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張文清瞄了一眼,問。


    小秋也十分奇怪, 拿著信件走了進來, 說:“不知道, 這上麵寫著小姐的名字呢, 張少爺過來有事嗎?”


    張文清拿著一張單子,“喏,你家小姐天天不見身影, 我這裏有事跟她商量呢,幾次過來都在實驗室, 她最近在忙些什麽?”


    小秋:“我也不懂呀,不過好像挺重要的樣子……”


    正說著話, 有一個丫鬟過來說道:“小秋, 你爹媽又來了。”


    小秋麵色一怔,把信遞給張文清,“勞煩張少爺幫我拿進去, 我有點事情先過去了。”


    張文清點點頭, 隨意拿著信看了兩眼,上麵用楷書寫了幾個字:“徐芊芊收。”


    半小時後,徐芊芊拿過信,不在意瞄了一眼, 邊拆邊問:“找我什麽事?”


    張文清:“上次你不是給我列了一張單子, 要材料嗎?我找過人了, 但是有些材料還是沒辦法弄到, 你看看——怎麽了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臉上長花兒了?”


    “臉上沒長花, 心裏樂開花了吧?桃花挺好的嘛你。”徐芊芊調侃著,把信封裏的照片亮給張文清。


    張文清楞了一下,接過去翻看,“誰這麽無聊?拍這種照片,還寄給你?他們不會真以為我們倆有啥吧?還是,嘿嘿,你暗戀我?”


    張文清話還沒說什麽,徐芊芊卻是瞪大了眼睛,“他們眼睛瞎了吧?像你這種花花公子,嘖。”


    嫌棄的意味一覽十足。


    張文清噎了一下,無語地把照片扔進一邊的垃圾桶,轉回正題:“趕緊看看這些有沒有替代品。”


    徐芊芊哦了一聲,看了嘀咕:“怎麽什麽都沒有?”


    “什麽?”


    徐芊芊:“沒什麽,我看看,這幾樣金屬都沒有?有沒有辦法弄到原石?算了算了,知道你們都不知道是什麽,還是給我搞個實驗室,我自己提煉吧。”


    張文清靠近,低聲問:“哎,你這東西都是從哪兒學的啊?我也去國外留過學,但是從來沒有聽過這些東西啊,你怎麽知道的?”


    徐芊芊隨手將單子拍在張文清胸口上,“你該走了。”


    “嘖,沒勁。”張文清無聊地走開了。


    徐芊芊伸了個懶腰,繼續工作,直到葉怡婷找過來,葉怡婷神色欣喜,眼神十分亮,“芊芊,事情果然如你所料。”


    她帶來了一碟照片,照片上的人們大多臉上漲了紅斑,各個麵有怒色,將幾十裏的一個店鋪砸了,苜蓿撒的滿地都是;還有民眾們舉著橫幅遊街,義憤填膺,或是醫藥堂麵前排滿了長隊,每個人臉上都蒙著布巾的等等,這幾張照片,完全說明了此時外麵境況的緊張。


    然而除此之外,最下麵幾張照片,卻是最吸引她們的眼球。


    隻見照片上,是一個老舊的村莊,村莊的農田裏沒有種植其他植物,而是滿山滿田滿地,種植著苜蓿。


    除此之外,還有手拿鞭子的壯漢,被人群簇擁的一位西裝男子。


    徐芊芊挑了下眉頭:“王珂?怪不得。”


    “什麽?他來找過你了?”葉怡婷問。


    徐芊芊點點頭,撣了撣照片,說道:“這張照得真好,可惜王立峰沒出現。”


    葉怡婷:“還不是多虧了你,我才想到要記者曝光這條路。隻不過找人稍稍透露了點口風,南三和柳四便雙雙潛入了村莊,拍下了這些照片,稿子也已經寫好了,明天的報紙想必會一售而空。可惜要等到晚上才能拿到排好版麵的報紙,不然拿過來先和你一起欣賞欣賞,想必也很不錯。”


    記者曝光,這是後世慣用的手段,這個時候,很多人卻不太了解記者的大用。


    王家想讓頂著徐氏莊園的頭銜招搖撞騙,就要承受被揭穿後,人民的怒火。


    徐芊芊早已料到了這一點,說道:“一個晚上而已,等得起。”


    門口傳來聲響,一個丫鬟過來添茶,徐芊芊瞄了一眼,問:“小秋呢?”


    丫鬟福了一禮,說道:“小秋姐姐被她的父母叫走了,好像家裏有什麽急事。”


    徐芊芊點點頭,揭開茶蓋,撥了撥茶葉沫,喝了一口清茶,又說:“她要是有消息了,通知我。”


    “是。”


    ……


    晚間,小秋一直沒有出現,徐芊芊看了看天色,吹了燈,上床休息。


    半夜,徐芊芊猛地睜開眼睛,有人進院子了,她按住了手腕上的手環,手環的震動頓時停止了。徐芊芊撥弄了下,手環發射出一道光線,白牆上出現一個投影。


    ——投影裏,是院子裏的場景,分別是八個方向。


    漆黑的夜色中,月光皎潔,給地麵撒上一層薄紗,然而就在這靜謐的時刻,卻有一個黑影,悄悄潛入了院子,朝著徐芊芊的房間過來了。


    徐芊芊眯著眼睛,這人她不認識,很奇怪。


    如果是外來的人,在農田監護係統下,肯定不可能偷溜進來,這個人應該是府裏的人,至於是幹什麽的,徐芊芊沒有什麽印象。


    可是,在這三更半夜,悄悄往自己的房間來,這動機就有幾分耐人尋味了。


    噠噠的腳步聲近了,有黑影投射在窗上。徐芊芊迅速按掉了投影,披上衣服,坐在床上。


    隻見一隻小小的空心杆子,捅破了窗戶紙,然後噴出一股股慢悠悠的白煙。


    然後下一刻,這白煙四散,仿佛被什麽東西吸進了一般,朝著房頂而去,然後消失在房間裏。


    門外的人似乎是覺得差不多了,抽出了杆子,然後一陣窸窣的聲音過後,門縫裏出現一隻匕首,隨著匕首細碎的動作,門栓慢悠悠地往旁邊而去。


    隨著咚的一聲,門栓被挪開了,門發出嘎吱聲響,一片月色灑落在地磚上,隨之投射下來的,還有一個漆黑的人影。


    那人影迅速閃身進來,然後又吱呀一聲,門又被關上了。


    房間裏又暗了下來,隻有窗戶投射進來少許微光。


    恰好能夠看清來人的麵容。


    這是一個一米八左右的壯漢,小平頭,肌肉鼓鼓囊囊的,濃黑的眉毛雜亂無章,凹陷的眼窩裏,似乎閃爍著某種嗜血的狂野。


    壯漢朝著床邊而來,然而一拉簾子,一隻匕首出現在麵前。


    隨之是一道低沉好聽的聲音,“誰讓你來的?”


    壯漢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正思考如何逃脫,女子手下的匕首一用力,壯漢的脖頸上,頓時出現一條血線。


    “我脾氣可不太好。”


    徐芊芊抬起頭,露出一雙清澈明亮的眸子,她好看的唇角勾起來,似笑非笑,仿佛早已看穿了一切。


    這女人可不是一般人家的閨中小姐,如果自己不聽話,她下一個動作就是毫不留情地割掉自己的腦袋。


    不知為何,壯漢腦中閃現過這樣一個念頭。


    似乎是怕徐芊芊等的不耐煩,壯漢迅速開口道:“有人出價,讓我帶你過去一趟,有事情和你說。”


    徐芊芊漫不經心:“你是在糊弄我嗎?我問的是,誰,讓你過來的?”


    誰字,重音。


    壯漢心中稍微一個猶豫,頓時脖子一疼,帶著溫度的液體順著脖頸滑了下去,他連忙道:“王珂。”


    這一次,沒有一句廢話。


    徐芊芊放下匕首,轉過身,嘟囔道:“就知道是他,嘖,真麻煩,秋後的螞蚱蹦躂得倒是歡快,可惜擾了老娘會周公。”


    同一時間,壯漢一恢複自由,便猛地抬手往徐芊芊狠厲揮去,然而下一秒,一根看不見的細如牛毛針的東西,直接紮入了壯漢的身體,壯漢還沒有察覺到什麽,便直接倒在了地上。


    砰的一聲。


    徐芊芊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上床睡覺。


    而倒在地板上的壯漢,則是在地板裂開一條地下通道的時候,直接摔了下去。


    地板再次合上的時候,房間裏一如往常,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


    次日一早,徐芊芊直接讓管家找人把壯漢拉去勞改了。


    而她,則在吃早飯的時候,順手拿起了今日的報紙。


    國民報業,首頁,幾個觸目驚心的黑體大字。


    ——徐氏苜蓿誘發紅斑狼瘡?背後奸商的黑心腸。


    附圖是昨日的幾張照片,還有徐氏莊園的背景照,然而敘述,卻是一條條、一件件,非常客觀的把記者柳四、南三的采訪事實,進行了敘述。從徐氏莊園苜蓿供不應求,吃過的人讚不絕口,再到集市裏苜蓿嫩芽的火爆售賣,滿城居民爆發紅斑,醫館藥堂人滿為患,最後是記者們以身犯險,從村莊裏偷拍的照片,和親眼看到的情況,親身體驗過的經曆。


    最後的最後,放了一張兩種苜蓿嫩芽的對比照片,和大夫們的評判。


    一張照片裏,左邊的苜蓿嫩芽青青碧碧,沒有一絲雜色,漂亮到仿佛玉製的一般,葉片肥厚,且大,嫩。


    而右邊的苜蓿嫩芽,則是又小,顏色又偏墨黑,葉片薄薄的,一看就不太好吃。


    沒想到他們二人辦事如此嚴謹,這一篇報道寫得真是漂亮。


    都不用徐芊芊再多解釋什麽,整件事情的經過,就這麽明明白白的展現在大眾麵前。


    真的是再沒有一點兒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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