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穩有力的脈搏跳動隱隱透過被楚昊強按在胸前處的掌心傳來, 掌心下真實有力的跳動讓顏筱有瞬間的怔愣, 麵對深愛的男人,“我愛你”三個字就如同女人身上的那道軟肋,具有絕對的殺傷力, 簡單的三個字,卻輕易將所有的疑慮與猜忌頃刻間化為烏有。


    她知道, 楚昊嚴謹的性子容不得他輕易言愛,一旦說出口, 便是容不得半星的質疑。


    正是因為深知他這種性子, 過去在一起的幾年間,除了那幾次她被他緊緊地壓在身下,在彼此的汗水交融肌膚相親中以著沙啞緊繃的嗓音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地喚著她的名字, 讓她有股自己其實是被愛著的錯覺外, 她幾乎感受不到他任何的愛。


    每一次肆無忌憚地纏著他時,她隻能戰戰兢兢患得患失地猜測他對她是否存在半分的愛意, 加之蘇離的存在, 以及他不冷不熱的態度,她猜不透她在他心裏的位置,她不知道當年他答應和她在一起是否隻是因為他不忍拒絕她,就如他念高三那年,明明眸底寫著不願意, 卻不忍拂了雙方家長的意,每天晚自習後不顧眾人曖昧疑惑的眼神直接闖入她的教室,走到她的座位前, 二話不說將她的書本合上便拉著她出去。


    那時的她幾乎完全感覺不到他的視線為自己駐留過半秒,每一次的視線交匯的瞬間他便漫不經心地將目光移往別處,她甚至相信,他流連在蘇離身上的目光與她的相比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此刻的他以如此溫柔卻不容置喙的語氣告訴她,他愛她!她相信他,隻是,蘇離呢?他與她七年的同窗之情,四年多的工作之誼,將近十二年的朝夕相處,蘇離之於他又是怎樣的存在?


    五年前的她因為心底的怯懦沒有給過自己尋根問底的機會,隻能任由心底那份不安在一次次的猜疑中膨脹發酵,以致“蘇離”兩個字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如毒瘤般深植體內,切除不掉卻也忽視不得,當這個毒瘤最後膨脹到病入膏肓時,那段感情不得不劃上了句點。


    如今,五年的時間已過去,不長,卻已讓她學著麵對,無論放手還是繼續糾纏彼此,蘇離都不應該成為橫亙在心底的那根刺。


    因此,趁著勇氣未褪,顏筱望向楚昊,眼底依然殘存著未幹的淚滴,眼神卻隱約帶著一股執拗:“那……蘇離呢?”


    楚昊望著她的眼神似有瞬間的停滯,而後才緩緩開口:“我們的事與她有無關。”


    顏筱稍稍垂下眼瞼,稍稍退開一步,下唇下意識地輕咬了下才抬頭定定地望向楚昊:


    “楚昊,你愛蘇離嗎?”


    楚昊清峻的臉上不起波瀾:“蘇離隻是朋友!”


    眼瞼再次不自覺地垂下,顏筱輕聲低喃了聲:“是嗎?”而後才望向他,神情認真:“楚昊,如果我說,蘇離很愛你,你相信嗎?”


    楚昊沒有回答,手卻更牢地將她捆在懷中。


    淡淡掃了眼他扣在腰間的手,顏筱視線而後緩緩落在他幽深不見底的眸心:


    “她沒有告訴過你嗎?你也沒發現嗎?是真的沒發現還是假裝沒發現?你有沒有想過,當年明知聖尹幾乎已回天乏力,當時的你也不可能還得起大筆的貸款,注資聖尹便有可能如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蘇離為什麽還要說服自己的父親往聖尹投大筆的錢?這麽多年來,蘇離為什麽會如此不求回報地幫著你?甚至在你忙得分&身乏術時還幫你照顧你爸媽?如果不是愛得很深,有哪個女人會如此不計回報無怨無悔地幫著一個男人嗎?”


    “楚昊,我一直相信你是愛著蘇離的,你與蘇離從你們高一開始便相識相知,大學時你們又在同一個班,無論是你們的外在還是你們之間配合無間的默契,所有人都說你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而我似乎隻是那道橫亙在你們之間的障礙,那時幾乎所有認識你們的人都開玩笑似地說我配不上你時,雖然表麵上我佯裝不介意,但其實心裏堵得很慌,那時我告訴自己,管別人怎麽說,我們相愛就好了,可是你總是時不時地在我麵前提起她的名字,而且你的眼神總是不自覺地在她身上停駐,慢慢地我也相信,你們真的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而你也是愛著她的!當你們還是同學時,你們便朝夕相處一起度過了將近七年的時間,之後這四年多來你們無論在工作上還是生活中也是配合默契,對於這樣一個默默地愛了你十幾年並無怨無悔地幫了你五年的女人,你有沒有認真想過,她在你心底究竟處於什麽樣的地位?是否,”


    頓了頓,顏筱望著他,語氣嚴肅而認真,“你不知不覺中已愛上她而你卻不自知?”


    薄唇抿了抿,楚昊望著她,沒有馬上接話,深黑的眸底雖然隻是如方才般平靜如水,但顏筱還是在那深深淺淺的墨黑中看到了一絲迷惑,以及,掙紮!


    是的,掙紮,真真切切的掙紮,心慢慢地下沉,有掙紮,有疑惑,便意味著其實他並不如自己說的般對自己的心看得真切,是否,他對她這五年的執著,隻是源於得不到,所以才會產生那樣的錯覺,而其實潛意識裏,蘇離才是真切地愛著的那個人。


    令人窒息的沉默夾雜著淡淡的酒香味在彼此間蔓延開來,沉默的時間愈長,心就愈沉,被楚昊包覆在掌心的手不自覺地動了動,楚昊沒有阻止,隻是沉默地望著她,眼神如隔霧看花,有些飄忽。


    當心終於隨著那不斷蔓延開的沉默蕩到穀底時,顏筱緩緩將手從楚昊的掌心抽出,輕輕將他推開。


    “你好好想清楚,你真正愛的是誰,我不想某天醒來時,你突然告訴我,你愛的人其實是另有其人。夜深了,我想先回去了,麻煩借我件衣服。”


    說著便繞開楚昊,往楚昊臥室走去,上衣已被楚昊在剛才的怒氣中撕碎,她隻能隨便拿件他的衣服。


    手剛握住衣櫃的把手,還沒來得及拉開,一道身影從身後欺身而來,覆在門把上的手瞬間便被從身側探過來的溫熱手掌緊緊覆住,連帶著人也被他從背後緊緊擁入懷中。


    顏筱試著動了動被覆在把手上的手想要抽回,卻動彈不得。


    “沒有蘇離,過去沒有,現在也沒有,未來更不會有!”


    耳邊楚昊的嗓音依然冷靜自製,顏筱卻在那份幾乎不起波瀾的低沉嗓音中聽出了其中的堅定。


    淚,不期然地再次溢眶而落!


    身子被楚昊從背後輕輕地掰轉過來,抵在衣櫃與他之間。


    緊緊將她抵在衣櫃門上,一手撐在她的頭側,另一手以指腹輕輕抹去臉頰上的淚滴,楚昊低頭望著她,眸中清波流轉,語氣堅定而緩慢:


    “筱筱,我很清楚我愛的是誰,我不否認我真的欠了蘇離很多,袁飛也曾向我暗示過蘇離愛的或許是我,但五年前我就已和她說得清清楚楚,我不愛她!她也坦言她僅將我當朋友,這些年來我們除了是單純的朋友關係便隻是上司下屬。從認識她開始我便一直將她當做袁飛的女人,而這些年來她雖從沒承認過與袁飛的關係,但也從沒否認。


    我不記得我什麽時候提起過她,更不記得什麽時候眼神在她身上逗留過,但即使有過,那也僅僅出於欣賞的角度,這就如同拍賣會上,我會欣賞一件藝術品,但僅限於欣賞,而不會想著要拍下它,擁有它。


    當年聖尹陷入危機,她求他的父親注資聖尹時,我隻是以為,她在幫她的母親贖罪,因為雖然我們都沒說,但都心照不宣地知道,她的母親參與了那起案子,而以她倨傲的個性,她不會容許自己因為親人的緣故而虧欠任何人,所以她勢必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彌補,站在朋友的角度,我也不想她背負著任何心理包袱,而且當時私下裏確實覺得她母親釀造的苦果她父親來填補也屬無可厚非,所以才答應接受蘇浩南的資金幫助。那時因為工作的事無暇顧及家裏,袁飛便在閑暇時代我去照看我爸媽,而蘇離向來與袁飛一道,慢慢地也就和我媽混熟了,有空沒空便會去陪陪她,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順理成章地發生著。”


    衛琪曾開玩笑說,當一個男人願意花時間去向一個女人細細解釋他與另一個女人的一切時,那麽這個女人在這個男人的心中必然是占據著相當重的分量的,望著楚昊此刻認真的眼神,毫無理由地,顏筱瞬間便相信了衛琪的論調,眼淚像是要將這幾年的委屈悉數宣泄掉一般,依然不停地流著,將楚昊輕撫在臉上的手掌染濕,不是因為悲傷,卻止不住。


    望著她一滴接一滴滾落眼眶的淚珠,楚昊無奈地低歎一聲,頭一低,唇已輕柔地印上她的唇,溫柔繾綣地廝磨著,顏筱下意識地睜著被淚水迷蒙了的雙眼望著楚昊,望入那雙近在咫尺的清冷眸子,沉溺在那片溫柔如水的波光流轉中,直到唇上溫柔的淺酌緩緩變得火熱急促起來才回神,卻已跌入他以柔情織就的唇舌掠奪中。


    “筱筱,筱筱……”


    當楚昊的吻沿著下頷而下時,每落下一個輕吻,便伴著一聲低低的輕喚,不知何時落在腰間的手也跟著納緊,像是借由不斷收緊的手臂確定她真真切切地在懷中,那種感覺,就像曆經千年等待後的塵埃落定。


    每一聲飽含壓抑的低喚都讓她的心細細碎碎地疼開,雙手早已在不知不覺間環上他的脖頸,緊緊摟著。


    楚昊的吻沿著敏感的頸部神經遊走而下,時而溫柔時而激狂地吸吮著,帶來最深切的渴望,摟著她的手臂也愈加用力地收緊,粗重淩亂的呼吸在彼此鼻息間縈繞,顏筱回過神時,人已被楚昊壓躺在了床上,彼此身上的衣服早已淩亂不堪,楚昊在身上遊走的熱吻如帶著火焰的,流連在光裸的肌膚上,挑逗著每一個敏感點,將她徹底帶入他掀起的火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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