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舞會預計會開到十二點以後, 簡一明天要上課,祁聞硯攛掇人逃課後, 不好意思再讓人熬夜,便帶著他從後門提前離開了。


    兩人沒驚動任何人, 祁聞硯讓司機把車開到後門, 簡一還有點興奮, 趴在車窗上朝外看。


    祁聞硯看了他一眼, 還是沒忍住問道:“有人給你寫情書……什麽時候的事?”


    “你又吃醋了?”簡一笑嘻嘻地轉過頭來。


    祁聞硯:“……我就是好奇,我還沒收到過情書呢。”


    “真的假的?”簡一明顯不信。


    祁聞硯這條件,追他的人排成長隊, 怎麽可能沒收到過情書?


    “想知道真假?那你先告訴我。”祁聞硯微微挑眉。


    簡一玩不過他, 隻好回答:“……初中。”


    祁聞硯有點震驚:“初中?你們開竅挺早啊。”


    “你們初中難道不一樣嗎?”簡一不服氣, “你跟安琪還初中開始就是同學了呢, 說明她媽媽也覺得初中就可以談戀愛了。你敢說,你們初中沒人談戀愛?”


    祁聞硯還真不敢說,轉口問道:“那你還真給人改情書的錯別字了?”


    “是啊。”簡一又有點興奮, “你是不知道, 我偏科有點嚴重,語文一直學不好。我竟然能檢查出她給我的情書裏有錯別字, 太特麽……太難得了, 你知道我當時有多興奮嗎?”


    祁聞硯:“……”


    簡一這時候再想起來, 也覺得不好意思, 揉揉鼻子強行解釋:“那個時候誰知道喜歡是什麽啊?不能吃不能喝的, 都是鬧著玩, 過家家一樣。好了,我老實交代了,現在該你了。”


    “我真的沒收到過情書。”祁聞硯想了想,又改口道,“或許有吧,但是我都沒看過。從小我媽就教育我,不能要別人的東西。所以……別人送我東西,我從來都沒收過。”


    祁聞硯現在想起來,發現聞柳還真是有一手。她要是直接說不讓他談戀愛,他可能出於逆反心理,說不定還真會去談一場戀愛。但聞柳說不要收別人的東西,祁聞硯覺得這是素質問題,還真聽進去了。


    後來再大一些,也就沒人會寫情書了。當然最主要的,還是祁聞硯沒有遇到過讓他真正心動的人。


    沒想到兜兜轉轉,他最後竟然還是對簡一動了心。


    要知道,當年雖然是他把簡一撿回來的,但是小孩子哪裏記什麽事,家裏又出現那種情況,他很快就把簡一給拋到腦後了。


    如果不是聞柳他們時不時提醒他要感恩,再三告誡他自己是定過親的人,祁聞硯說不定就直接把簡一給忘了。


    命運真是奇妙。


    “好吧,我暫且相信你。”簡一笑道。


    他非常開心,祁聞硯以前竟然那麽老實。


    兩人回到家,簡一把祁聞硯推到牆上,踮腳去親他的唇。


    他今天真的特別開心,也說不出具體因為什麽事情,反正就很開心。


    祁聞硯當然不會客氣,一邊親吻一邊拖著他朝臥室走。


    等到了床上,簡一連皮帶都被祁聞硯給抽走了。


    有了早上的經驗,兩人剝對方衣服都很利索。祁聞硯把簡一壓在床上,炙熱滾燙的唇瓣從嘴唇往下,吻過脖子和鎖骨,再往下……


    簡一從來沒有被這樣刺激過,身體裏有股奇異的陌生情緒在湧動,強烈的空虛感讓他有點恐慌,求助似地抓緊了祁聞硯的手臂。祁聞硯感覺到他的情動,動作越發撩撥。


    奇怪的聲音自唇齒間溢出,簡一直接把臉埋進被子裏,他怎麽會發出那種聲音?莫名羞恥。


    簡一這一次比早上堅持的時間還短。


    賣力替祁聞硯弄出來後,簡一想逃去浴室洗澡。跟著祁聞硯住久了,他好像也沾染上了一點潔癖的習慣。最主要的是,他擔心兩人再在床上膩歪一陣,祁聞硯可能又會忍不住。


    但是簡一剛進浴室,祁聞硯就強勢擠了進來:“一起洗,節約水。”


    節約個屁的水,兩人洗了一個多小時才結束。


    簡一情緒激動,又被熱氣蒸騰,感覺大腦和胸腔嚴重缺氧,身體疲憊又滿足,回到床上倒頭就睡。


    這一覺睡得特別好,晚上難得連腿都沒蹬一下。


    早上醒過來的時候,簡一首先感覺到的是祁聞硯身上某個存在感十足的東西,硬邦邦地戳著他的大腿。


    簡一:祁聞硯你這個流氓!


    他真的有點懷疑,祁聞硯沒談戀愛的那些年,到底是怎麽過來的?


    他的手還好嗎?


    簡一今天必須要去上課了,他不敢跟祁聞硯在床上膩歪,匆匆忙忙起床洗漱。


    祁聞硯看著他逃也似的背影,也覺得無奈,大概是前幾年禁的欲都堆積在那裏,現在一起爆發了吧?控製不住下半身能有什麽辦法?


    不對,他一個有正經伴侶的人,為什麽要控製?


    於是祁聞硯施施然起床,堵在浴室門口,等簡一出來。


    然後摟著香噴噴軟綿綿的媳婦,索取了一個早安吻。


    兩人收拾好出門,吃過早飯祁聞硯才送簡一去學校。


    下車之前,兩人又膩歪了兩分鍾。


    校園裏來來往往人挺多,簡一明明也不認識幾個,偏偏就覺得人家都在看他,此地無銀地摸了個口罩出來戴上。


    回到宿舍後,簡一遭到了彭石源的嚴刑逼供。


    到了這一步,簡一也沒啥好隱瞞的,把他跟祁聞硯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跟彭石源說了,包括定娃娃親的事情。


    彭石源非常驚訝,直言像在看偶像劇。


    他很感慨:“我以前對有錢人成見很深,總覺得有錢人都為富不仁,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沒想到,世界上還有祁聞硯這樣的富豪,既懂感恩又講誠信。難怪祁家能傳承幾代人都不倒,還越做越大。這樣的人家,想不成功都難吧?”


    “我以前不認識祁聞硯的時候,看多了有錢人幹壞事的新聞,也對他們有偏見。”簡一也深有同感,“但是現在,通過祁聞硯接觸了不少有錢人,發現其實大多數能成功的人,都是真的精英。不僅僅在於學識財富也在於人品,那種敗壞名聲的,往往隻是那群人中的一兩個蛀蟲,被放大了而已。其實,哪個階層都有敗類。”


    彭石源點頭附和:“就是就是,你跟祁聞硯都很好,要好好在一起。不要像陸……”


    他意識到提了不該提的人,急忙閉嘴。


    簡一知道他想說誰,掃了宿舍一眼:“陸家壹昨天回來過?”


    彭石源歎了口氣,欲言又止。


    簡一跟他也相處好幾個月了,了解他的一些習慣:“怎麽?陸家壹說我什麽了?”


    彭石源看也瞞不住,幹脆直接說了:“他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你送了瑤瑤一個木雕,就是上次他拜托你雕的那個,跑來找茬,被我罵回去了。”


    簡一一聽,猜測是陸家壹也看到了新聞。但他如果沒有去關心瑤瑤,反而第一反應是簡一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簡一覺得,他以後跟這個人就再沒什麽好說的了。


    彭石源顯然還不知道,簡一便把瑤瑤遇到車禍的事情跟他說了。


    彭石源聽得目瞪口呆,罵了陸家壹幾句後,又問:“真的是那個木雕小貓……”


    簡一打斷他:“怎麽可能?那就是一個普通的木雕。”


    “這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木雕。”雲羅大師拿著祁聞硯給他的木雕仔細打量,臉上隱隱有喜色。


    祁聞硯臉色則非常凝重:“那這個木雕,到底有什麽不一樣?”


    “你看不到,但我能看到。”雲羅大師在木雕表麵示意,“這上麵,纏繞著一層紫氣。”


    他看了祁聞硯一眼,說:“紫氣簡單點說就是祥瑞之氣,一般要帝王、聖賢身上才會帶有。”


    “所以,你的意思是……”祁聞硯盯著木雕,企圖看到那上麵他看不到的紫氣,“一一他是……”


    “我之前就說過,小師叔命格極貴。”雲羅大師也緊緊盯著木雕,“但是,現在看來,小師叔的命格,比我想象的還要貴一些。”


    他之前隻看出來簡一命格貴,但沒想到能貴到讓他親手雕出來的物件上都帶著祥瑞之氣。


    “其實這也不難理解,之前有人……師公試圖掩蓋小師叔身上的貴氣,所以誤導了我。”雲羅大師頓了頓,“你們這次見到師公了嗎?他老人家怎麽說?”


    祁聞硯搖搖頭:“他老人家什麽都不肯說,現在連行蹤都不肯告訴我們了。”


    雲羅大師皺起了眉,百思不得其解。


    “青燈大師不可能會害意一一。”祁聞硯這兩天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比雲羅大師更冷靜,“所以,他故意掩蓋一一身上的紫氣肯定是為了一一好。一一命格極貴,是不是也容易被心懷叵測的人盯上?”


    “對!”雲羅大師跟著點頭,“的確,小師叔這樣命格的人,萬裏都未必能挑一,如果被人盯上,是很危險。”


    祁聞硯努力保持冷靜:“比如呢?一一的命格,別人也能利用嗎?”


    “能的。”雲羅大師眉頭皺得更緊,“如果遇到一個厲害的天師,把小師叔抓去擋劫甚至換命,都能做到。難怪師公不讓小師叔學習玄學,他就是不想讓小師叔接觸那些人吧?”


    祁聞硯拿出手機,把瑤瑤車禍采訪那段視頻放給雲羅大師看。


    “你看看這個小貓木雕上,還有沒有紫氣?”祁聞硯問。


    雲羅大師搖搖頭:“現在看是沒有。兩種可能,一種這小貓木雕上本來就不帶紫氣,那可能是小師叔雕刻的時候沒用心。另一種是木雕替這姑娘擋了災,紫氣自然被消耗掉了。目前看來,第二種可能性更大。”


    祁聞硯稍稍鬆了口氣,至少現在別人不能通過這個視頻發現簡一的能力。


    他頓了頓,懇切地看向雲羅大師:“有沒有辦法將一一的命格再隱藏起來?”


    “我做不到。”雲羅大師抱歉地搖頭,“我問過師父,他老人家也做不到,我猜隻有師公能做到。但是,這次你們回去他卻沒有動手,那就說明……”


    說明他也沒辦法,或者他認為沒有必要再掩蓋。


    可是為什麽呢?


    他以前能掩蓋簡一身上的貴氣,那應該就不是沒有辦法。


    如果有辦法,為什麽現在沒有必要了?


    祁聞硯大腦飛速轉動,沒有必要無非兩種情況。


    一種是簡一已經不再有危險,這一點顯然也不成立,青燈大師說過,簡一要過了二十歲才安全。那麽,就隻剩下一種情況了——連青燈大師也掩蓋不住了。


    為什麽掩蓋不住了?


    前十八年都能掩蓋住,為什麽現在卻不能……


    祁聞硯忽然抬頭看向雲羅大師,聲音略顯低沉:“一一的紫氣,從你第一次看到他到現在,是不是越來越明顯了?”


    雲羅大師想了想,點頭,又說:“說起來,這也是件奇怪的事情。為什麽會越來越明顯呢?按理說,封印沒有自己解除的道理。小師叔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麽特別的事情?”


    祁聞硯沒有回答,青燈大師那天晚上的話在他腦子裏回響——


    “你記住,無論以後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要辜負簡一。”


    祁聞硯之前一直以為,青燈大師這句話的意思,可能是算出來他們以後會遇到什麽困難,或者說簡一身份有什麽特殊性,甚至說不定青燈大師已經找到了簡一的父母,兩家之間有什麽矛盾。


    現在看來,大概是因為簡一身份的特殊,但跟祁聞硯想的特殊好像不一樣。


    “大師,你覺得,一一的紫氣越來越明顯,會不會是因為和我走太近的關係?”祁聞硯問得很平靜,心裏卻揪成一團,“你曾說過,我天生煞氣重,是不是我破壞了一一身上的封印,所以青燈大師才不再試圖掩蓋。”


    因為隻要兩個人在一起,他就掩蓋不住。


    如果,青燈大師說的“無論發生什麽事”是指這件事,他該怎麽抉擇?


    如果他不是救簡一,而是帶給簡一危險的那個人,他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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