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使的購買比例不夠哦ヽ( ̄w ̄( ̄w ̄〃)ゝ  見他盯著自己手上的肉不放, 阿年兩個眉頭都皺地緊緊的。早知道,就不在屋子裏烤肉了。阿年有些猶豫, 又埋怨蕭繹怎麽這麽饞。今兒晚上那麽多菜都還沒吃飽嗎,阿年哼哼了兩聲,將肉送到他麵前。


    她覺得自己大方極了,要是爹在, 肯定會誇她的。阿年想到她爹,眉眼裏都洋溢著快樂, 看蕭繹也順眼了些。


    “吃!”


    蕭繹以手握拳,幹嘔了一聲, 生硬地撇開了腦袋:“這……這究竟是什麽肉?”


    也太惡心了吧, 蕭繹覺得這玩意兒能和陳家那位文哥兒的鼻涕媲美了。想到文哥兒的鼻涕泡, 蕭繹又是一陣幹嘔。


    今兒一天, 他真是受夠了。


    阿年以為他客氣, 雖然有些舍不得, 卻還是將肉送到他嘴邊, 道:“鴿子肉。”


    蕭繹嘴角一抽, 他還真沒看出來。


    “吃吧。”阿年貼心道。


    蕭繹咽了咽口水, 不是饞, 而是怕。他推了推阿年的胳膊, 將肉推遠點兒, 嘴上道:“我晚上吃飽了, 現在還不餓。”


    阿年怨念地看了他一眼:那你折騰啥?


    蕭繹無言以對。


    阿年本來也隻是出於客氣, 其實心裏還是有點舍不得的。眼下看人不吃, 還挺高興,將鴿子肉拿了回來,使勁兒地咬了一口。


    肉隻在小火爐裏頭燒了一下,半生不熟。可是在阿年看來,這就是難得的美味了。她胃口是大,不過認真說起來,卻也並不愛吃那些東西。吃那麽多,純粹是為了填飽肚子,不讓自己餓著了。


    比起桌上那些飯菜,她更喜歡手裏的肉。尤其是生肉。


    隻是她試過一次,她如今的身子並不能吃生肉,吃了是要吐的。而且她爹也不讓她吃。是以,阿年隻能退而求其次,吃這種半生的。手裏有肉,心裏就容易滿足。


    阿年憨憨地笑了兩聲,又撕了一口下來,嚼了嚼,幸福得眼睛都彎了。


    蕭繹卻看得一臉猙獰,他移開了眼睛,勉強讓自己的表情緩和些:“你今兒晚上出去,就是為了這個?”


    阿年點頭。


    晚上隻吃那麽多,屋子裏還有阿爺盯著,她不敢去找大伯母要吃的。思來想去,阿年忽然想起了以前她和她爹一塊架起來的網。


    阿年饞肉,不管什麽肉她都喜歡。可是陳家並不是什麽富裕人家,尋常隻能吃飽,若非年節,輕易不會有葷腥的。


    陳大江為了女兒能吃上肉,不知道從哪兒尋來了這麽一張細網,攀在山腳下的一處空地上。時不時地,也能網住幾隻鳥雀,給女兒開開葷。


    阿年循著路,花了將近半個時辰才到了那空地兒。她爹去了之後,阿年便沒有再過來了,今兒還是頭一次來。隔了這麽些天,網上還真零零星星地纏住了幾隻鴿子,有些已經斷氣兒,有些還能撲騰兩下翅膀。阿年趕緊上去將那些鴿子都取下來。幸好這地兒平常也沒人過來,否則,這幾隻鴿子也不會便宜了阿年。


    蕭繹頓了一下,又問道:“陳大伯和嬸子,就沒去尋你?”


    阿年忽然低下頭,覺得手裏的肉也沒有什麽滋味了:“找了。”


    回來的路上還遇上了。


    蕭繹見她這樣,便知道這裏頭定是又發生了什麽事兒。他也是今晚才知道,原來,阿年也不是這家的孩子,也是被撿回來的。


    怪道陳家的幾個人對阿年的態度都不一樣。陳家兩位老人暫且不說,都是不鹹不淡,帶著些距離感。陳家兩個兒子,待她也隻是客氣,並沒有多少親近,估摸著這份客氣,還是看在故去的陳大江頭上。


    至於王氏還有她的一對孩子,雖然在他這兒表現地不是很明顯,可是蕭繹也看出來了,他們都排斥阿年。這家裏唯一對她真心的,隻怕也隻有李氏了。偏偏李氏也有自己的兒女,身上的擔子也不輕,對待阿年時更多的是有心無力。尤其是今兒晚上陳有財當中發火,更叫蕭繹看到了阿年在陳家地位是有多尷尬。


    不過是個可憐的小姑娘,他一時心軟了些,對著阿年招了招手。


    阿年習慣了這招人的動作,當下就起身坐在床上,離蕭繹不過半臂遠。蕭繹先是笑得溫和,待看到她拿在手裏的肉,還有那雙油乎乎的手,臉上的笑差點沒繃住。


    算了,蕭繹安慰自己,沒爹沒娘的小姑娘,髒點也沒什麽,更何況這小姑娘腦子還有些不大靈光呢。左右他也睡不著,不如開解開解她好了。這經曆對蕭繹來說也是陌生又驚奇,他覺得自己一下子變得善良了許多。


    “可是他們說了你?”蕭繹耐著性子問道。


    阿年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什麽意思?”


    “生氣了,但是,沒罵。”大伯和大伯母沒有說什麽,但是阿爺好像什麽氣,說下回再這樣就讓她別回來了,省的浪費家裏的米糧。


    阿年看著手心的鴿子肉,她本來是想分一半給阿爺的:“阿爺嫌棄,沒要。”


    蕭繹覺得這小姑娘真的生了一雙好看的眼睛,委屈的時候,睫毛微顫,像是羽翼一般撓在人心裏。隻這一下,瞬間叫蕭繹忘了之前與她的不開心。


    “你阿爺不是嫌棄你。”


    “那是,什麽?”阿年不懂。


    她一直很聽話,家裏人叫她幹什麽她就幹什麽,尤其是這些天,更是小心地討好每一個人。可是他們好像都看不見她的努力一樣,仍然覺得她是個拖後腿的。至於阿爺,阿年有些想親近她,可是更多的是怕他。阿爺對著她的時候,幾乎是沒有笑臉的,唯一的一次,還是因為周大夫說了她爹身子已經好轉了。


    “你阿爺……”蕭繹飛快地想著,忽然靈機一動,脫口而出道,“你阿爺不接,是因為家裏頭才沒了人,得守孝,不能吃肉。”


    阿年一臉迷茫,不懂蕭繹到底再說什麽。


    “你爹不是才去了麽,這段時間你家裏人都得服喪的。餐桌上都不能見葷腥,更不必說吃這鴿子肉了。你阿爺不接,是因為受禮製。按理說,你也得如此。古禮男子及未嫁女需得為父服斬衰,這三年裏,你也得不能沾肉食。”


    蕭繹信口胡謅。


    禮是禮,俗是俗,此處是鄉裏,本無什麽禮製,隻有風俗。他並不知陳家村是的喪葬風俗如何,這話,也不過是忽悠阿年這小呆子。且也是存了些心眼兒的,蕭繹看這東西實在惡心,恨不得阿年現在就將肉給扔了。


    阿年果真緊張起來,從床上彈起來,動作比平日裏不知快了多少:“當真?”


    她問得謹慎。


    蕭繹點了點頭:“騙你作甚,你若是不信,回頭問問村裏的人,問問他們當不當得真?”


    阿年緊張地在原地轉了兩圈:“那,那,吃了怎麽辦?”她之前就吃了兩個肉包子,今天還吃了烤鴿子肉,那怎麽辦?她豈不是不孝?


    蕭繹笑了笑:“沒事兒,以後不吃就行了。”


    阿年鬆了一口氣。


    蕭繹亦是如此,這傻姑娘還挺好糊弄。


    阿年看了看那肉,也覺得沒胃口了。她從前沒聽說過這些規矩,隻是如今聽說了,就不能再犯錯了。不過就是三年,她老老實實,不吃肉就行了。


    可她阿爹說過,不能浪費糧食,肉不是糧食,可比糧食貴上許多。阿年瞧了蕭繹一眼,將肉遞上去,這回遞得心甘情願:“給。”


    蕭繹遲疑了一下。


    “我不能吃,你吃!”阿年滿眼執著,“爹說,不能浪費!”


    蕭繹:“……”


    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蕭繹可算是見識到了。


    可是這肉他是斷不會吃的,可是阿年又是個一根筋的,認準了一件事,八頭牛都拉不回來。是以這日夜裏,兩人唯一一次友好談話,到頭來也是談崩了。


    最後甚至付諸武力,戰況慘烈。


    慘烈的那個,自然不會是阿年。


    ……


    翌日一早,李氏收拾完了裏裏外外,又折騰好了一家人的早飯,這才從廚房出來。才走兩步,便看到阿年又在門口坐著,那兒風大,她倒也不嫌冷,也挪挪位子。


    李氏搖了搖頭,讓她過來。


    阿年慢慢走了過去。李氏見她一臉心情不好的樣子,以為她是因為昨兒晚上的事,便道:“好了,這事說到底還是你的不對,就這麽一聲不吭地跑出去,你阿爺嘴上不說,心裏可擔心著呢。罵你兩句是為了你好,他一貫是嘴硬心軟,你可瞧他什麽時候真不讓你進門了?”


    阿年還真不記恨這個,她早就忘了。


    再說,阿爺罵她的時候多了去了,犯不著因為這次鬧不開心。她生氣,是因為昨晚蕭繹不吃她的肉。


    阿年再一次覺得自己被嫌棄了,還覺得蕭繹不知好歹,那可是肉啊!等看明白了他的嫌棄之後,阿年才反應過來,合著他之前說那麽多,都是因為嫌棄她的肉!


    好氣哦,阿年真想發火,可大晚上的,她不敢鬧得太過,最後隻能憋著氣回去睡了。


    “大伯娘。”阿年喚了一聲,聲音軟軟的,像在賭氣,又像在撒嬌。


    李氏一下就軟和下來了,輕聲問道:“怎了啦?”


    “我不喜歡,那個人。”


    “不喜歡哪個啊?”


    “腦子,壞掉的那個。”


    她小氣,可記仇呢。


    李氏聽得迷迷糊糊,他們家能稱得上腦子壞掉的,不正是眼前這個麽?


    “為什麽?”


    “這——”李氏一時不知道怎麽解釋,隻道,“那位公子遲早都會記得的,你這樣說他,回頭被他聽到了,得要傷心的。”


    既然都交代了,李氏索性一下子交代完:“這人是你請回來的,務必要待他客客氣氣的。人家和我們不一樣,過些日子等家裏人尋來了,便會回去過他的富貴日子。你是他的救命恩人,這份情誰也及不上。我也不用你多巴結他,隻要不鬧騰,別再像上回那樣打人給打出好歹就行了。”


    這樣,等那公子回去的時候,多少也會記著她的好。


    阿年不愛聽這些,所以左耳進右耳出,渾不在意地點了點頭,忽然又想到昨兒蕭繹忽悠她的那些話,結結巴巴地問道:“大伯娘,守孝,是什麽?”


    李氏驚訝地看了她一眼:“你還知道守孝?”


    真是稀奇。


    阿年仰頭看她,指了指自己:“阿年,要守孝麽?”


    李氏揉了一把她的腦袋瓜,又掏了掏她的下巴,咕噥著:“哪兒聽來的話,還守孝呢,你守著自個兒就不錯了。”


    她一日不生事端,一日不惹爹娘生氣,李氏便阿彌陀佛了,哪裏還指望著她守孝。隻是,家裏人都覺得阿年是個小傻子,從來也不會跟她說這些話,所以李氏今兒聽到了,倒也怪稀罕的:“這話你哪兒聽來的?”


    阿年指了指自個兒的屋子。


    李氏了然,原來是那位公子啊,難怪懂得這麽多。李氏也沒當一回事,她想著裏頭的鞋子還沒有納,便道:“人家和你說笑呢,別想那麽多啊,我還有鞋子要納,不能老站在這兒聽你說話。你去洗洗臉吧,回頭得吃早飯了。”


    說著便要走。


    不料,阿年一反常態地將人攔住了,兩手箍著李氏的腰。她手勁不小,真要攔人,隻怕陳大海兩兄弟也不一定拗得過她,更不用說是李氏了。李氏拍了拍她的手,不輕不重地斥道:“幹什麽呢?”


    “守孝!”阿年仍然是這兩個字。


    李氏這才意識到,阿年或許還真上心了,她不怕阿年沒心沒肺,就怕阿年認準了什麽事,頭疼道:“行,行,守孝,你去守去。丁點兒大的人,還要守孝。”她彎下腰同阿年說話, “按製你得守孝三年,不吃肉,不喝酒,不能出去玩鬧,年節時也不能拜訪親戚,這樣也要守孝?”


    李氏沒說還要穿孝服,因而阿年的衣裳本來就是麻的,又是素色,不必折騰。再者表示三年不得有婚嫁,這個阿年也不必考慮,她還小。


    阿年鎖著眉頭,像是在斟酌,半晌後很是認真地點了兩下腦袋:“守!”


    為了她爹,阿年是願意的,畢竟她是她爹唯一的女兒。起碼,目前是唯一的。


    “小呆子。”李氏無奈,彈了彈她的額頭,心裏軟乎乎的,卻也隨她。這話在她聽來不過就是個玩笑話罷了,也沒指望阿年能當真。


    別的不說,就不吃肉那一項,李氏便不信阿年能做到。真要不吃肉,那昨兒晚上是誰半夜裏烤肉來著,那鴿子還是她給收拾幹淨的呢。


    她有心看笑話,等著阿年更堅持到幾天。


    先前那話也就是應付阿年才說的。古禮確實是要守孝的,縣城那塊的富貴人家也有這個風俗,隻是鄉村裏卻並不十分興這個。


    都是要下地幹活的,哪兒有那麽多的講究,誰家沒了人,都是喪畢除服,飯桌上當然也注意些,隻不過農家本來就窮,輕易不會有葷腥,更不會有酒。便是不守孝,過得也一樣苦哈哈。


    也就阿年這個小呆瓜,別人說什麽她就信什麽。


    李氏進了屋子,陳大海也起了,正在裏頭修農具。李氏見到他,也將今兒聽到的兩件稀罕事說與他聽。一件是阿年與那公子鬧了矛盾,另一間,則是阿年信誓旦旦地要守孝。


    陳大海聽得樂了:“阿年是個孝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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