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使的購買比例不夠哦ヽ( ̄w ̄( ̄w ̄〃)ゝ


    王氏覺得自己之前為他的話生氣真是蠢到家了, 挺直了腰板, 睨了那算命的一眼:“那行,等回頭阿年真當了娘娘, 我一定好生謝謝您, 謝謝您今兒的良言。”


    “不必, 反正到時候也與你無關。”


    “嗤。”王氏輕蔑一笑,絲毫不將這瘋子放在眼裏。還鳳命呢, 麻雀命差不多,真是異想天開。


    王氏胡亂地揉了一把阿年的頭, 將碗裏的大肉混沌夾了一個到阿年碗裏:“咱們家的娘娘啊,快吃吧, 別餓著, 餓瘦了可當不成娘娘了。”


    阿年盯著那個肉餡兒的餛飩。


    “吃啊。”王氏瞥了她一眼,“你不是就要吃肉麽, 這會兒偏偏又挑了一碗素的, 有人請客也不知道吃好點,怪不得人家都說你腦子不好呢。”


    孫裏正就在旁邊,是以王氏這話說得極為小聲,說完了, 看見阿年碗裏的白菜餛飩, 一臉的嫌棄:“你也就是個吃白菜的命了!”還皇後娘娘呢, 笑死個人。


    阿年:“……”


    “看什麽看, 盯著我看能吃飽肚子, 吃你的去!”


    阿年不說話了。她聽著三嬸的話, 認認真真地吃著餛飩,絲毫不在意他們到底在笑什麽。有吃的就好了,在意那麽多幹什麽?在縣衙外頭站了大半上午,她早就餓了。這會兒就是有人站在後頭逮著她罵她都不會分心,更何況隻是笑兩聲了,又不會少兩塊肉。


    至於那算命的半仙究竟說得是什麽,什麽又是鳳命,她爹沒有跟她說過,阿年也不太懂。


    蕭繹倒是聽懂了。


    頭一句貴人,蕭繹是信服他的,隻是後一句,蕭繹盯著阿年瞧,隻無論怎麽瞧,也沒能在她臉上瞧出半點母儀天下的貴氣來,憨氣和稚氣卻是不少。思及她往日的呆傻,蕭繹不禁有些同情那位被算命之人定下的皇帝了。


    也不知,哪個倒黴皇帝會娶了她,真要是娶回去了,隻怕後宮裏離天翻地覆也不遠了。


    蕭繹又想到自己的身份。他姓蕭,國姓也是蕭,若是他猜的不錯,他多半是皇室族人。隻是因何流落於此,卻再也猜不到了。


    若說原本蕭繹對自己的身份還有猜疑,對外人還有一絲忌憚的話,今日縣衙一行,卻叫他徹底放了心。他之所以對皇家之事如此敏感,之所以姓蕭,一切,都有了解釋。如今隻需靜候佳音即可,想必要不了多久,他的家人便會來尋他了。屆時,所有的事都能真相大白,他也能早日離了這鄉下。


    不過……若是阿年當真能入主中宮,日後他們還能再相見呢。蕭繹也沒把這念頭當真,隻當個笑話一般地去想著。


    這幾個人裏頭,確實沒有一個人是把這話當真的,除了那位算命的半仙。


    一碗餛飩,沒多久便吃完了。王氏看著那算命的拿著個旗子晃晃悠悠地走了。孫大郎還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這才轉過頭對他爹道:“現在的算命先生,怎麽一個比一個不靠譜。”


    就是騙錢,你也得先把謊話給說圓乎了吧。這鳳命一出,還真就把天兒給聊死了,叫他們怎麽往下接?


    道行不夠啊,這算命先生。


    孫裏正拿著筷子敲了一下兒子的腦袋:“一天到晚就知道看熱鬧,多大的人了。”


    孫大郎捂著腦袋,嘻嘻直笑。雖說他成家已經多年,可這性子,還是與小時候差不多,從未變過。


    那桌上王氏也擱了筷子,冷笑一聲:“可算是走了,哼,裝神弄鬼的東西。”


    陳大河趕緊安慰:“不過是一個沒眼力見的人,你和他生氣幹什麽,白白氣壞了身子。”


    王氏又看陳大河:“怎麽著,他說你是個有後福的,開心了,護著他了?我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是個福氣薄的。回頭等我沒了,正好騰出地兒來給那位新來。”


    阿年耳朵動了動,抬起頭,一雙眼睛亮得發光。


    “當著孩子的麵,你這說的是什麽話。”陳大河有些生氣,先不論那算命的說這話到底誠不誠心,便是誠心,他有後福,不就是妻子有後福氣,分得那麽清楚做什麽?


    再說了,旁邊還帶著倆小的呢,叫他們聽著這些亂七八糟的多不好。陳大河不敢說蕭繹,隻給阿年使了個眼色:“吃餛飩,別豎著耳朵聽!”


    阿年撅了撅嘴,鬱悶地埋下頭喝了一大口湯。


    孫裏正擔心他們兩口子真鬧了別扭,趕緊勸和了兩句:“好了好了,這還在縣衙外頭呢,吵吵鬧鬧的也不像個話。再說,剛才那位算命的本來就是滿口胡言,他不是還說了阿年是貴人,又鳳命麽,能說出這樣的話,他能是個有本事的麽?”


    王氏擠出了一絲笑,勉強將心頭的不快壓下。


    正準備走,忽然看到阿年碗裏還有一個沒吃的餛飩,王氏一眼掃過去就知道那是自己給的。先前被壓下去的火氣又蹭蹭地冒上來,沉下臉盯著阿年:“吃的用的,都是我家的東西,到頭來還嫌棄起我來了。”


    陳大河聽著這話不像話,又怕被外人看笑話,趕緊拿筷子將阿年碗裏的那個混沌夾起來自己吃了。


    隻是臨走時,還拉著王氏道:“你心裏不舒服,回家關起門來想怎麽說便怎麽說,何必當著阿年的麵說。”


    “我說錯什麽了?”王氏挑眉。


    “那,那不是家裏的東西。”已經析產了,那是二哥的東西,阿年如今是二哥的女兒,用二哥的,也是天經地義。


    陳大河習慣性地讓著妻子,可要是叫他認下這昧心的話,他也做不出來。


    “我看你們一家人還真是魔障了。”王氏不想與他分說。王氏知道指望丈夫,指望老陳家是指望不上了,如今隻能指望著眼前這位貴人。


    好在她今兒賣絡子也得了不少錢,回程的時候,還給蕭繹買了一套成衣。蕭繹身上的這套,是老大家小虎穿舊的衣裳。王氏總覺得蕭繹穿這身衣裳委屈了他,隻是苦於手上銀錢不夠,兼之又沒機會來縣城,如今來都來了,手頭也寬裕,買衣裳的時候便闊氣了起來,撿著兩身好看的買了。


    蕭繹也不好意思,隻是王氏有心給他賣好,怎麽說也要買。


    於是等出了成衣鋪子的時候,蕭繹已經換了一身衣裳了。


    阿年與陳大河站在一邊,心裏都酸酸的。


    陳大河想著,妻子還沒給她買過這麽好的衣裳呢,也不曉得這小子是哪兒入了妻子的眼裏。阿年則是羨慕了,她覺得這身衣裳給蕭繹穿實在是白瞎了,陳二蛋穿得都比他好看。兩人都刻意忽略了王氏那一連串“好不好看”的追問。


    又不是買給他們的,好看個啥?


    即便沒人回應,王氏也樂嗬得很。


    回去的路上,依舊還是坐孫老的馬車。托身上這一身新衣裳的福,蕭繹一進去,便被人打趣了。本來隻是覺得不好意思,如今被他們盯著看,更加如坐針氈了。


    因為一身衣裳被誇成這樣,蕭繹總覺得有些,羞恥。有時候太受歡迎了,也不是什麽好事兒。馬車裏悶得慌,一行人又顛簸了許久,才終於到了陳家村。


    孫大郎客氣,像來時一樣,將那車停在了陳家門口。


    四人從車上下來。


    王氏和陳大河與孫裏正又道了幾句謝,客套得邀請他們去家裏坐坐,不過被孫裏正婉拒了。他家中也有事,再說今兒一天,在外頭待的時間也夠長了。


    阿年站在蕭繹旁邊,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遲遲不肯走,有些替他們心急。都到了家門口了,怎麽還不能回去。


    阿年轉了兩下腦袋,忽得嗅到了一股熟悉的血腥味兒。她動作一頓,咽了一下口水:“肉!”


    她已經好久沒吃肉了,記著守孝呢,不能吃肉,今兒也沒吃。


    孫大郎坐在馬車上,倒是聽到阿年這小聲的話,笑著說:“你這鼻子倒是靈,還沒熟就聞到肉味兒了?”


    他從木桶裏拿出一塊豬肉來,逗小孩兒似的在阿年麵前晃晃:“想不想吃啊?”


    陳大河和王氏還在說話,冷不丁看到孫大郎將肉拿出來。那肉上想是沒放開血,又或是在桶裏沾了一點水,這會兒拎起來抖的時候,還噠噠地滴著血水。


    王氏臉都白了。


    陳大河快她一步,上前捂住了阿年的眼睛:“孫大公子,您還是把肉收回去吧,別逗她了。阿年傻,不禁逗。”


    孫大郎見他們夫妻倆緊張,以為他們怕阿年纏著他們要肉吃。右手擦了擦鼻尖,笑著將肉放回桶裏,嘴裏還道:“沒事啊阿年,要真饞肉,今兒到我家來吃一頓。”


    “我不吃肉。”


    阿年扒下陳大河的手,說話的時候眼睛還直勾勾地盯著那個木桶。她得守孝呢,饞歸饞,可她不能吃!


    孫大郎笑嗬嗬地點了點頭,也根本沒把這話當真。哪兒有人不想吃肉的,估計是不敢說,怕家裏人怪罪吧。這事兒之後,孫裏正幾個便沒有再待了,坐著馬車又往家裏趕。


    陳大河鬆了一口氣,像是劫後餘生一樣。


    蕭繹看了半天,越看越古怪,忍不住問道:“阿年不能看到生肉?”


    “沒呢,阿年不能見血。”


    蕭繹聽得更迷糊了:“若是見血,會發生什麽?”


    王氏抖了一下身子,隨即搖頭:“總之不是什麽好事,別問了。”


    陳大河也不說,都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隻是這樣子,越發勾得蕭繹好奇了,他瞅了瞅阿年,想著這小傻子究竟有什麽能耐讓人避諱成這樣?


    蕭繹也坐在裏頭,他的邊上,則是坐著阿年。


    和從前商議大事的時候一樣,兩位老人坐在上頭,底下依次坐著三個房的人,不同的是阿年身邊的人從她爹換成了蕭繹。阿年看著身邊的人,心裏掀起些不一樣的情緒來。


    蕭繹沒有看任何人。早在來之前,他便已經知道今兒這一出到底是為了什麽。他不是懵懂小兒,知道陳家對他的收留隻是看在他的身份上,從一開始便是有所求。如今這身份沒了,預期的好處也沒了,陳家自然不會白白養著他。今兒商議的結果,直接決定著他是去還是留。


    蕭繹生性高傲,本不願如此被動,更不願承受這樣如同屈辱一般的審視。隻是再高傲,再不甘,蕭繹也不得不認清一個事實,那便是他除了陳家,早已經無處可留了。


    回所謂的蕭家?


    他沒有記憶,沒有家人,甚至沒有銀子傍身,如何回去都是個問題。眼下並非盛世,朝廷動亂,流民四起,別的地兒,遠不如安陽縣這般太平。貿然出去,能不能活著,都是個問題。


    是以,蕭繹唯有沉默。以不變,應萬變。


    陳有財再老妻的催促下,清了清嗓子,率先起了個頭:“用不著我多說,你們應該也都知道今兒過來時為了什麽。”


    王氏鐵青著臉坐在下頭,生怕爹又說起了先前那番話。


    好在陳有財並沒有提,反而道:“蕭公子如今的境遇,你們都看到了。他家裏就隻有他一個,縣衙那頭,也尚未與太原蕭氏舊族有所聯係,那邊不知是什麽情況,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人了這事急不得。孫老也說了,得慢慢來。蕭公子呢,你可有什麽要說的?”


    “我,”蕭繹欲言又止,他這境況,還能有什麽要說的,怕是早已沒了說話的資格。可若要蕭繹求人將他留下,那也是不可能的,他說不出口。


    “你可想起了舊事?”


    蕭繹搖了搖頭。


    “那你可有別的地兒可以去?”


    蕭繹沉默良久,終是搖了搖頭。


    邊上的幾個都鎖上了眉頭,李氏與陳大海亦然。他們也想幫這位公子,無奈,手中拮據,實在沒什麽法子。這蕭公子除了他麽家便無處可去了,一日兩日還好,可長長久久的養著,他們家也吃不消啊。


    陳有財也一臉沉重,“既這麽著,你先——”


    “爹。”


    “老頭子。”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陳有財被打斷,卻也沒有生氣,安撫了老妻後,又轉向王氏:“你們三房有什麽話就直說好了。”


    王氏直接道:“蕭公子可憐是不假,可咱們家也不富貴。暫住我是沒什麽意見的,可這暫住總得有個頭吧,是三天,還是五天,還是半個月?總不能叫咱們家一直擔著夥食。不在三房吃,我們倒是對這個沒意見,可也不能總瞧著大哥大嫂他們吃虧,是不是?”王氏看著李氏。


    李氏低下頭。


    她……她和丈夫,身上的擔子也確實不輕。有兒有女,日後還得養著爹娘。


    蕭繹忽然感到一陣齒冷,這是要,趕他走了?也是,如今他可不正是被嫌棄的那個。心寒之際,忽然被人握住了手。


    蕭繹抬頭看去,卻見阿年正盯著他,見他看過來,還傻兮兮地笑了一聲。眼睛都彎了。


    這小傻子,她在高興什麽,蕭繹稍顯苦澀地跟著她笑了笑,隻是心情倒也稍稍明朗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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