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白雪最終還是帶著洛白越去見了徐穗徐大小姐。


    徐穗長得高挑漂亮, 再加上一身自信風範, 非常吸引眼球。她把他們約到一家絕對安全的私人會所,準點踩著高跟鞋走進包廂。


    徐大小姐看到洛白越遮住半張臉的口罩,挑了下眉,但什麽都沒問。她這段時間也見了不少大師,有騙子, 也有有真本事的,裏頭不少神神叨叨有自己的講究。說不定這口罩就是什麽遮擋自己麵相避免被窺探天機什麽什麽的東西, 自己問出來搞不好把人惹著了。


    露出來的那半張臉,是真年輕, 如果不是自己聽了張導讚不絕口的說辭,估計是會質疑一二的。但既然有真本事,年輕就年輕, 說不定少年出英才呢。


    於是她隻是友好地和洛白越兩人握手, 然後把事情說了一遍。洛白越之前從洛白雪那兒聽了徐家的事情,但徐穗說得顯然更仔細,把父親什麽時候開始虛弱、什麽症狀、看了哪些醫生吃了哪些藥、哪些大師用了什麽法術, 全都說了一遍。末了有些憤恨道:“我估計, 肯定是那幾個也衝著行長位置去的人之一下的手!可惜怎麽查也找不到到底是哪個!”


    “這些都不大好定論。”洛白越沉吟一下,“不知道您父親有沒有時間讓我去拜會一下?這件事,沒見到本人, 什麽都說不上。”


    徐穗幹脆地點了頭:“父親現在幾乎下不來床, 就在家裏。我帶你回家看看。”


    到了徐家, 徐穗帶著兩人上了二層, 敲門進屋就看見一位五十上下的男性半靠在床頭看報紙。他有些中年發福,臉膛下擠出幾層下巴,麵色不好,透著青黃,頭頂有些脫發,為數不多的頭發根部也半百了——看得出原本是染黑的,但大概最近身體出了問題,沒空打理,長出來的頭發就露了白色。


    “爸,我叫了兩位朋友來看看你。”


    徐穗有點小心翼翼。她爸和她媽不一樣,對這些大師嗤之以鼻,一開始在醫生找不到病症之後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也順著徐母見過幾位大師,但一個一個都屁用沒起之後他就徹底不樂意見這些人了。


    所以徐穗隻說是朋友,沒敢說是大師。


    好在洛白雪和洛白越都很年輕,看著就沒有大師的樣子,徐父看了一眼,表情挺慈和:“是穗穗的朋友啊。”


    “是。我們聽穗穗說,您身體不大好,就過來看望一下您。”洛白雪兩人進門之前被徐穗交代過,很配合地不提什麽大師看病的事兒,和徐父聊起天來。洛白越更是在徐穗的拜托下把口罩摘了,隻是摘下去前弄了個障眼法讓自己和洛白雪長得不那麽相似。


    洛白雪在商場上打磨得十分會說話,沒幾句話的功夫就逗得徐父很開心,洛白越則借著機會悄悄地四下打量著。


    隻得出一個結論——這臥室沒問題。風水布局得當,室內擺設正常。


    想來也是,好歹那麽多位大師來看過,真有陰邪之物這麽一遍遍看早被揪出來了。剛才沿路進來,徐家其他的屋子裏也沒有不對勁的地方。


    徐父的臉色青黃,眉毛有些雜亂。洛白越來到這世界,借著係統的便利和神格帶來的“全知全能”(當然也是被壓製、打折扣的)能力,將很多東西掌握了個七七八八,但相麵一道委實不精。他隻能看出,這位中年男性眉宇間壓抑一抹青黑,兄弟宮父母宮都顯出陰影之相。但這也不足說明什麽問題。


    洛白越思索了一下,可能不得不把個脈了。他笑道:“徐伯伯,我是個學中醫的學生,您不介意的話,能不能讓我給您把個脈看看?”


    這其實很冒昧,尤其洛白越要真是個學中醫的學生,那就有點拿人試手的意思了。徐父表情果然一沉,徐穗連忙道:“爸你讓他試試,人家說學生是謙虛,其實挺厲害的,我特別請來的。我是怕您對中醫有意見,不好意思跟您直說,他雖然看著年輕,可是出身中醫世家,我這才……您為了我,也讓人家看看好不好?”


    徐穗一個容貌豔麗的大小姐,這會兒為了讓父親同意,語氣帶著點撒嬌和懇求。


    徐父接受不了什麽所謂的大師折騰來折騰去,但是看醫生還是不排斥的,哪怕他覺得這個小夥子太年輕,真的不靠譜。但為了閨女一片心意,還是答應了。


    洛白越手指虛虛搭上對方脈搏,佯裝把脈,實則指尖微彈,彈進去一星魔力。


    魔力就如同洛白越的感官,將感受到的訊息快速反饋回來,而這訊息卻讓洛白越忍不住皺起了眉。


    徐父筋脈裏能量流動正常,就是凡人的普通體魄,但偏偏他身體孱弱、甚至漸漸下不來床,這就是問題了。


    他想了想,光明魔力順著對方血管經脈盡量溫和地探入,沿著經脈一路上行,慢慢向著五髒六腑的深處試探。


    沒問題,都沒問題。沒有陰氣毒瘴。那徐行長這病是怎麽來的?


    洛白越困惑著,仔仔細細把進屋以來的每個細節都想了一遍,想到對方麵色上兄弟宮那點陰影,心裏忽然一頓,探入對方體內的魔力抽回,反轉向手臂,沿手臂向下,從清冷淵穴順著三焦經緩緩試探過四瀆、陽池,過中渚,最後達於關衝。


    有什麽細微的、潛藏在血液裏砰動的東西,蠢蠢欲動,被魔力一激,頓時仿佛活了過來。


    徐行長本來抱著哄孩子開心的念頭由得這年輕人折騰,然而漸漸就覺得胳膊上一陣一陣發熱,最後中指指尖竟發起燙來,起初還能忍耐,到了最後一下下抽著疼似的,讓他不由驚呼出聲,下意識從洛白越抽手,怒目道:“你做什麽?”


    “徐伯伯可有兄弟姐妹?”洛白越沒回答他話,反而問。


    這下徐行長就反應過來了:誰家中醫看病問兄弟姐妹啊?


    他一下就火了,氣衝衝把人往外趕,還對女兒吼著:“不是說了別聽你媽那堆封建迷信嗎?……啊?就這麽大一個年輕人,學什麽不好學的一肚子封建迷信……”


    徐穗狼狽地帶著洛白雪姐倆出去了,回到大廳道了個歉,就急切地問洛白越怎麽樣。


    洛白越說:“令尊房間布置沒問題,我試探他脈搏,乍看也沒什麽特殊的地方。”


    徐穗一下子泄了氣:“你和之前幾位大師說的一樣。”


    “但這個沒問題,才是最大的問題。”


    徐穗猛地抬頭看他。


    “我又仔細感受了一下,不是病,但他脈搏裏頭似乎裝了個電子表似的,有那種哢哢的一格一格走字的感覺。”洛白越道。


    “什麽意思?”


    “說不大好,但感覺上,不是被器物害了,也不是風水,而更像是一種遠程的聯係。很可能有人直接用了令尊的生辰八字、血液毛發下詛咒。徐小姐不如想想,有什麽人可能拿到令尊的具體生辰,還能得到他的頭發。”再想想徐父的麵向,洛白越又補了一句,“所有人,不要放過任何一個,甚至血親也包括在內。”


    徐穗皺著眉:“這……頭發這個不好說,就連理發師都可能得到,買通我父親辦公室的清潔人員,這太容易了,確定不了範圍。血液幾乎不可能有,因為我媽媽很信這些,所以我家裏抽血之類都有專門的醫生,醫生都是層層篩選過的,如果血液外流我們肯定會知道。生辰吧……知道我父親生日的很多,但具體到生辰,就連我都不知道。除了我媽,那可能就是我奶奶我大伯大姑有可能知道吧?我奶奶還挺迷信的,聽說當年小時候總抱著我爸去算命。”


    說著說著想起自己麵前的就是個從事“迷信活動”的人,尷尬地笑了一下。


    洛白越沒在意:“能說說你父親家裏情況嗎?”


    徐穗就說了。挺簡單的,徐父上麵就剩個母親,父親已經去世了,有個叔叔還健在但是多年不來往了,舅舅家在海外。徐父這一輩,母親生了三個,上麵一個大姐,然後是徐父和他哥哥一對上胞胎。


    “雙胞胎?”洛白越聽到這兒心裏一下子就清楚了,感覺有什麽疑惑解開了。


    他就說十分奇怪。詛咒這東西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行的,弄個巫蠱小人貼上生辰八字紮針,就算是真正高明的大師成功率也不高,畢竟這小人和被詛咒的人本身之間缺乏聯係。把頭發放在巫蠱小人裏,成功率就不錯了,但如果是這種詛咒的方法,非常普遍,表征還是相當明白的——因為大多數人咒人也拿不到別的,往往就是用幾根頭發——不會這麽多位大師都看不出來。


    但是用血液就不一樣了,高明的蠱師毒師能給你玩出花來。徐父這種幾乎沒有征兆的、多少位大師都一頭霧水的,也不是做不來。假如把徐父的血液滲進巫蠱小人裏,再用些手段遮掩天機,將徐父本人的血做成害他的工具,因為同源所出,對方消停不動手的時候,勘探的人在徐父本人體內都察覺不到異樣。


    但徐穗自己說的,家裏人謹慎,血液肯定不外流的,那誰能弄得來徐父的血?


    然而,徐父有個雙胞胎哥哥。雙胞胎之間,基因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拿來替代也不是不可以。


    這一下洛白越有如靈光乍現,舒了口氣。


    他問徐穗:“方便找個機會讓我見見你這位大伯嗎?”


    徐穗又不傻,他這麽問一下就猜到點,臉色難看:“……和我大伯有關?”


    “不一定是他動手,他和你父親是雙胞胎,說不準有人用了他的血液。”


    “但光有血液也不成吧?你剛剛也問了誰知道我父親生辰八字。”能不小心把血液外流,生辰八字也能?而且雙胞胎血液一樣,出生的具體時間可不一樣。就算是大大咧咧沒注意告訴別人生辰,說的不是自己的而是自己弟弟的?這邏輯通嗎?


    洛白越沒再說話。確實,現實中厭勝之術是很麻煩的,生辰、血液等等都需要,不是隨便就能成事的。


    他其實也是比較懷疑徐父的哥哥,隻是想著安慰一下徐小姐。但對方反應很快,一下子也猜到了。


    看洛白越不說話,徐穗就悶著坐在那兒不出聲了,臉上表情一會兒一變。洛白雪不忍心,伸手過去輕輕拍了拍她:“這都不好說,不到最後沒有定論。”


    “……我知道,我這就打電話給我伯伯,約他見一麵。”


    徐伯伯對徐穗這個侄女好像挺不錯的,一聽徐穗說要去他家附近逛街,問能不能順便一起吃個飯,立刻就答應了。


    洛白越兩人跟著過去,路上問了些關於徐伯伯的事情。


    徐伯伯開了一家公司,主營是做日用品生產的,主要銷售渠道是出口。結果前幾年經濟形勢好的時候盲目擴大生產,向銀行貸款建了新廠區,後來趕上經濟形勢下滑、出口萎縮,銷售額少了、債還不上,一下子公司就岌岌可危了。


    “……前一段時間還聽我父親說,他想抵押了廠房跟我爸的銀行貸款,希望我爸幫忙加快進度什麽的,其實就是想讓我爸促成這個事兒。但我爸……他這人說他多大公無私也不是,但你們也知道最近是行長要換任的這個時候,肯定是謹小慎微一點錯不能出。我爸查了之後發現他那廠子產權不太清晰,轉了幾道手,中間程序複雜,這廠區一半又建在一個村子的土地上……我爸就直接給他打回去了,讓他再重新做材料申請貸款,後來好像也就沒信兒了,不知道是不是放棄了……”


    徐穗情緒不高地絮叨著。


    洛白雪和洛白越對視了一眼:這麽說,就是這位徐家大伯,其實也是和徐父有矛盾、有動機的。不過這個動機不怎麽站得住腳,親兄弟,而且以徐穗的表現來看,兩家關係顯然很好,讓重新提交貸款材料這麽點事兒,至於害人?換成是他們,也不願意懷疑這個人,而是懷疑和徐父競爭行長的對手。


    見了徐伯父,洛白越不得不說,這人看起來實在很有親和力,長得和徐父一模一樣,但笑起來就是自帶慈和光環,彌勒佛似的。看到除了侄女還來了兩個小年輕,也不意外,哈哈笑著跟徐穗說就是應該多和朋友出去玩玩,又說他有個朋友開個私房菜館,不如做伯父的請孩子們吃一頓。


    洛白越都不想懷疑他了。


    徐穗也是剛剛車上表情沉重,這會兒語氣都像撒嬌,說不想在外頭吃,能不能叫到徐伯父家裏去吃,舒服。她伯伯也一口答應了。


    去了徐伯父家,徐伯父徐伯母兩個人特熱情,說來兩口子也是大老板老板娘的,叫了一桌子好菜招待,徐伯母自己還又下廚做紅燒雞翅,親親熱熱的。


    洛白雪都悄悄扯著洛白越袖子問他說別搞錯了。


    ——對徐穗這麽好,這能不是親人?這能害她爹?


    洛白越卻搖搖頭沒說話。剛才在外麵沒那麽明顯的感覺,但是來了這家裏,那股淡淡的節節草的味道就透出來了。不重,一股自然地氣息,然而洛白越感官何其敏銳?一下子就察覺了。再把魔力運用到雙眼,就看見徐伯父身上有一點半透明的因果線飄飄蕩蕩地向著裏屋蔓延過去。


    他心裏有了盤算,借著上廁所的借口往屋裏走了兩步,想著很多人家裏可能有攝像頭,自己沒進去,在洗手間掐了一節廁紙捏了個怪模怪樣的紙人,魔力一點就活泛起來,順著牆根溜出去了。


    他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回到桌子上,心裏卻一心二用,一邊聽著桌上聊天,一邊操縱那個小紙人。


    紙人一路跟著氣味溜到了主臥,拽著床單爬上床,蹭到床頭櫃,費力地掰開一條小縫鑽進去,不一會兒就摸到了一樣東西。洛白越在客廳裏坐著,手在桌子底下掐出不同的符號,那小紙人便按照他的操縱打開盒子,鑽進去,抱住那東西,帶著那東西隱身,又一路跑回客廳,竄上了洛白越的膝蓋。


    洛白越佯裝無事,手在桌子下麵將東西慢慢分辨著。


    那是個木雕的二頭身人偶,上麵纏了繩子,背後貼著一張紙,摸上去是符紙的質地。小人後心插了一根銀針,大約是胳膊的位置也有一根。


    他心裏有了把握,之後一臉正常地吃了這頓飯,出了徐伯父家的門才把手心裏攥著的小人偶拿給徐穗看。


    徐穗看了一眼臉就白了:“這是什麽?”


    “你猜到了不是嗎?”


    “……真的是他?!”徐穗搖著頭不能接受,“不應該,不可能啊。他和我家關係這麽好……”


    “礬、硝石、銅青末、節節草,煮了鱠殘魚的湯沸著的時候和進去,釅釅的一碗,再割了手腕放進去半杯血,,一直煮,煮到快幹了的時候拿出來凍上,用雷擊木雕成人偶,中間挖空,把處理的血物放進去,纏好。貼上生辰八字。”


    洛白越麵無表情地說了一套話,有些強硬地把小小的人偶塞進徐穗的掌心。


    “你可以騙自己不是他放在家裏的,不是他泄露了你父親的生辰,不是他故意放自己的血代替你父親的。但是,這東西做出來不是一般的巫蠱人偶,它上頭有一股若有似無的牽連之氣,一頭拴著這人偶,另一頭隱約係在你伯父身上。”


    “什、什麽意思?”


    “這叫母子偶,兩兩相牽,把你父親的氣運轉移到另一隻人偶上。隻是你父親和你伯父是雙生兄弟,兩人之間氣機牽連更緊密,你伯父也是個狠人,幹脆沒有製作另一隻偶轉化氣機,而是直接以身為偶,將自己和這偶人聯係在一起。這也難怪幾位大師都看不出來。一般用詛咒也好陣術也罷,奪取人生機氣運都有明顯氣機轉換之相。同胞兄弟之間氣機牽連,本身就能遮蔽一定天機,他又以身為偶,更是消除了巫蠱人偶自帶的陰氣。”


    徐穗聽得半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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