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兩個人坐在花廳裏聊聊天,喝喝茶,時間似乎過得飛快,一轉眼,天就快黑了。這時管家也過來了:“軒少爺,逸少爺回來了。老太爺和太夫人叫你們過去一起吃飯。”


    龍成軒這才和田甜一起起身往主屋走去。在雪廬的門口,他們遇上了龍成昂,也不知道他玩什麽,似乎玩得很開心。


    三個人一起來到主屋,看到江威,葉心琴左下手坐著一個和龍澤霆差不多年紀的男人。他的身後則是站著在結婚時見過的江崢,也叫龍崢。


    “表舅。”龍成軒笑著打了聲招呼:“我結婚你都不過去,有點過份了哈。”


    “少來,又沒少你的禮物。這就是小莫了吧?我是你表舅江子逸,現在是一家人了,以後跟著小軒叫我表舅就好。”


    這個男人看起來不簡單,但是張小莫在麵對他時,偏偏又能感覺到他的誠意,這種感覺很奇怪。不過就算這樣,她還是老老實實的叫了一聲:“表舅好!”


    “表舅,你眼裏就隻有我哥和我嫂子,沒有我嗎?還有喔,平時什麽禮物你都是準備兩份的,這次隻有我哥的,沒有我的份,我很不開心啊。”


    龍成軒的話讓江子逸一下笑罵道:“我給你哥的是結婚禮物,你湊什麽熱鬧?想要禮物?可以!早點給我拎個人回來結婚,我肯定也會給你準備一份大禮。”


    說是大禮還真是沒錯,那一棟位於s市的一個小島,島上建有一個別墅群,一個碼頭,還有一艘遊輪。雖然s市被稱為“千島之湖”,但是真的要買下一個島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更別說在島上做好了全部的建設。


    說到這個,龍成軒都有些哭笑不得:“表舅,你覺得我和小莫,哪個人有空去那裏住啊?送給我們,浪費了。”


    “得了吧,你老媽那麽多房子,一年過去住幾天?”江子逸笑了笑:“而且,那島也不是我一個人送的。房子,遊輪,都是你崢哥哥送的。”


    突然一下將這事情說出來,江崢都有些尷尬:“爸!”他本意是不想讓弟弟知道這些,沒想到自己家老爸多嘴說出來了:“小軒,我……”


    龍成軒笑了,看著陪自己長大的哥哥:“崢哥哥,你還是像以前一樣的,總是一個人默默的守護我們,寵著我們啊。”


    龍成昂這時也湊了過去:“崢哥哥,你這樣可不行喔!不說可是沒人知道的。”


    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的張小莫是發現了,龍成軒兄弟對於江子逸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好感,但是對江崢卻是真的很有感情。


    “好了,你們啊,一見麵就聊個沒完。不餓嗎?”江威頓了頓拐杖:“你們不餓,也不考慮一下你們太姥嗎?吃飯!”


    有老太爺發話,大家笑著移步到一旁的餐廳,那裏早就布好了飯菜,滿滿的一桌子,很是豐盛。


    說笑著吃完飯,大家在側廳休息時,葉心琴突然對張小莫招了招手:“小莫,過來,到太姥姥這裏來。”


    她雖然不知道老人要做什麽,但還是走了過去。


    老人拉著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昨天怕你太累,所以急著放你去休息。現在休息好了嗎?”


    原來是問這個。她笑著點頭:“謝謝太姥關心,雪廬很漂亮,我很喜歡。泡了個溫泉後,我直接睡到下午才醒來。現在已經好了。”


    聽到她說已經休息好了,葉心琴這才點頭:“休息好了就行!這裏,是太姥姥給你準備的一點見麵禮。拿著!”


    說話間,一個沉甸甸的盒子就放到了她的手中。捧著盒子,她有些怔住了,如果她記得沒錯,在結婚時,太姥爺和太姥姥是有送結婚禮物的,怎麽又送了?


    “傻怔著幹嘛?打開看看!”


    被催促著,她看了一眼龍成軒,發現他也點頭後,這才打開了盒子。裏麵是一對溫潤的白色玉鐲,哪怕沒有拿到手上,都知道這對鐲子價值不菲:“太姥……”


    “怎麽?不喜歡嗎?”


    “不,很漂亮,我很喜歡……”


    “那就收著。”或許是看出她眼中的猶豫,葉心琴索性取出一隻:“來,帶給太姥姥看看。”


    無奈之下,她也隻有伸出手,任由那隻玉鐲滑入腕間。在柔和燈光的映射下,本來就皮膚白皙的她,讓玉鐲襯得皮膚更加好看。一時之間,都分不出是玉更白還是皮膚更白了。


    看到這模樣,葉心琴笑眯眯的點頭:“不錯,好看!老頭子,怎麽樣,還是我有眼光吧?”


    江威看著妻子得意的表情,也笑著點頭:“那是,家裏就你最會挑東西。誰也比不過你。”說話間,更是一直握著她的手不放。


    兩個老人的模樣讓張小莫很是羨慕:“太姥和太姥爺的感情真好。”


    “那是,我們可是從小吃狗糧吃到大的。”江子逸剛說完這句話,馬上就被江威的拐杖給敲了一下:“怎麽說話的呢?不會說話就閉嘴!”


    看到表舅又被訓了,大家不由得都笑了起來。似乎江威對江子逸總是有些不滿,老是會教訓他,但相處久了才會發現,是太姥爺對表舅的期望太高,所以總是會恨鐵不成鋼。


    就在大家都在笑著時,張小莫突然發現自己的手被龍成軒偷偷的握住了,然後耳邊就聽到了他的聲音:“我們也會像太姥和太姥爺一樣,一直幸福相伴到老的。”


    原來,他也看到了她眼裏的羨慕,所以才跟她許下這樣的承諾。


    聽到這句話,她先是怔了一下,然後笑著點頭:“嗯!”


    商定了家宴訂在周末晚上,正好還有三四天的時間準備。看到兩個老人臉上都有疲色,江子逸連忙帶著大家離開了。


    來到雪廬後,大家坐在花廳裏,卻沒有了之前那種輕鬆的氣氛。過了好一會兒,江子逸才說道:“奶奶……快不行了。”


    雖然現在神誌還清醒,生活也不用自理。但其實在今年的體檢中,已經查出她到了癌症晚期。大家是在她的飲食茶水裏用了藥,才讓她沒有被病痛折磨。可就算這樣,老人的精力也一天不如一天。這才七點多鍾,老人就已經困乏得不行了。


    “……表舅,太姥也算是高壽了。有我們陪著,有太姥爺陪著,她……”本來想要安慰一下表舅,可是龍成昂發現,不管怎麽說,他自己心裏都難受,更別說對方了。


    雖然早就知道老人遲早會有這麽一天,但是真的要麵對時,大家心裏還是特別痛苦。


    過了好一會兒,江子逸才說道:“小軒,這次過來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平時對你的事,我是不太管的,但現在,我可以答應給你全部的幫助,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龍成軒看向了他:“表舅,您說。”


    “必須要好好的,不能受傷,更不能有任何的意外。奶奶最喜歡的就是你和小昂了。這一點,連阿崢和阿鈺都比不上你們。所以,你既然過來了,出來在她麵前了,就一定不能出現任何意外,明白嗎?”


    原來表舅說的是這個,龍成軒認真的點頭:“表舅,我會盡我所能,安全的完成任務。絕對不會讓我的事刺激到太姥的。”


    “好,有什麽事,你就吩咐江伯,他知道要怎麽做的。”說完,江子逸也站了起來:“時間不早了,我也不打擾你們了。早點睡吧。”


    其實現在也才八點多,說是不打擾,其實是知道龍成軒他還有工作,所以才提前離開了。


    倒是江崢沒有隨著他父親一起離開,而是留了下來:“小軒,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嗎?”


    “你啊,替我照顧好太姥和太姥爺就可以了。”說完,龍成軒輕歎了一口氣。兩個老人相依為命,度過了大半輩子,如果太姥真的沒了,隻怕太姥爺也會撐不了多久。這樣同時失去兩位長者……


    看出丈夫情緒的低落,張小莫輕輕的握著他的手:“別難過,太姥他們不會喜歡看到你難過的樣子的。如果你們都因為這件事痛苦的話,太姥那樣強撐下來,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強撐?聽到她的話後,龍成軒驚訝的看向她:“你說太姥她……”


    這時就連江崢也開口:“不可能!”


    “老人對自己的身體最清楚不過了。而且雖然你們表麵上說保持平時的模樣,但其實平時你們對她有更多的遷就了吧?再說了,止痛藥用了多久了?本來藥物對老人的身體損傷就大,再加上長時間用會有抗藥性,現在那藥,對她的作用應該弱了很多了。”


    看到江崢不置信的表情,她搖了搖頭:“我是醫生,我比你們更清楚病人在痛苦時的細微動作。”說完,她看向了龍成軒:“雖然你們平進反應都比較敏銳,但是因為太過擔心,反而忽略了某些細節。比如說,她現在幾乎不會自己挾菜了。以及,大部分時候,她的手都是放在手捂子裏,隻是為了讓你們看不到她因為痛苦而握緊的雙手而已。她的指關節都已經有些變形了,你們沒有發現嗎?”


    或許是因為看到老人在一天天消瘦,也或許是知道老人的死期而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她的模樣,所以大家現在甚至都不敢多看老人幾眼,以至於都沒有發現老人的痛苦。


    聽她這樣一說,知道她說的不假,龍成軒更是有些擔心:“那太姥爺……”


    “他應該也知道了。所以在你們看向太姥時,他都會故意說話把你們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這時花廳裏才是死一般的寂靜,大家萬萬沒想到,他們那麽努力想要隱瞞的事情,當事者不但知道了,甚至還在瞞著他們。


    江崢一下站了起來:“我去找……”


    “崢哥,回來!”龍成昂一把攔下了他:“先不說太姥和太姥爺現在已經睡下了,就算沒有睡下……這件事一旦說破,對誰都沒有好處。”


    “那我們就眼睜睜的看著兩個老人這樣瞞著我們,一直忍痛到死的那一天嗎?”或許是因為在孤兒院長大,所以江崢對於親情非常的重視,以至於現在他會對著最疼愛的小弟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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