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對醫生比較客氣,這其實是一種比較委婉的說法。就算是反叛軍需要醫生,他們對待醫生也不會特別客氣,因為左右他們的,還有背後的勢力。像張小莫那一次被抓,如果不是運氣好,或許她就死在那裏了。


    當然,這種事,她就沒有必要拿出來說了。一來,這裏的人,沒有去非洲做醫療援助的打算,二來,她也沒有必要拿那些事來說,不然,給人一種炫耀的感覺好像不太好。


    王倩看著張小莫,舉起了自己手中的飲料:“不管怎麽樣,能做出這樣決定的人,都值得我們佩服,張醫生,我敬你一杯。”


    聽到王倩這麽說,大家不管是不是真心的,都舉起了手中的杯子:“張醫生,我們敬你一杯。”


    看到這模樣,張小莫知道,從現在開始,她在外科的位置穩了。不管黎治臻怎麽為難她,大部分人已經不會再站在他那一邊。如果隻是他一個人的話,張小莫根本不會把他放在眼裏。


    想到這裏,她也舉起了手中的杯子:“我也敬大家一杯。在座的各位,有許多都是資曆比我要老的前輩,以後在外科,還要請大家多多指教。如果我有做得不對,或是做得不好的地方,請大家一定指出來,提醒我。”


    “哪裏,哪裏!張醫生可謂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今天這台手術做下來,要不是你及時提出用血管鉗把肺門阻斷,隻怕病人就下不了手術台了。”提到這裏,在座的醫生和護士都不由得想起了張小莫當時的果決:“張醫生,你是怎麽想到這種辦法的?”


    “……手術做得多了,生死見得多了,也就會了。”張小莫沉默了一下說道:“當初在戰場時,遇到過一個這樣的戰士,其實他是後勤兵,炸彈過來時,他為了保護別人被一根柱子砸到了。發現他血胸後,我做了同樣的處理,但最後還是沒能救得過來,當時他應該還有別處的血管受到重擊而破裂了。因為是戰地處理,手中沒有更精細的儀器沒辦法判斷……”


    說到這裏,張小莫的情緒變得低落了一些:“我當時……應該截斷他的大動脈的,如果是這樣的話,或許他還能有一絲活下來的機會。”


    雖然她是這樣說,但是在場的全是最專業的醫護人員,當然明白在那樣的情況下,哪怕是截斷了大動脈,也不可能將人救回來。如果真的是那樣的大出血,就算是輸血都來不及,截斷大動脈之後呢,沒辦法及時把傷員送到潔淨的手術室的話,隻怕一個傷口感染都可以要了對方的命。


    想到這裏,一個護士開口了:“張醫生,你不用太自責了。就像你說的,呆在急救科或是外科,死亡是我們怎麽也繞不過去的坎。”


    “是啊,記得當初我在急診室實習的時候,光是我手上死的人,一個星期多的就可以達到兩三個,再想想後來一個月,一年,甚至這麽多年過來……所以說,我們外科的人,不但要有一個強壯的身體,還得有一顆鐵石般的心腸才行,不然早就瘋了。”


    這句話一說出來,大家都不由得感慨起來,做了這麽多年的外科,誰手中沒有幾個病人離去的?要說真的無動於衷,甚至是習慣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畢竟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啊。


    看到氣氛有些低落,張小莫舉起了杯子:“這一杯,就敬從我們手中逝去的生命吧,因為他們的存在,為我們積累了許多寶貴的經驗,從而讓我們可以救下更多的人。他們才是最值得我們敬佩的人。”


    聽她這麽一說,大家都舉起了杯子:“敬那些逝去的生命。”


    這一杯飲料下肚,大家看向張小莫的目光開始變得有些不同,以前在他們眼裏,張小莫是一個豪門家族的女主人,是一個倚仗著家族背景到醫院裏來占資源的蛀蟲,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女人。


    可是通過這兩次的手術,再加上今天張小莫這一番話,讓大家意識到,他們以前錯了,而且錯得太離譜了。


    眼前這個女人,是憑著她自己的實力走到了今天的位置,而且對人不卑不亢,心中有著她自己的主見,無人能左右。


    一餐飯結束,大家準備回家,張小莫笑著送走了眾人,這才轉身準備跟蘇華離開。這時黑暗中一個人走了出來:“張醫生,看來軒哥他多慮了,就算沒有我,你也能搞定這群人。”


    張小莫回頭看向對方:“沒有你,我不會像現在這樣順利的融入大家。謝謝你。”


    “你早就知道了?”


    看著王倩意外的表情,張小莫笑了笑:“從你第一次跟我搭話起,我就知道,你應該是阿軒拜托照顧我的人了。”


    聽張小莫這麽一說,王倩也笑了:“也對,如果不是這麽聰明,也當不了軒哥的媳婦了。再一次做個自我介紹,我叫王倩,小時候跟軒哥有過一段時間的同學時光。那時我長得醜,老是被別人欺負,還是軒哥看不過眼,幫我教訓了那些人。所以他提出的要求,我都不會拒絕。”


    原來是這樣,張小莫也笑了:“看來,我家阿軒還有很多英勇事跡是我不知道的,有空一起聊聊吧,我也想知道他以前是什麽樣的人。”


    “沒問題,不過現在時間不早了,嫂子你也該回家了。”說笑中,王倩伸手指了一下張小莫身邊的蘇華:“好了,我們明天見。”


    “明天見。”


    在回家的路上,蘇華一直沉默著,張小莫輕輕歎了一口氣:“蘇華,我覺得我們之間,沒有什麽是不能說的。”


    聽到她這樣說後,蘇華才說道:“這個王倩……還是少跟她接觸比較好。”


    原來蘇華也感覺到了嗎?張小莫無奈的笑了笑:“阿軒有多出色你也明白的吧?像他這樣的男人,從小到大,都不會缺崇拜者,尤其是女性崇拜者。我不可能將所有人都拒之門外。更何況,我想在外科站穩腳,也會需要王倩。”


    張小莫的話讓蘇華沉默了一下,最後還是選擇了尊重她的決定,沒有再開口。而張小莫,則是無聊的看著窗外的風景:“昨天回去路上狙擊我的人,查出來了嗎?”


    “還在查,對方的手段很高明,做得很幹淨,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線索,甚至支付給那些混混的都是現金,所以也沒辦法從資金方麵去查找。”說到這裏,蘇華就有些不好意思:“夫人放心,我會盡快……”


    “沒事,就算我們不動,他們也會主動出擊的。最近,讓大家都警醒著點吧。”對於這樣的事,張小莫似乎是早就習慣了,再也不會像之前那樣慌張或是害怕了。因為她明白,不管她害不害怕,敵人都不會因此而有半分手軟。既然是這樣,與其害怕,不如迎頭直上,看看到底誰最厲害。


    看著小區的大門出現在眼前,張小莫突然問道:“先生……還是沒有消息嗎?”


    蘇華怔了一下,然後搖頭:“沒有。不過先生一旦忙起來就……”


    “不用安慰我,我知道的。”張小莫笑了笑:“放心,我沒你想的那麽脆弱。他沒有消息過來,一定是在忙著比較重要的事情。等他忙完了,自然就會聯係我了。”


    見張小莫想得開,蘇華也就鬆了一口氣:“是的。”


    就在張小莫下車進屋時,龍成軒也將手中的資料整理清楚了,他叫來了龍成昂,將打印出來的資料遞給對方:“你怎麽看?”


    龍成昂飛快的看完了手中的資料後輕輕皺起了眉頭:“這三家人,看起來並沒有任何問題,而且他們也沒有針對龍家的動機。所以……鄭家,黃家,沈家他們在事前就已經被人威脅過了,如果他們被抓,要供出來的一定是這三家,而不是背後真正的主使?”


    龍成軒點頭:“三家人的弱點你都已經知道,派人去把他們在乎的人抓起來吧。當他們在乎的人被我們控製之後,我想,他們應該會給我們一些新的東西。”


    龍成昂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會馬上安排人去做。你等我消息就好了。”稍停了一下後,他才開口問道:“幾天沒回去了,要不要……”


    “不用!現在回去,對小莫反而不好。”說到這裏,龍成軒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冷笑:“有人喜歡玩陰的,如果我不在的話,他們估計玩得也不踏實吧?先吊著他們,等我手中的事辦完了,再陪他們好好玩一玩。”


    昨天妻子在回家路上被人盯上的事情,並沒有逃過龍成軒的耳目。他之所以沒有跳出來,是因為他相信妻子可以處理好這件事。至少在現階段,他隱藏在暗處,會讓敵人投鼠忌器,不能完全的展開手腳。


    聽他這樣一說,就知道又有人對付張小莫了,龍成昂的眉頭輕皺了起來:“要不要我派人……”


    “不用了,小莫身邊的警衛力量是足夠了,現在就看她打算怎麽用吧。如果用得好,一般人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她畢竟隻是普通人,不可能像我們這種從小就受過訓練的人,一些事情她根本不可能考慮到。你就這樣放任她,會不會對她太殘忍了點?”龍成昂不滿的看著自己的哥哥,不明白他為什麽這樣狠心。至少,他沒辦法這樣對待丘瑾。


    看了自己弟弟一眼,龍成軒淺笑一聲:“等到以後,你就明白了。有些事,是她們必須麵對的。”成為了龍家的女人,就注定她們會過上與以前完全不同的生活。如果隻想當一朵溫室的花朵,龍家自然有辦法將她保護得嚴嚴實實。但是如果有自己的想法與主見,那就必須學會怎麽保護自己。


    這一點,不管是對張小莫還是丘瑾都一樣。


    龍成昂怔了一下,最後還是明白了龍成軒話裏的意思。一想到這一點,他就不由得有些心疼:“我們……不能保護好她們嗎?”


    “她們都有自己的想法,並不想做一個花瓶或是擺設。”龍成軒看著自己的弟弟認真的說道:“所以,你要學會讓小瑾盡快成長,而不是一味的過度保護。這樣不是在幫她,而是在害她。”說到這裏,他伸手拍了拍老弟的肩膀:“這是你老哥我做為一個過來人,給你最好的建議。”


    話已經說到這裏,聽不聽就在他了。有些事,不自己親自經曆過,是不會明白的。尤其是聰明人,總認為別人做不到的事,不等於他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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