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平安京時代的刀
[綜]退休救世主的破產日常 作者：幕琅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夜，九時。
沢田音閉上眼，登入本丸。
這一次，沢田音充分吸取了第一次放飛自我的教訓，坐在審神者的房間內，認真地思考用本丸賺錢的辦法。
開源節流，節流不如開源。
氪金雖爽，但大氪傷身……最起碼也要有一個穩定的進項後再氪。
於是沢田音飛快確立了兩個短期目標：一，尋找一個穩定的、可持續發展的收入進項；二，冷靜氪金。
後者倒還好說，畢竟作為一個站穩了穩重自持人設的救世主，在氪金上還是有基本的克製之心的，但前者就稍稍有些抓瞎了：怎麽賺錢？
按照時之政府與原沢田音最初接洽時的說法，本丸的主要收入有三大來源，一是政府補貼，二是刀劍付喪神出陣得到的戰利品，三是本丸自身經營得到的各種副產品。
第一個收入進項在沢田音看來並不是很可靠，因為這裏頭大半是玉剛等資源材料，說白了就是刀劍付喪神們日常維護所需，對沢田音這樣不愛鍛刀不愛出陣不愛刷地圖的審神者來說，並沒有什麽用處，可以忽略不計。
第二個進項則是一般本丸的收入大頭，然而沢田音接受的這座本丸特殊，刀劍一共才七振，並且這七振中除了笑麵青江外，另外六振刀都是低練度，平時也就是在溯行軍戰場的外圍轉一轉，收入不可能會高。再加上沢田音一開始就表示過不會插手他們身上的事務的態度，也就是說這一項的收入早早被沢田音劃進了刀劍付喪神們自己的私房錢範圍內，依然忽略不計。
於是可靠的收入來源，就隻剩下經營本丸的副產品這一條路了。
沢田音昨天在翻閱本丸使用指南時就閱覽過這座本丸的種種設施，發現在自身的條件上，這座已經營多年的本丸還是很不錯的，不但有滿級農場、馬場，還有滿級的田地，甚至在後山的林地裏，還曾經種過完美級別的桃樹。當這座本丸正常運行的時候，農場裏的雞鴨牛羊都會定時出場各種農副產品，田地則種滿了各種價值高昂的藥物，林地裏滿山滿野的桃樹，更是可以用它們的桃花製作桃花茶、桃花酒，而待到桃樹結果後，桃樹的果實又可以再賺一波。
從沢田音的角度來看，當時的本丸是一個早早完成了資本的原始積累，已經進入坐臥行走都能撈錢的狀態了。
可是……該怎麽說呢……
此一時彼一時。
半個月前，當汙濁的靈氣以難以置信的速度在本丸蔓延開後，受到牽連的不僅僅是那些無辜的付喪神，還有更無辜的牲畜與植物。
在本丸內養育的牲畜與植物，都是經過特殊培育的，這才能夠毫無芥蒂地接受靈力的催化，成為審神者撈錢的資本，可是當汙染的氣息點燃後，曾經護佑這些牲畜植物的靈力就成為了它們的催命符：牲畜死盡，田地幹涸，植被枯萎。
一夜之間，這座本丸就被打回原形。
從理智上來說，沢田音是很能夠理解自己麵對一座光禿禿的本丸的事實的，畢竟這本丸要不是落魄了，怎麽可能輪得到她這個新手審神者接任？
可從感情上，沢田音卻隻想要錘牆。
可惡啦！為什麽這本丸除了設備之外什麽東西都沒有剩下？！難道還要她出錢去萬屋購買雞崽鴨仔小牛小羊來養嗎？！那這個運營周期也太長了吧？！就算是有靈力催肥催長，周期也還是太長了吧？！而如果買成年的牲畜的話，那又得花費多大一筆前呐？！
她真的是來賺錢的嗎？！
這一刻，沢田音對著指南手冊上的萬屋網購頁麵，盯著各種牲畜下金光閃爍的價格，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中。
——這群混蛋，真的不是在宰人嗎？！！
可惡，你們是想要看看救世主的憤怒嗎？！信不信她化身魔法少女給你們開一個地圖炮啊混蛋們！！
冷靜！冷靜一點，別忘了你是為了防止世界被破壞、為了維護世界的和平、貫徹愛與真實的邪……呸！可惡的火箭隊，從她的腦子裏滾出去！
沢田音深吸一口氣，握拳，再一次站穩了自己的人設：“總之……先吃飯吧。”
由於廚房被大量料理塞滿了的緣故，沢田音這一次並沒有瘋狂刷技能，而是淡定地拿出一盒土豆，一袋培根，一小把蘑菇，以及一顆洋蔥，按照她白天在網上記下的菜譜，慢悠悠地開始製作“仿製烤肉”。
先是將土豆蒸到鬆軟，再用富含纖維、容易吸收肉汁的蘑菇切碎，與能夠增添甜味的洋蔥一塊兒拌入土豆，攪拌至泥狀，再把培根緊緊包裹再土豆上放入烤箱充分烘焙即可[1]。
按照提供食譜的那位網友的說法，這樣“仿製烤肉”，在經過蒸、烤幾道工序後，成品非常美味：外麵的培根香脆可口，內部的土豆鮮嫩多汁，刺激感官的食感迎味而生！
——雖然是失敗作，但也是一份稍稍能拿出手的、令新手比較容易掌握的菜肴了！
提供食譜的那位網友信誓旦旦。
沢田音則對此持保留意見：所謂的“比較容易掌握”，是一件十分玄學的事。因為很多時候腦子告訴你“沒問題，我會了！”的時候，隻有手才會向你呐喊出“不！我不會！”的真實答案。
曾經的廚房殺手沢田音對此深有體會。
不過也不知道是4級的廚藝加成還是那位網友的確靠譜，沢田音按部就班，十分順利地做出了這一份仿製烤肉。
當烤肉出爐，令人垂涎欲滴的肉香□□在廚房投下時，沢田音感動得熱淚盈眶。
原來她也能有做出這樣的美食的一天啊！
世上的種種邪惡坎坷，果然隻有美食才能安撫啊！
沢田音心情愉快極了，哼著歌想要將它端到食堂，好好感受一下美食的撫慰。然而就是這一轉身，沢田音就看到窗外一道白影飄過。
“誰？！”
沢田音眼疾手快，幾乎在看到白影飄過的瞬間，端在手中的仿製烤肉便毫不留戀地飛向白影，啪地一下將那白影的臉蓋了個正著。
“哇啊！好燙好燙！”
慘遭烤肉打臉的白影跳了起來，手忙腳亂地將這一碟熱騰騰的菜扒拉下腦袋，委屈地望向偷襲者沢田音，然而當他看清沢田音的臉後，他微微一愣，然後十分好脾氣地笑了，道：“啊呀，竟然是審神者大人……這可真是嚇到我了。”
循著香味找上門來的鶴丸國永本以為是出陣的大家回來了，這才想要來廚房蹭個飯，沒想到在這裏做飯的，竟然又是沢田音。
是的——又。
沢田音昨天“料理狂魔”的表現，已經深深地刻在這座本丸的付喪神們的心中。
但鶴丸國永還是沒想到，他們會這麽快相見。
看到被砸得滿身狼狽的鶴丸國永，原本警惕的沢田音也變得稍稍有些尷尬起來，這才發覺了自己舉動過激。其實話說回來，沢田音遠算不上是個擅於反省自身的人，當衝突發生時，沢田音更擅長找別人身上的問題，比如這種時候，沢田音的第一反應並不是自己反應過激，而是想要斥責鶴丸國永為什麽要偷偷溜進來嚇唬她以致於讓她損失自己的料理成果。
可是當模樣淒慘的受害者對她毫無責怪之情時，沢田音滿肚子狡辯的話語反而說不出口了。
“那個……”沢田音撓了撓臉，有點兒不好意思，“你沒事吧？”
“沒關係哦審神者大人，這也是因為我嚇到了您的緣故。”鶴丸國永毫無芥蒂，“倒是浪費了您的料理成果呢……在很遠的地方我就聞到香味了，這樣被打翻真是太可惜了。”
沢田音更不好意思了：沒想到這個家夥看起來就很愛搞事的外表下，有意外開闊的胸襟呢。
也有可能是這家夥搞事次數太多被打習慣了……不，打住！
沢田音回過神，道：“稍稍等一下，我來處理。”
不等鶴丸國永回答，沢田音上前兩步，在他有些愕然的眼神下，向他伸出手。
咦？這是……
潔白冰冷如玉質的手指在鶴丸國永眼前一寸的地方停下了，然後它順著逆時針的方向，輕輕一劃。
這一瞬間，鶴丸國永似乎看到了一個鍾表模樣的光影浮現。
但這樣的光影一閃而逝。
與它同時消失的，還有鶴丸國永頭上滾燙的湯汁，以及地上打翻的料理……不，與其說它們是消失了，不如說是它們回到了一分鍾前。
一分鍾前，鶴丸國永剛剛站在廚房門口。
一分鍾前，名為仿製烤肉的料理還好端端地躺在碟子上。
——時間在這一刻倒流。
鶴丸國永呼吸都凝滯了，不可置信地看著沢田音手上完好的料理，而後飛快伸手摸了摸自己幹淨的頭發。
“真的……倒流了？！”鶴丸國永呆了呆，然後開心地笑了起來，“真是有趣的驚喜呢，審神者大人，能給我再看一次嗎？！”
鶴丸國永湊到沢田音麵前，金色的眼睛亮閃閃地盯著她瞧。
——果然是很活波的性格啊，而且很會得寸進尺嘛，看起來很習慣被人追逐……哦，差點忘了，這可是“鶴丸國永”啊！自平安京時代就很受歡迎的美麗的刀呢。
沢田音想著，一手端著盤子，一手將這頭白毛推遠，臉上掛著禮貌穩重的微笑：“冷靜一點，鶴丸君，這隻是審神者對本丸非靈體的基本操作之一而已，沒什麽值得驚歎的。”雖然這樣的時間倒流因為耗費靈力較大的緣故常常被審神者們棄之不用，“作為對剛才的事情的賠禮，這份料理就送給鶴丸君吧。”
“欸？這……”
沢田音道：“請不要推辭，鶴丸君本來也是因為餓了才來到這裏的吧？這份賠禮是我應該做的，否則我隻能認為你不打算原諒我了……是嗎？”
“啊哈哈……這可真是嚇到我了……”鶴丸國永苦笑著，接過了這份仿製烤肉，“不過，既然審神者大人您都這樣說了……”
見鶴丸國永乖乖聽話，沢田音滿意點頭，然後禮貌地將鶴丸國永趕出了廚房。
很好，看來這一件事被她完美解決了，而一條即將連接起來的羈絆被她完美躲閃了呢！
畢竟，不在這座本丸內建立起任何羈絆這件事，既是她本身的意願，也是對這些刀劍付喪神們最好的做法。
因為，沒有羈絆，這些因羈絆而誕生的付喪神們，就不會再一次被汙染。
是的，這是一個非常諷刺的故事：因“人”而成為刀劍，又因“人的羈絆”而成為付喪神的刀劍們，之所以會在半個月前發生那樣一起大型的、無可挽回的墮落，其汙染路徑，正是這份過深的羈絆。
那使他們成型的羈絆，最終又使他們碎裂消散了。
——無法獨立負擔自己存在的付喪神，真是可悲啊……不過作為同樣脆弱容易夭折的人類，恐怕也沒有憐憫這些付喪神的資格呢。
望著鶴丸國永遠去的背影，沢田音暗自想著。
——還是再做一份仿製烤肉吧。
沢田音閉上眼，登入本丸。
這一次，沢田音充分吸取了第一次放飛自我的教訓，坐在審神者的房間內，認真地思考用本丸賺錢的辦法。
開源節流，節流不如開源。
氪金雖爽，但大氪傷身……最起碼也要有一個穩定的進項後再氪。
於是沢田音飛快確立了兩個短期目標：一，尋找一個穩定的、可持續發展的收入進項；二，冷靜氪金。
後者倒還好說，畢竟作為一個站穩了穩重自持人設的救世主，在氪金上還是有基本的克製之心的，但前者就稍稍有些抓瞎了：怎麽賺錢？
按照時之政府與原沢田音最初接洽時的說法，本丸的主要收入有三大來源，一是政府補貼，二是刀劍付喪神出陣得到的戰利品，三是本丸自身經營得到的各種副產品。
第一個收入進項在沢田音看來並不是很可靠，因為這裏頭大半是玉剛等資源材料，說白了就是刀劍付喪神們日常維護所需，對沢田音這樣不愛鍛刀不愛出陣不愛刷地圖的審神者來說，並沒有什麽用處，可以忽略不計。
第二個進項則是一般本丸的收入大頭，然而沢田音接受的這座本丸特殊，刀劍一共才七振，並且這七振中除了笑麵青江外，另外六振刀都是低練度，平時也就是在溯行軍戰場的外圍轉一轉，收入不可能會高。再加上沢田音一開始就表示過不會插手他們身上的事務的態度，也就是說這一項的收入早早被沢田音劃進了刀劍付喪神們自己的私房錢範圍內，依然忽略不計。
於是可靠的收入來源，就隻剩下經營本丸的副產品這一條路了。
沢田音昨天在翻閱本丸使用指南時就閱覽過這座本丸的種種設施，發現在自身的條件上，這座已經營多年的本丸還是很不錯的，不但有滿級農場、馬場，還有滿級的田地，甚至在後山的林地裏，還曾經種過完美級別的桃樹。當這座本丸正常運行的時候，農場裏的雞鴨牛羊都會定時出場各種農副產品，田地則種滿了各種價值高昂的藥物，林地裏滿山滿野的桃樹，更是可以用它們的桃花製作桃花茶、桃花酒，而待到桃樹結果後，桃樹的果實又可以再賺一波。
從沢田音的角度來看，當時的本丸是一個早早完成了資本的原始積累，已經進入坐臥行走都能撈錢的狀態了。
可是……該怎麽說呢……
此一時彼一時。
半個月前，當汙濁的靈氣以難以置信的速度在本丸蔓延開後，受到牽連的不僅僅是那些無辜的付喪神，還有更無辜的牲畜與植物。
在本丸內養育的牲畜與植物，都是經過特殊培育的，這才能夠毫無芥蒂地接受靈力的催化，成為審神者撈錢的資本，可是當汙染的氣息點燃後，曾經護佑這些牲畜植物的靈力就成為了它們的催命符：牲畜死盡，田地幹涸，植被枯萎。
一夜之間，這座本丸就被打回原形。
從理智上來說，沢田音是很能夠理解自己麵對一座光禿禿的本丸的事實的，畢竟這本丸要不是落魄了，怎麽可能輪得到她這個新手審神者接任？
可從感情上，沢田音卻隻想要錘牆。
可惡啦！為什麽這本丸除了設備之外什麽東西都沒有剩下？！難道還要她出錢去萬屋購買雞崽鴨仔小牛小羊來養嗎？！那這個運營周期也太長了吧？！就算是有靈力催肥催長，周期也還是太長了吧？！而如果買成年的牲畜的話，那又得花費多大一筆前呐？！
她真的是來賺錢的嗎？！
這一刻，沢田音對著指南手冊上的萬屋網購頁麵，盯著各種牲畜下金光閃爍的價格，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中。
——這群混蛋，真的不是在宰人嗎？！！
可惡，你們是想要看看救世主的憤怒嗎？！信不信她化身魔法少女給你們開一個地圖炮啊混蛋們！！
冷靜！冷靜一點，別忘了你是為了防止世界被破壞、為了維護世界的和平、貫徹愛與真實的邪……呸！可惡的火箭隊，從她的腦子裏滾出去！
沢田音深吸一口氣，握拳，再一次站穩了自己的人設：“總之……先吃飯吧。”
由於廚房被大量料理塞滿了的緣故，沢田音這一次並沒有瘋狂刷技能，而是淡定地拿出一盒土豆，一袋培根，一小把蘑菇，以及一顆洋蔥，按照她白天在網上記下的菜譜，慢悠悠地開始製作“仿製烤肉”。
先是將土豆蒸到鬆軟，再用富含纖維、容易吸收肉汁的蘑菇切碎，與能夠增添甜味的洋蔥一塊兒拌入土豆，攪拌至泥狀，再把培根緊緊包裹再土豆上放入烤箱充分烘焙即可[1]。
按照提供食譜的那位網友的說法，這樣“仿製烤肉”，在經過蒸、烤幾道工序後，成品非常美味：外麵的培根香脆可口，內部的土豆鮮嫩多汁，刺激感官的食感迎味而生！
——雖然是失敗作，但也是一份稍稍能拿出手的、令新手比較容易掌握的菜肴了！
提供食譜的那位網友信誓旦旦。
沢田音則對此持保留意見：所謂的“比較容易掌握”，是一件十分玄學的事。因為很多時候腦子告訴你“沒問題，我會了！”的時候，隻有手才會向你呐喊出“不！我不會！”的真實答案。
曾經的廚房殺手沢田音對此深有體會。
不過也不知道是4級的廚藝加成還是那位網友的確靠譜，沢田音按部就班，十分順利地做出了這一份仿製烤肉。
當烤肉出爐，令人垂涎欲滴的肉香□□在廚房投下時，沢田音感動得熱淚盈眶。
原來她也能有做出這樣的美食的一天啊！
世上的種種邪惡坎坷，果然隻有美食才能安撫啊！
沢田音心情愉快極了，哼著歌想要將它端到食堂，好好感受一下美食的撫慰。然而就是這一轉身，沢田音就看到窗外一道白影飄過。
“誰？！”
沢田音眼疾手快，幾乎在看到白影飄過的瞬間，端在手中的仿製烤肉便毫不留戀地飛向白影，啪地一下將那白影的臉蓋了個正著。
“哇啊！好燙好燙！”
慘遭烤肉打臉的白影跳了起來，手忙腳亂地將這一碟熱騰騰的菜扒拉下腦袋，委屈地望向偷襲者沢田音，然而當他看清沢田音的臉後，他微微一愣，然後十分好脾氣地笑了，道：“啊呀，竟然是審神者大人……這可真是嚇到我了。”
循著香味找上門來的鶴丸國永本以為是出陣的大家回來了，這才想要來廚房蹭個飯，沒想到在這裏做飯的，竟然又是沢田音。
是的——又。
沢田音昨天“料理狂魔”的表現，已經深深地刻在這座本丸的付喪神們的心中。
但鶴丸國永還是沒想到，他們會這麽快相見。
看到被砸得滿身狼狽的鶴丸國永，原本警惕的沢田音也變得稍稍有些尷尬起來，這才發覺了自己舉動過激。其實話說回來，沢田音遠算不上是個擅於反省自身的人，當衝突發生時，沢田音更擅長找別人身上的問題，比如這種時候，沢田音的第一反應並不是自己反應過激，而是想要斥責鶴丸國永為什麽要偷偷溜進來嚇唬她以致於讓她損失自己的料理成果。
可是當模樣淒慘的受害者對她毫無責怪之情時，沢田音滿肚子狡辯的話語反而說不出口了。
“那個……”沢田音撓了撓臉，有點兒不好意思，“你沒事吧？”
“沒關係哦審神者大人，這也是因為我嚇到了您的緣故。”鶴丸國永毫無芥蒂，“倒是浪費了您的料理成果呢……在很遠的地方我就聞到香味了，這樣被打翻真是太可惜了。”
沢田音更不好意思了：沒想到這個家夥看起來就很愛搞事的外表下，有意外開闊的胸襟呢。
也有可能是這家夥搞事次數太多被打習慣了……不，打住！
沢田音回過神，道：“稍稍等一下，我來處理。”
不等鶴丸國永回答，沢田音上前兩步，在他有些愕然的眼神下，向他伸出手。
咦？這是……
潔白冰冷如玉質的手指在鶴丸國永眼前一寸的地方停下了，然後它順著逆時針的方向，輕輕一劃。
這一瞬間，鶴丸國永似乎看到了一個鍾表模樣的光影浮現。
但這樣的光影一閃而逝。
與它同時消失的，還有鶴丸國永頭上滾燙的湯汁，以及地上打翻的料理……不，與其說它們是消失了，不如說是它們回到了一分鍾前。
一分鍾前，鶴丸國永剛剛站在廚房門口。
一分鍾前，名為仿製烤肉的料理還好端端地躺在碟子上。
——時間在這一刻倒流。
鶴丸國永呼吸都凝滯了，不可置信地看著沢田音手上完好的料理，而後飛快伸手摸了摸自己幹淨的頭發。
“真的……倒流了？！”鶴丸國永呆了呆，然後開心地笑了起來，“真是有趣的驚喜呢，審神者大人，能給我再看一次嗎？！”
鶴丸國永湊到沢田音麵前，金色的眼睛亮閃閃地盯著她瞧。
——果然是很活波的性格啊，而且很會得寸進尺嘛，看起來很習慣被人追逐……哦，差點忘了，這可是“鶴丸國永”啊！自平安京時代就很受歡迎的美麗的刀呢。
沢田音想著，一手端著盤子，一手將這頭白毛推遠，臉上掛著禮貌穩重的微笑：“冷靜一點，鶴丸君，這隻是審神者對本丸非靈體的基本操作之一而已，沒什麽值得驚歎的。”雖然這樣的時間倒流因為耗費靈力較大的緣故常常被審神者們棄之不用，“作為對剛才的事情的賠禮，這份料理就送給鶴丸君吧。”
“欸？這……”
沢田音道：“請不要推辭，鶴丸君本來也是因為餓了才來到這裏的吧？這份賠禮是我應該做的，否則我隻能認為你不打算原諒我了……是嗎？”
“啊哈哈……這可真是嚇到我了……”鶴丸國永苦笑著，接過了這份仿製烤肉，“不過，既然審神者大人您都這樣說了……”
見鶴丸國永乖乖聽話，沢田音滿意點頭，然後禮貌地將鶴丸國永趕出了廚房。
很好，看來這一件事被她完美解決了，而一條即將連接起來的羈絆被她完美躲閃了呢！
畢竟，不在這座本丸內建立起任何羈絆這件事，既是她本身的意願，也是對這些刀劍付喪神們最好的做法。
因為，沒有羈絆，這些因羈絆而誕生的付喪神們，就不會再一次被汙染。
是的，這是一個非常諷刺的故事：因“人”而成為刀劍，又因“人的羈絆”而成為付喪神的刀劍們，之所以會在半個月前發生那樣一起大型的、無可挽回的墮落，其汙染路徑，正是這份過深的羈絆。
那使他們成型的羈絆，最終又使他們碎裂消散了。
——無法獨立負擔自己存在的付喪神，真是可悲啊……不過作為同樣脆弱容易夭折的人類，恐怕也沒有憐憫這些付喪神的資格呢。
望著鶴丸國永遠去的背影，沢田音暗自想著。
——還是再做一份仿製烤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