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做了將近一個月的心理疏導, 智衡才被批準離開戒毒所, 那個時候顧文熙已經懷孕五個月了, 肚子鼓的像是隆起了一座小山包。


    在智衡離開戒毒所的前一天早上,顧文熙又要去做產檢, 正準備出門的時候, 智衡突然拉住了她的手,不下第一百遍地跟她商量:“再等一天吧, 就一天,我明天就能出去了,咱倆一塊去醫院做產檢。”


    顧文熙不敢看他的眼睛,低著頭說道:“我都跟醫生約好了,不能明天。”


    智衡失望地歎了口氣:“行吧, 那你路上小心點。”說完又急急地補充了一句,“下個月我肯定陪你去!”


    顧文熙“恩”了一聲, 打開了病房的門,正準備走的時候, 又想到了什麽,轉身對著智衡說:“對了, 我今天就不回來了, 好幾個月沒回家了, 我要回家收拾東西。”


    智衡並沒有多想, 隻是擔心她的身體:“你別管了, 等我回去收拾, 而且咱們倆結婚後肯定要搬家, 我媽早就把新房準備好了。”


    顧文熙麵不改色地說道:“還是先收拾一下吧,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


    智衡拗不過她,無奈道:“那行吧,你小心點,搬不動的東西就別搬,等我回去。”


    顧文熙:“知道了。”


    智衡想了想,又問:“你明天會來接我麽?”


    顧文熙:“會。”


    智衡笑了:“那我等你。”


    “好。”顧文熙一直沒敢看他的眼睛,腦子裏想的是盡快離開,身體卻又不受控製,在門口呆呆的站了好幾秒鍾,突然伸手抱住了他,“我愛你,智衡。”


    智衡也抱住了她,神色柔和的回道:“我也愛你。”


    一走出戒毒所的大門,顧文熙就看到了她爸的車,坐上副駕駛後,關上了車門:“直接送我去火車站吧。”


    陶建樹歎了口氣,再一次地詢問:“你真的要走?”


    “走。”戰友都死了,隻有她一個人活著,她真的做不到心安理得地享受人生。


    陶建樹繼續勸道:“蓁蓁,任務已經結束了,你已經不再是一個人孤軍奮戰了,很多事情沒必要自己去承受,你可以告訴智衡,讓他去替你分擔,你如果真的愛他,就應該選擇相信他,雖然我也覺得這臭小子有點太年輕,但就憑他願意為你受這份罪,也足以證明他是真心愛你。”


    “我不是不相信他。”顧文熙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說道,“他還沒畢業,人生才剛開始,不應該被我絆住腳,給他幾年時間搏一搏吧。”


    陶建樹蹙起眉頭“嘖”了一聲:“兩個人在一起怎麽會是絆住腳呢?成家和立業這兩件事一點也不衝突。”


    顧文熙置若罔聞:“送我去火車站吧。”


    陶建樹並沒有開車,長歎了口氣,看著自己女兒說:“爸爸能理解你現在的想法和心情,也知道你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你有心理創傷,想去個陌生的環境散散心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你單槍匹馬闖了十年,說句不好聽的,心早野了,你想安定,又怕安定下來後會被現實辜負,所以才想離開,說白了和大多數年輕人婚前得的那個恐婚症沒什麽不一樣。”


    顧文熙的內心直接被她爸這番話給戳穿了,臉上有點掛不住:“行了你少說兩句吧,我要去車站。”


    陶建樹無奈,隻好開車,嘴上卻嘮叨個不停:“你現在就是一匹脫韁野馬,那臭小子還是沒能把你降住,真把你降住了,你也不會走了。”


    這回顧文熙就沒再理她爸。因為之前沒有在網上訂票,所以她到了火車站後要先去售票大廳買票,當工作人員問她要去哪的時候,她還有點茫然,因為之前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想了一兩秒鍾,她回了一句:“最快出發的一班車是到哪兒的?”


    窗口裏麵的那位女工作人員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但還是幫她查詢了一下:“最快出發的話,你現在能買到的隻有半個小時後西輔到常州的高鐵票。”


    顧文熙:“那就這個了。”


    ……


    “刑滿釋放”的那天,智衡早早就收拾好東西了,隻等著家裏人來接他“出獄”。早上八點多一點,智勇就開著車帶著智衡他媽和他姥姥來接兒子了,一家人整整齊齊的走出戒毒所後,智衡還看到了顧文熙她爸,但唯獨沒有見到顧文熙。


    其實在看到陶建樹的那一刻,他就突然有點明白她為什麽沒來了,但卻不願意往那個方麵想,因為怕把自己氣死,所以幹脆連問都不問,隻跟陶建樹打了個招呼就要走。


    但是智勇卻不知道自己兒子心裏麵是怎麽想的,偏要哪壺不開提哪壺:“老陶,蓁蓁呢?不是說好今天中午兩家人一起吃飯麽?”


    陶建樹肯定不敢說實話,撓著頭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組織上還有點事需要她,估計這幾天都沒法吃飯了。”


    智衡他媽劉玉一聽這話還有點擔心:“都懷孕了還有事啊,不會累壞身體吧?”


    智勇明白各部門間的規定,不該問的事不能問,尤其是涉及特情處的案子,當即嚴肅批評了劉玉一句:“不懂你就別瞎問。”


    劉玉不甘示弱地懟了回去:“我關心關心兒媳婦怎麽了?”


    智勇瞬間就慫了:“好好好我錯了,我跟你認錯。”


    要是放在平時,智衡聽見他爸媽鬥嘴,肯定會接著這個機會撮合他們倆個去複婚,他知道自己父母之間還有感情,就是他媽太傲嬌了,而他爸又太死板,所以才會一直拖著沒去複婚,但是今天他是無論如何也顧不上這件事了,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像是個局外人一樣安靜地站在一旁,漠不關心地聽著幾位家長交談寒暄,直至他們的談話結束,他也沒多問一句有關她的問題,轉身就朝著他爸的車走了過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陶建樹卻突然喊住了他:“小衡,你先別走,叔叔有話跟你說。”


    智衡停下了腳步,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一言不發地看著陶建樹。


    身邊這麽多人,陶建樹也沒法開口,隻好先對智勇說道:“你也知道那件案子剛結束,後續工作挺複雜,智衡也算是個半參與者,我要帶他回特情處一趟,跟他核對一些情況,你看能不能把你兒子借給我幾天用用。”


    智勇毫不猶豫,順手就把智衡朝著陶建樹推了過去:“用,隨便用!以後我兒子就是你兒子,想怎麽使喚就是怎麽使喚!”


    陶建樹笑了,樂嗬嗬地回了一句:“我女兒還是我女兒。”


    上了陶建樹的車後,智衡的臉色還是沒有緩和,直至車輛啟動,順著馬路平穩飛馳的時候,他才開口,極力壓抑著怒火問道:“她是不是又走了?”


    陶建樹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她當了整整十年的臥底,十年以來,我們放出去的所有特情裏麵就隻有她一個人活下來了,所以她有著很嚴重的心理創傷,我希望你能理解她。”


    智衡氣極反笑:“我理解她,她能理解我麽?她為什麽不願意讓我和她一起分擔?”


    陶建樹解釋道:“她單槍匹馬地闖了十年,早就習慣一個人了,沒那麽容易被馴服,你的路還長呢。”


    智衡沉默了,良久後,用一種平靜到不能再平靜的語氣開口:“那就讓她一個人繼續闖吧。叔叔,如果您還能聯係上她,就跟她說,我們分手了,我不要她了,她以後想去哪就去哪,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越說,他就越控製不了自己的怒火,到後來幾乎是用一種怒吼的語氣說完了這段話。三次了,這已經是她第三次不告而別了,他已經被她逼瘋了,如果再有下一次,他肯定會死。


    陶建樹瞬間踩下了刹車,又驚又怒瞪著智衡:“你再說一遍?”


    智衡舔了舔因生氣而變得幹澀的唇,一字一句地重複:“我們分手了。”


    陶建樹氣急敗壞:“孩子呢?孩子怎麽辦?孩子你也不要了?”


    智衡沒說話,直接拉開了車門。


    陶建樹沒想到他真會下車,當即衝著他喊道:“你就不問問她去哪了?”


    智衡正要下車的動作一僵,猛地回頭看著陶建樹。


    誰知道陶建樹卻不願意繼續往下說了:“算了算了你下車吧,反正都要分手了。”


    智衡“砰”的一下又把車門關上了,著急忙慌地問:“她去哪了?”


    陶建樹還是剛才那副愛答不理的態度:“你不是要分手麽?我閨女現在去哪了跟你有什麽關係麽?”


    智衡急了,幹脆直接喊了聲:“爸!”


    陶建樹趕忙擺手:“別別別,別,我不是你爸,你都跟我閨女分手了還喊什麽爸啊。”


    智衡:“爸,我錯了,我真知道錯了,您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陶建樹心想這臭小子還挺能屈能伸,冷哼了一聲,再次踩下了油門,卻一直沒有開口。


    智衡心慌意亂、如坐針氈,小心翼翼地看著陶建樹,忙不迭地解釋:“其實我沒想真分手,我就是生氣,我不明白她為什麽要走!”


    陶建樹氣急敗壞:“我剛跟你說的話你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她走是因為有心理創傷,還有就是因為你沒能徹底降住她。你別以為有了孩子就能留住她,我女兒我太了解她了,十年的臥底生涯讓她渴望安定又恐懼安定,說白了就是她覺得你現在還沒畢業,還沒經曆過大風大浪,結婚太早,怕你以後後悔,會辜負她。”


    智衡:“不可能!”


    “那你去跟她說,別跟我說,而且你跟我說了也沒用,我女兒擔心的地方也是我擔心的地方,她可能會相信你的保證,但當爹的永遠不會。”陶建樹道,“我今天之所以會來找你,不是因為怕我女兒自己養孩子辛苦,也不是擔心她以後嫁不出去,以我女兒的條件她肯定不愁嫁!我能來找你,是因為就你目前的表現而言,還算是個值得托付的人,反正我現在也沒第二個人選了,隻有你這個臭小子。現在我就告訴你,她在常州,用的身份證是我給她辦的,名字是陶喜,歡喜的喜,你如果想去找她,就去找她,不想去的話……”


    “我去!我去!”不等陶建樹把話說完,智衡就斬釘截鐵地保證,“我這次肯定會把她帶回來!”


    陶建樹笑了一下:“你要是真能把她帶回來,說明你能降住她,能讓她心該情願地跟你一輩子,我陶建樹就同意把我女兒嫁給你,如果不能的話,那你們倆趁早散夥吧,以後肯定也長不了。”


    智衡再次語氣堅決地保證:“我肯定能把她帶回來!”


    陶建樹不置可否,再次踩下了刹車,將車停到了火車站門口。


    ……


    由於有著豐富的租房經驗,到了常州後,顧文熙隻用了不到兩天的時間就租下了一套一室一廳的房子,然後花了一天多的時間買東西、收拾房子,直到第四天下午,她終於將新家布置好了。


    把行李箱裏的最後一件衣服疊好,放進櫃子裏之後,她看了一眼表,這才發現竟然已經快六點半了,該吃晚飯了。這要是沒懷孕的話,她可能就不吃這頓飯了,太麻煩,少吃一頓反正也餓不死,而且剛收拾完東西太累,不如睡覺。但是現在不行了,她還要考慮肚子裏的孩子,自己少吃一頓是沒事,可是孩子不行,所以這頓飯她還必須吃。


    家裏沒菜,她原本想訂外賣,又怕外賣不幹淨吃了對孩子不好,於是不得不克服掉身體裏麵的那股懶勁兒出門買菜。


    小區附近剛好有家大超市,沒走幾分鍾她就到了。推著購物車在超市裏麵買東西的時候,她還在不停的用手機上網查什麽東西孕婦能吃,什麽東西不能吃,結果搜了一圈下來,她發現孕婦能吃的東西還真不多,越不能吃吧,她還越饞,那滋味簡直比吃牢飯還要苦澀,一氣之下幹脆直接給自己買了隻大烏雞,準備回去燉雞湯喝,除此之外她還買了點別的配菜和日常用品,比如茶米油鹽醬醋茶什麽的,等結完賬回家的的時候,她的兩隻手裏各拎了兩隻最大號的購物袋。


    剛從超市出來的時候,顧文熙還覺得自己一個人能行,不就是兩兜菜麽,她以前一隻手拎兩兜板磚都沒問題,但還沒從商場走出五十米呢,她就開始喘了,走了不到一百米,她就不得不停下了腳步,把兩隻手裏拎著的東西放到了地上,站在原地捂著腰歇了好長時間才又重新攢足勁兒把東西從地上拎起來,繼續往前走。


    一路就這麽走走停停,原本十分鍾的路硬是讓她走了半個小時,終於走到單元樓門口的時候,她是徹底要不行了,甚至連上台階的力氣都沒有了,隻好再次把東西放到了地上,捂著後腰站在原地喘氣休息。


    懷個孩子實在是,太累了!


    然而還沒歇幾分鍾呢,突然有個人到了她身邊,默不作聲地把她剛才放到地上的那兩兜東西提了起來。


    剛才光顧著喘氣了,顧文熙也沒注意有人來,直到東西被人拎走了才猛地把頭抬了起來,然後如遭雷擊般僵在了原地,幾秒種後,又默默地把頭埋了下去,一句話也不敢說,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氣勢微弱的像是犯了錯誤被當場抓包的小孩一樣。


    智衡的神色挺平靜,語氣聽起來也很平靜,就是說的話十分簡短,感覺像是在下命令:“上樓。”


    “哦。”顧文熙低著頭,弱弱地回了一句,然後乖乖的朝著密碼門走了過去。等兩人走進電梯後,她自覺主動的摁下了8這個按鈕。等電梯門合上之後,她還悄悄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電梯門,打量了一下智衡的臉色,感覺……不太好,想了想,她抬頭看著智衡,用一種帶著些許討好的語氣開口:“你什麽時候來的呀?吃飯了嗎?”


    智衡就沒搭理她,甚至都沒看她一眼。


    討好失敗,顧文熙也沒放棄,就當他已經回答過這個問題了,繼續說好話:“我也沒吃呢,剛好咱倆一起吃,對了,我剛去超市買了隻烏雞,一會兒我給你燉湯喝,我燉湯可好喝了。”


    智衡依舊沒搭理她,電梯到了八樓,門開了之後,他也沒管她,直接走出了電梯。顧文熙跟在他身後,從兜裏拿出了鑰匙。


    房門被打開後,智衡直接拎著東西去了廚房,顧文熙歎了口氣,關上了房門,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也去了廚房。


    智衡把購物袋放到了操作台上,正在從購物袋裏往外拿東西,顧文熙走到了他身後,抱住了他的腰,將臉貼在了他的後背上。


    智衡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言簡意賅:“鬆手。”


    顧文熙沒動:“你別生氣了,我跟你認錯行麽?”


    智衡沉默了,良久後,他啞著嗓子問了一句:“顧文熙,你覺得這樣對我公平嗎?”


    顧文熙的眼眶酸了,心裏的愧疚和自責在頃刻間達到了巔峰:“對不起。”


    智衡沒有接受她的道歉,繼續從購物袋裏往外拿東西:“你先出去吧,我做飯。”


    “我想抱著你。”不等智衡開口,顧文熙又急切地補充了一句,“我以前都讓你抱我。”


    智衡無奈地歎了口氣,沒再攆她,任由她抱。


    吃飯的時候,顧文熙就像是一個渴望得到大人原諒的小孩一樣不停地往智衡碗裏夾菜,同時還討好似的說道:“你多吃點!”


    但智衡壓根就不吃她這一套,自始至終沒跟她說一句話。


    吃完飯後,顧文熙搶先一步把碗碟收羅到了自己這邊:“我來我來我刷,你去休息吧!”


    智衡這次還真的沒跟她客氣,直接起身去了臥室。


    等顧文熙刷完碗,去了臥室之後才發現智衡並沒有休息,而是打開了她的行李箱,把她今天剛疊好放進櫃子裏的衣服又一件一件的裝回了箱子裏。


    顧文熙沒說什麽,坐到了床邊,安靜地看著他收拾東西。


    把所有的衣服都裝進箱子裏後,智衡把行李箱合了起來,到了櫃門邊,然後對顧文熙說:“明天跟我回家。”


    顧文熙:“好。”


    智衡沉默片刻:“以後不走了行麽?”


    顧文熙沒說話,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


    智衡朝她走了過去,蹲在了她的麵前,握住了她的手:“你不是說等任務結束後就要嫁給我麽?你還答應了我的求婚。”


    顧文熙的眼眶突然紅了,過了一會兒,哽咽著開口:“他們都死了,就隻剩我一個人了,十年,就隻有我一個人活下來了。”


    智衡看著她的眼睛說道:“蓁蓁,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無論發生了什麽,我都會陪你一起走,哪怕是天塌下來了我也會替你扛。”


    顧文熙的眼淚不停地往下流,順著她的下巴滴落到了智衡的手背上,嗚咽著說:“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覺得自己不應該享受人生。”


    智衡一字一句道:“你為什麽不能去享受人生?既然隻有你活了下來,那麽你就更應該好好的活著,去珍惜餘生的每一天,而不是自罰,這樣不僅折磨了你自己,還折磨了關心你的人,你罰的也不僅是你自己,還有所有愛你的人。”


    顧文熙沉默了,一直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肚子,過了一會兒,她啞著嗓子開口:“我已經快三十了,比你大了整整六歲,我經曆過很多很多事情,可你還沒畢業呢……”


    智衡:“你嫌我幼稚?”


    “我沒有!”顧文熙解釋道,“你才剛22歲,你喜歡我,可能隻是喜歡我身上的那股不安定的因素,等你以後走出校門,見過更多的人,經曆過更多的事情後,可能就會改變想法,或許到那個時候你就不喜歡我了。”


    智衡語氣認真地回道:“我今年已經22了,不是兩歲的小孩了,我還能不確定自己到底想不想跟你過一輩子麽?我如果隻是喜歡你身上的那股野勁兒,肯定不會跟你求婚,隻有那一點喜歡的話不足以讓我和你共度餘生。我是因為愛你,所以才想娶你,想和你過一輩子。”


    顧文熙:“如果你畢業之後遇見更好更喜歡的呢?”


    智衡想了想,道:“這世界上應該沒有第二個女人能像你一樣把那件墨綠色的吊帶睡衣穿的那麽好看。那天早上我一張開眼睛,就覺得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女人,然後我就想,這要是我的女人就好了,我肯定要好好地愛她一輩子。”


    顧文熙沒忍住笑了一下,囔著鼻子說:“你就扯吧,那個時候我還是通緝犯呢,你滿腦子想的肯定都是怎麽逮我。”


    智衡認真地說道:“我沒,我要是真這麽想,之後肯定不會留下來幫你。”


    顧文熙:“我還是覺得你應該再等幾年再結婚,萬一你遇見更喜歡的呢?”


    “我知道你是怕我以後會辜負你和孩子,但是顧文熙,你連個機會都不給我,怎麽讓我去證明自己?”智衡道,“你說等幾年之後再結婚,等三年,五年,還是十年?一輩子那麽長,你不可能讓我等一輩子吧?與其白白浪費時間,不如從現在開始實踐,我肯定會用我的一生像你證明,我會對你好一輩子。”


    顧文熙的眼眶又酸了,這次是感動的,淚眼朦朧地看著智衡:“你真的會對我好一輩子?”


    智衡認真又堅定地回答:“真的,隻要我活一天,就會對你好一天。”


    顧文熙還是猶豫不決,她還是在害怕,她爸說的沒錯,十年的臥底生涯造就了她的矛盾心理:渴望安定,卻又怕被現實辜負,所以幹脆選擇逃避,繼續單槍匹馬一個人活,寧可繼續忍受孤獨,也不想被辜負。


    智衡將她的手捧到了自己的唇邊,輕輕地親吻了一口:“說實話,在我知道你又離開我的那一刻,真是想直接和你分手,從此之後咱倆一刀兩斷誰也別在乎誰。”


    顧文熙吸了吸鼻子:“後來呢?”


    “後來你爸跟我說你在常州,我就來找你了。”智衡歎了口氣,看著她說,“我還是舍不得你,不管你走了多少次,我都不可能把你扔了不管,你既然已經答應了我的求婚,就是我老婆,還是我孩子的媽,不管有沒有那張結婚證,我們都是一家人,我怎麽可能不在乎你?”


    “一家人”三個字猛地戳了顧文熙的心,令她的心狠狠地顫了一下,緊接著就像是春藤繞樹、弱柳扶風般軟了下來,與此同時,肚子裏的孩子也踢了她一下,像是在催促她趕快跟爸爸回家一樣。


    隻聽智衡繼續說道:“你走一次,我就去找你一次,走兩次,我就去找你兩次,走一輩子,我就找你一輩子。我現在已經不怕你走了,反正我一定會去找你,你走多少次我就去找你多少次,直到把你帶回家為止。”


    顧文熙沒想哭,但是眼淚偏不爭氣,智衡看到床頭櫃上有一盒紙巾,就抽出來了一張紙給她擦眼淚。直到情緒平靜下來,顧文熙終於開口,道:“明天回家吧。”


    智衡怔了一下,立即回道:“好!”


    顧文熙想了想,又開口:“可是我交了半年房租呢,還有押金。”


    智衡:“我給你補!”


    顧文熙:“你的錢不都是我的錢麽,你補多少吃虧的都是我。”


    智衡笑了:“那你說怎麽辦?”


    顧文熙:“我要先把房子退了再走,要不然我就當二房東把房子租出去,反正這虧我不能吃。”


    智衡毫不猶豫的點頭:“行。以後你就是咱們家的女王,我是你的不二臣,隻對你忠心耿耿,說什麽我都言聽計從,絕對不會有半句反抗的話,不然你就找人把我拖出去砍了。”


    顧文熙破涕為笑:“你怎麽這麽貧啊。”


    “我沒跟你貧,我認真的!”智衡還伸手指著顧文熙的肚子,一本正經地說,“還有你,在你媽肚子裏的時候老實點,少折騰她,出來之後也別氣她,不然我就揍你。”


    顧文熙白了他一眼:“要是個女兒你也舍得揍麽?”


    智衡:“該揍也要揍,隻要她敢欺負你,我就敢揍她。”


    顧文熙:“說得好聽,到時候說不定是你們倆聯手欺負我呢。”


    “不可能!”智衡抱住了顧文熙的腰,將耳朵貼在了她的肚子上,“我們父女倆肯定一個比一個乖巧聽話,絕對不敢惹你生氣。”


    顧文熙將手搭在了智衡的肩膀上,認真考慮了很長時間,終於下定了決心:“我們回去後就領證吧。”


    智衡笑了:“我就等你這句話呢。”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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