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一了解完情況後, 一時間心情非常複雜,不知道說什麽好。


    按理說, 宋常青得到報應,他該開心才是。但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注定是悲劇, 那麽多受害者, 實在讓人開心不起來。


    “宋斯霖放棄了寶木的繼承權, 那他以後怎麽辦?”簡一開始擔心宋斯霖。


    祁聞硯說宋斯霖放棄了宋家的一切, 他那個媽估計不會死心,還得跟他鬧,宋冉對他也未必就能完全放心。還有, 宋斯霖一個做慣了霸道總裁的人, 以後要去給別人打工嗎?他會不會不適應?


    “你很擔心他?”祁聞硯反問。


    “對啊。”簡一特別實誠, “我覺得宋斯霖人很好, 就是運氣不好,沒有一個好出身。”


    祁聞硯:“那你要不要幫幫他?”


    簡一撓撓頭:“我?我能怎麽幫他啊?”


    “當然可以啊。”祁聞硯說,“宋斯霖正想找你幫忙呢。”


    “對哦, 他昨天晚上來找我, 到底什麽事啊?”簡一懵懵地問。


    祁聞硯:“你自己去問他吧。”


    簡一感覺祁聞硯的態度有一點點奇怪,但是又說不出怪在哪裏。當著聞柳他們的麵, 也不好意思多問, 默默閉嘴了。


    聞柳冷眼旁觀, 心裏快笑死了。


    祁聞硯自己大概都沒意識到自己有點吃醋, 簡一那懵頭懵腦的樣子, 就更不可能看得出來了。


    這段感情其實已經很明顯, 隻有兩個當事人還迷惑著。聞柳喜聞樂見,卻也並不打算去提醒他們。


    感情的事情,就是要自己慢慢磨,最忌諱第三者插手瞎幹預。兩個自以為直男還沒談過戀愛的人,開竅會慢一點,很正常,聞柳能等,不著急。


    簡一當然不清楚聞柳的想法,他還在奇怪,宋斯霖到底要找他幫什麽忙?


    之前簡一關心宋斯霖,隻因為他是祁聞硯的朋友。現在,簡一覺得宋斯霖是真的很可憐,出身不好,奮鬥多年最終卻一無所有,感情也不順利。如果可以,他願意盡全力幫他,隻是他自己明明也什麽都不會。


    祁聞硯看他擔心得眉毛都揪了起來,站起身準備換個地方坐。


    簡一一看他起身,立馬也跟著站起來,恢複了小跟班模式。


    祁聞硯目光微動,剛想說點什麽,瞥到管家進來,便閉嘴了。


    “夫人,巧夫人來了。”管家看了簡一一眼,“還帶了另外幾位夫人,現在在門口等著。”


    祁聞硯頓時臉色微微一沉,跟聞柳交換了一個眼神。


    聞柳點點頭,對管家說:“你把人帶去玫瑰花房,她們應該是來看花的,我隨後就到。”


    祁聞硯立刻道:“媽您要招呼客人,我和簡一便先回去了。”


    簡一乖乖地沒說話,心裏卻疑惑不已。


    他來的時候,聞柳就說家裏有個玫瑰花房,開得挺好,要帶他去看看。


    隻不過左右耽擱,還沒來得及去。現在有人來看,卻要他避開,隻怕來的不是什麽好人。


    但是又很奇怪,以聞柳現如今的地位,還有誰敢來找她的麻煩?


    祁聞硯招呼簡一,收拾好兩人的隨身物品,準備離開。


    他們說得挺急,走的時候卻又不急了。聞柳和祁涵煦細細叮囑了一番兩人的學習、生活、工作,囉囉嗦嗦耽擱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才讓他們離開。


    簡一跟在祁聞硯身後,出了大門剛想問他怎麽回事,就看到門口站著好幾個珠光寶氣的貴婦。


    這就是今天來的客人嗎?不是說好帶去玫瑰花房的?怎麽還在這裏?


    管家一臉無奈地站在一邊,那幾名貴婦見到簡一,頓時眼睛一亮,都圍了上來。


    “聞硯,你回來了?怎麽都不說回老宅看看?”一位穿著紅色大衣的年輕貴婦最先出聲,嘴裏跟祁聞硯說著話,眼睛卻盯著簡一不住打量,語調陰陽怪氣的,“哎喲,這就是小簡一吧?難怪二嫂總是藏著掖著,不給我們看,這可真是,可真是……”


    她捂唇輕笑,故意留了半截話頭給人遐想的空間。


    她一開口,跟她一起來的其她貴婦都紛紛接話。


    “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長得還挺可愛,隻是,怎麽看著是個小和尚?”


    “我看啊,我們聞總就跟和尚有緣。”


    ……


    “各位夫人,介紹一下,這位是雲羅大師的師叔,簡大師。”祁聞硯把簡一往自己麵前一推,淡笑道。


    一眾貴婦都跟簡一平時見了鬼一樣的表情,一時間鴉雀無聲。


    “這幾位夫人都是一心向善之人,跟媽媽關係不錯。”祁聞硯一本正經地對簡一道,“簡大師有機會一定要在雲羅大師麵前美言幾句,多關照關照她們。”


    簡大師差點笑噴出來,隻好死死咬住自己嘴角的肉扮高冷。


    祁聞硯不給那些懵逼的貴婦說話的機會,攬住簡一的肩膀錯身而過:“花房的玫瑰開得正好,我媽都等各位夫人好久了。卯叔,快帶各位夫人進去吧,都身嬌體貴的,別在外麵凍著了。”


    走出去兩步,他又回頭對那位紅衣貴婦道:“對了,小嬸。又到月初了,祁天上個月……你住在老宅,方便。幫我問問爺爺,這事怎麽處理?我都聽他老人家的。”


    紅衣貴婦秒黑臉。


    祁聞硯說完立刻轉身,帶著簡一走了,沒給她再開口的機會。


    簡一回到車上後,先笑了好一陣:“簡大師,哈哈哈哈……”


    祁聞硯曲肘撐在方向盤上,看著他傻樂,也不著急開車。


    簡一笑夠了,才問起那幾位貴婦的情況。


    原來,那位穿紅大衣的,就是祁聞硯的小嬸,她有個兒子叫祁天,比祁聞硯還大一點,在公司領了份閑職。祁天是個真紈絝,老惹事讓祁聞硯擦屁股。剛才祁聞硯欲言又止的,便是祁天上個月又惹事了,害公司損失了一大筆錢。


    但這位小嬸沒什麽自知之明,非常不高興祁聞硯獨掌大權,老是削尖了腦袋想讓祁天上位。


    今天,她就是聽說了簡一回家,故意帶人來,想找點事情。


    她身為祁家人,自然知道祁聞硯跟簡一的婚事,祁聞硯的未婚妻變成個小和尚,她迫不及待想來看熱鬧。偏偏聞柳他們把簡一保護得很好,別說出席那些亂七八糟的活動飯局,連老宅都沒帶回去過,所以大家都格外好奇,抓心撓肺地想看。


    他們不敢去煩祁聞硯,隻好瞅著機會跑來聞柳家裏堵。


    沒想到,最後被祁聞硯一句“簡大師”先給堵住了。這些闊太太,對雲羅大師都相當敬畏,於是簡一這個便宜師叔也“狐假虎威”了一把。


    “她們好討厭啊。”簡一皺皺鼻子,“媽會不會被她們欺負?你剛才為什麽不幹脆把人趕走?”


    “放心吧。”祁聞硯笑著發動車子,“媽不欺負人就好了,她不管公司以後,也很無聊,送上門來的樂子,隨她去吧。”


    簡一崇拜地看著祁聞硯,這就是傳說中的王霸之氣?


    太酷了!


    “再看我要收錢了。”祁聞硯接連遇到三個紅燈,簡一還盯著看,他感覺自己臉都有點熱了。


    “啊?”簡一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扭頭看向窗外,才發現這不是回家的路,“我們去哪裏?”


    “去見宋斯霖。”祁聞硯說。


    簡一又扭回頭來:“他還好吧?”


    祁聞硯的臉瞬間就涼了:“你就這麽關心他?”


    “他真的很可憐啊。”簡一還在強調,“而且,我覺得他超級不容易,生長在那樣的家庭,結果人品還那麽好……”


    “你又不是真大師,少胡亂釋放你的善心。”祁聞硯打斷他,“宋斯霖可不是小可憐,他花名在外……”


    “你上次不是說他是運氣不好嗎?”簡一奇怪。


    之前簡一問過祁聞硯關於宋斯霖的事情,祁聞硯說宋斯霖有那樣一個老爸,其實特別討厭小三,也討厭包養這種事情。他之所以花名在外,一方麵是為了迷惑宋冉,另一方麵,他的感情生活真的有點慘,每次他都是非常認真地想好好談戀愛,結果卻總是遇人不淑,陰差陽錯沒落個好名聲。


    祁聞硯裝失憶:“你對他那麽關心,就不怕他失意之下喜歡上你?”


    簡一嚇了一跳,眼睛瞪得溜圓:“他,他不是直男嗎?”


    祁聞硯:“……他又不是沒跟小男生傳過緋聞。”


    簡一縮了縮脖子,乖乖閉嘴了。


    到了約好的會所,宋斯霖已經先到了。他雖然瘦了很多,但精神看起來不錯,又恢複了以往幽默風流的樣子,跟在醫院時判若兩人,看樣子已經迅速調整過來了,心理素質真是過硬。


    但簡一看到宋斯霖分外熱情的樣子,莫名有點怕。下意識就遠離他,緊挨著祁聞硯坐下。


    祁聞硯嘴角微揚,開始關心宋斯霖:“你的傷怎麽樣了?”


    “哎喲,可真是難得啊,你還會關心我?”宋斯霖一挑眉,戲謔地笑,“今天遇到什麽好事了?看起來心情不錯?”


    “話這麽多,應該是好了。”祁聞硯把麵前的糕點推給簡一,“有事說事吧。”


    “沒良心的家夥。”宋斯霖哼了一聲,也把自己麵前的糕點推給簡一,“小簡一,哥給你吃蛋糕,你幫哥一個小忙,好不好?”


    “別給自己加戲,簡一沒有別的哥。”簡一想去接蛋糕,卻被祁聞硯給截胡了,“蛋糕吃兩塊就行了,多了會膩。”


    簡一乖乖點頭:“好的。宋總,你找我,到底有什麽事啊?”


    宋斯霖有些吃驚地看看兩人。


    “快說。”祁聞硯睨了他一眼。


    宋斯霖撇撇嘴,轉向簡一:“簡一,你知道我現在是窮光蛋了吧?”


    簡一一聽他這樣說,又忍不住有點同情,安慰他道:“你別擔心,你那麽厲害,肯定很快就能東山再起的。”


    宋斯霖挑挑眉,笑道:“你說的對,我也是這麽想的。不過,我現在沒資金。”


    簡一看了眼祁聞硯,有點奇怪。宋斯霖沒錢,為什麽不找祁聞硯借?跟自己說什麽?


    他又沒錢借給他。


    “我,我能做什麽嗎?”簡一問。


    宋斯霖說:“我打算重振旗鼓,但現在資金不夠,還缺一個合夥人。”


    簡一還是懵,這到底跟他有什麽關係?


    “你願意做我的合夥人,來一起創業嗎?”宋斯霖問。


    簡一:“……開什麽玩笑?我也沒錢啊。”


    “不需要你投錢。”宋斯霖說,“我找不到員工,你來和我一起工作就行了。”


    簡一還是覺得很荒唐,宋斯霖在逗著他玩嗎?說資金不夠,又說不要他投錢。


    祁聞硯問:“你到底想創什麽業?”


    宋斯霖豪氣地揮手,說:“開茶樓。”


    簡一:“……”


    祁聞硯:“……失陪了。”


    “別別別,聽我說。”宋斯霖忙不迭拽住他,“我這茶樓可不是一般的茶樓,尋常人等進不來。”


    “那得多不尋常的人才能來?”簡一不懂,茶樓再不一般,能不一般到什麽程度?


    “身家至少得十位數以上吧。”宋斯霖說,“這事不需要多少啟動資金,然後一杯茶、一盤糕點可以賣三五千,很賺錢的。”


    祁聞硯明白他的意思了,簡一卻還是不太懂。


    “我雖然從宋家離開了,但以前的身份地位在那裏擺著,一般的工作我是不介意去做,可總會比別人麻煩一點。”宋斯霖看看兩人,“所以,我得不走尋常路,明白嗎?”


    簡一有點明白了,宋斯霖雖然從宋家離開了,但他多年經營的人脈還在,還有祁聞硯的關係。所以,如果他開私人會所,其實是個很不錯的思路。資金不夠,隻能從人脈上著手,開茶樓估計也隻是個招牌,還會做別的生意。


    隻是,簡一更不明白了,為什麽宋斯霖要拉自己入夥?


    宋斯霖明白他在想什麽:“我問過雲羅大師了,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


    他故意頓了頓,祁聞硯和簡一一起緊張地抬頭看著他。


    “貴人。”宋斯霖賣夠了關子,笑眯眯道,“隻要你答應加入,我就能東山再起。小簡一,想必你肯定願意助我一臂之力吧?”


    簡一不相信自己能帶給宋斯霖好運氣,但是宋斯霖這麽篤定,他也不能殘忍地戳破他的幻想,隻好求助地看向祁聞硯。


    “你都計劃好了?”祁聞硯問。


    宋斯霖扔給祁聞硯一份計劃書:“早就在準備了。”


    祁聞硯沒看,他相信宋斯霖的能力。


    祁聞硯看向簡一:“我覺得可以答應,但主要還是看你自己的意思。”


    “啊?”簡一懵得眼神都渙散了,“我不行啊……”


    祁聞硯也不催他,隻是等他自己慢慢消化。


    宋斯霖說:“你可以慢慢考慮,不著急,我等你。”


    簡一搓搓腦袋,說:“我可以幫你,但是我沒錢,不能做合夥人。我可以給你打工,隻要不上課的時間,我都來上班。”


    “我都說了,你的運氣就是你的投資。”宋斯霖說。


    簡一擺腦袋:“那不行,運氣這種東西,我沒……我不信的。”


    他也不好說自己運氣一直不好,免得公司還沒開起來,先觸了黴頭。


    “答應他吧。”祁聞硯忽然說。


    簡一看著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祁聞硯摸出一張卡,遞給宋斯霖:“我要做你們……茶樓的第一個終身至尊vip,這是會員費。”


    宋斯霖飛快去接卡,眉飛色舞對簡一說:“你看,我就說吧,隻要你在運氣就來了。我們公司還沒注冊,會員就先找上門來了,這就叫開門紅。小簡一,等著數錢吧。”


    簡一:“……”


    祁聞硯卻一縮手,自己攥著卡,悠悠道:“不過,我看的是簡一的麵子,這筆業績算簡一的,提成算作他的創業資金。”


    簡一:“!!!”


    你們這些有錢人,能別這麽玩嗎?


    宋斯霖:“……所以,我們二十年的交情呢?”


    祁聞硯假裝沒聽到。


    宋斯霖可憐巴巴地望著祁聞硯。


    祁聞硯想了想,妥協道:“我再給你介紹幾個會員?”


    宋斯霖笑了,從他手裏抽走那張卡:“好,看在你是我們第一個終身至尊vip的份上,現在給你一個特權。要不要幫我們茶樓取個名字?”


    祁聞硯想了想,說:“就叫減一吧。”


    簡一:“!!!!!”


    宋斯霖:“……”


    祁聞硯慢悠悠地解釋:“我們每個人,出生的時候都一無所有。然後人生就不斷做加法,會的東西越來越多,擁有的越來越多,欲望也一點點增加。可是,欲海無邊,如果我們學不會做減法,遲早有一天,就得因為負荷過重,而被壓死在半道上。所以我們必須學會在每多一分收獲的時候,就減少一分欲望。收獲了好的工作就要準備放棄部分休息時間,收獲愛情就要放棄部分自由……這樣才能永遠保持平衡,不至於栽跟鬥。”


    簡一:……好有文化的樣子。


    宋斯霖:……為什麽突然裝逼?


    “那就這樣吧。”宋斯霖最後點頭,“反正簡一就是我的福星,這名字很好。”


    於是,簡一就這樣,插嘴的機會都沒有,就稀裏糊塗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走了。”祁聞硯看事情都說清楚了,拉著簡一起身,“前期準備工作你自己做,需要幫忙說一聲。”


    簡一還懵逼著,走的時候被沙發絆了一下,祁聞硯忙攬住他的肩,還低聲笑著說了句什麽,兩人一起朝外走去,一直到門口祁聞硯都沒放開手。


    宋斯霖看著兩人黏在一起的背影,又想到剛才祁聞硯那番關於“加一減一”的理論,腦子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祁聞硯這是不是收獲了一個未婚妻,就放棄了一個朋友?


    所以,他成了被減掉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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