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多從小就機敏過人,在同齡的兄弟姐妹中表現出了早慧的跡象, 他不僅機敏, 而且更懂得看人臉色, 揣摩別人的心思,說出來的話,甜如蜜。


    雖說這話裏話外多多少少有一些討好大人的意思,但是,隻不過小孩子嘛,之所以會說出這樣的話,是因為渴望得到大人的關注呀。


    維克多的母親是個沒福氣的,在生產的時候就出現了血崩的情況, 雖說當時及時的救了回來,但是,這次生產傷了底子, 以後便不能再生育了。


    他的母親體弱多病,一直纏綿病榻,在他五歲的時候便走了,偏偏外家又不是一個爭氣, 成不了助力。


    正所謂沒媽的孩子是根草,他很早就開始體會人間的冷暖。他在這個偌大的皇宮裏無依無靠, 隻能努力的討父親的喜歡。


    蘭德爾對孩子們都是一視同仁的,畢竟, 都是自己的親生骨肉, 沒有愛誰多一些, 疼誰少一些的說法。


    維克多從小能言善道,很討蘭德爾的喜歡,考慮到維克多年幼喪母,蘭德爾很早就把這個孩子帶身側,盡可能讓孩子敏感的心平衡一些,畢竟,沒有母親的疼愛,自然是比別人差一些的,他才想多給予孩子一點。


    維克多的小聰明得到了父親的認可,如此一來,他從小就懂得如何討好父親,在外麵說話更是一套套的,借刀殺人玩起來是一套一套的,他私底下做的一些事情。


    蘭德爾不是不知道,而是他始終念著孩子的亡母,孩子自幼沒了母親才會這樣,正所謂子不教父之過,孩子變成這樣,跟家庭教育有著必然的關係,對於孩子背地做得那些錯事,他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隻要不是太過分的,他就當做沒看見,家裏依然是一派父慈子孝。


    殊不知,他的溺愛,養大了維克多的胃口。


    直到今日事發的時候,他才驚出一身的冷汗,肖恩可是棋局中最重要的一環,如今的皇族已是如履薄冰,必須步步小心謹慎,肖恩則是平衡這一切的刀,這把刀能夠幫他拉攏新派的能人異士,同時,能夠斬殺老派。


    雖說老派任有不少的弊端,但是,這些到底是開國功臣,他能夠適當的壓製,卻不能把這些人徹底的驅逐出朝堂,這樣一來,肯定會引起老派的人心浮動,到時候指不定鬧出什麽事來。


    貴族們積極的拉攏肖恩走到一塊,然而,蘭德爾卻不希望肖恩跟貴族們走得太近,一旦肖恩倒戈了,他手中連張能打的牌都沒有。


    維克多的舉動無疑是觸犯了他的底線,如此一來,他便不能放縱著兒子的為所欲為。


    蘭德爾半眯著眸子,眸子裏一片陰鬱,“維克多,你的年紀不小了。”


    維克多身體一顫,惶恐的看著他,“父皇,我……”


    “正所謂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早已經達到婚配的年齡卻遲遲沒有接受omega委員會的基因匹配,確實是一個巨大的疏漏,我會讓人去提醒一下那邊,如此的工作失職實屬不應當。還有,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宜繼續居住在皇宮中,明日就搬離,去你外麵的宅邸住吧。”


    omega委員會沒有催促嗎?當然有啦!


    像皇子這樣的條件,在婚配市場上是可遇不可求的,多少人都眼巴巴的肖想著,奈何,陛下對七皇子是百般溺愛,任有著他胡鬧,這邊事有陛下壓著,他們這些下麵的,自然是不敢說多。


    聞言,維克多臉色煞白,緊緊的攥著蘭德爾,“父皇,不要啊,兒臣還不想離開父皇,兒臣還想在父皇麵前盡孝……”


    蘭德爾撇了他一眼,輕描淡寫道:“你是覺得這個處罰太輕了?”


    維克多含恨的低下頭,低聲道:“兒臣遵旨。”


    蘭德爾親手為這件事畫下了句點,這件事看似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但是,哪有看上去那麽簡單啊。


    自此以後,維克多每天都得忙著相親,陛下已經下了死命令,隻要殿下沒有找到合心意的alpha便不能離開皇子府,什麽找到了合心的alpha了,什麽時候恢複自由身。


    要知道,維克多的出身可遠比不上弗恩,弗恩縱使是被陛下厭棄了,但是,他的母親可是出自卡彭特,卡彭特可是帝國的三大公爵,哪怕迪倫被責罰三代以內不許子嗣考取公職,但是,陛下並沒有廢爵啊,迪倫的子嗣依然是承爵的,再說了,縱使無法考取公職,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家族底蘊擺在那兒,怎麽說都是開國功勳,隻要陛下沒有下令削爵,這個底子還是在的。


    隻要迪倫一家子好好反省,下一輩的子孫遲早會出頭了,再說了,縱使是絕了仕途,從商何嚐不是一個出路呀?享有爵位本身就是有俸祿的呀,哪怕是一個虛銜,財政依然會把錢下發到各位公爵的手上,當然,跟他們的家庭背景相比,這所謂的國家工資對他們來說,無異於鳳毛麟角,起不了多大的氣候,頂多就是明麵上好看而已。


    維克多跟弗恩不同,他早年便喪母,外家又不成氣候,他這些年之所以會過得如此光彩,是因為得到了陛下的喜愛,陛下愛他便抬舉了他,掏自己腰包給兒子撐場子。


    當然這都是皇帝的私房錢,下麵的人也不好說什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了。


    如今就不一樣了,一旦皇帝厭棄了維克多,那他的日子就是三百六十度大轉彎了!


    這件事在肖恩的心裏始終一根拔不出的刺,雖然這一路上溫博都在想法設法的耍寶,討肖恩的歡心,然而,男人的眉宇緊緊的擰著,仿佛有什麽事縈繞在心頭化不開一般。


    見此,溫博隻好放軟了口氣,抱著他的手臂,撒嬌道:“誒呀,我不是回來了嗎?你擰著一張苦瓜臉給誰看呢?難道你不希望我回來啊?”


    肖恩眸間的晦暗消退了些許,溫柔的揉了揉他的腦袋,“這件事你受委屈了。”


    溫大貓眼底一片皎潔,衝著他眨了眨眼,調笑道:“你若知道我受委屈了,我便不委屈了。”


    “為何?”


    “一般的受委屈往往是吃了悶虧,就跟啞巴吃黃蓮一樣的,有苦說不出,偏偏這口氣又咽不下去,卡在心裏不上不下的這才難受,可是我受委屈,你知道,我便不委屈。”


    畢竟,肖恩可不是什麽任人宰割的主,見他一臉的陰晴不定,溫博早就把他的心思猜得七七八八的,這廝怕是在想著如何給他找回場子了。


    縱使維克多再多的不對,但是,這件事已經被人從上麵蓋下來了,肖恩縱使想從這件事上做文章,也找不到合適的機會,畢竟,肖恩是臣子,總不能逆著上頭來吧。


    畢竟,人都是有私心的。


    父母偏向自己的孩子,肖恩何嚐不偏向自己的omega啊!


    這件事表麵是善了,但是,因卻埋了下來。


    表麵上這是一塊完好無損的皮膚,上麵隻是有一顆小疙瘩,實際上這是一個膿包,看上去風輕雲淡,但是,一旦用力去擠壓,裏麵的膿血就會在第一時間迸發出來。


    別看肖恩好似輕輕的把這件事放下了,但是,這廝輾轉反側了一晚上,說什麽都睡不著,他這樣翻來覆去的。


    與他同床共枕的溫博自然是睡不好了,迷迷糊糊醒來的溫大貓第一次在他的臉上看到慌亂的神色,這件事無形戳到了肖恩的心頭的疤,使用他失了往日的從容,是人必有軟肋,他早早就把父母安排妥當了,偏偏溫博對他來說是一個未知數,雖說他一直有心把小崽子藏著,但是,外麵的人都不是善茬。


    如今,鬧了這麽一出,拉響了肖恩心頭的警鍾,蘭德爾“曖昧”的態度更是讓他不安。


    這件事以後,皇後詹妮弗便打著溫博“母親的名義”,召他進宮,親熱的牽著他的手,說些“知心話”。


    是不是受驚呀?我這裏有上好的補品,什麽百年靈芝、千年人參,應有盡有,需不需要啊?需要就帶一點回去,補補身子。


    誒呀,崽啊,你瞧瞧我,一直都沒有給你準備一個見麵禮,你想要什麽呀?我陪嫁裏麵有不少好東西,還有陛下這些年裏的賞賜,確實不少,你看上哪一樣,就拿去哪一樣啊。


    眼看著你跟肖恩的好事將近,你身上有沒有錢傍身呀?要不,媽送你一套樓盤做賀禮?


    麵對詹妮弗過了頭的“好意”,溫博有些受寵若驚,這怎麽使得呢!這些東西可要不得啊。


    見他的婉拒,詹妮弗說什麽都要把東西塞到他的手中。


    見此,溫博“無辜”的炸了眨眼,“那套樓離我們家有點遠,能不能再把靠近我們家的19樓盤送給我呀?”


    詹妮弗:“……”


    侍女們:“……”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溫博:嗬嗬,天真。


    小孩子才做選擇,大人肯定是全要啊!


    詹妮弗和藹的臉色有些崩,可是想起丈夫的交代,她強擠出一抹笑意,硬著頭皮點頭道:“好呀!”


    別看她笑著回應了溫博的要求,但是,她卻在心裏問候了一遍維克多的祖宗十八代,要不是那個孽障做了這等下三濫的事情,陛下又豈會難下台,為了安撫肖恩一家,才出此下策。


    維克多又不是她的親生骨肉,捅了天大的簍子,關她屁事?如今用她名下的產業去添養子的窟窿,她心裏豈能舒坦?


    詹妮弗不動聲色的把賬記在了維克多的頭上,她遲早要讓這個孽障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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