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白越那裏, 得到了時辰送給他的獵物。野狼野牛都有, 還有一部分熊肉。


    他看著戀人興致勃勃說要給他做狼皮褥子的樣子,感覺怪怪的:“……這野狼,長得和你獸型一樣啊……”不會覺得不適嗎?


    結果時辰說了:“哪裏一樣?獸人的獸型比這些野獸大了不少,而且他們沒有智慧,天生和我們不同。如果打獵不肯捕與獸人獸型一樣的獵物, 你算算還剩什麽了?獅族虎族豹族象族熊族……”


    好吧。


    薑白越看著獸人光-裸上身在那裏處理獵物,昏暗的光線打在他身上, 肌肉如同塗了油一般鋥亮光滑,色-心頓起, 伸手上去在對方肩背上摸了好幾把,調笑道:“我還要什麽狼皮褥子?睡你身上不就得了?還是自帶溫度的。”


    時辰挑挑眉毛,默不作聲地站起, 高大的身影一下子就把薑白越籠罩住了。雌性下意識退了一步, 結果時辰繼續往前,一步步把他逼退到牆邊,等薑白越後背一下靠到了牆上, 退無可退, 輕笑著低下頭額頭抵住了額頭:“想睡我?”


    他呼吸噴在薑白越臉上,一陣熱乎乎的氣流。


    “……我就是那麽一說。”感覺到獸人周身傳來的危險氣息,薑白越慫了。


    老夫老夫幾輩子, 但是從來時辰就沒有這麽大隻的時候啊。他現在體態比原本的自己還嬌小些, 麵對時辰這麽一個估摸著將近兩米的獸人, 嘴上花花, 但是一想到真格就心裏揣了兔子似的七上八下。


    時辰看著他轉動的眼珠,哼笑了一聲:“我可不是說說,阿越要是喜歡,我真的很樂意躺好給你取暖。”


    “呃,不用了,我有你給我準備的那麽多獸皮毯子呢。”薑白越幹笑,但時辰卻沒放過他,而是用犬科動物的習慣,鼻尖一點一點在他臉頰上、鼻子上、眉眼間磨蹭著,氣息曖-昧地噴在他臉上,聲音低沉性-感:“那些可都沒有我本人舒服。”


    “……別鬧了……”


    薑白越被他懟在牆角,伸手試圖推拒,就摸到對方覆著一點薄汗的胸肌,那柔韌的觸感讓他簡直忘了自己是要幹什麽的,手掌停在上麵就下不來了。


    “喜歡嗎?”時辰懶洋洋地任由他摸,舌尖一卷把雌性半透明的柔軟耳垂輕輕舔舐。


    薑白越一個激靈,手指下意識地鬆開對方的身體,卻被時辰按住了,按在自己的胸口,然後慢慢順著堅實的線條下滑,一直到了某處已經賁張的地方。


    而薑白越的嘴唇,也被某隻大尾巴狼一口叼住了。


    ……


    很久之後兩個人才分開,薑白越嘴唇紅腫,眼神都有些渙散,手更是累得抬不起來了。而獸人則一臉饜足地舔舔嘴唇,親昵地在愛人的脖頸吻了吻:“真希望這個冬天早點過去,到時候,我就把阿越娶回家去!”


    .


    時辰的豪言壯語說得簡單,然而當凜冽的西風刮過整片大地,寒霜降臨,整片獸人大陸都為之戰栗了:


    往年的冬天再難捱,也沒有這一年的恐怖!秋天才過去,地上已結了霜,簌簌的雪花慢悠悠地從天幕上飄落下來,起初是美麗可愛的,但當它一直不停歇地光顧這片大地,氣溫以令人心驚的速度降了下去。


    “這會是個寒冬啊。”


    虎族族長把所有人聚在族地最大的一處山洞,憂心忡忡。


    “這可怎麽辦呢。”有人裹緊了身上的獸皮,語氣惶然,“這麽多年,都沒見過這樣大的雪,地裏的麥不得凍死了?”


    “別說麥子了,糧食沒得吃,這樣的天又根本沒法出去打獵。”另外的人道,說著說著卻忍不住看了一眼薑白越,“若不是大巫之前教咱們醃了菜、做了臘肉,恐怕這幾天都熬不過去。”


    “是啊,還好有儲備的糧食。”之前聽了薑白越建議的人家都慶幸不已,對著薑白越投去感激的目光。


    之前犯懶或是沒當回事的,這個時候就滿心絕望了。外頭的雪太大了,連著下了幾天,一腳才進去足能沒過小腿,打獵還采集食物都別想。


    然而薑白越卻心知,這樣可怕的低溫,目前甚至還隻是個開始,這場雪發展成了數日不停的暴雪,低溫凍斃了獵物甚至人們自己,而厚重的雪更是壓塌了不少人的房屋。


    薑白越之前曾試圖盡可能讓族人都改建更為結實的房屋,但發現難度太大了。大家要打獵、采集食物準備過冬,沒有那麽多人手跟大半個族地的人換房子。


    而一眨眼的功夫,冬天就到了。


    “大家這幾日盡量呆在家裏,不要出門吧,尤其是年長的、孩子,還有雌性。如果出門,和家裏人、周圍鄰居都說一聲去哪裏、去多久。”薑白越環視了一下族人,囑咐道,“家裏有大塊獸皮的,掛在門口,盡量擋風保暖。炭……可以燒,可是千萬注意別悶在小屋子裏燒,要開門窗透氣。”


    “好容易燒熱了,又開門窗凍著,這是傻子哩。”有人私底下嘀咕。


    薑白越沒看出是誰,隻是嚴肅道:“這是獸神的忠告,倘若不按照這樣做,將會失去你的性命。”


    他強硬的姿態恫嚇住了不少人。有關薑白越的神奇,讓他們在將信將疑的時候都會本能地選擇聽從。


    白越滿意地點了點頭,又補充:“不過咱們的炭都有限,這個冬天,就像族長說的,會很難捱,很漫長,早早把炭耗完了,以後想要用也沒有了,大家自己注意控製。”


    族長和大巫各自講了一番話,就準備讓大夥兒散去,就在這時,有個不過六七歲的獸人娃娃跌跌撞撞從山洞外麵衝了進來,挾著滿身風雪的寒氣,口中帶著哭腔:“不好了,不好了,我阿父中了邪了!他要死了!”


    大家都是一驚。


    一個雌性從人群中搶出來,驚恐不已:“豆子你說什麽?!”


    那叫做薑豆的孩子臉上已經淌了淚水,抽抽噎噎的:“阿姆,阿父不對了!他胡言亂語、手臂和腿腳都胡亂揮動,一會兒身體就抽一抽,嘴裏還吐出白沫了!”


    他叫做阿姆的雌性幾乎直挺挺暈過去,被人接住、搖晃,才醒過來,立刻撲到後排的闌映那裏,往地上一跪:“闌映!你不是會什麽醫嗎?快救救他!救救我家阿彪!”


    闌映這時已懷孕八個月,挺著大肚子,見他撲過來趕緊躲開:“你幹什麽?”


    “對不住,對不住,我是太心急了,求求你,求求你,幫幫我家阿彪吧!”


    那雌性哭得淒慘,周圍的人全都看得不忍:“闌映,你幫幫他?”


    闌映看著撲在自己腳下的雌性,認出是當初和阿覃嬸一起背後議論自己體弱、孩子不好說的浮溟,心頭冒出一陣痛快:


    叫他背地裏詛咒自己!現在這難道不是報應?


    此刻的闌映,早已不是曾經那個雖然說不上很善良、但有起碼職業操守的醫生了。到獸人世界的八個月,他從人人追捧到被鄙夷輕視,這份落差之下,再加上艱難的生活條件、突然進入婚姻、以男人之身懷孕……種種變故,讓他的心裏多出了八分冷漠。


    “我身體也不大好,不方便給人看病。”闌映做出遺憾的表情。


    浮溟猛地抬起頭看他,臉上全是哀求:“我求求你,我求求你闌映,你要什麽你說!隻要我能做到都行!”


    闌映心裏感到滿足。他正想再磨一陣,薑為已經看不下去,直接道:“浮溟你放心,都是族人,怎麽可能見死不救?”又轉頭對闌映說:“就去看看,不會累著孩子的。”


    闌映的手心猛地攥緊。


    他還沒有發話呢,薑為就這麽越俎代庖了?是把他當成老婆、就覺得可以隨便左右他了,是吧?


    不甘的年頭在心裏起伏,但闌映最後還是沒有出言反對,而是有些冷淡地點頭:“走吧。”


    浮溟大喜,從地上爬起來,拉著兒子就往家裏跑,不少擔憂的族人都跟上去,薑白越也在其中。


    .


    到了浮溟家裏,果然看到他的獸人薑彪嘶聲力竭地大吼著,用頭瘋狂地撞牆,嘴角還有白沫。


    闌映心裏就一沉,這反應,有些像狂犬病之類的,也有些像是……吸-毒吸大了造成過度亢奮、出現幻覺、妄想等等。


    “按住他。”


    幾個獸人上去控製住薑彪,闌映伸手搭上對方手腕。


    他中西醫都學過一些,基礎的把脈還是可以的,但把脈不像很多古代傳說或是玄幻故事裏說的那樣神奇,很多時候不是太準,無法確定病灶。他隻能判斷出薑彪身體狀態不佳,體虛氣弱,不像是一個正常壯年男性的體魄,而此時出於非正常的亢奮狀態,心跳很快,暴躁失常。再看他瞳孔,甚至有些微微放大,麵色青白,但兩頰不正常地暈紅,額角脖子都是冷汗。


    “他吃了什麽不一樣的東西沒有?”


    闌映詢問那個叫做薑豆的孩子。後者這會兒心神不定,呆呆地,被問了三遍才回過神,想了好久說:“阿父……阿父這幾日病了,怕自己活不過冬天……今天跟我說他要去找‘神露草’,希望吃了能夠得到獸神的庇佑……”


    神露草,據傳是大巫“覺醒”的必備材料,榨汁得到神露,飲下之後能夠見到神明、獲得傳承的,就成為了巫。


    但闌映也好,薑白越也好,都明白這極大概率是一種天然的毒-品,有較強的致幻功效,而體質對此敏感的人就能成為大巫。


    但因為大巫都是雌性,幾乎沒有獸人說想嚐試一下神露草。而這個薑彪嚐試了,不幸的是,他對於這種毒-品反應極為強烈,而看這樣子是服用過量,直接進入了幻覺狀態。


    闌映有了些想法。不能洗胃,或許可以先催吐。隻是,以這個世界的條件,就算讓他吐出來,之後也沒法開藥,沒辦法好好照顧。他猶豫著,正張嘴準備說應該怎麽催吐、之後怎麽休養,轉眸看到周圍人當中站著的薑白越,忽然眯起了眼睛。


    ……這個薑彪,身體底子本身就差,他兒子也說他病了很久,如今碰上“毒-品”雪上加霜,這麽一折騰,就算吐幹淨了恐怕也去了半條命。


    更不要說這是冬天了,天寒地凍,沒吃的,原始人也不懂怎麽照顧病人,就算自己治了,大概率這獸人還是要死的。到時候這些愚昧的原始人還要怪在自己身上,抹黑自己的名聲。


    治了不如不治。


    不過,“神露草”這東西……倒給了他一點靈感。


    “他吃了‘神露草’?”闌映做出吃驚的表情,“這是隻有大巫才可以吃得寶物,倘若是其他人服用,難免會受到懲罰。他這個樣子不是別的,是獸神發怒導致的。”


    薑白越眼睛一下子眯起來,磚頭看向闌映。


    闌映全當沒看見,依然憐憫地注視著瘋狂中的薑彪:“別的病我能治,這個卻不行。這是獸神的懲罰,隻有受他眷顧的大巫才可能代替他、求得神的原諒、讓他康複。”


    這聽起來十分合情合理。


    尤其是在薑彪吃了神露草的前提下。


    浮溟怔了怔,焦慮地在人群眾搜尋環視。熱心的族人們紛紛讓開通路:“這事兒得找大巫!”


    “是這麽一回事!神的懲罰,那隻有大巫可能解除了!”


    “阿越,大巫!大巫!求你幫幫他!豆子還這麽小,不能沒有父親啊!”浮溟哀求著,衝過來緊緊抓住了薑白越的雙手。後者看了他一眼,抬起頭,目光穿過憧憧人影,對上了闌映得意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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