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 當晨輝帝國的公民們睡眼惺忪地從床上爬起來, 隨手打開光腦準備看看時間或是晨間快訊的時候,就被自動彈出的重要消息通報嚇得瞌睡蟲都飛走了——


    【報!閆長鬆、閆律、閆xx……等嫌疑人因涉嫌叛國和反人類罪已被刑事拘留!】


    “啥玩意?是我起床的方式不對嗎?從閆元帥往下,閆家這是被一鍋端了?”


    “懷疑自己在做夢。那可是閆家啊,頂級豪門,最強大的家族, 這肯定假新聞。”


    “拘留得好。閆家這幫濫用權力幫著顧昭彌作威作福的早該進去了。”


    “上麵的是小學雞嗎?沒錘的事情不要瞎說。”


    “什麽鬼?!叛國和反人類……這麽大的罪名嗎?不是才剛剛到邊境抵抗蟲潮?”


    “冒著水表的風險悄咪咪懷疑一下,別是皇室那一圈……你們懂得。這幾年閆家的勢力……其他家族包括皇室把他們當成眼中釘肉中刺再正常不過了。趁著皇室和二皇子最近支持率破表收拾他們, 我真是一點也不意外。”


    “聽得我一陣寒意。就算皇室造福普通人也不能這麽為所欲為吧?太可怕了,閆家可幫著帝國抵禦了不知道多少次蟲潮, 現在卸磨殺驢,真的心寒。”


    “前麵的別瞎說好嗎?你們認真看新聞了嗎?說是有證據表明和這次蟲潮有關,而且今天警方就會召開發布會了。不造謠不傳謠, 不瞎放飛腦洞會死?”


    ……


    明明是上班時間, 新聞下麵卻迅速蓋起了評論高樓。所有人都在關注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有單純為了這個大動作而心驚的,有陰謀論的, 也有開始就著這則極短的新聞開始分析閆家犯了什麽事的。


    各大軍團、幾大家族的代表這會兒正在會談, 白越也在其中。對閆家動手的事情他們在蟲潮收尾、時辰發現這波蟲子情況有異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謀劃了,務必保證不動則已,一動就是雷霆一擊。


    勝利之後他們沒有立刻動手, 等到閆家以為他們隻是計劃失敗, 而沒有大問題、第一軍團大多回到邊境, 這才動手抓人。


    然而人是抓了, 他們卻還沒有放鬆。


    閆家高層落網,其餘重要人物大多被控製,但畢竟是個龐大的家族,枝繁葉茂,總有枝枝蔓蔓的關係網裏的人散落在各個角落。


    而且,核心人物被抓,他們手下的軍隊會作何反應?就算派了人出去接掌,畢竟閆家掌管第一軍團幾個世紀,假如忠於他們的人弄出嘩變,未必能及時控製得住。


    時辰就在被派去安撫和接掌第一軍團的幾位高級哨兵、軍官當中,除了皇帝最信賴的皇家軍團麵前軍銜最高的一位上將,就是他了,可以說是此行的二把手。如果說那位上將主要依靠威望和軍銜震懾說服那些士兵,時辰這位年輕強悍的2s哨兵則主要以哨兵的氣勢和實力服人,是直接整合隊伍、壓製刺頭的。


    這番動作持續了很久,等到帝都星這邊閆家的主要人物入罪了,那邊才初步告落,但這都是後話了。


    閆家一群人被一鍋端的當天,公檢法、皇室和各大世家舉行聯席發布會,聲勢浩大,震動全國。


    閆家人和顧昭彌利用藥劑誘發蟲潮的各項證據被一一列出,另外還有部分嫌疑人的口供證實這一行為是為了顛覆皇室、自己上位。


    ——值得一提的是,在這些口供當中,以顧昭彌的猶為詳細。而且他不僅僅說了這件事情的細節,還將以前閆家所做的不少惡事的內幕統統掀了出來。


    因為他幾乎是在警方一詢問的時候就開始大段大段供述,不需要任何心理攻勢和全都就講得無比詳細深入,這種迫不及待的姿態還一度引發了警方的懷疑,疑心他是編造。


    “閆家這幾年因為我得了多少好處?然而我一出事就迫不及待想把我拋開,閆長鬆(閆元帥)那個老匹夫口口聲聲是我害了他們全家,閆律直接強行切斷了我們之間的結合標記。現在我的精神力跌落到a-,暗傷更是無數,明明按理說強行解除的一方傷害更大,閆家那群助紂為虐的畜生,一個個就想著怎麽減少閆律的損失,沒一個管我的死活,甚至還刻意設法讓我承受更多……”


    “就算我犯了罪,他們有什麽資格踩著我洗白?我倒要看看他們的下場!”


    顧昭彌似乎也知道警方懷疑什麽,冷笑著解釋了,期間夾雜著大量對於閆家,尤其是閆律的咒罵。


    這位昔日鼎鼎大名、走到哪裏都為人追捧崇拜、一度被認為是“哨兵夢中情人”、“向導典範”、“絕世天才藥劑師”的向導,如今半點看不出昔日閃閃發光的樣子,而是因為處境和解除標記的損失而麵色蒼白浮腫,眼底深深的青黑顯現出他的憔悴,眼睛裏麵近乎癲狂的神色更是令人望之生畏。


    在顧昭彌一股腦把閆家的黑料抖出來的幫助下,閆家諸位的犯的事兒記了厚厚的一本,堪稱是罄竹難書了。


    警方拿著這些口供想讓閆律等人認罪的時候,一開始他們還抵死不認,但等到顧昭彌這個人證和與其口供對應的物證被紛紛拿出來之後,他們就傻眼了。


    並且報複式地把顧昭彌參與過的各種項目抖的一幹二淨。


    雙方狗咬狗一嘴毛,最後導致他們的卷宗堪比一本百科全書的厚度。


    因為罪行太多,哪怕發布會上僅僅念的是概述版,也讓發言人足足念了半個多小時。其內容之離奇曲折、罪行之深重可怕,讓不少人甚至都開始懷疑真實性了。


    這個發布會是全息式直播,也有互動內容。主持人注意到評論中越來越多的質疑,比如“這麽多罪往閆家身上堆,我真是越來越相信是卸磨殺驢了”、“無腦黑閆家罷了,恨不得一下子把這些戰爭英雄釘到恥辱柱上”,就連忙和負責人反映了問題。


    負責人和警方還有顧昭彌的律師聯係了一下,在嫌犯顧昭彌表示自願後將他的審訊記錄放了段節選出來。


    看著顧昭彌惡狠狠地親口揭露閆家利用他的藥劑誘發蟲潮、意圖讓蟲潮席卷帝都星然後自己再來扮演“救世主”,原本將信將疑的民眾們都暴怒了。


    除了極少數顱內有疾的杠精,就是一貫的懷疑論者或者閆家和顧昭彌曾經的鐵杆支持者,也再也無法對這個家族抱有一絲一毫的同情和支持。


    或許他們對皇室也沒有什麽支持的想法,對於政-變更是無感,但沒人受得了自己的生命財產安全被對方當成無關緊要的事情,甚至還想先害得他們家破人亡、再突然出現“拯救”他們、以便讓他們感恩戴德!


    隻要想想他們的惡毒計謀得逞的後果,就讓人不寒而栗!


    “去死吧!惡臭的家族!”


    “反人類這個罪名真的不假!蟲族啊,那可是蟲族,一開始我怎麽都不信,畢竟閆家可是一代一代戰鬥在前線的,他們怎麽會不知道蟲族的危害?可我還是太天真了,低估了人心可以惡到什麽地步……”


    “我的表弟是一名第二軍團的連長,他犧牲在這次的蟲潮當中,到現在我們全家都還沉浸在悲痛中。如果這是天災,我們也就是痛苦以及為表弟驕傲,但現在,你告訴我他的死隻是因為一群沒有人性的禽-獸政客?!”


    “我曾經多喜歡閆律和顧昭彌這對夫夫,如今就多痛恨他們。最強哨兵的意義是保護你的人民,而不是體現特權身份!顧昭彌就是個騙子,而且還助紂為虐,給閆家這種惡毒的家族提供了吸引蟲潮的藥劑!我平生第一次覺得沒有死刑真是太令人難受了,真希望他們飽受折磨,在極致的痛苦中死去。”


    ……


    閆律,還有顧昭彌,數罪並罰,被分別判處679年和792年的有期徒刑,不得假釋不得減刑,需要在重刑犯監獄裏帶著禁錮精神力和體質的鐐銬終日勞作。這兩個昔日光輝無限的名字被釘上了恥辱柱,一提起就能換來人們厭惡的眼光和充滿恨意的罵聲。就連他們之間為人津津樂道的、不離不棄的愛情,也在最後解除標記、彼此拚命揭底、想讓對方比自己判得更重的結局中淪為笑柄。


    而皇室則完全是蒸蒸日上的局麵。憑借平價銷售、優先高貢獻度普通人公民和兒童的“輝煌”藥劑,白越的聲望達到了頂點,曾經認為皇室必然衰敗的人們紛紛表示看好他繼任下一任皇帝。


    第一軍團在閆家倒台後雖然被幾大軍團瓜分,但皇室憑借在這段時間中發揮了最大的作用,吃到了最大一塊蛋糕,在軍事實力上一時風頭無兩。更不要說第二軍團升任了中將、板上釘釘是下一任軍團掌控者的時辰,和白越之間不曾遮掩的關係。


    消息靈通的都知道,皇室這是要興起了。


    世家們一方麵高興於野心勃勃的閆家倒台,另一方麵憂慮於蒸蒸日上的皇室在“打倒巨龍”後成為新的“巨龍”。


    然而,在閆家造成的混亂隨著時間消弭、一切又都走上正軌之後,皇帝和二皇子白越竟然在五年一度的全國大會上提出建議——在現任皇帝卸任後改帝製為共和製,取消“皇室”的存在!


    消息一出,無論是世家還是公民們,全都傻眼了。


    皇帝基本現在是甩手掌櫃,所以白越不得不出麵應付鋪天蓋地的問題以及無數蜂擁而至的媒體。


    “……帝製最開始就是基於高人一等的哨兵向導體係建立的,哨兵因為強悍的力量和應對蟲族的能力享有更高的地位,開國皇帝作為解決了人類曆史上最大的一次蟲潮並且團結起全體國民建國的英雄哨兵而被人們認可成為皇帝……但現如今,普通人的體質可以通過藥劑得到穩定提升,並且我相信在有了‘輝煌’拋磚引玉之後,會不斷有這個方向的研究成果出現,逐漸消除普通人和哨兵之間巨大的戰力鴻溝……”


    “那麽,在這種情況下,哨兵的特權以及帝國現行體-製中的不平等將成為曆史,而皇室的存在也將是逆時代潮流的。為了帝國的進步和發展,從我這裏,我表示希望這種落後的政體到此為止……”


    他的講話在每一個課堂、辦公室、廣場……播放。所有人都對這位公認的“下一位皇帝”選擇放棄自己的權柄成全國家的發展而動容。


    一位在閆家倒台後就堅信這是皇室毒-菜的開端的黑子刪掉了曾經所有的發言,在個人空間裏置頂寫道:


    “我一直堅信不疑白越是一個極為精明的利己主義者,他擁有天才的藥劑專業知識,同時還擁有敏銳的政-治嗅覺,擅長調動和利用民意。我以為現實終將打臉那些吹捧他的腦殘粉,證實他將走向至高無上的鐵王座,但沒想到被打臉的是我。這是一位有著虔誠科學追求和無上愛國熱情的偉大變革者,他掃清黑暗,隻為讓帝國擁抱黎明。”


    最後這句話被廣泛轉載,火了起來。在此後的時間裏——一直到幾千年後,還不斷被人們拿來形容白越。


    一位國寶級藥劑大師,在年輕時就擁有了令所有人羨豔嫉妒的身份、才華,發明出千年時光中最為耀眼的一支藥劑——“輝煌”,從而改變了整個人類的社會結構。


    然而,令他青史垂名的並非他的身份地位,甚至也不僅是他無人可比的驚豔才華,而是他對國家的熱愛與無私。


    他在隻要向前邁出一步就能坐擁整個帝國最大的特權的時刻,選擇了抽身而退,和他的伴侶、偉大的軍事家、社會活動家、慈善家時辰選擇放棄全部公職。這對夫夫終身都在為提升普通人的社會地位而努力,他們在這方麵取得的巨大成就,甚至已經超越了作為國寶級藥劑師的科研成果和作為軍事指揮家、機甲戰鬥師的軍-事成就。


    ——他們掃清黑暗,隻為讓帝國擁抱黎明。


    .


    .


    “滴——恭喜宿主完成任務!評級為出色!積分500000!”


    在白越和時辰相伴一生、攜手走到生命盡頭後,白越覺得自己才閉上眼沒多久,就聽到了晉-江係統歡快的聲音。


    “宿主第一次任務就是最高級別的評分啊,雖然是新手任務也還是很厲害了!”係統嘰嘰喳喳地開心不已,“閆律和顧昭彌得到懲罰,皇室沒有被傾覆而是維持了國民心中極高的地位……宿主你怎麽這麽棒?!”


    白越看了看胡亂飛舞的金色小球,微笑:“可能因為我的係統比較沒用,所以我隻好厲害一點了。”


    係統的球形實體上露出哭唧唧的表情。


    白越無奈地伸手拍拍它,然後問:“我記得你說過,任務達到優秀及以上,就可以兌換微雲真人出品的‘造化袋’,帶走時辰的靈魂?”


    “是的!”係統展示出一幕光屏,“宿主確認購買嗎?”


    在光屏上琳琅滿目的兌換獎勵中白越直接找到“造化袋”,所需積分十九萬分多一些,以他的積分是綽綽有餘了,於是立刻買下來,在係統的幫助下抽取這個任務世界的外來靈魂碎片,確認是時辰,然後帶走。


    “那麽,宿主,我們要準備開啟下一個世界啦。”


    一陣暈眩,再睜開眼時,白越已經置身於一間寬敞明亮、帶著中世紀特有的繁複優美風格的房間裏。


    .


    .


    “看來這回我要裝一把神棍了。”


    在接收了這個世界的發展軌道和當下的時間點標記之後,白越在腦內對晉江係統吐槽道。


    這個世界是一個標準的西幻背景世界,法師、騎士、光明教會、黑暗聖殿俱全,而發生在這個世界的故事也非常套路——主角受克勞德是個孤兒,是已經隕落的黑暗神留在大陸上最後的後代。他身負被封印的黑暗血脈卻被當成沒有魔法力的廢柴,從小受盡磨難艱難長大,直到一次意外血脈封印被打開,一下子覺醒。


    他收拾了曾經欺負過自己的人,通過秘法把黑暗魔力偽裝成水係魔力,隱匿身份到大陸上最著名的學院求學,認識主角攻阿爾迪亞,兩人攜手一路砍怪殺敵,雙雙變強,走上人生巔峰。


    當然這個過程少不了發現種種陰謀,戰勝各路惡勢力,撕開道貌岸然的所謂“正派人物”的畫皮,最終拯救大陸、名震天下,收獲鮮花、掌聲,讚美與信仰。


    按照套路,最終的boss理所當然的是看似慈和善良,實則衣冠禽獸的光明教會的教皇,而正義的毫無疑問是被“打壓了上千年”、“苟延殘喘幾乎消失殆盡”的以主角受為代表的黑暗勢力一方。


    白越現在的身份,光明教會下屬七分會之一的聖子,主角攻阿爾迪亞年少時竹馬竹馬、以及一開始有一些曖.昧情.愫的路德維希,毫無疑問,屬於“衣冠禽獸”一幹人等當中的一員。


    於公,他是“表裏不一”的光明教會走狗,於私,竟然膽敢在主角受的男人心裏占據一席之地,當然是故事當中繞不過去的一名小boss,注定要以自己的鮮血和臨終前的不甘懊惱來獻祭主角受克勞德的勇敢善良,以及他和阿爾迪亞的患難真情。


    “假如世界線沒有扭曲的話,路德維希應該在七位聖子當中脫穎而出,成為光明教會的下一任教皇,而阿爾迪亞會是他忠貞的守護騎士。”


    係統s1017在白越——現在是路德維希了——的腦海中嘟囔著,“可惜外來意誌的幹預之下,本應逐漸消失的黑暗教會卻又獲得了生機,讓一位應該在曆史上留下一筆的教皇早早死去,也改變了整個未來。”


    雖然克勞德一路走來,確實發現了一些光明教會的陰暗麵,這一點不容否認,但是他之後一係列行動,掀起了長達百年的動蕩與戰爭,打破了整片大陸的安寧。


    若是他的舉動最終能夠帶來全新的、更上一層樓的結局也就罷了,但是黑暗教會被列為異端、千年追殺,可不僅僅是光明教會排除異己那麽簡單。


    黑暗魔法力的修煉以怨氣、恨意、亡靈和鮮血為材料,在主角受掀起反抗光明教會的大旗時尚能控製,隨著之後黑暗教會死灰複燃、逐漸蓬勃,慢慢的這種對負麵情緒乃至屍骨需求量極大的力量走向失控,整片大陸都會陷入夢魘。


    白越的任務有兩點,首先是要扭轉路德維希慘死的結局,其次是要阻止克勞德恢複黑暗教會,並盡可能為整片大陸帶來更多光明。


    ——看來,路德維希這個人真的是像他受的教育一樣光明純善,在他最後留下的怨念中,隻是有著對自己身死的不甘,更多的是對教會和大陸現狀的痛心疾首,對於主角受克勞德和阿爾迪亞這兩個人居然沒有什麽報複的執念。


    .


    白越來到這裏的時機並不算好。


    這個時候,主角受克勞德已經在整片大陸最負盛名的神聖薔薇學院就讀,並且和阿爾迪亞有了尚未道明但已蠢蠢欲動的糾葛感情。


    阿爾迪亞是這片大陸七大公國之一的比格蘭公國的大公之子,從小就展露出不凡的魔法天賦,和光明教會比格蘭公國分會的聖子路德維希一樣,是名揚整個公國的天才。


    兩人打小就相識,逐漸發展出了深厚的友誼。甚至,阿爾迪亞對溫和聖潔的路德維希還產生了一些青澀的少年心意。


    不過,這份心意在他到位於貝克托帝國的神聖薔薇學院求學、遇到克勞德之後,就仿佛不那麽美好了。


    克勞德的堅強勇敢,以及絕不背叛同伴的堅貞,深深震撼了阿爾迪亞。而克勞德和他講的那些發生在大陸各個角落的事情,也讓年少的公國繼承人對於從小就喜愛的光明教會開始質疑不滿,甚至生出了“這隻是個披著善良的皮做最卑劣的勾當的組織罷了”的想法。


    一開始,他被這種想法嚇了一跳,但慢慢的,跟著克勞德見到了越來越多的事情,這個念頭慢慢在心裏生根發芽。而路德維希……阿爾迪亞想起總是帶著讓人心生好感的笑容的少年,也難免開始懷疑:他是真的表裏如一的美好嗎?還是就像這個腐朽的教會一樣,在光鮮的皮囊之下藏著無盡的陰暗呢?


    “克勞德的‘洗腦包’真是厲害。”


    通過係統了解了主角攻受目前狀況的路德維希輕嘖了一聲。


    說真的,作為一個封建時代的社會,在這片大陸上當然隨時都能找到一些欺男霸女的陰暗事件,但這是整個時代和製.度背景的問題,可克勞德就是有本事讓阿爾迪亞和他其他的好友——或者說追隨者——相信這都是邪惡的光明教會的罪惡。


    不過目前的阿爾迪亞還隻是對克勞德心生好感,而將一切真正轉化為愛情的,還是馬上就要發生的一個事件。


    五年一度的聖子述職時間到了,路德維希來到貝克托帝國的中央教廷,也趁此機會到看望在貝克托帝國求學的好友阿爾迪亞。


    阿爾迪亞雖然在克勞德的“洗腦包”攻勢下對路德維希不複以前的信賴喜歡,但多年的情誼還在,於是和他相談甚歡,並為他介紹了克勞德。


    身為天生具有很強的光明魔法力天賦的聖子,哪怕克勞德隱藏得很好,路德維希還是感覺到了違和氣息。


    他私下裏對阿爾迪亞表達了自己的擔心與疑慮,早就發現克勞德有一些不對的阿爾迪亞也難免有些動搖。他在路德維希麵前含混過去之後,就回去質問克勞德自己以前發現的一些疑點。


    對阿爾迪□□愫漸生的克勞德一方麵擔憂身份暴露,另一方麵氣恨阿爾迪亞對路德維希太過在意——不然怎麽會剛見了路德維希就來質問自己,氣惱之下和阿爾迪亞大吵一架,離開學院隨便走走。


    身為主角,克勞德的運氣非同一般,隨便走走也能找到秘密線索,發現一個被封印的黑暗教會遺留下來的神殿遺跡,一番機緣巧合在秘境中靈髓的輔助下越級進階。


    他進階太過聲勢浩大,哪怕有寶物掩飾也未能周全,黑暗氣息泄露出去一絲。在光明教會中央教廷的地盤上,這哪能瞞得過教會?


    被內定為下一任教皇的菲利克斯一番尋找,終於找到了從遺跡出來的克勞德身上,卻被神器、神獸在手的克勞德反殺,但也讓後者受了傷。


    菲利克斯是教皇最看重的弟子,他的死亡在教會引起軒然大波,教廷宣布戒嚴。阿爾迪亞在克勞德失蹤的這幾天早已擔憂不已,認清自己的心意,決意無論克勞德是什麽身份都對他不離不棄。


    眼看戒嚴,猜到幾分克勞德身份的阿爾迪亞找到路德維希,憑借兩人的交情套出一些教廷的布防。


    路德維希也不是傻子,他對克勞德的氣息一直覺得違和,看阿爾迪亞語焉不詳的樣子,就偷偷運用光明魔法中特有的神追術記錄了阿爾迪亞的行動軌跡,順藤摸瓜,跟著一番辛苦的阿爾迪亞最終找到克勞德。


    因為和阿爾迪亞十幾年的交情,路德維希沒有對教廷告發也沒有偷偷下手,而是直接現身在兩人麵前,勸阿爾迪亞不要昏了頭走錯路——那一身進階後掩藏不住的黑暗氣息和沒有處理好的菲利克斯的遺物明擺著克勞德有問題。


    他希望阿爾迪亞把克勞德交給教廷,並且承諾說自己會盡量對教廷求情,對克勞德輕判。


    阿爾迪亞這幾天已經意識到自己對克勞德的喜歡,哪裏肯聽?見無法說服路德維希放過克勞德,他和克勞德竟然決定聯手幹掉路德維希。


    然而作為七聖子之一,路德維希光明魔法爐火純青不說,身上的好東西也不少。克勞德則有傷在身、無法動用神器,幼年階段的神獸也在殺菲利克斯後能量耗盡。他和阿爾迪亞二打一也沒能幹過路德維希,反而被路德維希重傷。


    阿爾迪亞見心上人傷重,心痛不已,拚死用了手裏唯一一個高階傳送靈陣跑了,走前還對路德維希撂狠話——“我認識你十幾年,竟不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我當初真是瞎了眼。從今往後我們恩斷義絕。早晚有一天,我會和克勞德一起將你這個教會走狗,和你背後邪惡的光明教會徹底滅亡!”


    路德維希:……???


    是克勞德殺了人吧?是你們倆先動手的吧?我是教會走狗?你小時候不是心心念念想加入教廷嗎?還是因為魔法力天賦不合才沒能如願的啊。


    但不管路德維希多想不通,這一次他算是和好友徹底決裂。阿爾迪亞則在這次危難中將對克勞德的喜歡上升到了真愛的高度,之後兩人攜手並進,直到成就大陸的傳奇。


    而路德維希,毫無疑問,在之後兩個人實力大增之後,被殺掉了,死狀還很是淒慘——是被克勞德的陰靈之火焚盡靈魂而死的。


    白越穿過來的這會兒,這具身體身前正懸浮著一個不斷蕩漾的白金色光圈,裏麵顯示著兩個人的身影——


    正是路德維希用神追術追蹤阿爾迪亞,跟著找到了克勞德的時候!


    少年微微沉思了一下,嘴角微微一挑,隨手掐滅了光圈。


    係統呆了呆:“宿、宿主……?你怎麽……”


    “我怎麽不追過去?”現在的路德維希當然知道他想問什麽,笑了笑,“我追過去幹什麽?和那兩個人打一架?然後走上老套路?”


    s1017噎了一下。


    “現在經過波折,那兩個人正是感情最激動的時候。阿爾迪亞心疼克勞德心疼得要命,別人說什麽他都不會聽的。我過去了,事情的發展無非還是打一架、阿爾迪亞撂狠話、他們跑掉。除了讓我刷一把兩個人的恨意,順便增進他們共患難的感情,沒有任何意義。”


    路德維希一邊說一邊走到鏡子前麵。


    作為光明教廷七大分會之一的比格蘭公國教廷的聖子,路德維希在中央教廷的地位也頗為不俗。除了教皇、七大樞機主教、十二主教之外,就是他們這七個聖子了,他的房間當然也是寬敞明亮、處處精心。


    就說這麵一人高的鏡子,在這個離工業化遙遠的時代,就能將人映得分毫畢現,燙金的邊框上金色的藤蔓纏繞,裝飾出精美的玫瑰,淡淡的魔法力環繞其周,實屬魔法與匠心共同打造的精品。


    鏡中的少年一頭鉑金色的柔順短發,白皙的皮膚,優美的下頜,嘴唇如同玫瑰花瓣初綻的嬌媚,一雙清澈的藍色雙瞳如同倒映了碧海與青空,帶著淺淺淡淡的波光與安閑的溫純。


    對鏡隨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繁冗的聖子長袍,少年邁著不疾不徐的步伐,走出了自己的房間。


    “宿主你要做什麽?”


    s1017在腦海裏不斷發出疑問。


    “1017,你知道所有有本事占據主角大量時間和精力、難纏的年輕反派的共通點是什麽嗎?”


    “什麽?”


    “那就是背景深厚啊。”路德維希笑眯眯地在腦海中回應它,“作為一個合格的與主角受糾纏半生的男人,我當然要好好發揮‘背後有人,心裏不愁’的特質啊。”


    係統:……與主角受糾纏半生的男人?宿主你這個表述真的沒問題嗎?而且要不要把這種找靠山的話說得這麽理直氣壯、毫不臉紅啊!


    路德維希當然是不臉紅的。


    與擁有主角光環、打不死的克勞德相比,他很懷疑在運氣或者天賦上自己難以抗衡。哪家主角不是憑借外來意誌的寵愛進步迅速、堪稱妖孽、九死還生、動不動發現天靈地寶呢?他要是全靠自己和對方杠上才是傻。


    於是,少年心裏理直氣壯地想著如何借光明教廷的勢,目標明確地向著教廷中央走去。


    .


    “聖子殿下。”一路上不斷有侍女侍從溫馴地屈膝或單手撫胸向他行禮,而少年也帶著溫煦的笑意一一點頭回禮。他的容貌仿佛光明神親吻過一般皎潔,周身氣度怡然,令人在他經過之後還忍不住悄悄地用目光追隨著那道身影。


    少年一路行至整個教廷的中央,這是光明教廷的權利中樞,隻有教皇和七大樞機主教可以隨意進出。兩名把手在厚重大門外的騎士雙雙上前行禮,卻也同時擋住了身後的入口。


    路德維希對兩人微笑頷首:“請問海曼樞機主教冕下在嗎?路德維希求見。”


    根據記憶,教廷的七大樞機主教和七位聖子,對應的是大陸貝克托帝國外的七大公國上的教廷分會。


    路德維希作為比格蘭公國的聖子,常年聆聽比格蘭公國的樞機主教海曼的教誨,被對方當做自家孩子一樣重視。所以這個時候,想要借力,這位溫厚、又對自己帶大的聖子十分縱容的老者,當然是不二之選。


    “請容我進去通報一聲。聖子殿下稍等。”


    一名騎士行禮過後走進大殿,向裏麵通傳一聲又歸位。教廷的規矩極嚴,每人活動的範圍都根據身份限定。這位騎士顯然隻能在門口附近活動,再往裏就要層層通報。


    片刻之後,裏麵的人請路德維希入內。


    進入大殿,在侍者的引導下一路走到樞機主教海曼居住的地方。入內,頭發和胡子都已雪白的老者正坐在會客廳裏看書,見他進來,取了金葉子夾進書中,臉上露出慈愛的笑意:


    “我的孩子,請坐。”


    “海曼爺爺,幾日沒來拜訪,您身體還好嗎?”


    路德維希的語氣裏帶著親昵,眼睛裏是毫無遮掩的仰慕親近。其實按照兩人的職位關係,這樣的問候顯然與教廷禮儀相去甚遠,但路德維希被對方一手帶大,實質感情當然不是那些優雅卻疏離的規矩所能體現的。


    “哈哈,還是老樣子。怎麽,小路德,有什麽要分享的消息嗎?”


    因為菲利克斯的死,最近教廷高度戒備,路德維希作為聖子也不能置身事外,這幾天忙著多方探查。海曼見他過來,以為是這個敏銳的孩子發現了什麽。


    然而路德維希卻搖了搖頭:“殺死菲利克斯的人行蹤隱藏得十分巧妙,我沒有發現任何蹤跡。但是,這幾日在探查的過程中,我注意到了一個新興的組織,鳳凰協會,在帝都的平民當中已經變得小有名氣。”


    鳳凰協會正是克勞德和黑暗教廷遺留的元老一起創立的,現在還隻是一個以幫助遇到困難的人、追求正義與公平為名的組織,但後期會逐漸發展成克勞德背後最堅不可摧的力量——鳳凰叛軍。


    “這個組織雖然現在勢力不大,但我聽到附近平民議論的時候都在說,‘鳳凰協會能替冤屈的人討回公道,好好收拾人麵獸心的神職人員’,似乎很受歡迎。”


    路德維希一雙眼睛有些忐忑地看著海曼。


    “我悄悄探訪也發現,他們針對的那些神職人員,確實做了一些仗勢欺人甚至烏七八糟的事情,不配沐浴光明神的恩惠。我知道或許是我小題大做,但長此以往,這對教廷的信仰必然會有所影響。我想……我們是不是可以主動懲戒那些為非作歹的底層神職人員,維護好教廷的聲望……”


    海曼看著眼前略有緊張,但掩藏不住期盼的少年,緩緩歎了口氣:“我的孩子,你可知道,教廷是多麽龐大又厚重的一個機構。”


    “我知道。但是……”


    “想要維持它,讓置身其中的每一個人都為它出力,依靠純粹的信仰,太難了。”海曼歎息著。他知道這些話不該和眼前的孩子說,他也不忍讓那雙閃爍著純淨信仰之光的眼睛染上陰霾,可菲利克斯的死讓他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已經老了,而比格蘭公國在教廷下一代的希望,就在麵前的少年身上——


    他得成長起來了。


    “那些不起眼的底層神職人員,他們或許與教廷的中層甚至高層神職人員沾親帶故;或者和帝國的官員有所勾纏……他們不起眼,但又不可或缺,像是藤蔓一樣緊緊地彼此纏繞,織出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即便你是聖子,即便我是樞機主教,也沒有辦法將它們清理得幹幹淨淨。”


    “可……可難道就置之不理嗎?”少年有些急切地看著他,“而且這會汙濁光明神的信仰之力……”


    “神的恩旨遍布大陸,我的孩子。這一點陰霾無法遮蓋人們心中的信仰輝光。”


    “但倘若連作為聖子的我,對這一點陰霾都無能為力,更下層的教會又是如何呢?若是到處都是這樣的‘一點陰霾’,即便是光明神的恩慈也難免被侵蝕吧?”而事實上,克勞德後來就是這樣,從最不起眼的平民中間汲取了驚人的信仰,以至於將龐大的光明教會推向了末路。


    眼前的少年有一雙太過澄澈的眼睛,那裏麵的憂愁和不甘是那麽分明執拗。海曼望著他的瞳孔,忽然間有些恍惚。


    ……是,是多少年前了?他是不是也曾經有過這樣的少年意氣,勇敢而天真?


    後來呢?是什麽時候開始一切都慢慢變了?


    就像他現在明明知道坐在教皇寶座上的那個人,靈魂根本配不上那聖潔的光明之力,卻還裝聾作啞地安心做著這個樞機主教?


    僅立於教皇階下、七大樞機主教之一的老人慢慢地長出了一口氣,他聽見自己聲音裏說不出是欣慰還是暮氣更多的語調:


    “那麽你就去吧。我的孩子。願光明神與你同在。”


    .


    得到了海曼的默許,路德維希當然是毫不猶豫地以扯虎皮做大旗,調了權限允許下的教廷人手,直接帶著一群表情聖潔、白袍翩翩的神職人員和器宇不凡的光明騎士出發了。


    收拾鳳凰協會?


    當然不。路德維希不會傻到授人以柄。他借助係統給的一些提示,安排人手仔細調查,將那些為非作歹的神職人員統統施以懲戒、當眾剝奪神職。而那些不幸被打傷的,由牧師們分下去光明聖水,並且用神光術治愈,被欺壓的、奪取財富的,以被清理的敗類的家財補償。


    幾天的功夫,路德維希帶人將帝都周邊轉了一遍,一步步把查到的、他的權限能動得了的蛀蟲統統收拾了。


    抗議和反對的聲音當然很大,但一則路德維希自己是聖子,又說是遵照海曼樞機主教的要求,那些下麵勾結的人勢頭好的時候猖狂,一旦發現風頭不對、上麵是真的下了狠心,散得比誰都快,完全是烏合之眾;


    二來這個時機剛好是教廷戒嚴,高層知道是菲利克斯的死導致的,還牽扯到黑暗勢力,卻為了防止引起恐慌沒有往下透露,那些低級神職人員看路德維希收拾他們,還以為教廷如此大動幹戈就是為了清理門戶,甚至以為是教皇的意思,哪裏還敢反抗。


    原本路德維希做好了這些人找上巴結好的上峰和自己對著幹的準備,結果陰差陽錯的,竟然大多十分順利地解決了。


    到最後,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帝都的低級教廷分會,竟然風氣一清,整個變了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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