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老爸說要去給老媽打電話,龍成軒也想起來了一件事,他趕緊的掏出手機給張涵育打了一個電話:“爸,我是阿軒。”


    “阿軒,小莫怎麽樣了?我聽說她從山上掉下去了,她……”


    聽到張涵育緊張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龍成軒趕緊的說道:“爸,別擔心,我已經找到小莫,把她救出來了。她現在在醫院裏,放心吧。”


    “阿軒,別安慰我了。小莫現在到底怎麽樣了?”聽說女兒被救回來了,張涵育也算是鬆了一口氣,但是他也知道,事情遠不像龍成軒說的那麽簡單。不然,現在給他打電話的,就是他女兒,而不是龍成軒了。


    龍成軒怔了一下,這才苦笑一聲:“爸,小莫受了一些傷,然後有點感冒,現在正在搶救。不過,她不會有事的,相信我。”


    在高原上感冒意味著什麽?這一點,在張小莫決定要去高原上做醫療援助時,張涵育已經了解過了,現在聽到這個消息後,他的心又跟著懸了起來:“真的沒事嗎?”


    “我發現後,馬上給她吃了退燒藥,然後我爸親自開直升機過來把我們送到了醫院。”其實在說這些話時,龍成軒也有些脫力了,這幾天,為了找張小莫,為了把她平安帶出來,他也算是費盡了心力。而且地震後的森林不好狩獵,在不能保證還有多餘食物的前提下,他是能省則省,盡量把食物都讓給張小莫吃了,不然……她很可能沒有體力跟他一起走出森林。


    張涵育也知道他盡力了,而且,不是哪個男人都敢在地震時衝到震區,又下到山底去救人的:“阿軒,不管小莫有沒有事,我都要謝謝你。”


    “爸,別這樣說,小莫是我的妻子,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應該做的。讓她受這麽多苦,是我沒照顧好她,對不起!”


    兩個人又聊了幾句,隻是心裏掛念著手術室裏的那個人,他們誰也沒心思聊天,索性就直接掛了。


    有些無力的坐在椅子上,看著手術室門上的那盞紅燈,龍成軒隻覺得自己的心都糾了起來,現在的他,隻能在心中祈禱妻子的平安。


    這時,一個人走了過來,坐在他身邊,將一份溫熱的飯菜遞到他麵前:“先吃點東西。呆會小莫出來,你還得照顧她。”


    轉過頭,看著自己老爸,在麵對這個男人時,生平第一次,龍成軒覺得自己的眼眶有點紅:“爸!”


    “放心吧,小莫不會有事的。剛才我問過隨機過去的醫生了。她說了,小莫雖然受了寒,但是時間不長,而且及時吃了藥,我們又及時趕到,所以不會有生命危險。隻是病一場是免不了的。接下來,她會需要在家裏好好休養一陣子。正好,你的調令已經下來了,距離上任還有三四個月,這段時間,你在家裏好好陪陪她。身體好了,也差不多該擺酒了。”


    難得聽到老爸一次說這麽多話,龍成軒有些意外:“老爸,你不生氣嗎?”他可是聽說過,當初因為老爸沒有保護好老媽,被太爺爺狠狠的揍過一頓的。


    龍澤霆搖了搖頭:“這次的事情誰也怪不了。”


    想想也是,張小莫隻是履行她的職責,來到這高原做醫療援助才會遇上地震;她隻是在地震時,下意識的救人才會掉下山崖。龍家的男人,從來不會管束自己的女人,不讓她做這個不讓她做那個。這一點,從田甜身上就可以看得清楚。當初她不也是為了畫畫,差點把小命給丟了?


    所以,龍成軒沒有阻止張小莫,並不是他的錯。而張小莫救人,也同樣沒有錯。錯隻錯在了這個賊老天,好好的,非得來一場地震。


    就在大家等待時,龍成軒的手機突然響了,他看了一眼來電後,皺了皺眉,還是接了電話:“喂?胡安?”


    “老大,我聽說嫂子出事了,是真的嗎?她沒事吧?”胡安在電話那頭的聲音很是著急:“我已經找人了,準備下去一起幫你找。你現在在哪了?”


    “不用了,我已經找到她了,我們現在在醫院。”對於這個戰友的關心,龍成軒還是比較感動的:“謝了!”


    電話那頭,聽說張小莫已經被救出來了,胡安頓時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們在哪個醫院?我過去看你們。”


    “不用了,等你嫂子醒了,我們就直接回f市了。地震過後,路也不好走,你別過來了。等我們辦酒時,我們好喝一頓。”


    胡安也幹脆,一口應了下來:“也行!那我們回頭再聊!”


    這邊電話剛掛,手術室門開了,一個醫生有點生氣的走了出來:“哪位是病人家屬?”


    “我,我是她丈夫。”


    “你們啊,太不小心了。病人懷了孩子怎麽還可以讓她在高原上亂轉?”


    “孩子?!”聽到這句話,龍成軒頓時傻了。他和張小莫在高原上是有過幾次夫妻生活,但是想著她是有喝紅景天泡水,而且兩個人也比較注意,都是在安全期,所以根本沒想過這回事。


    醫生點了點頭,看向龍成軒:“現在的情況是,病人因為感冒,已經有肺水腫了,如果要治療的話,孩子就保不住了。”


    其實在聽到醫生說張小莫有孩子時,龍成軒就意識到了這一點,因為他在之前,親手喂她吃下了退燒藥和感冒藥還有消炎藥。這些藥,都是孕婦禁用的:“現在我要怎麽做?”


    “這裏需要你們簽字,我們為病人治療時,會負責把孩子給取出來。”說完,一張協議書遞到了龍成軒的麵前。看到這張紙,龍成軒整個人都傻了。要知道,他這一簽下去,就等於是親手殺死了他的孩子……


    看到他在猶豫,醫生催了一句:“快點吧,病人還在裏麵等著治療。你不簽字,我們沒辦法……”他的話還沒說完,就在龍澤霆的瞪視下閉上了嘴。這個肩膀上有著兩顆將星的軍官,身上發出來的威壓根本不是他這個小小的醫生可以承受的。


    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他開口說道:“阿軒,人活著,什麽都會有的。對你來說,孩子重要,還是小莫重要?”


    這一句話,終於讓龍成軒明白過來,他拿起筆,飛快的簽好了字,但在醫生轉身時,他叫住了醫生:“醫生,這件事,可以為我保密嗎?我不想讓她知道,我怕她會接受不了。”


    醫生皺了一下眉頭,最後還是答應了:“好!”


    看到手術室的門再一次關上,龍成軒無力的坐到了椅子上。他曾經以為,憑著他的智商,他的體能,反應,這世上沒有什麽事是他解決不了的。卻沒想到,最後他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好。


    一想到這一點,他將臉深深的埋進了自己的雙手中,心中的痛苦已經讓他無法再發出任何的聲音。


    看到孩子這一幕,龍澤霆在心中感歎,當初的他,又何嚐不是今天這副模樣?隻是沒有想到,曾經發生在他和田甜身上的事情,今天竟然又發生在了他孩子的身上。


    想要開口安慰一下他,可是龍澤霆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要如何開口,那種失去骨肉的痛,當初他可是親身體會,根本不是任何人可以明白,可以安慰的。


    想了想,他還是伸手在龍成軒的肩膀上捏了捏:“振作點,小莫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你。如果你讓她看出一點端倪,你想過熱愛生命的她,會有多痛苦嗎?”


    一想到這一點,龍成軒怔了一下,最後做了一個深呼吸,勉強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爸,我……”


    “這件事,不怪任何人。隻能說我們龍家沒有福氣留住這個孩子!”想了想,龍澤霆開口說道:“孩子出來後,我帶回去,讓他陪在長輩們身邊吧。”雖然夭折了,但也是龍家的長孫,不管怎麽樣,也不可能隨便處置掉的。這個孩子,如果跟長輩們在一起的話,應該會和他的孩子一樣受到寵愛吧?


    這時龍成軒才想起來,當初老媽也說過,在他和成昂上麵,其實還有一個孩子的,隻是因為意外,孩子沒了:“也好,讓哥哥陪著他,一定沒有人欺負他的。”說到這裏,他覺得眼睛一陣酸澀,眼淚直接掉了下來。


    如果是在平時,看到自己的孩子流眼睛,龍澤霆一定會喝斥阻止,但隻有這一次,他站起身來,往窗戶邊上走去。


    過了一會兒,等龍成軒控製好情緒後,他才說道:“我會盡快安排飛機把你們送回去。住到家裏去吧,有你媽照顧,我也比較放心一些。”


    畢竟是男人,有一些事情做起來,還是沒有女人方便,也沒有女人放心。


    龍成軒點了點頭:“好!”


    兩個小時後,張小莫帶著氧氣麵罩被推了出來:“手術很成功。等病人醒了,基本上就沒事了。”


    “謝謝醫生。”龍成軒說完,已經跟著護士一起陪著張小莫往病房走去,而龍澤霆則是跟醫生握了握手:“不好意思,剛才失禮了。”


    對於家屬失控這種事,醫生早就習慣了,他也點了點頭,伸手握了握:“沒關係。可以理解。”隻不過,這一握,他就發現手心中多了一個紅包。


    “一點心意,辛苦了。”說完,龍澤霆不動聲色的抽回了手,轉身往病房走去。留下醫生看著手中厚厚的紅包,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病床上,張小莫還在沉睡,護士說是麻醉藥還沒醒,要再過兩個小時才會醒過來。看著她安靜的睡在那裏,要不是臉色蒼白,真看不出她剛從手術室裏出來,更加不會知道,她失去了她的第一個孩子。


    輕輕的握著她的手,龍成軒用臉在手背上蹭了蹭:“對不起,我應該要更注意才對。對不起!是我沒照顧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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