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敬州大酒店。


    盛裝而來的大小明星、商界精英們正陸續入場,媒體記者扛著長.槍短炮,以各種刁鑽的角度在抓拍,以求拍到與眾不同的細節照片。


    今晚這裏有場慈善晚宴,這種既能刷臉又能掙好感度的場合,總是很熱鬧,而且格外賞心悅目。


    比如現在正入場的美女,穿上高跟鞋比旁邊的男明星還高,兩條細白的腿又長又直,鏤空的腰部在黑色禮服襯托下,不堪一握。更難得的是,她還不是那種整容臉,有著甜美的酒窩,但眉宇間卻英氣勃發,無論氣質還是長相,都屬極品。


    這美女叫穆芷藍,是這兩年爆火的超模,在國際上也地位斐然,衣品更是沒話說,紅毯照總能豔壓群芳。


    紅毯兩邊的拍照聲明顯加快,穆芷藍接受完簡短的采訪,優雅地進了酒店大廳。


    她在門口略一頓足,立刻吸引了大半的目光。


    但她的目光,卻落在左前方的角落裏。


    略微整理了一下胸前的飾品,她款款走向目標位置——一位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


    男人很高,在一眾明星中也挺拔出眾。他正跟旁人寒暄,從側麵看過去,他的麵部輪廓明朗,鼻梁既挺且直,顯得有些淩厲。但他嘴角掛著淺淺的微笑,又柔和了整體的距離感,讓人覺得如沐春風恰到好處。


    “祁總。”穆芷藍上前,揚起一個熱情優雅的笑,露出幾顆可愛的小白牙,“好久不見。”


    “穆小姐。”祁聞硯衝她微微點頭。


    “這一季簡派銷量很好,一直想說謝謝祁總給我代言的機會,奈何祁總大忙人,總是約不出來。”穆芷藍又說,“今天真是有幸,在這裏碰到你了。”


    簡派是祁家旗下比較高端的一個服裝品牌,上個季度剛請了穆芷藍做代言人。


    拋開商品本身,銷量好代言人功不可沒,穆芷藍卻把姿態放的很低。


    “穆小姐人氣高,能請到穆小姐代言也是我們的榮幸。”祁聞硯禮貌地吹捧一句,又越過她衝不遠處的人微微點頭。


    穆芷藍看他似乎有想離開的意思,忙道:“我們現在是一家人,就不說客氣話了。今天主辦方邀請了我跳開場舞,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請祁總做舞伴?”


    祁聞硯嘴角輕輕勾起一個弧度,笑得越發和煦,卻沒了溫度:“很抱歉,我曾經說過,不跟未婚妻以外的人跳舞。”


    既然是開場舞嘉賓,怎麽可能沒提前準備?哪有臨時找舞伴的?


    穆芷藍目光微微一沉,但臉上粉底厚,倒是看不出來表情變化:“早就聽聞過祁總有個非常漂亮的未婚妻,不知道我們有沒有幸……”


    “老祁!”剛才跟祁聞硯打招呼的男人插過來,打斷了穆芷藍的話,“我有點事和你說。”


    話落,他像是才看到穆芷藍,滿臉不好意思:“我就說哪有背影都這麽漂亮的仙女,原來是我們穆大美女。對不起,我是不是打擾了?”


    “當然沒有。”穆芷藍得體地笑,“那祁總宋總你們聊,我去那邊打個招呼。”


    等她離開,祁聞硯又後退幾步,幹脆躲到了景觀植物後麵,擋住大半個身子。


    “你至於嗎?”宋斯霖有點好笑,“穆芷藍其實挺好的,身材臉蛋都沒話說,風評也不錯,你真不考慮一下?”


    祁聞硯看他一眼:“你喜歡?我一定成人之美。”


    “別別別!”宋斯霖急忙擺手,“我這不是替你著急嗎?快三十歲的人了,還沒談過戀愛,你知道別人背後怎麽說你嗎?”


    “別人怎麽說很重要?”祁聞硯反問。


    宋斯霖:“……不是,我說你這樣,真的沒問題?”


    “不勞費心。”祁聞硯說,“我有未婚妻。”


    “未婚妻?”宋斯霖嗤笑一聲,“你別是撒謊久了,把自己都騙進去了吧?”


    祁聞硯頓了頓:“真的有。”


    “我知道。”宋斯霖無奈,“就是十八年沒聯係過了,別說對方長什麽樣,隻怕連是男是女都不清楚吧?”


    他不過隨口一說,卻沒想到很快一語成讖。


    “當然清楚。”祁聞硯腦子裏閃過一雙黑亮的眼睛,“長得還不錯。”


    宋斯霖忽然來了興趣:“你們見過了?”


    祁聞硯:“沒有。”


    宋斯霖:“……你到底打算怎麽辦啊?也老大不小了,不可能為了小時候一句口頭的承諾就不談戀愛不結婚吧?對方說不定早忘記這回事,已經結婚了,你這還傻兮兮的……”


    “不會。”祁聞硯笑了笑,“她今年才滿十八歲,結婚肯定是沒結,隻不過……”


    他頓了頓,還是說了實話:“等我忙完秋季新品的事,就親自去找她。”


    “你想怎樣?”宋斯霖好奇得不行,“真娶啊?”


    “我又沒毛病,跟個陌生人結婚。”祁聞硯說,“當然是去退婚。”


    “萬一人家不肯呢?”宋斯霖為他擔心,“你現在身價不菲,對方要是趁機敲詐一筆,你怎麽辦?”


    祁聞硯卻說:“如果她真要錢就好辦了。”


    “獅子大開口也無所謂?”宋斯霖問。


    “畢竟救過我的命。”祁聞硯說,“我覺得我的命還是值錢的。”


    “這個時候你不自戀會死啊?”宋斯霖很無語。


    他還想說什麽,祁聞硯手機響了。


    宋斯霖自覺往後退開兩步,順便觀察周圍有沒有人偷窺。


    祁聞硯看著陌生的來電遲疑了一秒,還是接了:“你好?”


    這是他的私人號碼,知道的人不多。


    “你是祁聞硯嗎?”電話那頭是個清澈的男聲,隻是聲音急切還微微顫抖,似乎遇到了很麻煩的事情。


    “我是。”祁聞硯從容道,“你哪位?”


    “我是你……對象。”對麵的人遲疑了一秒,“我迷路了,你能不能來接我?”


    祁聞硯:“……”


    他打算掛電話了。


    “你還記得青風廟的青燈大師嗎?你小時候,他救過你的命,然後和你定了門娃娃親,你還送了一枚黃金戒指當信物。”對麵的人似乎明白他的心情,急匆匆解釋道,“我就是青燈大師的徒弟,也就是那個和你定娃娃親的人,你不會不認賬了吧?”


    祁聞硯:“……”


    男的?!


    他的“未婚妻”是個男人?!


    祁聞硯不知道自己這一刻的表情是怎樣的,但他看到宋斯霖一臉驚訝地看過來,還無聲問他:“怎麽了?”


    電話那頭還在說著什麽,祁聞硯卻接收不到了,他聽到自己說:“把你的定位發給我。”


    掛斷電話,祁聞硯伸出指尖狠狠揉了揉眉心。


    剛才還在說未婚妻,結果“未婚妻”眨眼就找上門來了。


    要命的是,“未婚妻”還是個男的。


    他明明記得……不對,那次他看到的“未婚妻”還裹在小被子裏,粉嘟嘟一團,根本就雌雄莫辨。他當時也沒扒開被子看看對方的性別,隻是潛意識覺得,既然定親,那最基本就該是一男一女吧?


    誰能想到那和尚那麽開放?居然找了個男的跟他定親?


    這真的很像一個惡作劇,或者說,他寧願是惡作劇,甚至是個騙局。


    可他精於各項判斷的大腦告訴他,對方知道各種小細節,十之八九是真的。


    算了,反正都要退婚的,現在還省得自己跑一趟,祁聞硯想,男的就更有理由退婚了。


    “你沒事吧?”宋斯霖很少看到祁聞硯失神的樣子,抓著他的手臂晃了晃,有點著急,“到底出什麽事了?”


    祁聞硯回過神來,正在組織語言,忽然聽到一陣深情的歌聲:“愛就像,藍天白雲,晴空萬裏,突然暴風雨……”


    祁聞硯抬頭,前方舞台上,一個歌手正在暖場。他握著麥克風,唱得非常投入。


    祁聞硯感覺心口有點悶,指著舞台上的人問宋斯霖:“那人是誰?”


    “一個歌手,叫……”宋斯霖想了想,“對,梁宙。”


    祁聞硯點點頭。


    宋斯霖不解:“梁宙怎麽了?”


    我想封殺他。


    宋斯霖看看台上的梁宙,突發奇想:“你這麽多年沒談戀愛,難道竟然是喜歡男人?”


    祁聞硯心髒更難受了:“我有事先離開,你等下隨便幫我拍兩件藏品吧。”


    他不再管宋斯霖的反應,從側門離開。


    出了酒店,祁聞硯想給司機打電話,剛撥出去卻又馬上掛斷,走向後門招手攔了輛的士。


    這個時候嘉賓剛進場不久,外麵記者不多,沒人注意到祁聞硯。


    祁聞硯到了遊樂場,發現遊樂場已經關門了,外麵也沒人。


    真被耍了?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給簡一打了個電話。


    “我被困在裏麵了。”簡一的聲音聽起來簡直快哭了,“出不去。”


    祁聞硯遲疑再三,把外套脫了,找了處矮牆翻進去。


    落地的時候,祁聞硯簡直懷疑自己瘋了。


    但他還是按照簡一的描述,朝遊樂場裏麵走去。


    走了十來分鍾,他聽到旁邊的樹叢裏有動靜,忙警惕地躲到一邊。


    樹叢裏又安靜了,祁聞硯慢慢探出頭,發現旁邊的草地上坐了個人。


    那人縮成一團,雙手抱著腦袋,身上的白色運動服沾滿了草屑和泥土,看起來既弱小又可憐。


    祁聞硯正心情複雜,地上的人“咦”了一聲,抬起頭來,露出一顆光溜溜的腦袋。


    祁聞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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