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悅定定地望著眼前的這張臉, 斜飛入鬢的眉,黑如潑墨。長而卷翹的睫毛, 猶如蒲扇, 又似展翅欲飛的蝴蝶,每一次顫動間,都宛如掃在她的心尖尖上, 酥酥的,麻麻的,癢癢的。


    她莫名就覺得喉嚨有些幹渴了,咽了口口水,鬼使神差地,身體仿若不受控製般湊近了他, 勾住了他的脖子, 覆住了他的唇。


    男人怔了怔, 隨即反客為主, 捧住她的臉,忘情回應。


    舒悅清晰地感受到唇角處那柔軟的觸感,一絲一縷, 匯集成巨大的一股吸力,使她整個人都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或許是五分鍾,又或許是更長, 兩人將連日來的思念都化在了這個吻裏, 如癡如醉, 淪陷至深……


    一吻罷,裴譯雙手摩挲著她的臉頰,鼻尖抵著她的鼻尖,呼吸急促噴灑在她的臉上,那姿勢依戀而繾綣,帶著不少的意猶未盡。


    他的嗓音變得暗啞,比之從前更為低沉了,“悅悅,想我了麽?”


    舒悅閉著眼,仿佛還沉醉在方才的那個吻裏。


    聽見裴譯的問句,她哪裏還有半點的思考能力,醉心而沉溺,意識恍惚地點了點頭。


    不似之前的羞赧,她大著膽子回抱住他,鼻尖又蹭了蹭他的,聲音軟綿綿的,溫柔得好似能掐出水來,“嗯,想你了。”


    那聲音就好似一條小溪緩緩地流淌過裴譯的心尖,又像是自然界最為悅耳的曲譜,聽的他整顆心都醉了,身體更是一片燥熱。


    這一刻,他想要的太多,但偏偏不是時候,也隻得竭力克製。


    須臾過後,他緩緩地推開了她,雙手握在她的肩頭,呼吸仍有些不穩,氣息粗重,眼底裏的情緒翻湧。


    舒悅麵上一紅,看得出他的隱忍,咬著下唇,低眸羞赧,不敢再看。


    長長的一聲歎息過後,裴譯調整好呼吸的節奏,摒棄了心中的那絲雜念,雙手攏住她的腰際,自她身後,牢牢地抱住了她,耳鬢廝磨般蹭了蹭她的臉頰,愜意地眯著眼,這才滿足地吐出了一口氣。


    “待會兒想去哪兒?”他騰出一隻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柔軟嫩滑,滿滿的膠原蛋白,手感亦是極好。


    “你想帶我去約會?”


    舒悅眨巴著大眼,那雙眼幹淨澄澈,不染一絲塵埃,裴譯突然就看得有些癡了,被她催促了許久,才意識回籠,點頭應答,“對,今天你想去哪兒,我都陪你。”


    舒悅抿著唇,笑得極為開心。


    她很少在裴譯麵前露出如此孩子氣的一麵,在裴譯的印象裏,她堅強,不服輸,也從不依靠任何人。


    雖然她會時常將笑容掛在嘴邊,但笑意卻始終不達眼角。


    她所有的偽裝與堅忍,都令他心疼。


    他多想,就這樣,一輩子守護住她此刻的笑容,那樣肆無忌憚,開心雀躍,唇角飛揚,明眸善睞,顧盼生輝。


    舒悅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有些好奇地偏頭詢問,“看什麽呢?這麽入迷?”


    裴譯搖了搖頭,有些想笑,但還是忍住了,圈在她腰間的手又緊了緊,“沒什麽,就是覺得我老婆怎麽看都美。”


    舒悅臉一紅,羞赧極了,本能地去捶他的胸口,那力道軟綿綿的,猶如小貓抓癢,撓得他更是心癢難耐。


    “誰是你老婆了?別胡說!”


    他嘖了一聲,晃了晃腦袋,朝著她揶揄道,“不是?要不要我將床頭櫃的結婚證拿出來再給你看看?”


    舒悅鼻腔哼哼,滿臉不屑,“那些都是你套路我的,不能作數。我可沒真正同意!求婚、戒指、婚禮,普通女孩有的我可一樣也不能落。”


    她本是隨口胡謅,根本就不在意這些形式上的東西,卻沒想,裴譯卻是牢牢地刻在了心間,在往後的一段時間裏,依次在舒悅的身上,圓滿了每個女人對於婚姻的所有美好幻想。


    舒悅說完這些後,裴譯便不再回話,隻是單手順勢將她的左拳握住,一點一滴地包裹住,然後自她的掌心竄入,分開了她的五指,與之十指相扣。


    裴譯不知為何,好像突然就來了興致,把玩起她的手指來,又捏又撚,倒騰了好一會兒,才在心中暗暗記下了一個尺寸,唇角處不由地勾起了一絲笑容。


    她並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自是不知他此刻的所思所想,隻當他是無聊,也任由他去了。


    片刻後,男人放下了她的左手,揉了揉她的發頂,語氣裏滿是寵溺,又將話題繞回了原點,“說吧,待會兒你到底想去哪兒?”


    舒悅這才想起了這一茬,剛剛被裴譯一打岔,就給忘了。


    她想了想,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一圈,倏地,仿佛想起了什麽似的,整個人都變得鮮活了起來,眼神裏是抑製不住的雀躍與期待,“我想去神廟拜拜。”


    “神廟?”


    “嗯,你不知道嗎?在a市有一座寺廟十分靈驗,聽說隻要誠心祈禱,便能願望成真。你也是a市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裴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他沒有告訴舒悅,他不僅知道神廟,還去過,求過。


    他這個從不信神佛的人,竟是這輩子唯一一次,為了心中的那份執念,誠心禱告。


    好在,如今,他所求之人,便在身邊。


    ——


    兩人乘坐私人飛機回到了a市,一同去了神廟。


    神廟因它依山傍水,自然景色尤為出色,又名玉泉寺。


    玉泉寺常年香火旺盛,往來之人絡繹不絕。


    為了避免人流量高峰,舒悅選擇在普通人晚餐的時間點去神廟祈福。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求些什麽,但就是不止一次聽到身邊的人吹噓神廟的靈驗,她出於好奇與期盼,很早就想來這裏看看了。


    她以前太忙,根本就抽不出時間來這裏。


    如今好不容易導演放了她半天的假,她就想起了從前同公司的付心梓曾跟她說過:相傳有一個傳說,隻要是來神廟共同祈福的情侶,並且將他們的同心鎖掛在了姻緣樹的最頂端,兩人便能長長久久,永不分離。


    舒悅對於求神拜佛的事,從來都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總覺得真假參半,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所以,這一次,她想試試,這個所謂的傳說是不是真的靈驗。


    避開了下午的人流高峰,舒悅倒是輕鬆了不少,雖說她仍舊將自己“全副武裝”,生怕有人會認出她,引起路人的騷動,但她與裴譯牽在一起的手卻是從未放開過。


    兩人走在人群的最後,步伐緩慢,沒有半點的心急,好似極其地享受這難得的相處時光。


    這裏的大部分行人都在誠心祈求,也就沒有將太多的精力放在他兩身上,隻是偶爾驚鴻一瞥時,會忍不住多看裴譯與舒悅一眼。


    神廟裏一群小孩奔跑嬉戲,他們的父母正靜立在一名老和尚的身邊,求解簽文裏的意思。


    玉泉寺有個習俗,來此祈願的世人不論求什麽,這輩子都隻能在此求一隻簽,據說是因為建立玉泉寺的第一任方丈曾預言:人之一生,隻得一簽,多而無用,亦也不準。


    言外之意便是簽求多了,也就不再靈驗了。


    小孩子們玩瘋了,撒開腳四處飛跑,其中一名男孩邊跑邊回頭看著後麵的小夥伴們,吐著舌頭做鬼臉,模樣甚是可愛,但他卻因一時不備,結結實實地撞上了裴譯。


    舒悅本以為依著裴譯那對外人冷漠疏遠的態度來看,就算他不發火,也定不會好說話到哪兒去。


    可誰知,他竟是緩緩地蹲下了身子,探手揉了揉身前小男孩那早已因為大量運動而濡濕的頭發,毫不介意他一身的汗水,柔聲說道,“以後跑步要記得看路,不然很容易發生危險,知道嗎?”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笑著看向舒悅,調皮地吐了吐舌頭,爾後偏頭說道,“叔叔,這個姐姐真漂亮。”


    “……”


    為什麽他是叔叔?她是姐姐?


    舒悅看著那滿臉黑線,一口氣堵得不上也不下的男人,不禁笑出了聲。


    小男孩跑走了,裴譯也沒有出言阻止,隻是起身,大手一撈,攬住了身旁看戲女人的芊芊細腰。


    “笑我?嗯?”


    舒悅捂著嘴憋笑,抿了抿唇,實在沒忍住,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對……哈哈哈哈……對不起……哈哈哈哈哈哈……”


    裴譯臉一黑,就試圖挽尊,“光憑你今天把自己包裹成這樣的情況來講,他是從哪兒看出你年輕漂亮了?現在的孩子都這麽喜歡撒謊嗎?”


    他那鼻尖的輕哼,帶著明顯的不屑,又似孩童般的稚氣,可愛至極,令舒悅忍不住捏了捏男人的臉,輕笑道,“我這叫天生麗質難自棄,怎麽?你羨慕嫉妒恨了?”


    裴譯也不直接回應她的話,話鋒一轉,“怎麽?嫌我老,嗯?”


    實際上他隻比舒悅大兩歲,不過是他渾身冷冽的氣場太盛,小男孩有些懼怕,才會口誤說成了舒悅是姐姐,他是叔叔。


    女人聳了聳肩,一臉憋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衝他眨了眨眼,故意逗他,“你怎麽會老呢?和我在一起嘛,你頂多看上去也就是有點像老牛吃嫩草而已。”


    “吃嫩草?”裴譯簡直被她給氣笑了。


    下一秒,他唇角邊掛起了一絲痞氣的笑意,將她箍得更緊了,唇瓣擦過她的耳垂,嗬氣如蘭,嗓音低沉暗啞,曖昧撩人,“可我還沒吃過呢,既然你都這麽說了,要不,我們今晚試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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