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聖誕節還有一周, 但街上的店鋪中早就裝飾的花花綠綠,提前掛上了節日裏的優惠招牌,以便吸引顧客。


    晚上, 喧嘩繁榮的街上,秦文闌兩手揣著口袋守在路燈下, 細碎的小雪飄落在身上,給人一種仿佛白了發的錯覺。


    一間蛋糕店的門從裏麵推開, 身穿羽絨服的白岐提著蛋糕走出來, 秦文闌看見立刻跑上去, 解下自己的圍巾墊起腳替他圍上。


    白岐因他的舉動眼中染上暖色,他把一杯熱騰騰的飲品塞到他手中,“不是不讓你跟來嗎?”


    秦文闌捧著杯子不說話,等把自己的手焐熱後又去握住白岐的手,試圖把自己的溫暖傳遞給他。


    白岐因他幼稚卻單純的動作啞然失笑, “你的生日應該早點告訴我,不然也不至於晚上才匆匆跑出來。”


    “不需要蛋糕。”秦文闌說,他的一個眼神,一個微笑比再香甜的蛋糕都讓他滿足。


    沒去琢磨他話裏的含義, 白岐反手捏捏他的手掌向他保證, “以後會記住的。”


    回到家中,白岐忙著把蛋糕打開, 蠟燭點上, 在秦文闌期待的注視下哼唱了一首曜荒大陸的祈福曲。


    白岐的嗓音很有磁性, 卻又不低沉陰鬱, 一首祈福曲被他唱的旖旎繾綣,聽的秦文闌心跳如雷,目光癡然。


    “生日快樂。”白岐說。


    秦文闌閉眼吹了蠟燭,他許願,‘生生世世自己的生命中都有眼前人的參與。’


    “禮物。”白岐把一副畫遞給秦文闌,“平時畫的,臨時救急,要怪也隻怪你不早點和我說你的生日是今天。”


    畫中是一片開的豔麗的合歡花,花樹下站著一個人,近看五官畫中人正是秦文闌,而且人物墨跡還有點潮,顯然是剛添上的。


    “謝謝。”秦文闌展露笑容。


    黑七蹲在一旁了然無趣的搖著尾巴,磨磨唧唧的酸不酸?什麽時候可以吃蛋糕啊?


    “叮!”秦文闌的手機接連響起幾聲短信音,他漠然的瞄了一眼,一連串六.七位數的轉賬信息,另還附帶一句‘生日快樂’。


    “誰?”白岐隨口問了句。


    秦文闌合上手機放回口袋,語氣平平的回道,“客服催話費的。”


    “先切蛋糕,明天我幫你充。”白岐把刀遞給他。


    秦文闌握住刀認真的切下第一刀,跟著很快一個十寸的蛋糕被他均勻的分割成六塊,比例勻稱的像是用模具刻出來的一樣。


    盯著秦文闌不苟言笑的臉,若有所思的白岐用手剜了一點奶油說,“你別動。”


    秦文闌立即聽話的停下,白岐湊上前用奶油在他臉上畫了幾道胡須,當最後一點按在他鼻子上時白岐笑了,“很可愛。”


    “……”貓臉秦文闌。


    小口咬著蛋糕的黑七默默旁觀了這一幕,心底不禁嗤了一聲‘幼稚鬼’。


    《末途》第七屆職業賽以暮風奪冠落幕,每年每屆賽事各個戰隊都在開春後才開始備戰,而年前的這段時間則是用來休息,訓練強度不大。


    而今年賽後的《末途》職業圈並不像往年那樣平靜,兩個大新聞宛如兩個落地驚雷般在圈中炸開。


    一個是‘王中王’戰隊集合打算再戰職業圈,並放言要拿回去年錯失的四連冠。


    第二個則是薔輝的‘一劍封雪’魏子容合同到期,卻沒在續簽而是離開了薔輝,《末途》圈中一片嘩然,各大電競報都在報道他是因受本屆戰敗的刺激而做出的衝動決定。


    外界都在嘲笑魏子容的‘玻璃心’,但一些了解他的人卻明白以他那強悍到顯得有點蠢的心理絕對不會因一次戰敗而離開職業圈,這其中肯定有別的內.情。


    不管他離開薔輝有什麽內.情,但單以‘一劍封雪’‘劍神’的名號就引來無數戰隊向他遞來橄欖枝,可魏子容卻全部拒絕了。


    y市的一個公園中,魏子容呆呆的坐在積雪的木椅上,整個人都顯得有點失魂落魄。


    那日和經理的爭吵曆曆在目,在自己咄咄逼人的質問下他失口道出的真相更讓自己遍體生寒,憤怒,怨恨,自我厭棄,還有……對冉陽的愧疚。


    魏子容很喜歡《末途》,玩網遊,打職業賽,爭奪冠軍,一切都單純的憑借著自己的一腔熱血,可如今他的單純卻被現實徹底擊碎。


    ‘冉陽,他是回來複仇的。’經理的咆哮不斷在腦中來回重複。


    一陣寒風夾著冰雪刮來,魏子容打個顫回了神,他慢慢掏出手機遲疑許久,最後撥通了冉陽的號碼。


    數著一聲聲的忙音,當手機通了後他卻又退縮了,在白岐詢問聲中魏子容閉上眼歎口氣,“冉陽,我幫你。”


    不是入隊再為夢想而戰,而隻是為幫他,幫他討回公道。書中有一句話‘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他也是傷害冉陽的劊子手之一。


    秦文闌幫‘王中王’租了訓練地,一座商業樓中的一整層,該準備的裝備也全都準備上,而且全是最貴最好的,壕氣的讓褚競幾人都想沒出息的下跪叫他小金人爸爸。


    今天是聖誕節,雖然白岐搞不懂‘洋節日’的意義在哪,但是入鄉隨俗,他還是給幾人放了一天假讓他們自由活動。


    白岐從訓練地回家的途中,正想著今晚的晚餐怎麽解決時,一輛車停在了他的身邊。


    車窗拉下露出秦修的臉,他微微一笑顯得文質彬彬,“冉先生,我們可以談一下嗎?”


    白岐盯著秦修看了一會,口中輕嘖一聲,‘得,買家找上門來了。’


    一間西餐廳中,白岐和秦修靠窗而坐,桌上的咖啡飄著醉人的香氣,而他們兩人卻久久相顧兩無言。


    白岐的眼睛瞥了下秦修左手上的古戒,嘴角勾起一抹散漫的笑,“戒指不錯。”


    秦修看眼自己的戒指也優雅一笑,“秦家的傳家寶,和文闌身上的玉意義一樣。”


    白岐暗暗嘁了一聲,他在指桑罵槐說自己當掉了秦文闌的玉,真當自己聽不出來?小屁孩!


    “冉先生,這段時間謝謝你對我弟弟的照顧。”秦修把一張支票推到白岐麵前,“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白岐捏起支票看了眼數目,一千萬,不愧是秦家人真夠壕氣的。“你來不隻是給我支票吧?”


    “是的。”白岐直來直往,秦修也不藏著掖著,“我希望你能離開我弟弟。”


    電視來源於生活果然不錯,白岐有種被天雷劈中無語,他幹脆的把支票揣進兜裏爽快的回道,“行啊。”


    “……”秦修。


    “但在那之前還有一件事。”白岐掏出夾在錢包中秦文闌曾簽下的‘賣身契’,“把賬結了先。”


    賬?秦修狐疑,但當看見合同中的內容後一張臉頓時冷了下來,白岐在他眼中原本還算不錯的形象瞬間崩塌。白岐在利用文闌,這個認知讓秦修異常憤怒。


    “冉先生不覺得自己很卑鄙嗎?”秦修聲音凜冽,臉上壓抑著暴怒的情緒。


    白岐對秦文闌來說有多重要這段時間秦修看的一清二楚,而眼前人卻隻把文闌當做‘貨物’,簡直是狼心狗肺。


    “我不但卑鄙而且還無恥。”白岐笑,完美的向秦修詮釋了何謂‘無賴,小混混’。


    秦修被噎的一口老血堵在了喉嚨,他黑著臉又快速簽下一張支票粗暴的甩給白岐,“拿著錢離開我弟弟。”


    “明白。”白岐站起,眼睛又留意了一下秦修手上的戒指,眼中似劃過一抹可惜,“戒指確實漂亮。”


    白岐離席準備離開,然而就在經過隔壁的簾幕前時,他腳步停下語氣漫不經心的說,“東西我會幫清的,不用回來了。”


    “!!!”簾幕後的秦文闌一呆,而正在咒罵白岐沒良心的秦修也是一驚。


    他……知道秦文闌在隔壁?那他……秦修糊塗了。


    白岐走了,秦文闌一人默默的坐著也不吭聲,陰影下的臉有些看不清表情,卻給人一種陰森的詭異感。


    “滾!!”突然的秦文闌爆發了,他發了狠的把看住他的保鏢踢開,通紅的眼仿佛厲鬼一樣看的秦修心慌。


    “文闌,他……”秦修剛想安撫他,結果卻被秦文闌砸來的杯子打斷。


    秦文闌又砸又摔,凡是靠上來的保鏢都被他凶狠的毆打到爬不起來,發泄一通後,他扭頭朝店外跑去。


    秦文闌轉了一圈不見白岐,最後朝兩人住處的方向追去,在追到半路時看見了獨自往回走的白岐。


    有所察覺的白岐停下回頭,兩人隔著一段距離遙遙相望,飄然的雪花落在二人身上,但轉瞬間又化作冰冷的雪水。


    秦文闌衝了上去,一把抱住了白岐,力道重到讓白岐都覺得有點疼,“你不是要跟你哥哥回家嗎?”


    “不回去。”秦文闌悶悶的說。


    兩個男人在街上親密擁抱著實太引人注目,白岐拍拍秦文闌的肩讓他鬆手,但他鬆手後卻又把手伸到他麵前,“支票。”


    白岐挑眉,取出剛才秦修給的支票給他,似乎想看看他要做什麽,結果這個熊孩子竟然暴力的全撕了。


    白岐驚了,“你……”


    “他的錢髒,不要拿。”秦文闌說著從口袋拿出那塊原本已被白岐當掉的玉,踮著腳慎重的掛在他的脖子上。


    “這是我所有的錢,以後……我還會再掙。”秦文闌說。


    白岐摸著胸前的玉,饒有興趣的盯著眼前的小鬼,“全給我?”


    “嗯。”秦文闌點頭。


    “理由呢?”白岐問。


    “我有錢,秦氏也有我的股份,我可以養活你的。”秦文闌抓住白岐的手,眼巴巴的盯著他說,“所以,你別再賣我了。”


    白岐“……”心髒似乎被什麽蟄了一下。


    不遠處,坐在車中的秦修神情複雜的望著雪中的二人,許久,他低低歎口氣合上了車窗,“去機場,回y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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