻在一個陰冷的洞穴中尋到一具枯骨,一瞬天地便已崩塌。


    蕭白玉如何也不會忘記當時的心如死灰,她心中清楚,若是這一伸手碰不到師父,那眼前這一幕又會淪為絕望的幻境,給予她短暫的歡悅又殘忍消失,可她卻還是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觸碰到眼前的身影,確認她是真非幻。


    蕭白玉踉蹌了兩步,身子整個撲進樓嵐的懷中,一雙手臂穩穩的接住了她,鼻間已盡是師父熟悉的溫暖氣息。也許隻是一眨眼的功夫,控製不住的眼淚便濡濕了樓嵐的肩頭,樓嵐笑了起來:“我還當玉兒長成了大姑娘,怎麽還是一副莽撞模樣。”


    蕭白玉清晰的感覺到懷中是真實的溫熱,師父笑起來時身體微微震動,每一寸她都感覺得到,她緊抱著師父的身體,如同抱著她缺失十年的陪伴幸福。


    原來她這十年竟是如此的孤苦無依,咬著牙撐起九華派不能承受之重,直到她遇見秦紅藥,那個帶著一臉笑意的絕美女子,似真似假的對她保證道,我定會護你和九華派百年周全,一句話填補了她心中冰冷的空洞,原來那時就已微微動心。


    她抬起朦朧淚眼看向站在身邊的的人,見秦紅藥含著淡笑專注的凝視著自己,自己這莽莽撞撞的模樣定是都落在她眼中,混沌的腦海中卻也想不起害羞這一詞,隻向她探出手去。想要確實的握住這個人的手,想要將她留在身邊,心中無比清明的意識到這個念頭,前所未有的確信。


    並沒有讓她失望,秦紅藥上前一步接住了她的手,掌心緊緊相貼,十指扣成巢,時間似是就此停頓,此生如此夫複何求。不知過了多久,蕭白玉終於止住眼淚,站直身子仔細瞧著師父的模樣,心中已有千言萬語想問。


    但樓嵐並沒有給她問出話的機會,柔柔的牽住她另一隻手,溫聲道:“玉兒,我們回九華山吧,也帶上你的這位小娘子。”


    “什,什麽小娘子……”這下蕭白玉白淨的麵龐是徹底紅了起來,麵上騰起的熱度連她自己都能感覺得到,下意識要反駁,卻看著師父仿佛洞明一切的笑容,又一句話都憋不出來。她欲要鬆開和秦紅藥交握的手,卻不想秦紅藥反手用力攥緊了她,笑道:“好啊,我跟你們走。”


    明明是一副幸福到不知身在何處的場景,蕭白玉卻忽覺有些古怪,她麵上的熱度一點點冷下去,認真的看著秦紅藥半晌,問道:“你真的願意和我一起回九華山?”


    秦紅藥想也不想的點頭,抬手撫了撫蕭白玉的臉龐,雙眸專注的似是隻有她一個人:“當然,我想同你在一起,一輩子。”


    撫在臉側的手指溫熱,卻越映襯著她麵上發冷,紅暈已褪的幹幹淨淨,蕭白玉閉了閉眼,輕聲問道:“為什麽想同我在一起?”


    秦紅藥抿住唇,雙眉微微皺起又鬆開,似是看見調皮的孩子又不忍心責備,無奈道:“就算我不說,你心裏難道不清楚麽。”


    蕭白玉握著她的手緊了緊,合著的眼未曾睜開,唇邊泛起淺笑:“我要你說出來。”


    “我愛你。”


    這三個字竟是如此簡單,最後一個字的氣息聽來短促而匆忙,而就這麽三個字輕描淡寫的承諾,又有多少人等這幾個字的承諾,等了一輩子。蕭白玉閉著眼,細細回味著這三個字,一直深深埋藏在心中的情愫被抽絲剝繭,如同糾纏在一起的絲線終於尋到線頭,輕輕一拉便呈現出清朗的線條。


    原來秦紅藥在她心中已是如此重要,原來這份感情早可以言愛。


    然而……蕭白玉再深深看了師父一眼,想要將這一眼牢牢銘記於心,即使在師父麵前聽到這番心意表白也再不覺羞怯,她像是在詢問師父,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師父,紅藥是修羅教中人,玉兒能同她在一起麽?”


    樓嵐還是那副慈師如母的模樣,一顰一笑也是如此真實:“玉兒鍾情於誰便同誰在一起,何必要去在乎那麽多是非。”


    何必在乎那麽多是非,可是師父啊,你自己不就是因為在乎這一切的是是非非,才未能同你心愛之人日日相守在一起。不正是因為心有家國,才披荊斬棘視死如歸的以一敵千,不正是因為心牽九華派,才十幾年忍受相思離別之苦。


    她所崇敬的師父,如何能說出不必在乎是非這種話,她所鍾情的秦紅藥,又如何能放下她的雄心大業,拋下修羅教輕輕鬆鬆的說出願同自己回九華山。難道她不說愛這個字自己就分毫不懂麽,彼此都心知肚明,但為何從不說出口也從不表明,隻願互相保護攜手相將,還不是因為心中都有各自賴以生存的支柱目的,絕不會輕易放棄。


    心之所向,未必是身之所依。


    蕭白玉長出一口氣,好美的一場夢,她雙手各握著此生最重要的兩個人,卻是一人早已入土為安,一人遠隔是非的天塹,她已經曆過最美好的一幕,就算明知日後會有磨難流離接踵而來,也不會再有半分留戀這虛妄的場景。倘若所愛之人非所愛,所敬之人非所敬,虛妄的再美也終究是虛妄。


    她合起眼任由自己陷入黑暗,聲音雖輕卻再無迷茫:“我崇敬的師父,是是非分明的一代女俠,而我……我鍾情的紅藥,即使心狠手辣不擇手段,卻從不放棄一絲希望,會朝著自己的目的一往無前,無所畏懼。”


    隨著她聲音流淌,手中的溫度漸漸淡下,環繞在身邊的溫度逐漸遠去,她心中一揪,用力去握時手心已空,一握隻抓住滿室冰冷的空氣。睜開眼時已回到原先那片廣闊的空地上,周遭還是昏暗一片,隻有火把躺在身邊微微發出光亮,寂靜無聲。


    終於闖出陣了麽,蕭白玉歎了一口氣,才發現自己竟躺在地上,欲要起身時肩頭忽然被人按住,抬頭一眼便望見秦紅藥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按著蕭白玉肩頭,眉頭挑起欲言又止,半晌後才緩緩道:“你多坐著休息一會兒罷,已經沒事了。”


    蕭白玉心思還未從方才幻境中抽出來,乍一見秦紅藥的麵容,那些明知是幻覺的話仿佛又在耳邊響起,忍不住低下頭去藏起從脖頸蔓延而上的紅暈。隻是秦紅藥卻不想放過她,也坐了下來靠在她肩頭,忽然冒出一句:“沒想到我在白玉心中這麽好啊,怎麽不早點說給我聽。”


    蕭白玉猛一抬頭,似是受到驚嚇般緊緊盯著眼前之人,莫非方才自己說的話都被她聽到不成,隻是因為明知身處幻境才能坦然訴說,可是絕沒有想到要被她聽去啊,這般一想耳根就燒了起來。欲要問她聽到多少,可看著她臉上越來越擴大的笑意心中根本沒底,雙唇顫抖了一下竟半句話都想不到。


    秦紅藥微微湊過頭去,兩人的距離一下子被拉近,蕭白玉下意識後仰,卻被她的胳膊緊緊攬住,兩人之間隻有幾寸之差,甚至她說話的氣息都能柔柔撫在臉上:“方才發生了什麽啊,是不是也看見了我,我說了什麽?”


    距離實在太近了,若不眨眼視線都會失焦,蕭白玉垂眸看著近在咫尺的紅唇,方才就是從這雙唇中吐出愛這個字。她的紅唇豐滿,稍微翹起時都是美到刺眼的笑容,這唇中能說出極為傲慢挑釁的語句,也能輕輕一碰就流出滿不在乎的戲言,還能輕輕抿起,那時便流露出寒冷徹骨的殺意。


    可是卻從沒想過,這雙紅唇能一字一頓,鄭重其事的給予她真心的承諾。蕭白玉還想再看,眼前卻忽然朦朧一片,緊接著唇上便襲來溫熱的柔軟,背後力道一緊,兩人已親密無間的貼在一起,唇瓣相接,似是兩顆心也觸碰在一起。


    秦紅藥點在她唇上,氣息緩緩在雙唇間流淌,唇瓣柔軟的擠壓摩擦在一起,每一絲觸感都輕柔而纏綿。雙唇挪動間氣息藕斷絲連,秦紅藥聲音模糊:“發生這樣的事了麽?”


    蕭白玉搖搖頭,但微微一動便是更強烈的心悸,似乎聽到秦紅藥笑了一聲,那笑聲卻也淹沒在相接的唇齒間,她雙臂都環了上來,牙齒輕咬著那兩片軟肉,沒有太過用力,蕭白玉輕輕一抖雙唇便從她齒間滑走,狎昵又分外迷醉。


    秦紅藥似是從她唇上嚐到甜香,伸出舌頭試探的去舔,涼涼的水光覆在薄唇上,轉瞬又被抹去,陡然就蒸騰起一片火熱。舔到後來不知怎地觸到了另一抹舌尖,兩人俱是渾身一顫,蕭白玉意亂情迷,兩條纖細的手臂不自覺的環上了另一人的脖頸,清麗絕俗的臉上蒙上薄薄一層紅,卻都紅不過兩人相接的唇。


    秦紅藥一隻手攬在她背上慢慢下滑,或撫摸或輕按,最後落在她腰間,手指在她肋下和腰腹間不斷滑動,輕巧的手指撩起一片熊熊烈火。唇上也用上了力,似是要吻進她的骨血中,舌尖滑過她的唇,又有幾分強硬的擠了進去,同另一條軟舌推擠糾纏起來,牙齒偶爾拉住那薄薄的下唇,鬆開又彈回。


    明明身處寒冷空蕩的古墓中,卻活生生像是回到那片起了大火的茶坊內,蕭白玉隻覺四處都是灼燙的熱度,被她手指劃過的腰間竟燙到有些刺痛,似是被火苗燎燒到皮膚,但又是極為舒適的,叫人在這溫度裏軟了身子。鼻間沒有大火中嗆人的煙灰,隻有懷中之人散出的濃鬱香氣,全然將她包裹住,毫無半點空隙。


    “這樣的呢,發生了麽……”秦紅藥的嗓音似是化成一壺醇酒,流入耳中已醉了八分,話語在齒間咬碎,又被舌尖頂進另一人口中。蕭白玉模糊的仰起頭,任由她的擠進脖頸間,從未被人觸碰過的肌膚就落在灼熱的唇舌下,輕攏慢撚抹複挑,意識已漸漸陷入混沌,喉中有細碎的聲音徘徊擠壓,吞不進放不下,一不注意就散在空氣中:“沒有……”


    分明周遭還是漆黑無光的墓地中,卻不知為何有點點星光撒進眼中,蕭白玉微眯住雙眼,迷離的目光毫無目的的遊蕩,望進遠處那片黑暗中時身子好似也在沉沉往下墜,火把散出的微光似乎越來越朦朧,昏黃的光與如墨的黑融在一起,她們兩人的身子也融在一起。


    隻是這般胡亂望著,懷中的溫度似乎緊貼在身上,又似乎遠遠的立在一旁,就好像有人冷靜的望著這一幕,除了這小小一圈的火熱,其餘地方皆是一觸即碎的薄冰。蕭白玉用力攥緊了懷中之人的衣衫,遲鈍的眨眼,擠出幾個字:“孟前輩呢?”


    秦紅藥埋在她脖頸間不曾抬頭,隻一心一意的伺候唇下這片光滑潔白的皮膚,聲音悶而斷斷續續:“什麽?”


    蕭白玉伸手推在她肩頭,即使手臂酸軟無力,仍是堅定的一寸寸推開她,緊貼的溫度忽然被抽離,竟忍不住瑟瑟發起抖來。她深吸一口氣,仰起頭又低下,麵色被掩蓋進陰影中,聲音似是從胸腔中生生掏出一般:“我問你孟前輩在哪裏。”


    秦紅藥歪歪頭,溢出一聲輕笑,張開手臂欲要將她再度攬進懷中:“管她作甚,同我在一起不好麽,隻有我們兩個人,再沒有旁的來打擾。”


    她動作急切,蕭白玉卻閃身躲過了她的手,自己撐著地麵站了起來,手中寒光一閃彎刀已拿在手上,她表情恢複了一片淡漠,似乎眨眼就從溫香暖玉中抽身出來,刀尖向前指去,帶著隻有她自己才能察覺出的輕微顫動:“你不是她,她不會丟下孟前輩不管。”


    “你這麽了解我麽,怎麽,不喜歡我這般對你麽?”秦紅藥坐在地上仰頭看她,麵上的微笑一變不變,如同帶著完美的麵具。蕭白玉心中發冷,一言不發的盯著她,這莫非又是另一層幻境,可她明明已回到這片空地,到底怎麽回事,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但更覺寒冷的竟是自己會有這般旖旎的幻覺,竟會……竟會想象著兩人如此糾纏在一起。


    “是麽,真的不喜歡啊……”秦紅藥頭一低一抬間刹那間換了臉,雙眉一豎笑意瞬間冷了下來,唇邊浮起幾絲猙獰的狠笑,手中不知何時握著一柄長劍,身子一閃眨眼間逼到蕭白玉身前,劍鋒光芒乍露,聲音如渾身浴血的修羅一般:“看來你喜歡這樣的秦紅藥!”


    蕭白玉橫刀一擋,劍鋒頂在刀背上的發出清脆的彈錚聲,秦紅藥的劍法極為淩厲,專挑她周身死角猛攻而來。蕭白玉心中一動,手下已鋪展開冥河十刀的招式套路,但對手劍法卻沒有絲毫變動,一招一式擋的毫無章法。


    果然不是真的她,蕭白玉一時不知是喜是悲,刀下套路卻不由人,一刀展開就再也收手不住,彎刀尋了個刁鑽角度斜劃過她肩頭,瞬間便是血光四濺,秦紅藥劍招一頓,臉上流露出些許痛苦的表情。


    這幻境當真厲害,一層比一層陷得深,第一層時她還碰不到幻境中出現的活物,第二層時能結結實實的觸碰到對方,到了這第三層連彎刀陷入血肉的感覺都如此鮮明。雖然明知對方時幻覺,卻還是不忍心看她臉上浮現出的痛苦,蕭白玉默歎一聲,大概掌握了這幻境的破解之法,便收住刀勢,任由那劍鋒不偏不倚的刺向胸口。


    劍尖刺進胸口貫穿皮肉的刹那隻有徹骨的冷意,轉瞬便化成令人忍不住悶哼的劇痛,蕭白玉以刀撐住身子,艱難的咳嗽一聲,鮮血順著劍刃汩汩流下。秦紅藥卻不再動作,隻目不轉睛的瞧著她,問道:“你就這麽相信你自己不會看錯人麽,若這一切都是真的,你便再走不出這黃巢墓。”


    蕭白玉胸口疼痛難忍,嘴角卻浮起笑意,她皺著眉站直身子,望著眼前的人,目光已褪去戾氣,平靜而又淡淡欣悅道:“若我當真看錯了人,想必早已沒命站在這裏,那早死晚死又有什麽分別。”


    秦紅藥笑了起來,身影漸漸淡去,就連貫穿胸口的長劍也猝然跌落在地化成粉末,鮮血不止何時止住,隨著麵前身影的消失天地似乎再度翻轉,眼前先是一黑,陡然襲來的光芒刺的她緊緊閉住了眼。


    “白玉,白玉!”


    “玉兒快醒醒,玉兒。”


    蕭白玉感覺自己在被人用力搖晃,晃得她尚還生疼的胸口一陣陣憋悶,欲要睜開眼睛才發現眼皮竟沉重的很,像是掛了千斤的秤砣,拽的她直直往下沉。奈何在耳邊呼喚的聲音越來越大,她強迫自己清醒過來,用力撐開眼皮,第一眼看到了秦紅藥緊蹙雙眉的模樣,眼前場景漸漸清楚起來,又是這張臉龐,她卻不知這是真實的還是又是另一層幻境。


    蕭白玉猛地站起身,手在腰間一探便拔出彎刀,她戒備的盯著眼前之人,已被層層幻境幹擾的混沌不清的腦海中隻竄出一句話,她直接便問了出來:“你愛不愛我?”


    秦紅藥見她起身的突然,剛要伸手去扶,刀尖已來到眼前,緊接著便聽見她恍若驚雷的一句話,所有的思緒都支離破碎的炸在心底。她維持著起身的姿勢不變,雙眉蹙的死緊,雙唇張開又合上,最後沉默不語的看著眼前刀尖。


    孟湘擔憂的望著眼前的兩人,當蕭白玉消失後秦紅藥便要躍進坑洞中尋人,還是她好說歹說拉住了秦紅藥,兩人才穿過空地尋到了下一層的階梯,這般急匆匆趕來卻隻看見蕭白玉昏迷不醒的倒在地上。孟湘打量了一下四周布置才知她這是陷入了陰陽倒亂之陣,需曆經三次陰陽顛倒衝破迷陣才可清醒,若是她陷入陣中看不清真實便會一直沉睡下去。


    頭頂的坑洞便是機關所在,若從中陷下便會跌落陣中,她們這般繞了一圈才避過陣法。秦紅藥為了叫醒她已喚了幾個時辰,雖說孟湘清楚若非蕭白玉自己突破陣法,旁人怎麽叫都沒有用,但看著她臉上的迫切和擔憂又勸不得什麽,隻好由她去了。


    蕭白玉目光來回打量著麵前兩人,最後還是緊盯著秦紅藥,手中彎刀半點也沒放鬆,精神繃到死緊。


    秦紅藥雙眸自刀尖挪到她手中,她握刀的手用力到極點,骨節都泛出陣陣蒼白,再上移到她的臉上,她表情嚴肅而冷漠,絲毫都沒察覺到自己問出的話是多麽驚世駭俗,又在別人耳中掀起怎樣的巨波闊瀾。


    雖不知她在陣法中遇到了怎樣的幻覺,但之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曆曆在目,就連當時她自己都沒察覺出的細微掙紮都落在自己眼中。半晌後,秦紅藥收回目光,臉色毫無情緒起伏。


    “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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