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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徐嬤嬤往日裏的風光與體麵, 再看看眼下的下場, 便是張淑妃身邊伺候的那些人也猛地醒過神來:皇上這是要借這事,借徐嬤嬤的一條命, 給永安宮裏那些不知輕重的下人一個嚴酷的警告——這是朕的公主,豈是下仆可以怠慢的?!


    便有往日裏仗著張淑妃,不把姬月白放在眼裏的下人, 此時也嚇得哆嗦起來, 好似心頭的浮塵全都被抹了去, 整顆心囫圇間清醒過來:是啊,這是公主,哪怕張淑妃做娘的不喜歡女兒, 還有皇帝這個做爹的呢。


    一時間, 諸人又驚又怕, 再不敢小覷姬月白這位二公主, 打從心裏的敬畏。


    姬月白卻是安然如故。有道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雖然徐嬤嬤看著好似和藹可親, 可她原就是張家安排的人,先時伺候孝全皇後, 如今又伺候張淑妃,自然不會真就隻安安分分的在宮裏頭做些端茶送水的活兒——這麽些年下來,徐嬤嬤手裏頭的人命還有肮髒事早就數不勝數了。


    既如此, 想必徐嬤嬤也應該多少能料到自己這個惡奴也有遭報應、被舍棄的一日。


    姬月白眨了眨眼睛, 把頭依在皇帝肩頭, 目光掠過在場眾人的臉色,最後落在張淑妃的臉上:張淑妃現下的臉色是真的很難看,白裏透青,神色惶恐——看樣子,她還真有些被嚇住了。


    難不成,張淑妃以為死個徐嬤嬤就夠了?


    不,這怎麽能算夠?!


    姬月白心下沉靜,不緊不慢的思忖著接下來的事情,神色間卻還是恰如其分的帶了幾分惶恐與害怕。


    就在此時,門外的太監抬步上來,恭謹稟告:“陛下,徐嬤嬤已叫打死了。”


    這話說的平平靜靜,可一條人命就在這樣的平靜裏沒了。要知道,這可是先時伺候過孝全皇後的老人,更是張淑妃身邊最得用的心腹。


    殿中許多人便如被當麵潑了一盆冷水,不禁打了個冷噤,隻覺得有寒氣從骨頭裏一絲絲的往外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當然,眼下心情最複雜的莫過張淑妃,她一張皎若明月的麵容好似宣紙一般薄且白,隱約又透出青色來,眼中更是驚懼害怕交加。也不知想起了什麽,她的雪頰邊徒然升起兩團潮紅,竟是真就犯了咳疾,開口咳嗽起來。


    然而,在這樣人命造就的死寂裏,沒人敢開口出聲,更是沒人敢動作。便是伶俐如薛女官,一時間也是手腳僵硬,竟是忘了上前去服侍張淑妃。


    真正鎮定如初的大約隻有姬月白和皇帝。不過,姬月白還是跟著作出害怕模樣。她深知皇帝頗有些憐弱惜小的毛病,這時候便也作出可憐巴巴的模樣,往皇帝懷裏鑽了鑽。


    大約是先前額角鬢邊被皇帝用手捋過的緣故,鴉黑的碎發不甚服帖,胡亂翹著,看上去有些茸茸的,襯著姬月白那張雪白的小臉,真是像極了受驚的小動物,可憐又可愛。


    皇帝原就心疼女兒,此時更是一顆心都軟了,連忙收攏手臂將人摟得更緊了些,然後又伸手在她背上拍了拍,低聲安慰她道:“不怕,有父皇在呢。”到底還是對徐嬤嬤這欺主的惡奴餘怒未消,又咬牙道,“這惡奴原就罪有應得。”隻打了幾杖就死了,可真是便宜這惡奴了!


    姬月白手臂摟著皇帝的脖頸,軟軟糯糯的叫了一聲“父皇”,真就好似一個依賴父親的小女孩。可她眼睛餘光卻還是不易察覺的瞥了眼正立在一側的翡色:此時的翡色真就好似最普通的宮人一般,雖麵色蒼白,但仍舊恭謹的立在一側,沒有出聲的意思。


    姬月白見狀,心裏雖有冷笑卻並不十分意外:她就知道,翡色一到張淑妃身邊便又要縮頭猶豫了......不過,事到如今,姬月白又如何會叫翡色逃了去。她叫過了皇帝又轉頭去看正咳嗽著的張淑妃,麵上似有焦急關切的神色一掠而過,一開口便把人扯了進來:“母妃都咳成這樣了,你們怎麽還站著?翡色,你還不倒盞茶給母妃?”


    翡色不覺暗暗叫苦,心知眼下再裝不得傻,若是不依著姬月白先前吩咐的行事,便是這回糊弄過去,回頭張淑妃疑心起來也是要拿自己算賬的。索性都已經是到了這地步,也隻能如此了......


    翡色心頭一橫,這就垂下眼簾,溫順的捧了溫茶上去服侍著張淑妃。


    張淑妃也是一時驚嚇之下方才犯了咳疾,眼下也明白皇帝麵前不好失態的道理,這就就著翡色的手喝了幾口熱茶,然後便欲叫翡色下去。


    不想,翡色卻不知是從哪兒抽出一條帕子,滿麵惶然的道:“娘娘,您,您怎麽咳血了.......”


    翡色似是嚇到了,雙腿一軟便跪倒在地上,她渾身都在發顫,腿軟的跪倒在地上,可手上卻還是舉起一條帕子,高高的舉著,好叫眾人都看得清楚——那是張淑妃的帕子,上麵還繡著她喜歡的玉蘭花,而帕子上麵卻是沾著點點血跡,似是咳出來的。。


    因著翡色給張淑妃端茶喂水是背對著人,她抽帕子的動作又頗有些機巧,這乍一眼看過去,旁人都以為她是無意間在張淑妃的榻上發現了這條帕子的。


    皇帝本還因著徐嬤嬤的事情,對張淑妃也有幾分遷怒,可聽說張淑妃竟是咳血了,心裏亦是添了幾分的擔憂和焦急:“來人,快傳太醫!”他與張淑妃這麽多年下來,還有姬月白這麽個女兒在,自然不是沒有一點感情。


    張淑妃聞言卻是心頭一跳,那真切的嚐到了惶恐的滋味,皎若明月的麵龐幾乎都要透出青白來:那陸太醫也不知今日是不是當值,若是叫來個不知事的,她這裝病的事可怎麽瞞過去?


    真要被戳破了,這可是欺君之罪!


    一念及此,張淑妃更是慌張起來,偏皇帝傳太醫的話也是好意,她這做病人的更是不好攔著。她抬起手使勁的壓著心口處,勉強忍下那一陣陣的頭暈和胸悶,這才垂下意識的抬眼去看正窩在皇帝懷裏的姬月白。


    姬月白像是受了驚,大半身子都埋在皇帝懷裏,隻露出小半張略有些蒼白的小臉兒。


    雖她年紀還小,形容略顯清瘦,也沒有張淑妃那樣令人驚豔的絕世姿容,但一眼望去仍可看出五官的精致姣好。眉如彎月,頰如新荔,唇如櫻珠,就連一雙烏眸也是水亮的,烏溜溜好似兩丸黑水銀。


    而此時,她正用那烏溜溜的眸子凝視著看著張淑妃,目光清淩淩的,似還有女兒對母親的幾分擔憂和關切。


    張淑妃看在眼裏,卻覺得姬月白眼底沉澱著的是說不出的冷漠,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冷嘲與熱諷。


    張淑妃聽到這裏,不覺抬手用力的在床榻上擊了一下,恨聲道:“我就知道這孽障是個不消停的。”


    張淑妃對翡色的話是半點也沒懷疑,甚至打從心底裏相信這就是姬月白能說出來的話。在她眼裏,自己這女兒就是這麽個心窄又惡毒的人——要不然,她怎麽會非要趕張瑤琴這個親表姐出宮,要不然她怎麽會三番五次的與自己這個親娘作對?


    翡色說到可憐惶然處,臉上更是淚水漣漣,嚇得連連朝張淑妃叩首:“娘娘,奴婢雖也想要替張姑娘看著流光閣,可公主既是起了此心,奴婢卻是萬萬不敢再在閣裏呆了......求娘娘可憐可憐奴婢,救奴婢一命吧。”


    張淑妃見翡色哭得可憐,想著這到底是侄女兒往日裏用慣了的人,倒是難得的發了一回慈悲:“罷了,看你嚇成這樣,倒也可憐......”一頓,這便轉眸去看一側的薛女官,“便把她調來我身邊伺候吧?我瞧往日裏她服侍瑤琴倒也盡心,是個不錯的。”


    薛女官心裏正憂心著張淑妃與姬月白的母女關係,眼下卻也沒有多反對,這便點了點頭,轉瞬便道:“娘娘,公主那裏......”


    “她既然還有力氣發脾氣,那就再餓她幾頓!餓夠了就知道聽話了.......”張淑妃冷著聲音道,“明兒讓小廚房的人把白粥煮的稀一些,麵兒上過得去便是了。叫下麵的人都緊著點兒,點心果子收好了,再不許給她旁的吃。”


    薛女官實在是擔心逼得這樣緊會出事,絞盡腦汁的想著詞勸人:“公主是有不對的地方,娘娘慢慢教她便是了,母女兩個,何苦要這樣呢?”她腦子一轉兒,又道,“娘娘正病著,陛下明日指不定便要來瞧,若是見著公主有個不好,怕也要不高興的。”


    “這有什麽。”張淑妃卻是半點也不把女兒放在心上,“母親病著,做女兒的吃不下飯也是有的。真要叫她吃飽喝足,粉麵紅光的,那才叫可笑呢。”


    薛女官實在是沒法子了,隻得暫時咽下心頭的擔憂,先叫人帶了翡色出去安排一二。


    翡色忐忑不安的隨人出去了,心裏實是很有些驚喜:她是真沒想到事情竟然真就如二公主所說的那樣容易。


    也正因為事情實在太過容易,翡色心裏此時也不由得生出幾分糾結和猶豫:若是沒有先前答應二公主的事,就這麽留在淑妃娘娘身邊也未嚐不可,畢竟淑妃娘娘素與二皇子親近,留在淑妃娘娘身邊也是少不了與二皇子親近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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