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成軒聽後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這世道啊,說真話也沒人聽了?”反正是他老婆,他愛怎麽說就怎麽說,誰也管不著。


    而張小莫,雖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也臉紅承認了。兩個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一碗粥,一碗湯竟然被全部吃完了。


    看著他意猶未盡的表情,張小莫也隻是搖了搖頭:“今天才醒過來,不能吃太多,不然腸胃受不了的。我知道你的體質過人,但也要給腸胃一個適應期。以後我會每餐給你加一些份量,慢慢適應好嗎?”


    嗯,隻要是老婆說的,沒有什麽不好的。他笑了:“好!隻是,我還要你喂。”


    對於這一點,她倒是不介意:“好。”說完,又用手絹給他擦了擦嘴角:“困不困?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這時藥效已經過去許多,但是身體的疲倦度還在,他有一點睡意,卻還不濃:“陪我說說話吧。我想知道我走後,你身邊發生什麽事。”


    發生什麽事?她偏頭想了想:“好像沒什麽事啊。除了擔心你外,其它都不算事。”是的,對她來說,那些危險也隻是危險而已,隻要她沒出事,就不會放在心上。隻有龍成軒,才是她一直牽掛的人。


    龍成軒也是知道她性格的,既然她不想說,那也就不逼她了。反正,隻要是他想知道的,還沒有知道不了的:“那……這一段時間,沒有發生什麽好玩的事情嗎?”


    知道丈夫隻是純粹的想跟自己多聊聊天,她笑了笑:“也有啊,比如說,小鈺家的寶兒就很好玩。還有最近景天跟趙醫生走得很近,要不是他現在已經要跟秀秀訂婚了,小鈺都要嘲笑他們兩個了。”


    想想就猜得到景天他們聽到陳鈺笑話時,會是什麽樣的表情。這個女人啊,唯恐天下不亂。也虧得秦峰脾氣好,受得了她。


    不過說起來,他們兩個的性格更像是互補,一個極靜,一個極動,就不知道他們家寶兒像誰多一點。上一次在北京時,因為事情太多,也隻是匆匆見了一麵,都沒有抱過寶兒,這次回去得好好看看這個幹兒子了。


    想到這裏,他問道:“寶兒像誰?”


    “寶兒啊,長得像他爸爸,但是性格好像有點像小鈺,比較活潑。以後秦峰有得頭疼的了。”張小莫坐在床邊,輕輕的整理著他稍有些長的頭發:“有些長了,等好一點後,找人來幫你把頭發剪一剪,看慣了你利索的短發,一下留這麽長,有點不習慣。”


    龍成軒笑了笑:“有沒有流氓阿飛的感覺?”


    嗯,說到這個,她倒是想起來,原來飆車那群朋友裏,有好多都是喜歡留長頭發,或是染發的。對他們來說,大部分是被家裏管得太嚴,或是感覺人生已經被完全規劃好了,沒有什麽意外與刺激了,所以才會這樣玩。或許隻有那種生死時速之間的刺激,才能讓他們感覺到自己還真正的活著。


    她伸手抓了抓龍成軒的頭發:“流氓的感覺沒有,當初在那邊玩車的人,頭發都比你這長多了。倒是女生的頭發比較短。”


    是的,算是一種完全逆反的形象吧?男的喜歡留長發,女的喜歡把頭發剪得短短的,或許是想突顯個性?不讓他們的人生打上別人的標記?


    龍成軒笑了笑:“不去管別人,我們過好自己的就可以了。”


    “嗯!”這句話倒是不假,現在的她,有時顧家裏的精力都不夠,哪裏來多的精力去管別人?隻是提到這個事,想了起來而已:“阿軒,你的人生也算是早早被規劃好了的,那你心中有沒有什麽叛逆的想法?想甩脫這些責任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呢?”


    說到這個,龍成軒就想起,曾經在很小的時候,因為他太過安靜,聽話,守規矩,太過克製自己而讓田甜擔心。那時田甜特意把他找過去談話,跟他說,讓他不要介意身份與責任。至少,在十四歲以前,他想做什麽,不管家裏人怎麽反對,她都會全力支持的。而事實上,她也真的這麽做了。


    當他把這件事跟妻子說了後,張小莫怔住了:“老媽,算是全天下,最體貼溫柔的老媽了。”


    以龍成軒的身份,如果真的不按規矩走,肯定會有很多人反對,但是田甜卻義無反顧的站在了他身邊。如果不是深深的母愛,她怎麽能做到這一點?


    龍成軒笑了笑:“別看老媽經常不在我們身邊,但隻要我們有一點什麽事,她比任何人都要急。要知道,當初她是拚了命,才把我和小昂生下來的。在那之後,她就再也沒有生育能力了。”


    “啊?!”


    “所以啊,她把我們看得特別寶貝。隻不過不怎麽表現出來罷了。”


    回想起之前,田甜也是一直一直守在龍成軒身邊,她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把你霸占了?好像你醒來後,一直是我陪著你了。”


    “她呀,知道我醒了,也就放心了。像這樣的傷,這十多年來,我經曆過許多次,她從開始的擔心到現在,已經習慣了。而且,她或許覺得,我們彼此都需要對方吧?”說話的同時,他伸手輕撫上了妻子的肚子:“我需要你好好陪著,才能睡得更沉。而你,有我陪著,才能安心吧?隻有你安心了,孩子們才能好過。哪怕為了這些,老媽也會把這個位置讓給你的。”


    所以,其實是還是她太任性了。看到龍成軒眼睛輕輕閉上了,她輕輕的撫著對方的頭:“睡吧,我會一直陪你到睡著的。”


    就如龍成軒所說,有她陪著,他真的可以睡得很香。隻是一會兒,就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張小莫這才輕輕的起身,為他整理好被子,離開了房間。


    在二樓的陽台,她看到田甜正在喝茶:“媽,還沒睡嗎?”


    “嗯,在想事情。你呢?要不要過來坐一會兒?”


    “好!”坐在了田甜身邊的椅子上,她為田甜倒了一杯茶:“媽,對不起。”


    突然聽到她的道歉,田甜有些意外:“怎麽了?”


    “你應該也想好好陪在阿軒身邊吧?結果因為我,你今天都沒怎麽看阿軒。是我疏忽了。”


    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田甜笑了笑:“這是你第一次遇上這樣的事吧?或許以前小軒受傷,你見過。但是像傷成這樣重的情況,是你第一次遇見吧?”


    在看到兒媳點頭後,她又笑了,隻是笑容中,帶著一點苦澀:“當初小軒第一次受傷到這裏來住時,才十五歲。看著自己用命換回來的兒子,被自己寶貝著的兒子,就那樣臉色蒼白的躺在那一堆儀器裏時,我是把你爸揍了一頓的。”


    “啊?”


    也不怪她意外,要知道,她的印象裏,龍澤霆和田甜是非常恩愛的一對,兩個人無論什麽時候,都是那麽親蜜,一點都不像是結婚三十多年的人。所以,聽到田甜說打龍澤霆,她真的覺得不能相信。


    但田甜就是這麽點了點頭:“是啊,把你爸給暴打了一頓。雖然我的力氣沒他大,他也扛揍,可是我當時真的是像發了瘋了一樣,手邊有什麽我都拎起來砸了過去。那一次,算是我們兩個鬧得最凶的一次了吧?”


    “當時我的模樣真的很可怕,把他都嚇到了。或許他也從來沒想過我會有這麽可怕的一麵。問題是,你藍叔……嗯,就是那個把小軒從海裏撈出的人,還有另一個你沒見過的叔叔,他們兩個的武力值高啊。我自己打不過,手一揮,讓他們兩個直接開揍了。”


    聽到這裏,張小莫算是直接無語了。這打老公還帶組隊的啊:“那後來呢?”


    “後來就這樣守著啊,不吃,不喝的守著。要不是你爸把我打暈過去,可能我就坐在重症監護室外麵直接死掉了吧?”


    呃,這算是扯平了嗎?要知道,像龍澤霆那種寵妻狂魔,真要狠得下心拍暈老婆,隻怕那心裏也快痛得要碎掉了。


    田甜笑了笑:“再後來,小軒醒了,恢複了。然後過了幾年,又來一次。再醒,再恢複。又受傷……就是這樣,一次次,我除了在這裏守著,什麽也做不了。在那時,已經不是我和你爸的問題了,而是小軒有了自己的意願,我也答應過他,隻要是他決定要做的事,不管有多難,我都會一直站在他那邊。”


    “這些年,也不是沒有機會讓他遠離那些危險的外勤任務,可是他自己選擇留在了那裏,我也就隻能隨他去了。”


    這話說得輕鬆,但是真正麵對時有多難,張小莫卻是能感同身受。畢竟現在她也在看著自己的男人躺在病床上,而她肚子裏還有兩個孩子……


    “所以啊,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就像我當初一樣。這些天,你就安心的,好好的陪著他吧。不用擔心我。這也算是……你真正成為龍家媳婦的第一課。以後,像這樣的事,還會越來越多,你必須要學會堅強。因為……不會有人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的。以後,你終將自己一個人麵對這些。”


    一個人嗎?聽到這裏,張小莫心裏其實是有些害怕的,可是想想,躺在那裏的是她的男人,她最心愛的男人,她又覺得,沒有什麽好怕的:“媽,我知道了。以後我會變得更堅強的。”


    稍停了一下,她繼續說道:“其實,那天我隔著玻璃看著阿軒時,心裏就在想,如果他永遠都醒不過來了怎麽辦?當時我真的很害怕!可是後來我突然一下就想通了。如果他一直醒不來,那我就帶著寶寶一直陪著他就好了。隻要是他,哪怕永遠不會醒過來,我也不介意。會一直陪著他的。”


    雖然早就知道兒媳是一個堅強獨立的人,卻沒想到在這件事上,原來她早就有了自己的主意。田甜看著她,微微笑著,伸手為她挽了挽頭發:“小軒的眼光好,把你追到手。如果他錯過了你,肯定會後悔一輩子的。”


    伸手輕撫著肚子,張小莫也笑了:“嗯,我也覺得,還好他追上了我。不然我估計得等他一輩子。”


    是啊,兩個人就那樣,在最好的時間遇上了。所以就這樣牽著手,過一輩子吧。反正,她是不打算鬆開手了。


    看她這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麽。田甜笑了笑:“還是我家傻小子有福氣啊。小莫,以後,小軒就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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