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介於不少人露出不適情緒, 解說的行為就到此為止, 不過研究還是繼續的。


    這些美人樹美則美矣,但在明知是具被樹木寄生的死屍的情況下, 多數人還是不願意湊太近的。看到隊伍裏有人還特意靠近去仔細觀察研究,一個個露出搓胳膊的嫌棄表情。


    “梅姐兒真是太剽了。”袁青柏搖頭感歎,不過看到同樣離遠了的袁輝遠又是忍不住話鋒一轉, “遠弟, 你不打算再練練膽子嗎?你看梅姐兒多厲害呀。”


    “你閉嘴啊!”正感到不適的少年又聽到這慣常的“看看你姐姐再看看你”句式, 同樣也是慣性地露出不快之色,“你這個堂哥不也和我一樣沒靠過去嗎?有什麽資格說我!”


    得, 壞脾氣又上來了。


    知道自己又踩到地雷的袁青柏立刻閉嘴, 就在這時, 他的頭頂被什麽東西輕輕砸了一下,低頭一看, 一枚紅色的果實滾落在腳邊。


    “果子?哪裏來的?”袁青柏下意識地抬頭, 附近的其他人也是跟著仰起脖子, 就見這宮殿裏的四株古樹高聳的樹冠上結著一顆顆像地上的那些紅色果實。


    “說起來這是什麽樹, 我好像沒見過啊!”


    “看葉子像榕樹,可是這筆直的樹型又更似樺樹……恐怕是古人以玄術改良過的陰木品種。不, 應該說, 這些花草全都是改良過的適合陰宅種植的植物。”


    “不知道這些果實有什麽用,要收集一點嗎?”


    看著這些紅色的小果實一群人想撿起來,但考慮到是從死屍上長出來的不知道有沒有危險也不敢輕舉妄動。


    唳——!


    一直安靜呆在袁青柏肩頭的海冬青在這時突然發出一聲長鳴,扇動著羽翼飛了起來衝向了其中一角的樹冠, 一直安靜的那棵古樹上忽然劇烈晃動了一下,樹冠上幾道漆黑的影子一閃而過。


    “嗚哇!有什麽東西竄走了!”不用誰這麽大聲地示警,很多人都看到了,臉色都有些不安。


    “似乎是什麽獸類,離得這麽近我們誰都沒發現。”


    “希望是被海冬青驚走就不要回來了。”


    他們在這邊討論,袁青柏卻是氣怒:“我的海冬青都飛沒影了,你們也不知道替我著急一下!”這可是他花費了好大力氣才招回來的戰友啊,好不容易才闖到這裏居然看到有樹有獸就跑了,這座大墓裏他怎麽找?


    他說到這裏時,眼前驀的暈晃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了,身邊隊伍裏其他族人正對著他嘻嘻笑:“沒關係啦青柏,這隻老鷹沒了等出了大墓你再找一隻不就成了。”


    “你們懂個屁!”袁青柏更生氣了,“挑鷹也是講眼緣的,我就看中黑鐵了!好不容易才讓它成為我的夥伴,我不可能把它丟下的!”


    正當他發火時,頭頂又傳來一聲鷹啼,袁青柏頓時笑了:“我的黑鐵回來了!”他把手放在唇邊用力吹了一個響笛,要把自己的老鷹招回來。


    展翼足有一米的海冬青盤旋著飛回了宮殿,袁青柏在看到它的影子後剛露出欣喜之色,就被它身後領回來的黑色獸潮給驚呆了。


    “這,這是什麽東西?”他臉色大駭,看到那些黑色的獸類從樹冠上如潮水傾瀉而下向他淹沒而來,袁青柏不顧一切地開始奔逃,哭爹喊娘地叫起來,“啊啊啊啊!救命啊!”


    …………


    一顆果子砸在袁輝遠的頭上,少年怒目而視,他對麵剛剛丟出果子的袁青柏卻是露出挑釁之色:“怎麽,說你兩句都不行了?我說得本來就是事實啊,你確實不如梅姐兒啊,功夫不行,玄術不行,學識不行,你樣樣都不如她,袁家早就公認了!”


    “袁青柏!”少年登時大怒,“你又有什麽資格說這種話!”


    “我怎麽不能說了?”袁青柏雙手插腰,滿不在乎,“我早就看不慣你這臭脾氣了。是,論天賦袁家裏頭你是最好,可是跟梅姐兒比起來你又差一大截!可你脾氣太差,人緣都不及梅姐兒一半,要是家裏以後挑下任家主,我是百分百站梅姐兒這邊的。哦,不光是我,袁家還有好多人都支持她上位呢!梅姐兒除了身上沒流著袁家的血以外,你和她根本沒可比性嘛!大爺爺,景山叔,你說我說得對不對?”他一邊說著,一邊拿來視頻設備對著袁老家主父子說道。


    【青柏說得對。】屏幕裏的袁老爺子點頭,【小遠,你姐姐在大墓裏的表現你也看到了,我也覺得讓她以後繼承袁家很合適。我看著你和你姐姐從小長大,你和她的差距不用我說你都明白的吧?不是我們不愛你啊。】


    【遠哥兒,爸爸也是這麽想呢!】旁邊的袁景山跟著附和,胖胖的臉上滿是感歎,【想不到我們袁家的希望還是要落在梅姐兒身上,放別人身上遲早要敗。遠哥兒,你能力不如梅姐兒也沒事,以後就在族裏好好輔助她就行了。就算你不能繼承袁家,爸爸也不會虧待你……】


    屏幕上的話沒說完,視頻設備就被一雙手奪走砸得稀巴爛。


    “小遠,不要聽他們的!”動手的正是袁正坤,而之前拿著設備的袁青柏已經被打得頭破血流栽倒在地上,做下這一切的儒雅中年此時一臉的猙獰,“你才是袁家的嫡子,正統的繼承人!你爺爺和你父親他們都被袁梅這個女人蠱惑了!袁梅她一個養女算什麽東西,她也配和你爭!”


    “坤、坤叔……”被血親輪番打擊的少年此時臉色慘白,精神都有些恍惚,但當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時又忍不住大駭,“坤叔你做什麽!”


    不知何時,袁正坤不但打傷了袁青柏,竟然還打暈了袁梅,她的額角上同樣也在滲著血,軟軟地被兩個族人左右抓著胳膊懸拖著。


    “小遠,她就是個禍害!”一向溫和的坤叔瞪著昏死過去的袁梅,“她這次進大墓是自己尋的死路,我讓人偷襲打暈了她。機會難得,小遠,你把她殺了,死在這裏絕對不會有人追究也找不到證據追究。等你回去以後,袁家再也不會有人質疑你不配繼承袁家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袁梅的腰間抽出了之前從劍池裏得到的那把短刀扔在了少年的腳邊。


    “殺了她,殺了她你就再也沒有煩惱了!”


    袁輝遠看到遭了暗算一動不動的養姐,低頭又瞧見腳邊的短刀,渾身都顫抖起來。


    少年咬著牙,抖著手,慢慢彎下腰就要去撿地上的那把短刀,就在他即將握住刀柄時他一個箭步猛地向前衝去,撞向了前方。


    “你們放開我姐!!”


    …………


    “哇啊啊啊!不要追我!你們已經吃了這麽多人了就放過我吧!”袁青柏還在拚命狂奔,後麵是獸潮,他隻能高聲尖叫玩命地跑,“救命啊!梅姐兒救命啊!”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自己的肩頭被人用力抓住,然後往旁邊一扯,他下意識地抬頭,看清來人後頓時露出驚喜:“梅姐兒!”


    然而對方回應他的,卻是一張綠底的藥符,一點也不客氣地拍在他的腦門上。


    清涼又舒爽的感覺一下子灌進腦海,袁青柏隻覺得全身一片清明,再睜開眼,哪裏還有什麽獸潮,他的海冬青也沒回來,隻有梅姐兒站在他旁邊看著還一臉懵逼的他。


    “幻、幻覺?”回神後的袁青柏很快意識到了什麽,“我中了迷陣?”


    “確切的說,是所有人都中了迷陣。”女郎的聲音溫和從容,但她說的話讓袁青柏下意識地看向周遭後,才發現全都中招的大家這會兒幾乎都在群魔亂舞,陷在各自的幻覺裏不可自拔。


    袁青柏想問到底是為什麽,救了他的梅姐兒已經去給其他人解除幻覺了,因為他剛剛瞎跑剛好離她最近才順手救了他,這會兒她就無視其他人,直接朝著遠哥兒的方向走去。


    隻是她剛走到他跟前,少年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整個人雙手撐地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汗如雨下大口呼吸。


    他沒有依靠任何人,憑著自己的意誌走出了幻覺,也打破了心中一直以來的魔障。


    “輝遠,很了不起呢。”伸出手將少年扶起來,女郎讚許地拍拍他的腦袋,“姐姐為你驕傲。”


    而看到眼前毫發無損的養姐,同樣也意識到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覺的袁輝遠,此時卻是表情複雜,他還在想要對她露出什麽表情時,對方已經走開,拿著綠色的藥符去救其他人了。


    陷入幻覺的人一個個被救醒,在宮殿裏發瘋的人也越來越少,至少再不是群魔亂舞的狀態。


    “應該是花香,這是引子。然後這些花草樹木的擺放組成了一個天然的迷陣,可以勾起人心中的妄念,讓人瘋狂。”有族人很快推測出了真相,他們默契地沒去互相詢問各自看到了什麽,畢竟大多數時候都涉及到內心的秘密。


    當眾人這麽想著時,宮殿裏隻餘下袁正坤突然乍起的狂笑。


    “哈哈哈哈!袁輝遠死了!袁梅也死了!袁德業袁景山,等我回去就是你們的死期!”


    “晚了二十年又怎樣?到頭來袁家還是我的!是我的!”


    那多年謀算一朝成功的癲狂喜悅根本製止不住,這樣炙烈的心聲響徹宮殿,也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有人露出驚駭與不可置信,有人恨不能上前捂住他的嘴滿臉的惶恐,也有人目瞪口呆一臉狀況之外。


    唯有手持綠符的女郎不受影響,悠悠上前,將藥符最後一點藥力拍在這最後的瘋魔之人腦門上,大笑聲瞬間戛然而止。


    回過神也明白之前發生了什麽的袁正坤掃向臉色各異的周圍,看到得知真相一臉慘白的袁輝遠和不可置信的袁青柏,更看到了神色淡淡的袁梅以及她手裏拿著的視頻設備,屏幕上出現的那兩張臉讓中年男人的臉皮劇烈地抽動起來。


    暴露了,他的一切心思都在猝不及防下全都暴露了!


    “你!”袁正坤猛地抬頭,瞪向了梅露,“是你吧!你故意到最後才過來替我解除幻覺,就是等的這一刻吧!”


    “這些都不重要了,坤叔,我們都聽到了呢,你內心的真正想法。”麵對他的惡狠狠,女郎隻是淡淡的回應,“原來我和輝遠關係越來越差真的一直都是您在其中作祟,目的原來是為了得到袁家麽,真是煞費苦心了。”


    【我早就說袁正坤這王八犢子不安好心!原來二十年前就動歪心思了!】屏幕的另一頭,袁景山也罵了出來,【等等……二十年前,那不是我繼承家主之位的時候嗎?老爺子你之前還想讓除了我以外的人繼承家業的?你想讓那個王八犢子上位?】他說著已經衝自己的親爹問起話來。


    【沒有的事,你那時都已經娶媳婦,我怎麽可能……】


    “那個廢物何德何能繼承袁家!”袁老爺子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袁正坤大聲打斷,“明明當時眾多族人裏論資質論聲望我才是最優秀的!袁德業你卻為了一己之私讓你這個廢物兒子繼承家主之位,他一不會推演二不會玄術,袁家絕學到他手裏一無是處,卻讓我和蕭麗在他身後打工替他做事,這個廢物也配!”


    既然心思已經暴露,袁正坤幹脆趁機把一切都挑明。


    袁家大宅裏,袁景山簡直要被氣笑:【王八犢子你還真說得出口啊!這二十年來你知道我給袁家掙了多少錢你有算過嗎?我這個家主怎麽不合格了?我是沒有玄門天賦,可我短了族裏誰的吃跟喝了,整個玄門哪個家族有我們家名氣大資源多人脈廣?是我一直在外麵辛苦奔波一邊做生意一邊給家裏打廣告啊。現在高級點的法器比北上廣的市區別墅還貴,你自己說說這些年裏我給家裏買了多少放著,就你們掙的那點錢夠買幾個啊?都不夠自己嚼用吧?】


    【再說了,我沒玄門天賦怎麽了!我生了個兒子天分比你更高!我收養了一個女兒放眼整個玄門都是一等一的好!我兒女雙全到老有靠,我比你這個心思陰暗成天就想離間親族的老光棍強多了!】


    【你袁正坤算什麽東西,還敢算計我袁景山!你也配?呸!】


    隔著屏幕,袁景山都罵得叭叭不停,這要是麵對麵,估計都能立刻打起來。


    可袁正坤卻是陰森森地笑起來:“你兒子……?我確實該說你運氣好,十八年前竟然沒跟他母親一塊死在手術台上。”


    【你,你什麽意思?】這句話不隻讓袁景山變了臉,連袁老爺子也是同樣沉了麵色,【難道說阿綾當年突然難產,是你……?】


    【正坤!你好狠的心!】袁老爺子氣得胸口起伏,【你自小沒了雙親,是我把你接回袁家,手把手引你入門教你玄術,我待你如親子,你、你就是這麽回報我的嗎?我那兒媳又做錯了什麽讓你狠下殺手?】


    “待我如親子?”袁正坤眼睛撇了撇,嘴角露出諷笑,“不也不如親兒子麽?到最後你還是把什麽都給了你兒子,把我撇在一邊。就像袁梅這個蠢貨一樣,她還真以為自己是袁家的大小姐呢,實際上不也是一顆被利用的棋子麽?正好拿來給你孫子鋪路的棋子。”


    【你放屁!】/“你胡說!”袁景山和袁輝遠父子倆齊齊叫出來,隔著千山萬水,這對父子倆都是頻率一樣的氣得渾身發抖。


    “袁梅是我姐姐!你少汙蔑她!”明白了自己這十八年一直活在欺騙裏,袁輝遠看向袁正坤時,當初有多信任現在就有多厭惡,“她才不是什麽被人利用的棋子,她就是袁家的大小姐,這一點沒人能否認!如果她想要袁家,我願意雙手奉上!”


    少年的話擲地有聲,震得所有人都齊齊看來。


    “哼,嘴上說得好聽,大話誰不會說?就怕你真到了那個時候就做不到了。”袁正坤根本不信,笑容陰冷,“小遠,你知道嗎?為了讓你討厭你姐姐,我可是花了十幾年的功夫一直在暗暗影響你,你真的能這麽快就擺脫這個觀念嗎?午夜夢回的時候,難道就沒多次想過要是沒有袁梅該多好這種事嗎?”


    到了這種時候還挑撥離間的說法實在太可氣了,袁輝遠當即下意識舉起手中的寶劍,和旁邊早就按耐不住的袁青柏一起向袁正坤攻過去。


    【不可!都回來!】屏幕裏傳來袁老爺子的製止聲,然而已經晚了。


    袁正坤等的就是這時候,他伸手一把符篆灑向少年兩人,眼前就要擊中他們時,一道道鞭影更快地掃向那些符篆,頓時,半空中發生劇烈的爆破聲,大量的煙火硝霧出現,一下子遮擋了眾人的視線。


    迷霧中,是袁正坤大笑一聲,趁亂選定了一個方向直接逃向了一條殿門通道,他的身後,同樣也暴露了的心腹也跟著一並跑了。


    “哪裏逃!”袁景山一派的族人們立刻急了,真讓這些心有歹意的家夥全跑了,這大墓裏他們也別想安生了。


    隻是還沒追到門口就被大小姐給攔了下來,眾人麵露不解,正想急急問為什麽時,通道裏傳來陣陣慘叫,很快就沒了聲息。


    女郎這才搖頭歎惋:“迷心幻陣本身就是為了擾人心神讓人瘋魔的迷陣,在這樣的迷陣周圍又怎麽可能不布置更多殺招讓獵物加速死亡。坤叔真是急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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