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敏無法回答白亦陵,索性做出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樣, 說道:“你小的時候被送走是沒有辦法, 長大後我們有心彌補,卻也一直是你拒人於千裏之外, 事實上何曾有人想過要害你,不過是你心存偏見, 因此看誰都疑神疑鬼罷了。你要是實在不相信你的爹娘,那就讓我們搬出去吧, 咱們兩廂都自在。”


    她這樣委曲求全,連要搬出去的話都說了出來,簡直忍氣吞聲到了極點,謝泰飛扶住傅敏,衝著白亦陵怒道:“我怎麽會生了你們這幾個蠢貨, 聽到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那都是在挑撥嫁禍!誰派人跟著你了?你這樣殺氣騰騰地帶著人手上門來, 難道要把我們嚴刑拷打一番不成?長到這麽大,身上連一點人情味都沒剩下!”


    白亦陵冷笑一聲, 一時竟沒有開口。


    閆洋幾個人今天都跟著他過來了, 他們都能看出來白亦陵今天的臉色格外蒼白, 顯然身體不太舒服,勸他先休息一下, 白亦陵卻根本不聽。


    然而他站在侯府裏這麽久, 那對口口聲聲自稱爹娘的夫妻卻對這一點視若無睹, 隻是顧著說自己的事情。


    盧宏沉著臉說:“謝侯爺, 注意言辭。”


    謝泰飛說道:“你是澤安衛?這是我們自家的事情,還望其他人不要插手,否則北巡檢司如同白指揮使的親兵,這樣的說法傳出去,對誰都不好。”


    盧宏道:“多謝謝侯爺提醒,但是你多慮了。在場的人當中,隻有我們幾個是北巡檢司的人,而且未穿官府,不帶兵器,隻是作為六哥的朋友來此,隻是因為我們看不慣貴府的為人。”


    他拂袖大聲說道:“六哥沒有親人,但他不稀罕,因為我們大家都是他的親人。既無養育之恩,何談孝道!”


    謝泰飛沒想到這個年輕人會站出來同自己說上這樣一番話,一時都怔住了,他以一種全新的目光打量著白亦陵,仿佛剛剛認識這個兒子似的。


    他突然意識到,白亦陵離開侯府之後,並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即使沒有自己這邊所謂的“親人”,他也從不孤單——侯府對他沒什麽意義,這或許真的不是氣話。


    閆洋接過盧宏的話,說道:“這剛剛帶上來的三人是跟著白指揮使企圖窺探的探子,你們不認識沒有關係,那我想這幾個人,各位當中肯定有人能認出來。”


    他說著又示意侍衛帶了幾個人上來,這回的人沒有捆綁也沒有堵嘴,見到辛氏和謝泰飛等人,立刻發出一片喊救命的聲音。


    “這是……”


    辛氏大驚,再也不能站在遠處置身事外了,她走上前去質問道:“你們抓我司馬府的人做什麽?他們好好地辦差,可沒有得罪各位吧?澤安衛也不要太過囂張!”


    白亦陵剛剛確實不舒服,盧宏和閆洋幫著他說了幾句話,他也緩過勁了來,抬手按了下盧宏的肩頭,表示感謝,對著辛氏說道:“傅夫人,貴府用人一向謹慎,你們要是訓練出來一個探子,往往都要把他的妻兒老小攥在手心裏,才能放心派遣此人完成各種私密任務……”


    傅敏和辛氏經白亦陵這話一說,突然間意識到了他想幹什麽,兩人臉色慘變,白亦陵卻恍若未見,繼續說下去:“我看著這三位探子十分眼熟,像是傅家的人,但又不敢確認,因此冒昧將他們的親人請過來,確認一下。”


    他詢問傅府上那幾個被帶來的下人:“地上這三名探子,認識嗎?”


    眾人看看辛氏的臉色,連忙紛紛道了不認識。


    傅敏在心裏冷笑了一聲。親人?不知道那些毛頭小子說的話是不是真心實意,但最起碼傅家是永遠站在她這一邊的。白亦陵就算再怎麽機警能幹,終究年紀不大,在官場上稍微闖出了一點小名堂就急著抖威風——他無依無靠,抖的起來嗎?


    果然,白亦陵歎氣道:“既然你們都說不認識,那就算了。”


    他的目光從謝泰飛等幾人臉上滑過,帶著冰雪般的寒意:“看來他們真是被派來挑撥的,是我看走了眼,就把他們當場打死,以向各位謝罪吧。”


    謝泰飛冷冷地說:“你還嫌自己手上沾的血不夠多,要造殺孽,我管不著,但要打出去打,別在我這院子裏。”


    此刻,他恐怕是對峙的幾方當中想法最單純的人,隻是單純因為白亦陵的無禮而生氣,卻不明白他這樣做的深意。


    謝泰飛的心中固然對這個兒子有愧疚,也有作為一個男人,對於對方能力才幹的賞識。可是他這一輩子最重視的就是榮耀體統,白亦陵這樣削減他為父的尊嚴,謝泰飛又怎麽可能不動氣呢?


    沒想到他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白亦陵竟然依舊寸步不讓。眼看有人聽見謝泰飛的話,竟然要上來把地上幾個探子抬走,白亦陵加重了口氣,重複一遍:“我說就在這裏打!”


    要動手抬人的小廝嚇得一哆嗦,忙不迭地點頭應承著,把人放下了。


    謝泰飛氣的臉色都變了,指著白亦陵說不出話來,白亦陵昂然看著他。


    眼看兩父子這樣劍拔弩張的,要是放在平時,傅敏不知道要多高興,但此刻,她同辛氏對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安。


    因為謝泰飛不明白,她們卻知道,白亦陵確實不是在無理取鬧,人是傅家的人,派是傅敏嚇得命令,而白亦陵抓來的那些人,正是地上幾名探子的親人。


    這小子心狠手辣,竟然要用這種方法逼著他們自己承認身份——怎能讓他如此!


    傅敏不好說話,辛氏很快站了出來,冷笑道:“哎呀,今天我可算是見識著了,天底下竟有這樣的兒子,公然指著父母的鼻子辱罵示威。澤安衛直屬天子,真是好大的威風!可惜,這裏不是北巡檢司,這裏可是永定侯府!”


    白亦陵噙著笑,目光冷厲地看著她:“是啊,這裏是永定侯府,我是永定侯世子,你是什麽東西?”


    辛氏張口結舌,剛剛展開一半的笑容掛在臉上,顯得十分僵硬。


    白亦陵漠然道:“拿板子來。這三個人自己已經交代過了,他們每個人手上都沾過血害過人,就算是在場沒人認識他們,也是死有餘辜。我今天發一回慈悲,一人二百大板,挺過來死不了的,我就放他們一條生路。”


    他用眼角瞥了辛氏一眼,又補上一句:“如果有人敢攔,我就讓他們看看,澤安衛到底有多大的威風!”


    辛氏麵若死灰,被他的眼神所震,嚇得不敢再開口。


    謝泰飛氣的破口大罵:“孽/障、畜/生,你早晚要天打雷劈的!”


    但是他也隻敢在原地跳腳,那三名探子很快被人扒褲子捆到板凳上行刑,一開始行刑的人還想堵住他們的嘴,卻被閆洋輕輕踢了一腳,醒悟過來,連忙又把堵嘴的抹布放了下來。


    院子裏很快響起了慘叫聲,剛才口口聲聲說不認識幾個探子的傅家家奴們看著眼前這一幕,起初還咬牙忍著,後來實在扛不住了,終於有人忍不住跪了下去,聲嘶力竭地衝著白亦陵道:


    “白大人,不能再打了,再打,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白亦陵輕描淡寫地說:“放心吧,我十歲的時候挨過200鞭,也活到現在了。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嘛。”


    他輕飄飄的就像是在開玩笑,對方隻以為是在諷刺,知道懇求白亦陵肯定是沒戲了,耳聽著慘叫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簡直心如刀絞,好幾個人再也按捺不住,紛紛衝著傅敏跪下,聲嘶力竭地喊道:“姑太太,他們可是為了您辦事的,您不能不管他們的死活啊!”


    剛才在白亦陵開始命令行刑的時候,傅敏已經預料到了不好,隻是情急之下想不到辦法,現在這番話被白亦陵逼出來的那一刹那,她全身都僵硬了。


    周圍一靜,在場的人當中,不管是侯府的下人,還是白亦陵帶過來的侍衛,都忍不住偷偷打量傅敏。


    ——剛才大多數不知內情的人都沒反應過來白亦陵這是玩的哪一出,隻覺得傅敏語氣柔軟,楚楚可憐,實在不像是個惡母的模樣。然而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真相已經昭然若揭,再想起她剛才的諸般作態,實在不難理解白亦陵的怒氣從何而來。


    果然知人知麵不知心,這女人實在是虛偽的可怕,如此看來,白指揮使的行為實在算不得過分了。


    傅敏已經顧不上別人怎麽想了,她急急看向自己的丈夫,想要解釋,卻一抬眼便見到謝泰飛猛地望過來的眼神,心中頓時一涼。


    謝泰飛的手還扶住傅敏的胳膊上,接觸衣料的手指已經僵硬,他用一種極為陌生的語氣詢問自己的妻子:“那些人真的是你派去的,你要幹什麽?”


    他的語氣和神情讓傅敏心頭乍然一跳,在此之前,兩人之間的任何一次爭執都是因為意見不合,但這一回,卻是她瞞著謝泰飛做下的事情被發現了。信任如果產生裂縫,那將比什麽都要可怕……在丈夫心裏,她一貫是善良溫婉的。


    傅敏的手指微微顫抖,感覺到謝泰飛的手要從她胳膊上麵離開,連忙用力抓緊,急切地說道:“我、我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他們串通好的……”


    白亦陵四平八穩地說道:“怎麽?這意思就是傅家的家奴背主,一起來誣陷侯府夫人了?那就抓起來一塊打……”


    他的話還沒說完,其他人已經快要嚇瘋了,眼看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傅敏還要居然涼薄到眼睜睜看著這麽多人死而不說一句話,其中一個中年婦人忍無可忍,破口大罵道:“什麽東西!你這個黑了心肝的毒婦!我兒子給你辦事,銀錢沒拿著半分,命倒是搭進去了,你就眼睜睜地看著,屁都不放一個!還是不是個人,能不能辦出人事來!裝什麽柔弱慈悲,你們一家歹毒心腸,活該斷子絕孫啊!”


    這話倒是把白亦陵都給罵進去了,白亦陵卻絲毫都不介意,微挑著唇角站在一邊看熱鬧,閆洋瞧了他一眼,卻總覺得白亦陵的眼神中隱隱帶著股悲涼之意,心裏不由輕輕歎了口氣。


    盧宏隻覺得她那句“斷子絕孫”說的很不吉利,於是道:“六哥,把這婦人的嘴堵上吧。”


    白亦陵歎息道:“也是血緣至親,關心情切,這叫人性,讓人怪感動的。罷了,都停手吧。”


    打板子和慘叫的聲音總算不見了,但是傅敏的心卻陷入了更深的慌亂當中。她搶在謝泰飛開口之前,匆忙地說道:“對,這些人是我派去跟著你的,但那是因為你不肯回府,有什麽事也不同家裏通氣,我才會出此下策……”


    說了這兩句話之後,傅敏的思路稍微清晰了一些,定了定神,放緩語速道:“遐兒,你不要多疑。你弟弟的事最近攪得我昏了頭了,想找你幫忙,可是又找不到你的人,這才想出了這個主意。你看看你,要是早說為了這麽一件事,今天哪用得著這樣鬧起來呢?”


    她這番話說出來,其實是在努力將這件事的影響變得微不足道,並且旁敲側擊地指責白亦陵性情多疑,小題大做。


    事情弄到這個地步已經十分難看了,無論是侯府的人還是白亦陵帶來的侍衛都低著頭,像是什麽都沒聽見沒看見一樣。但隻要不是傻子,心中也早已自有考量。


    就連辛氏都尷尬地站在一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有生以來還是頭一次當著眾人的麵被白亦陵這個小輩叱罵,此刻的心情也是氣惱憋屈極了。


    傅敏說了半天,見一個接茬的都沒有,心裏也亂糟糟的,她下意識地尋找謝泰飛,卻發現丈夫正一言不發地盯著自己。


    傅敏勉強笑了笑,呐呐道:“是真的。”


    謝泰飛隻覺得心底發涼。不管傅敏多麽能言善道,事情也已經明晃晃地擺在這裏,他要是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那可真的就成傻子了。


    想要讓白亦陵救謝樊,需要一直找人跟進他的行蹤嗎?找到白亦陵在什麽地方不是難事,難的是如何讓他答應!


    親家這麽多年,傅家訓練出來的這些探子都有什麽手段,謝泰飛心裏再清楚不過了,傅敏派他們去,隻有兩種可能——要麽就是想捏點白亦陵的把柄,要麽就是幹脆給他製造點把柄,在以此逼著白亦陵救謝樊。


    已經跟她反複說過了,不要再去招惹白亦陵,也不要在謝樊身上耗費更多的經曆,孩子一個是因為她送出去的,樣樣優秀,但六親不認,另一個卻被她給寵壞了,爛泥扶不上牆,除了拖累人,什麽都不會!


    這些錯誤謝泰飛都可以原諒,他也已經原諒過了,但現在最讓他憤怒的,是傅敏下作的手段。


    這些事明明都是她做出來的,她卻一會否認一會承認,簡直唱作俱佳,變臉如同翻書——這實在讓人覺得,有點可怕。


    傅敏被謝泰飛盯的心慌,還要說什麽,謝泰飛卻猛然暴喝一聲:“賤人,還不把嘴閉上!回頭再跟你算賬!”


    兩人夫妻多年,他連大聲對傅敏說話的時候都少有,這一聲“賤人”簡直把傅敏整個人都給罵傻了,她的臉色陣青陣白,被那麽多雙眼睛看著,隻恨不得立刻找個地洞鑽進去。


    辛氏作為娘家人,也不能幹看著,不然回去跟丈夫交代不了。她心中已經對這個惹了麻煩的小姑子有些不滿,卻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去,訕訕道:“妹夫,咱們都是一家人,你不能聽外人……”


    “誰是外人?嫂子莫不是糊塗了吧?”


    謝泰飛正想著這個家裏傅敏幾乎是一手遮天,他什麽事都被蒙在鼓裏,簡直像個傻子,再聽見辛氏這句話,更是紮心,冷著臉說道:“貴府姓傅,這裏姓謝,咱們可算不上是一家。嫂子你來者是客,就應該遵守客人的規矩!還輪不到你挑唆我的妻子,責罵我的兒子。今天侯府招待不了貴賓,來人,送客!”


    這幾乎就是直接趕人了,好嘛,現在他們家裏的醜事被鬧出來,這黑鍋反倒全扣在自己頭上了,這到底是圖個什麽!


    辛氏氣急,但看著謝泰飛惡狠狠的樣子,也不敢多生事端,冷冷地嗬斥下人:“都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走!”


    傅敏現在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侯府當中,已經是步履唯艱,丈夫不在疼寵她,長子視她如敵,小兒子已經流放。唯有一個謝璽此刻應該還在府中,傅敏卻知道這孩子性情耿直,更不敢教他聽見現在這些事情,否則要是連謝璽都反過來責怪她,他也活不下去了。


    現在她唯一的依靠就是娘家,眼看辛氏的臉色不好看,心頭發沉,生怕嫂子連自己都記恨上,連忙出聲道:“嫂子……”


    辛氏沒理她,謝泰飛卻嗬斥道:“這裏沒你開口的份!來人,先把夫人關到祠堂裏去!”


    傅敏咬著嘴唇,嘴裏都是血腥味。她居然還有被丈夫親手關進祠堂裏麵的一天,周圍可還有這麽多人看著啊,這下可是半點臉麵都剩不下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這樣一來,不光她這麽多年的名聲可也算毀的一幹二淨,還把傅家也牽連了進去。而且看謝泰飛的眼神,想必白亦陵走後,他關起門來算賬也是免不了的了。


    她全身發抖,努力讓自己不會癱軟在地,聲音沙啞地說:“我自己走。”


    謝泰飛惡聲惡氣:“那你就快滾!”


    傅敏被人拖走之後,他才回過頭來,對白亦陵說道:“你母親救人心切,算計了你一回,這事我們理虧,你——想怎樣?”


    他幹脆任何事情都不再辯駁。畢竟白亦陵這樣氣勢洶洶地打上門來,絕對有所準備,這小子心眼手腕都硬著呢,達不到目的不會輕易罷休,自己承認總要比事情一樣樣被他揭出來好看得多。


    謝泰飛說完之後,又補充了一句:“戾氣過重,折損福報,到底是一家人,相互依靠才會強大,有的事,你應該也想的清楚。”


    這話說完,白亦陵卻一時無言,緩緩踱了幾步,走到不遠處的石橋邊上,望著雕花橋欄上立著的石獅出神。


    謝泰飛丟臉已經丟到了家,見他總算不在眾人麵前說話,也是求之不得,連忙跟著長子走了過去。


    此時日頭漸高,一線天光透過頭頂桐樹的罅隙,斜斜映上白亦陵頰側,觀之神情似喜還悲,不知在想些什麽。


    謝泰飛等的心焦,幹咳了一聲。


    白亦陵回過神來,忽道:“你可還記得,我小時候曾回過永定侯府?”


    謝泰飛就等著他給句痛快話呢,沒有那個閑心東拉西扯,皺了下眉,下意識地就要說“沒有”,然而話到嘴邊,他卻忽然頓住了。


    白亦陵自嘲地笑了笑,說道:“居然想起來了,真讓人感動。”


    謝泰飛動了動嘴唇,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白亦陵自己把話接了下去:“我在府裏住到三歲,被你們送走,小時候的事情大多是不記得了。唯獨一樣印象深刻,就是我出門的時候哭著握住門框不肯放開,爹娘就說,隻是送我去叔叔家住幾日,很快就接我回家。”


    “四年。”白亦陵道,“我等了四年,再沒有離開過那個地方,也沒見到你們接我,我甚至連你們的姓名都已經忘了,是聽臨漳王提到的,說我的父親是永定侯,我的舅舅是傅大司馬。後來我找到一個機會跑出去,就一路打聽著,去了永定侯府。”


    謝泰飛的麵色漸漸變了,白亦陵頓了片刻,說道:“我就想看看我爹娘到底長什麽樣子,為什麽後來他們都不見了。”


    “我一路躲躲藏藏地到了永定侯府門口,心裏還在發愁怎麽才能進去,結果運氣很好,你們恰好剛剛從外麵回來。我聽人叫了‘侯爺’、‘夫人’,就看過去,那時候你站在一輛馬車邊上,手裏抱著個四五歲的孩子,馬車裏還坐著另外一個。傅夫人站在你的旁邊,一麵笑一麵給那孩子擦去嘴邊沾著的點心渣。你就那樣看著他二人,樣子真高興......”


    “不要說了!”謝泰飛忽怒道。


    白亦陵說的投入,謝泰飛更是滿心的羞憤尷尬,他們竟然誰也沒有注意到,謝璽從另一個方向匆匆走了過來,聽到兩人在說話,又一下子停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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